[涑水河]
惊天一枪点出,寒芒竟比漫天飘雪更冷几分。
势如破竹尚不能概括此刻情境,枪杆上凝而不发的劲力,在碰触到对面之人的长剑时,几乎顷刻就将对手攻势摧毁,白衣飘飘的身影再不复初时凌厉洒脱,宛若破布袋一般被狠狠抛飞了出去。
一直注意着这边所发生一切的黑面汉子,在这一枪刺出时他便知道那三人失手了。他在武学上已经浸淫了不下二十年,虽然天赋所限致使他武力并不算多么强横,可眼力却不下于众人分毫。
也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更浓郁的畏惧。
这些突然杀出来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每个人都有不下于他二哥的强横武力?
原本黝黑的脸色此刻已经白了几分,他偏头去看向自家二哥,清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面色毫无改变,可他的瞳孔却紧紧缩了起来。
于是黑面汉子知晓,这一番连环杀招,如今已经被彻底破去了。
惊天的枪如天痕劈出的那一刀,同样是后发先至。在他出手击溃一方包围之后,突然有一道人影撞在了另一人剑上。
与其说是撞,其实更像是那人在这道人影冲来时,猛地一改剑势劈开了这飞来横“人”。
鲜血从剑刃切入处从两侧飘飞开,雪地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粘稠的猩红。白衣男子收了剑势后才看清,已经被截为两段的人影,穿着的正是金陵盗的衣衫。
他抬头去看向树下,踢出这一脚的易沉谙在风雪中姿态潇洒,颇具风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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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儒退的及时,最后一人剑收的也及时。
在同行二人都被阻挡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一剑不能竟全功,转而身法一变,飘向另一处接住了被惊天一枪击溃的狼狈人影。
联手围杀的三人此刻终于站在了一起,只是他们望着几人眼底也有些恐惧。
先是看似莽撞的李清儒,拥有极端惊人的杀力,到面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出手狠辣阴诡令人心寒,再是黎天痕劈出的一刀,威势之甚,近乎撕裂对手心丹,最后是惊天和易沉谙,枪法之烈,局势把握之准,更令人不敢小觑。
这突然杀出的几人,竟然全是武力心智出类拔萃之辈。
更为可怕的是,那树下还有几人未曾出手。
如果他们也入阵杀人,是不是也不弱于先前几人?
在场没有愚钝之人,所以胶着的战局此刻已经渐渐冷却下来,这突然出现的一行人,仿佛一桶寒凉的水,浇灌在众人心头。
两方人马在这短暂的交手中,已经开始渐渐停下了厮杀。
红衣女子望着几人蹙了蹙眉,倒是那面色冷漠的少年护卫,看向几人时目光充斥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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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渐歇。
“不是云王府的影卫,也不像素来以精锐杀手著称的蝠网,几位甚至在江湖上从未抛头露面过,今日倒是让小可大开眼界。”
开口的那个人是领头的最后一人,他在几人出手时就开始歪着头打量众人,而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去参与厮杀,直至此刻,才推开护在身前的两名金陵盗,走到人群前方。
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会发现他在往前走的时候,脚步全都避开了被鲜血浸染的血,只捡着干净的雪地前行。
偶尔面前连成一片猩红,他也是跳着脚步跃过去,可步伐沉重,明显对武学全无涉猎。于是这个青衫落拓的“匪徒”,在这满是残肢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并没有这种自觉,就那么一蹦一跳的来到前面两人身侧,黑面汉子有些畏惧的看着他,叫了声师爷,使左手巨刀的清秀男子却依旧紧紧盯着天痕的眼睛。
师爷抬手拍了拍黑面汉子的头,然后先是向红衣女子的方向持袖一礼,笑眯眯道:“姑娘好。”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青衫师爷也不着恼,歪着头笑眯眯的打量天痕几人,略带几分笑意的道。
“江湖上没有各位这么一票人,朝廷鹰犬里养不出这般潇洒的侠士,那么我要是没猜错,诸位……是云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