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帕 —— 呼吸安魂曲 1
卡米尔被大赛回收了。或者,说直白些,卡米尔死了。
帕洛斯是偶然发现的,当时他还躺在树枝丫上随意地翻阅着系统各项无聊的信息。这件事很意外,帕洛斯甚至来回翻了几十次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漏了那个在脑海中盘旋了无数次的名字。
帕洛斯确认卡米尔死亡的第一感觉不是低落,不是欣喜,而是难以相信。
——那个目空一切的人居然比自己先倒在这片陌生而又危险的地方。
他眨了下眼,面向着没有一丝光芒的夜空,感到自己正缓缓地闭上了眼。
黑暗一层层递进,往事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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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斯,你居然也会这么狼狈?”
卡米尔上扬的眼尾提起一个嘲讽的角度,额前略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眉毛,仰视的角度让帕洛斯几乎能看清卡米尔上眼睑翘起的睫毛。
而帕洛斯只是笑了笑,因为他明白,卡米尔心情不错:
“唉,因为我果然还是不如我们的军师可靠能干嘛。所以,我只能乖乖在这里等着您救我于水火之中喽。”
卡米尔甩了甩刚刚用来攻击怪物的胳膊,然后才握住帕洛斯浸染鲜血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是大哥让我先来支援你的,再过个十分钟他们应该就会赶到。”
帕洛斯依旧是眯眼笑着,握着卡米尔的手微不可查地紧了紧。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卡米尔抬了抬帽檐,转身背对他,小腿下压,整个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怎么挺过这十分钟。”
帕洛斯正想应声,就感到后脑一阵劲风,卡米尔奔跑带起的这阵风连着助长了他施虐的火焰。
他扭了扭脖子,抬头看着高大的怪物,摇摇头:
“真是的,那就当玩玩吧……”
……
这些庞然大物还真不是吃素的。帕洛斯挪动了一下右腿,全身的肌肉酸胀不已——有点疼。
“喂——卡米尔。”帕洛斯微微仰头大叫着,并没有回头,而且他相信卡米尔也没有,“我们还要挺多久啊!”
“那可要很久了。”
帕洛斯感到对方的小臂轻贴在他的手腕上,然后猛地抓住他用力向后拉拽——
“足足一秒。”
他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几乎是耳边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刺眼的惊雷劈在帕洛斯身前,直直地将不远处的怪物切成血肉淋漓的两半。
“你来了,大哥。”卡米尔松开帕洛斯的手,如常地走到雷狮的右手边。雷狮将武器换到左手上。
帕洛斯定定地瞪着面前焦黑的土地,咬紧牙根平复呼吸,感到血液在大脑里翻涌着,如果卡米尔没有将他拉到雷电后,那么……
卡米尔的气息忽然靠近了他,帕洛斯不由得咽了口嘴中带血的唾沫。
“接下来主要就交给大哥他们了,但是,我们也要搭把手。”卡米尔淡淡地从他身边经过,脏脏的红围巾有一瞬裹住了帕洛斯的腰背,“放下你胆怯的心,当你不能死时,我会保护好你。”
帕洛斯能感到自己心脏的狂跳——这是他自加入海盗团后,第一次感到激情与兴奋。
不是因为将背后完全交给队友的信赖感,也不是因为与死亡擦肩而过飙升的肾上腺素,仅仅是因为卡米尔——因为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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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卡米尔来说,没有什么会比剧烈运动之后冲个澡,然后津津有味地边品尝点心边翻阅米黄色书页的书籍更令人心情舒缓的事情了。
——然而,这种美好时光的发生次数至今未超过一只手手指的数量。
比如现在。
裁判长丹尼尔今天早上又让各位参赛者集中在凹凸大厅,开始又一轮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演讲和新数据调节公布。
卡米尔的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水汽,衣服比起平常也更加贴近身体。目前看来,在大庭广众的环境下,吃东西显然是不合乎礼数的,但翻阅书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凹凸大厅是大赛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如果积分榜第一和第二没同时出现的话。
卡米尔刚坐到悬浮石凳上翻看系统提供的纸质书,大厅的一侧就响起熟悉的巨大的堪比星际大拆迁的动静。
“榜一和榜二又打起来了。”站在卡米尔身边的帕洛斯地痞似地吹了声口哨,“猜猜这次谁先停手?”
然后他又伸长脖子凑近卡米尔,看了眼书页页码,自顾自说到:
“72页吗……那我用明天一个小时的睡眠赌榜二吧。”
卡米尔站起身,合上了书,厚重的书本渐渐瓦解为数据消散在空气中。
“你错了。”卡米尔的蓝眼睛平静地如玩偶僵硬的眼珠。他现在心情不太美妙,连一句多余的废话也不愿意说出口。
帕洛斯暗道一声没意思,草草地打了个招呼就去戏耍佩利了。
“大赛,要不平静了啊。”大哥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听不出情绪。
卡米尔发现了不远处“骑士”离去的背影,又眯眼看了下第一二名战斗的方向,似乎有新人加入。他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大哥,您想的话,杀掉就是了。”
这句话换来了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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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斯很讨厌黏糊糊的东西,因为他爱金子的纯粹,爱垃圾食品的酥脆,爱遇到感兴趣的人直接滚完床单就走人,爱佩利这类人容易哄骗的单纯——所以,相反的,他讨厌界限不清而又带来恶心感的黏糊糊。
而这次雷狮选择狩猎的场所直接让帕洛斯想退出行动——淤烂沼泽。简直就是黏糊糊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