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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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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9-03-02 18:57回复
    【父亲差梁丹托人铸的好剑,较我身量,尚要高上一寸,这并不碍事。习剑总要很勤,握不住,便借缎布的力,破了手,就囫囵扎裹——这些,全然不要父亲同母亲知晓。我抱着剑,常趁天光未裁下第一颗露,无意惊起枝头一窠幼雀】
    【今日是雨,我只好在廊前待天明,松苔盈盈,一笔不可竟。雨停时复执剑,一招一术静水不更似地练罢,这才跃跃,往父亲的书房去了。一柄剑,利落收进架上的鞘】
    先生!
    【昨日我写毕课业,没再温书,却翻起《翰苑集》(自然未读懂)来,说心下不虚,那才叫扯谎】


    IP属地:广东2楼2019-03-02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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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3 22:5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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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间有意思的府邸,非在花木精心、屋舍俨然,而在人。靖王不大年纪,脸上分明还有几分未褪的少年气,说起女儿来,却仿佛一夕长了六十岁,一板一眼,又婆婆妈妈。而这小贵女,丁点大的人,风雨不歇,舞刀弄剑——
      真是可爱。
      对女孩子,我一向抱有极大的耐心。深闺淑女,玲珑巧燕,矫矫木兰,各有各的趣处。所谓百花和春住,多姿多彩,方是人间。
      “看起来,是把好剑啊。”于是我稍发善心,暂且放下昨天的功课,招呼小姑娘过来:“就来说说这个。前些日与你提的那篇,‘昔赵文王喜剑’,回去读过没有?”


      3楼2019-03-04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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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过了——
        【赵文王实非君子,千余剑士填其室,一点儿也不懂得惜才,独好在从谏与兼听;说到惜才,日夜相击、不死不休的剑士们也十分愚钝吧?“才”之一字,又当冠吗?这样一想,真是荒唐——庄子他老人家说的剑,也虚幌一样荒唐】
        可是先生,这世上真有天子之剑吗?
        【虽唐时有“贞观”太宗、“元和”宪宗,然亦有李昌谷讽神君、驳太一,垂老昏聩,急景凋年,便可“瑕不掩瑜”?】


        IP属地:广东5楼2019-03-05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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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直接回答,这是做先生的狡猾,也可称一种专长。
          “天子欲家天下,士大夫偏生要与其共治,而孟圣则苦口婆心叨叨,民为贵社稷次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而我说的大概是歪理。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叉手面色自若,轻轻眨了眨眼:
          “小郡主以为,若果真有天子剑,持剑者该是何人呢?若有上神玄女,又如何定夺授剑与谁?”


          6楼2019-03-06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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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不知有几人对此回应以与我类同的答案--自然不会少--但我这样答,的的笃然,大约也并非附庸或折衷的嚼蜡遣词】
            若真有上神玄女,自当以贤能论。
            【道无始终,物有死生。只一点模糊,不能与人说,--神鬼之事,古来叵测。我有一些无可名状的不忿,仿若史官拾笔挥毫间,一概是蔽盖六合的污浊玄色】
            而不以“他物”度之。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3-0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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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饶有兴趣地,一字一句,轻轻巧巧向她:
              “当今之世,贤者何人?”
              言罢大笑,不及小姑娘回答,摆摆手道:
              “不错,贤者治天下,再使风俗淳,你想得很对,除了极少生来搅弄风云的人,绝大多数世人,都是一般的想法。然而这天下要治,能否仅靠贤者一人?不能,因此有了士,有了勋贵,有了乡绅职吏,一层叠一层,严丝合缝,就像——一座塔。“
              “塔尖多么金碧辉煌,抵不过塔身腐蛀。有的‘贤人’看似好好地被供在塔尖,实则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全无用处;有的则能修理塔身、清补砖木,让它长长久久伫立下去。这其中,很有些玄妙啊。“


              8楼2019-03-11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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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喜欢这个喻体,于是似乎也能明白那座起于累土的塔了,但仍要问】
                倘“贤人”空有浮名,使塔座蠹、塔身蚀,“砖木”们当殚虑抗疏罢。
                【有许多问题,不单止今日、明日,或三年五载或千秋万世,亦未必易于解决。是以我不贪心,迫切想得到的答案可以暂搁,只需还有这样一个答案】
                一座被蛀透的塔,当为它的倾塌而叹惋吗?


                IP属地:广东9楼2019-03-14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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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3 22: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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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叹地看着小姑娘,贤人空有浮名,这并不似垂髫小儿该思索的问题。大楚兴陈胜王,拿来教天家子孙?
                  可她或许已经知道了。
                  我站起身,取下她悬在架上的剑,平平握住,并不出鞘。
                  “欲入塔一顾的强盗会,装模作样叹惋,实是胜者的嘲弄。
                  “蛀塔的白蚁会四散,它们一向灵活,又跑得很快。
                  “至于逃不掉的塔中人,小郡主,你觉得他们该苟且求生,还是拼死俱焚?”


                  10楼2019-03-17 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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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螀蛰伏不止一秋,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一座塔的坍塌,又有谁能将罪祸推脱】
                    史笔将裁决他,先生。
                    【如能抉择,固然应挑玉石同毁,最最无怍,但】
                    苟且偷生或拼死俱焚,好似都难以赢得后世英名啊……
                    【不然何来“鉴古知今”呢?读史真是残忍,真是冰冷】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03-20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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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英名,也没有恶名。无论作何选择,史笔下只有‘众’,难有一个个惘然挣扎的人。不是因为他们走错了路,而是——塔中人太多,太多。”
                      我放下那柄剑。还不是拔出来的时候,或者说,不应由我拔出来。
                      “所以有人宁五鼎烹,也要让青史留下一人名。”
                      微微摇头,笑起来:
                      “靖王某女,生卒某,或许连这也不会有。史笔最会遗忘与选择。
                      “小郡主,你要习惯。”
                      ——抑或不甘。


                      12楼2019-03-23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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