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小孩儿那声‘爹爹’异常响亮，彻底震到了几人心坎里去。
陵越愣住了，但并不影响他发觉到周围传来几道难以言喻的目光。
芙蕖已经惊到无法用语言表达，双手捂住嘴巴，两眼睛瞪得老大了，不可思议看着陵越，再看一眼他面前兴奋不已的小家伙……
像，太像了！
这一大一小站在一起，说两人没有关系还真没人相信。
陵越一头雾水，略显手足无措看着眼前的小孩儿。
小孩儿估摸着三岁，一身天墉城弟子服干净利落、端端正正，如仙上童子一般可爱，让人控不住视线。五官与他酷似，眉心也有一点朱砂。若是抹去眉心那点朱砂，这岂不是他儿时模样？
芙蕖指了指小家伙腰侧的玉佩对陵越道:“大师兄，你看下瞳瞳玉佩上的字。”
陵越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抬起小家伙腰侧玉佩，上面只刻了一个字，这字却让陵越愣了会儿。
“爹爹？”
陵越顿了顿，抬头与他对视。小家伙伸出双手，陵越轻车熟路将他环抱起，并站起身。
涵素真人皱眉，出声:“陵越，这孩子……”
陵越也皱眉，心里疑惑成一团。
芙蕖再次解释:“大师兄，瞳瞳是我在山脚下捡到的，他喊我姑姑，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瞳瞳？”
陵越看他，道:“你叫瞳瞳？”
小家伙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了很明显的凝固，说:“娘亲取得名字啊，爹爹怎么可以不记得瞳瞳呢？”
众所周知，陵越身为执剑长老亲传弟子，这些年在天墉城不是闭关就是带领众弟子处理邪祟，而是他本身又迷于修炼，无心儿女私情。
但，眼前这个孩子是个真实的存在。
陵越凝眉沉思小会儿，又问:“瞳瞳，你娘亲是谁？”
小家伙眨了眨眼，脸上是瞒不住的疑问，回答:“瞳瞳的娘亲当然就是爹爹的娘子啦！”
小家伙说罢，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关心道:“爹爹生病了吗？”
陵越不语，手有些没力环着小家伙。突然，小家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着陵越的手，有些急促:“爹爹，娘亲呢？”
面对这等突发情况，陵越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如何。小家伙费力想要把他拉走，奈何人太小了，根本拉不动成年的陵越。
“爹爹？”
陵越二话不说弯下腰将小孩儿抱了起来，小家伙很乖，一到陵越怀里就立马坐好，姿势跟幼年的陵越一般无二。
小家伙笑眯了眼，道:“爹爹，我们去找娘亲，瞳瞳想娘亲，也想阿翔了。”
阿翔！？
陵越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抱着瞳瞳转过身对着两位真人，道:“掌教，师尊，陵越先带瞳瞳回临天阁。”
掌教真人点头。
陵越轻轻向上一托抱稳了小孩儿，继而健步如飞离开大殿。
两人刚出了大门，怀里的瞳瞳忍不住探出小脑袋，说:“爹爹，这个时候娘亲不是在后山练剑吗？我们去后山找娘亲啊。”
后山……
陵越又皱眉了，脸上的神色愈发沉着。
天墉城谁人不知，这后山一般弟子是不允许进来，只有屠苏……
想到这，陵越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太荒唐了。他只好不作声，抱着瞳瞳走向后山的方向去。
种种原因，瞳瞳的身世与天墉城，切不断的。
后山。
少年身着白、紫二色衣，长发束冠。神寒似玉削，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面貌俊美，眉间刺新血，添了许些魅意。一把长剑在手，剑势快、准，一招又一招，动作流畅自然。
一段剑舞毕，少年呼吸平稳收起剑。衣摆缓缓下垂，碰在小腿上又荡了下。
“屠苏。”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年回过头，只见师兄陵越朝他这边走过来，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小孩儿一看到少年，两眼放光，比任何人都要热情大喊:“娘亲！”
“……”
“……”
　　

第二章我不是你娘
听到那句热情似火的‘娘亲’，少年的表情颇为有趣。
陵越的表情，更耐人寻味。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跳动着的是喜意。这份喜意，或许连他本人都不曾发觉。
陵越还没回神，怀里的瞳瞳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等他回过神想要扶住孩子时，小家伙便双手双脚缠在了少年左腿上，两行贝齿大大方方露出，张嘴就喊:“娘亲。”
百里屠苏:“……”
自年幼起，百里屠苏就生活在天墉城，又因焚寂煞气之故，除了紫胤真人以及陵越，其余人他是少之又少接触。
更不可能接触到小孩子，如此一来，面对这般情况，百里屠苏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了，照顾小孩这等事，陵越最为擅长。
当下，百里屠苏抬眸看过去，眼神里带了几分的茫然不知，以及一丝丝求助。
陵越无声笑了笑，两三步走过去，弯下腰抱起小孩儿。
百里屠苏看了一眼坐姿极为端正，又一脸乖巧等待夸赞的瞳瞳，心中有数多情绪闪过。但，最终都变成了疑惑。
百里屠苏开口:“师兄，这个孩子……”
陵越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想，还是这么说:“瞳瞳是芙蕖不久前从山下带回来。”
百里屠苏瞥了一眼小孩，最终，视线直勾勾盯着陵越，缓缓道:“师兄……何时与人有了小孩？”
闻言，陵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瞳孔微微下垂，看了眼与自己酷似的瞳瞳，顿时觉得万箭穿心。但，一看到瞳瞳眉心的朱砂，陵越瞬间觉得内心平衡多了。
他无奈笑了笑，语气倒多了一份玩味:“这几年来，你我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同床共枕几回，若真要讨个说法，不应是屠苏为师兄诞下麟儿？”
陵越并非有意调侃屠苏。
只不过，若是按照百里屠苏那话中意思，与陵越最亲近，且两人还同床共枕几回，能为陵越诞下麟儿的人，不正是他？
少年初次被这么一说，脸上潜意识下露出了不自然神色，视线也错开了，道:“师兄莫要寻屠苏开心，师兄与屠苏皆为男子，屠苏又怎会……”
百里屠苏话还未讲完，瞳瞳突然来一句:“娘亲娘亲，瞳瞳就是你生的啊！瞳瞳是爹爹跟娘亲的孩儿，瞳瞳不是别人家孩子，娘亲莫要乱说。”
“……”
“……”
小孩儿这么一说，少年耳尖倒是红了许些，却笃定道:“我不是。”
说罢，百里屠苏觉得还没表达清楚，又补一句:“师兄也不是。”
小孩，毕竟也只是个小孩。
听着百里屠苏这般坚定的口气，瞳瞳当即愣了愣，心中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再一一汇聚成了委屈。可，意料之外的是，瞳瞳竟忍住不哭，小短手踌躇了小会儿才伸出去。眼眶红红的，像极了小兔子。见状，百里屠苏也是愣了会，有些手足无措。
瞳瞳轻轻抓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一下，那双酷似陵越一般无二的眼眸一眨一眨盯着他看，小嘴儿都快揪成苦瓜。
“娘亲，瞳瞳有乖乖，娘亲别不要了瞳瞳。”
小家伙很委屈。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亲突然之间想不要他了呢？
另一边。
面对如此酷似师兄样貌的孩儿委屈模样，百里屠苏内心有些复杂。
他抬眸，看着一直不作声的陵越，上下唇瓣一开:“师兄……”
不等陵越有所回应，瞳瞳又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这一拉，百里屠苏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瞳瞳，你爱爹爹娘亲吗?”
陵越道。
瞳瞳坚定点了点头，字腔正圆:“瞳瞳最爱爹爹娘亲。”
陵越笑了笑，空出一只手亲昵摸了摸小家伙脑袋，视线技向呆呆站在原定的百里屠苏，笑道:“我们也一样，很爱瞳瞳，不会不要瞳瞳。屠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瞳瞳的爱，瞳瞳是个大孩子了，原谅娘亲好吗?”
不愧是一手带大百里屠苏的陵越，就这么几句话就将小孩儿哄好了。
瞳瞳怡然自得点头，伸手向百里屠苏要抱抱。陵越微微领首，百里屠苏会意，伸出手小心留翼将瞳瞳抱在怀里。
这是少年第一次接触到外人，百里屠苏的动作显然有些僵硬，但不至于让这孩子摔倒。
瞳瞳乖巧坐在百里屠苏怀里，两短手抓着百里屠苏衣襟，道:“瞳瞳知道了，娘亲爱瞳瞳又怎么会不要瞳瞳呢，都是瞳瞳太笨了，娘亲不要生气，瞳瞳以后定会好好读书。”
百里屠苏木讷点了点头，学着陵越的模样，伸手亲昵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
见状，陵越似乎觉得心中县着那块巨石落地，不经意间吐了一一口气。
他上前了一步，从百里屠苏怀里接过瞳瞳，道:“瞳瞳，己是午时， 该寝息了，爹爹和娘亲还有事。”
瞳瞳乖巧点头，又自动跳了下来，惊得陵越一跳，心里思忖着找个时间得好好跟小家伙说说。
瞳瞳冲两人笑的甜甜地，说道:“爹爹娘亲，瞳瞳就去睡觉了，爹爹娘亲要快点回来哦。”
陵越、百里屠苏不约而同点头。瞳瞳笑颜逐开冲两人挥挥手，随后转身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看着那小短腿、小身板，莫名其妙戳中了百里屠苏的笑点。他问:“师兄，你不带瞳瞳去寻房间吗?”
陵越摇摇头，面色逐渐正色，道:“瞳瞳对天塘城很熟悉。方才，他就说出了屠苏你在后山。”
闻言，百里屠苏心中一滞。他心中所想的跟之前陵越所想的一模一样。
一个来历不明却身着天埔城弟子服的小孩，模样还与首席大弟子陵越酷似，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百里屠苏道:“师尊他们如何?”

陵越摇摇头，道:“暂时还不明。不过，明日应有定夺。”
说罢，陵越眉头缓缓皱起，看着少年，忧道:“屠苏，你体内煞气如何？”
百里屠苏直视他的视线，嘴边浅浅笑意现出，道:“师兄放心。”
陵越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千言万语不如一个眼神。

【瞳瞳历险记】这篇文说来惭愧，是上厕所灵感一来……算不上一时兴起，大纲已有。
几个月没更……实在抱歉了，因为连着几个月真的没有空闲。下次更，自己也不清楚时间。愿意等文的伙伴，谢谢了。

是夜。
淡淡月色，微凉夜风。
黑色靴子碾过青石板，过后留下淡淡檀香。
陵越面色略显疲惫，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些。眼前的夜景宛若过眼云烟，都留不住他一片衣袂。不由让人想起古人那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会儿，房门逐渐出现在视线中，青年疲惫双目中露出一丝欣然。
伸手推开门，门内画面如同渐渐展开卷轴，卷轴里边画面过于美好，让他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听到推门声，床上两团子——大团子、小团子不约而同转过头，眼眸一眨一眨盯着门外僵硬了身体的陵越，登时，两团子眼中亮出光。
“爹爹！”
“师兄。”
“……”
多年的修养阻止了陵越扶额笑哭的动作。
视线似乎是无意间，多落在大团子身上，青年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耳尖有点红。
大团子——百里屠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怀里抱着一个长方形枕头。神色微赧，有点手足无措
。
陵越只觉心脏在看到那一瞬间漏跳了一下。
这一大一小，怀里都抱着枕头，乖巧坐在床上。这画面冲击感过于强烈，让陵越还真就受宠若惊了。
“师兄？”
见陵越迟迟不过来，百里屠苏不由出声。
陵越回过神，大步流星过去，伸手顺便拿过挂在木架上的衣袍盖在两人身上，道:“夜里风凉，怎么不多添一件？”
百里屠苏抬手抓了抓披在肩膀上的衣袍，心中淡淡暖意，弥漫到他眉梢处。
他抬起头，对着陵越浅笑道:“师兄房间里暖。”
闻言，陵越没好气笑了笑，信手拍了一下他后脑勺，语气里都是两人不经意的温和:“你啊，仗着师兄我舍不得罚你，就胡作非为了，再怎么样，也要护好自己身体，不然还怎么跟师兄一起修为剑仙？”
百里屠苏欣然点头，道:“听师兄的。”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一直瞪着大眼睛盯着两人的瞳瞳，眨了眨。
终于，两人意识到了，这房间里头还有一个小团子的存在。
陵越就着瞳瞳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道:“瞳瞳……”
“瞳瞳想要跟爹爹娘亲睡。”
瞳瞳抢先一步。
闻言，陵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木讷之间，他抬眸看着百里屠苏那边。
百里屠苏点头，道:“方才瞳瞳拉着我，说要找师兄三个人一块睡。”
瞳瞳异常兴奋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神色有些失落，嘀咕:“瞳瞳已经很久没有跟爹爹娘亲一起睡了……”
他伸出手，一手拉着陵越的手，一手拉着百里屠苏的手，轻轻摇晃，小声道:“爹爹娘亲，跟瞳瞳一起睡好不好？”
陵越抬眸，看向百里屠苏。巧了，百里屠苏也在看他。
登时，两人眼中点点笑意露现。
“好。”
“听师兄的。”
…………
百里屠苏来天墉城时，不过也就十二岁。那时候的他经历了全族被灭，又有焚寂煞气在身。每晚入梦，都是噩梦缠身，时常半夜惊醒。
小屠苏人生地不熟的，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对自己很亲切的大师兄——陵越。
小小的他，抱着期盼、小心翼翼跑过去敲开了少年陵越的门。
少年陵越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师弟，内心是相当欢喜。见他跑过来，低着脑袋儿害羞又带着一份小心翼翼说要同自己一起寝息时，陵越心里是开心的，同时又有一些心疼。看到小屠苏是光着脚过来的，少年陵越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来，给他盖被子，说着睡前故事哄着人儿入睡……
一直、一直、一直，直到百里屠苏年满十六，这以后，两人几乎很少一起同床共枕。
如今，有了瞳瞳无意间的搭线……想到此，陵越不由笑了笑。
他侧过身子，不作声看着怀里的瞳瞳，还有侧着睡的百里屠苏。看着两团子安静的睡相，陵越内心一下子得到了充实感。
似乎，这种充实感前所未有的感觉……很奇怪，连他自己都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第三章迷雾
深夜。
月色渐隐，枝叶沙沙作响。
剑阁。
案台上的烛火缓缓燃着，烛火轻曳，映射在画屏上。淡淡的檀香袅袅，渐渐弥漫整个剑阁。
剑阁大门被推开，迎面而进一名浅紫色弟子服女子。
此女子面色姣好、身姿优雅，仪态万方，妩媚之中又带着几分凌厉的剑气。
该女名为红玉，乃古剑红玉剑剑灵。整个天墉城中，除去掌教、紫胤真人外，她的辈分最为高。就连其余长老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
红玉直直走到紫胤身后，微微颔首:“主人。”
紫胤转过身，点了点头。红玉又对涵素点头示礼。
涵素点头回礼。
他看向紫胤，犹豫了小会儿，道:“紫胤真人，关于瞳瞳这孩子，实在匪夷所思，你如何看？”
紫胤不语，反而看了一边的红玉一眼。
红玉会意，笑道:“瞳瞳那孩子倒也乖巧，与陵越幼时性子倒有几分相似。我看了那孩子腰间的玉佩，上面的字迹的确为陵越，这点，我相信涵素真人不会看错。”
涵素真人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说:“正因如此，我心中才有一团迷雾。”
涵素愁眉不展看向紫胤，道:“紫胤真人，这世间哪有男子可生子？荒唐，实在是荒唐。”
这陵越，可是他最得他心的掌门继承者，怎会……凭空突然冒出个孩子来？还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孩子还跟百里屠苏有关系。
相反，红玉倒是从容不迫，道:“瞳瞳模样与陵越酷似，眉心却跟屠苏一样有着赤色朱砂，这一件件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难以让人不确信。”
“这……”
涵素看向一直久不开口的紫胤。
紫胤道:“陵越年方几何？”
涵素思忖片刻，道:“二十又一。”
紫胤再问:“陵越初次下山除祟，何时？”
红玉道:“十七。不过，那一次主人吩咐我暗中跟着陵越，除了妖物，陵越再无接触其他人。十九时，是陵越第二次除祟。而且……”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红玉停顿了小会儿。
“在天墉城，除了芙蕖一人，再无女弟子。”
涵素皱眉:“依照时间，陵越不可能有三岁的孩子，可……”
容貌酷似、腰间玉佩字迹、熟悉天墉城等等，难以让人不怀疑。
这时，红玉转头看向一旁的紫胤。见那人神色微变，眼中一丝复杂来回折腾，实了她内心的想法。
“只有一个说法。”
红玉道。
涵素看向她。红玉笑而不语，眼角轻轻往上挑着，妩媚不失英气。
“瞳瞳，来自未来。”
紫胤开口道出。
“来自未来？”
涵素大惊失色。
红玉点头，道:“突如其来出现，又如此熟知天墉城，见了主人喊师公，又依照陵越的岁数，瞳瞳只能是来自未来。”
“这……”
事情过于匪夷所思，让涵素那嘴大得合不拢。两眼瞪的老大了，还是没能从中缓解。
紫胤思忖片刻，淡淡道:“上古神器中，唯有昆仑镜拥有穿越过去未来的能力。”
涵素缓了缓，面色终于不再那般，这也算接受了！瞳瞳来自未来。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了。
既然瞳瞳的父亲是陵越，可他喊百里屠苏为娘亲，这……
涵素真人又眉头不展了。
他面色略显复杂看向紫胤，道:“那，百里屠苏又是怎么一回事？”
“……”
红玉也不作声了。
瞳瞳喊陵越为爹爹可以理解。但，他喊百里屠苏为娘亲，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红玉不禁抬头仰望，心里儿却在想……原来，屠苏还有这能力？
想罢，红玉不由低头笑了笑。
紫胤道:“此事，不急于一时。”
红玉也道:“主人说的对。我们已经知道瞳瞳是陵越的孩子，目前也猜测出瞳瞳为何会出现在这，至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闻言，涵素不作声。他看了紫胤一会儿，见这人神色无异，先是踌躇了小会儿，后才松出一口气。
“既然紫胤真人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在事情有个水落石出前，让那孩子留在天墉城。”
紫胤微微颔首，道:“有劳涵素真人了。”
涵素摆手，道:“这事关我们天墉城，谈不上有劳。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紫胤真人了。”
紫胤送走涵素后，就停留在外边，望着夜幕上那一轮月，陷入了沉思。
红玉走过来，停在他身旁。
“主人。”
红玉道:“可还是在为瞳瞳一事？”
紫胤慢慢收回视线，片刻后才道:“昆仑镜消失已久，如何落在瞳瞳手上？”
闻言，红玉面色渐渐严肃。
“的确，昆仑镜消失了整整三百年，突然出现，又把瞳瞳送回现在，莫非……”
昆仑镜在天墉城！？
紫胤眉头凝起，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
若是昆仑镜在天墉城，他或者是红玉、涵素，不可能感知不到神器的力量。
可若，昆仑镜不在天墉城，瞳瞳又是如何……
这一桩桩事，都汇聚成一片迷雾，让人绞尽脑汁都出不去。就如那夜幕上的月，被周围的黑云渐渐地遮住了。

次日。
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
一阵鸟鸣，几阵清风。
陵越缓缓睁开眼睛，晨起第一缕日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淡淡的雾气透过纸窗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头吗，倒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怀里很充实。
这是陵越睁开眼来第一个感觉。
然后，他微侧过脸，眼眸向下垂落几寸，眼帘中倒映的画面是他这一生中难以忘记。
怀里两团子，一大一小，像套娃娃一样缩在他的怀里。大团子抱着小团子缩在他的怀里，小团子的右手似如获珍宝般抓着大团子的手。两团子睡得很熟、很香，就连呼吸频率都在同一刻上。
这一刻，陵越的内心突然被填充的很满。那种充实感，就连他自己本身都谈不出口。
“屠苏……”
他静静看着怀里的他，情不自禁喊出他的名字。
如果可以，陵越愿用一切，换取这这一刻的时间停留。
为何？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离开前，陵越将瞳瞳踢开的被子捡起再给他们两个轻轻盖上。嘴边的笑弧随着手上的动作渐渐往上扬起。深邃的眼眸里洒上了一片温柔的光泽。
后，陵越曲起食指，轻轻在瞳瞳鼻子上刮了一下。
陵越走后没多久，百里屠苏也醒了。
可能一时半会还没真正醒过来，百里屠苏这会儿脑子还是有些模糊的，忘记了自己抱着瞳瞳，一下子坐起身来，动作幅度略大，弄醒了小家伙。
“唔……娘亲……”
一句‘娘亲’可又把百里屠苏雷懵了。本来睡醒了，脑子还有些模糊，这下可好了，堪称死机了。
瞳瞳揉了揉眼睛，大眼小眼看着发呆不动的百里屠苏，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娘亲？”
这句‘娘亲’把百里屠苏拉回现世。
他慢半拍低头看着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瞳瞳，愣了愣，随机摇头。
瞳瞳笑出了两行洁白的牙齿，小脑袋凑过来靠在百里屠苏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软蠕蠕道：“娘亲，抱抱。”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可抵抗不住这张酷似陵越的脸，便伸手环住小团子。
登时，小家伙笑得更开怀了，抬起脑袋就在百里屠苏脸颊上‘吧唧’了一口，甜甜道：“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突然被亲了一口，百里屠苏惊愕看着他，眼眸瞪得大大的。
“……好。”
剑阁。
陵越一来剑阁就跟红玉撞上面。
陵越拱手颔首，道：“红玉姐。”
红玉点了点头，道：“来找主人？”
陵越点头，道：“红玉姐，师尊……”
陵越停顿了小会儿，状似无意看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关于瞳瞳一事，师尊想如何处之？”
闻言，红玉不答反而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笑了笑，陵越捉摸不透看着她，心中的答案飘摆不定。
笑罢，红玉抬眸瞥了他一眼，道：“关于瞳瞳，主人跟掌教同意留在天墉城。”
话音刚落，陵越心里落下了巨石，微皱的眉头在听到这个答案同时也松开了。
红玉又看了他一眼，心里端出打趣他的心思来。
“来找主人就是为了瞳瞳吗？”
陵越对上她那含笑的视线，踟蹰点了点头。
红玉笑了笑，道：“瞳瞳很有可能来自未来。”
“什么？”
陵越惊愕。
瞳瞳来自未来？
那……
眼前再一次出现自己见到瞳瞳的画面，小家伙看到自己兴奋至极喊着‘爹爹’，很快，画面再一次转换，转到了小家伙看到屠苏的时候……
还未想罢，青年耳根子却红了。
红玉抿嘴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泽。只见她上前走了几步，笑容越深，陵越预感不好。
“陵越。”
红玉突然出声。
陵越如临大敌看着她。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这微妙的变化自然逃不过红玉的眼睛，红玉也没说破，只是笑笑看着他。
“你对屠苏，不单单存在同门师兄弟情谊，对吗？”

第四章迷茫
你对屠苏，不单单存在同门师兄弟情谊，对吗？
这句话，在他耳边回荡了三次。
陵越的内心，有史以来，没有这么乱过。或者是，他第一次看不透自己的内心。
对于屠苏，他难道存在的不是师兄弟情谊吗？ 陵越缓缓低下头，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心猿意马。
“红玉姐，我……我跟屠苏，我们两人曾经都失去过自己的亲人……”
说到这，陵越闭口不言了。这眉头皱得狠了，心里儿早就乱成了一团糟。
因为我们都曾失去过亲人，所以……所以…… 我…… 我对屠苏……
红玉不语，静静看着他，红唇微微起开，却又欲言又止。
一片静谧，呼吸的频率有点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红玉闭上眼，无声叹了一口气。
“屠苏呢？”
红玉转移话题。
陵越顿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她，慢了小会儿才道：“我过来时，屠苏跟瞳瞳还在睡。屠苏难得一次睡懒觉，我就没叫他。”
说完这句话，陵越显然感觉到红玉看他眼神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红玉看了他一会儿，倒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陵越道：“红玉姐，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屠苏和瞳瞳要是过来，让他们在后山练剑处等我。”
“好。”
红玉看着他走开，后，自己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她看着陵越离开的方向，心里儿在想着陵越方才的那个回答，心中莫名其妙不大舒适。 “这个傻子，难道都没发觉自己在讲屠苏的时候，眼神不一样吗？”
陵越离开了剑阁后并没有到大殿，也没有回到临天阁，反而躲到一处假山后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慌乱，胸口那处是热烈的心脏在急保跳动。手摁在那里可以清楚的听到那跳动的声响，到底有多激烈。耳根红的不像话，耳畔一直在回荡着红玉那句活，像是着了魔。
到底，怎么了?
“师兄? "
‘扑通--’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让陵越愣住了，脸上几乎是瞬间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他愣是迟疑了半会儿才缓过神，视线慢半拍朝着声音来源望去，落入眼帘的是少年的脸庞，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露出的是忧色。见陵越看过来，脸上的忧虑稍微缓和些。
“屠苏……”
陵越张了张唇，又没多说一句话。在记忆中，百里屠苏很少甚至几乎没有见过陵越这般模样。
百里屠苏不由上前了几步，担忧道:“师兄，你可是有不适?”
话罢，少年站到了他面前，不知是心理在作怪还是什么， 陵越感觉到了百里屠苏说话呼出来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这下，他更是有些手无足措。
陵越迟迟未有回复，盯着他又不言，百里屠苏以为他又在硬撑。
于是，百里屠苏不由皱起眉头，伸手扶住他手臂，道:“师兄若是不适应，早跟屠苏讲，勿要一人撑着。”
“屠苏……”
陵越看着他，心里儿的暖意缓冲了这手无足措，嘴角轻轻提了提，道:“师兄没事。”
百里屠苏看他，半信半疑:“当真?”
陵越无声笑了，道:“师兄何时骗了你?”
闻言，少年松了一口气，脸色也逐渐愉悦，与他的师兄对视浅笑。
“瞳瞳呢?”
陵越问。
百里屠苏道:“方才芙蕖师姐过来，带瞳瞳去用早膳。”
陵越微微颔首，片刻后，又问:“你呢?”
百里屠苏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道来，道:“还未。”
果不其然，陵越听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见状，百里屠苏立即道:“屠苏还有一招剑式不会，想尽早领会，故而来寻师兄。”
听了他的回答，陵越这是想责怪也无奈，只好闭眼叹了口气，道:“再怎么也要以身体为本。”
百里屠苏道:“师兄不也是。”
陵越正色道:“师兄我在习辟谷之术，自然不能食。你不一样，你还在长身体还需多食之，免得身体不舒服，日后对修仙难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陵越突然顿住了，又似是突然间知晓了什么，登时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笑道:“屠苏倒是会顶起师兄来了。”
谁知少年却低头抿笑，陵越没法，也就任由自己这个小师弟顶嘴。
谁让他是自己小师弟，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他笑，陵越这整个人都畅快了许多，嘴角弯着，伸手轻轻拍走了他肩膀上的灰尘，道:“屠苏，我们回后山。”
百里屠苏看着他，笑的如月入怀，点了点头:“嗯。”
那份自己不晓得的情愫，陵越没有再理会，让他自由发挥。

食堂内。
芙蕖脸上愕然神色还未消失，倒也不至于目瞪口呆，不过是眼中那片惊色还未完全散开来。放在桌面上的白粥都快糊成一片了，她还未动。
不过，这也着实正常。就在方才，芙蕖可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对话以及看到了难得的场面。
她是在临水阁大门前碰上要去寻陵越的百里屠苏以及他怀里坐的非常端正的瞳瞳。
一时间，芙蕖愣着了，一双清眸目不斜视着这一大一小。
百里屠苏还是以前的百里屠苏，一张清秀的五官可偏偏没有任何神色，跟块木头似的。怀里的小家伙坐的端正，身子板挺得很直，见到芙蕖，贝齿一露，喊了一声‘小姑姑’，要多甜有多甜。
百里屠苏微微颔首，以表礼仪。
芙蕖回过身，朝着瞳瞳打招呼道：“瞳瞳早啊！”
说罢，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这场面，竟破天荒的毫无违和感。
“屠苏，瞳瞳你们要去哪？”
“找师兄。”
“找爹爹。”
一大一小不约而同。
闻言，芙蕖瞪直了眼。
听这语气，这不就是贤淑娇妻抱娃寻外出门的好相公。
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荒唐了，芙蕖狠狠摇了摇脑袋，面前的两人一目迷茫看着她。
“小姑姑，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瞳瞳你们还没有用早膳吧，我们一块用早膳再去找大师兄吧。”
话罢，百里屠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瞳瞳，片刻间他将视线放到芙蕖身上，道：“芙蕖师姐，你先带瞳瞳用早膳，我去找师兄。”
“屠苏你不跟我们一块吗？”
芙蕖道。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紧接着将瞳瞳小心翼翼放了下来，学着陵越的模样摸了下瞳瞳的脑袋，轻声道：“瞳瞳，你跟芙蕖师姐先去吃点东西。”
瞳瞳点了点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道：“那娘亲一会儿要记得跟爹爹过来寻瞳瞳。”
百里屠苏点头，道：“瞳瞳要听话。不要给芙蕖师姐惹麻烦，知道吗？”
“嗯嗯！”
话罢，瞳瞳欢喜凑到百里屠苏面前，在他脸颊上大大‘啵’了一口，甚是开心。
百里屠苏微怔，心中缓缓奔进一丝丝喜意。淡淡笑意挂在嘴边，掌心温柔滑过孩子的脸蛋儿。
百里屠苏走后，瞳瞳这才转过身，抬头看着已然呆若木鸡的芙蕖。
“小姑姑？”
芙蕖张了张嘴，反应不过来。
刚才，屠苏笑了吧？我没看错吧？屠苏居然对大师兄以外的人笑了！？
还有……
瞳瞳已经吃饱了，芙蕖还没动。
小家伙眨着眼睛好奇盯着呆若木鸡的芙蕖，道：“小姑姑？”
“嗯？”
芙蕖看向他，犹豫了会儿，她凑近小家伙，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问：“瞳瞳啊，小姑姑问你个事哦，你为什么要喊屠苏为娘亲啊？”
话音刚落，瞳瞳用着一副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道：“小姑姑你没事吧？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娘亲就是娘亲啊。”
瞳瞳有些疑惑。
自从他回来天墉城，大家的反应都很奇怪。
“瞳瞳的爹爹跟娘亲就是陵越跟百里屠苏啊。”
“小姑姑，你好奇怪哦！”

第五章身世
午时。
陵越行云流水收回霄河，抬头望了望碧空，在心里估量了会儿。他回过头，朝着百里屠苏那边走过去。
“都这时候，我们去找瞳瞳吧。”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正准备收好剑，只见陵越伸长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了拍灰尘。他抬眸，撞进了青年那认真的眼眸里，嘴边溢出来淡淡的笑意。
“师兄。”
陵越笑了笑，道：“走吧。”
“嗯。”
途中，两人遇到了芙蕖。芙蕖见到他二人，这耳畔莫名其妙传来的瞳瞳的话语，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就好像是撞见了奸夫淫妇，这感觉太过于微妙了，以至于芙蕖有些尴尬。
“芙蕖？瞳瞳呢？”
陵越没见着小家伙，便出声。
芙蕖茫然，道：“瞳瞳回临水阁了啊，大师兄没见着瞳瞳吗？”
登时，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陵越道：“我跟屠苏并未回临水阁，还以为瞳瞳跟你一起。”
闻言，芙蕖略显心虚摸了摸鼻子，干笑了几声。
陵越瞧了一眼，道：“若没其他事，我们先回去了。”
“哦，好。”
芙蕖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就像花一样，萎了。
她心中许些复杂，不知应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瞳瞳的回答仿佛还在耳边，眼前不断回放着陵越、百里屠苏二人的画面，总觉得心里儿不大舒服。
陵越很疼屠苏。
这点，是芙蕖从记事起就知道的。
陵越可以对屠苏笑，可以在大半夜偷偷开小灶，都只是为屠苏。虽然陵越对待其他弟子也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更疼屠苏。
有人说，他们两个都是执剑长老的座下弟子，同进同出，师兄弟感情极为好。
也有的人说，百里屠苏是陵越一手带大的，视如弟弟，感情极好。
这些，芙蕖都知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近来这段时间，具体点就是瞳瞳来到天墉城这几日，芙蕖觉得有些什么，在悄悄改变了……但，又指不上是哪里。
所以，大师兄，你对屠苏到底还存在什么感情？
临水阁。
一打开门，小家伙立马冲过来紧紧抱住了百里屠苏的大腿，很紧。脑袋都贴在他大腿上，任由衣服将脸蛋儿遮住。
顿时，陵越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瞳瞳？”
陵越蹲下来，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怎么了？”
“爹爹，娘亲……”
闷闷的奶声，让人心生怜悯。
“怎么了？”
陵越的声音变得温和许些。
只见小家伙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此番，这眼睛里儿都是委屈，委屈的不得了。
陵越微怔，随即伸手将他抱了起来，站起身。
百里屠苏也瞧见了他这副委屈极了的模样，也道：“怎么了？”
瞳瞳看着百里屠苏，鼻子一吸，软儒儒开口：“娘亲。”
“嗯。”
瞳瞳又看向陵越，小手抓紧了陵越胸前的衣料，闷闷道：“瞳瞳是不是做错事了……好像大家都很奇怪……”
陵越看向百里屠苏，见他也是一脸茫然。
陵越道：“怎么奇怪了？”
“他们都在问瞳瞳爹爹娘亲是谁，可是，大家都知道啊，为什么要问呢？小姑姑刚才也好奇怪，问瞳瞳为什么要喊娘亲……”
听罢，陵越心中清楚了一二。其余人还不清楚瞳瞳来自未来，而瞳瞳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过去。在他看来，天墉城的众人都应该都知道他是陵越和百里屠苏的孩子。
关于瞳瞳来自未来这件事，陵越还未跟百里屠苏提起。故而，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孩子。
“爹爹？”
瞳瞳看他。
陵越回过神，嘴角提了提，道：“瞳瞳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在这里，大家都很喜欢瞳瞳，不过呢，因为一些原因，大家忘记了瞳瞳是爹爹的孩子，所以才问瞳瞳。”
“忘记了？”
瞳瞳吃惊道，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可爱。
陵越微笑着点头，道：“所以不是瞳瞳做错了什么，瞳瞳很乖，我们都喜欢瞳瞳。”
小家伙恍然大悟，登时，脸上的不开心一扫而光，兴奋搂着陵越的脖子笑咯咯咯。
“瞳瞳是个乖孩子，那乖孩子在这时间上应该做什么呢？”
“睡午觉！”
好似回答正确了就有糖果似的，小家伙特别亢奋。
陵越笑了笑，抱着他一两步走到床边，将小家伙放了下来。瞳瞳伸手拉住他和百里屠苏的手，喃喃：“爹爹娘亲不陪瞳瞳一起睡吗？”
陵越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他的脑袋，道：“爹爹跟娘亲还有事，在房间里陪你，好不好？”
瞳瞳开心的点了点头，就乖乖躺下，百里屠苏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小家伙笑出了牙齿。
百里屠苏信手碰了下他的脸蛋，轻声道：“睡吧。”
“嗯。午安，娘亲。”
“午安。”
为了不吵到瞳瞳，陵越二人来到了隔间。
百里屠苏问：“师兄，师尊查明瞳瞳的来历了吗？”
陵越不语反而看着他，盯着百里屠苏很是莫名其妙。
陵越笑出声，给自己跟百里屠苏倒了杯茶，开口：“屠苏，若是瞳瞳真的是师兄的孩子，你应如何？”
陵越此话，似乎正中百里屠苏意料之中。
瞳瞳的模样酷似陵越，单单这点，他就跟陵越脱不开关系了。
百里屠苏倒是镇定，道：“屠苏幼年时幸有师兄尽心照顾，这份恩情，屠苏铭记于心。瞳瞳是师兄的孩子，屠苏自然待瞳瞳好。”
百里屠苏的答案有些直板，换句话来说就是你对我有恩，那么你的孩子我也会待他好。
陵越听了，也不知是开心还是怎么。
他看着百里屠苏，踌躇片刻，才问：“屠苏不想问，师兄为何会突然有孩子？”

闻言，百里屠苏反而笑了，淡淡的笑意在陵越的眼中，一眼惊鸿。
“师兄的为人，屠苏相信。”
简简单单几个字，犹如巨石一般，落入了陵越的心田。
突然之间，陵越心里想说‘值了’这两字。如果说，执剑长老是十分了解陵越的人，那么百里屠苏是绝对称得上是信得过陵越的人，信任到无条件的那种。
“红玉姐跟我讲，师尊他们判断瞳瞳十有八九来自于未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被上古神器昆仑镜传送到了过去，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时间段。目前除了这个推测，没有任何理由能证明瞳瞳的身份。也只有这个推测，才能符合之前的疑问。”
瞳瞳来自未来……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眸，神色还真就与瞳瞳惊讶眨眼时一模一样。心中的难以置信渐渐扩大，耳尖上偷偷晕上了绯红。耳边，着魔似的响起了瞳瞳那一声‘娘亲’。
百里屠苏低头不语。
“屠苏？”

第六章黄色
藏书阁。
红玉是在角落里发现百里屠苏的。他正一个人蹲坐地板上，埋着头看着手上的古籍，专心致志。否则，红玉都走到他身旁都未曾发现。
“屠苏。”
百里屠苏似受到了惊吓，猛然抬头，待看清了来人，惊愕的神色消失个干净，反而却换上了略显呆然的神色，受宠若惊那般。
红玉被他这呆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难得见这孩子这般呆气，红玉心中一股释然。
“红玉姐……”
这一声唤的好无辜。
红玉抿嘴浅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古籍，笑道：“你在寻什么？”
闻言，百里屠苏有种想要把手上书籍藏在身后的冲动，红玉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更加好奇了。
百里屠苏低头思考了小会儿，抬头盯着红玉，道：“师兄告诉我了，瞳瞳的事。”
“嗯？”
红玉双手抱着胳膊，很是期待。
百里屠苏思忖着，心中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可也没其他说法能够证明。
实在是想不出了，他干脆将心中那个疑问对着红玉问：“红玉姐，世间男子能否孕子？”
话罢，他显然看到了红玉的眼神从他身上扫了个遍。那种眼神，百里屠苏口述不出，但一定不是什么善意眼神。红玉就着他前面的空地盘腿而坐，笑容可掬。
“屠苏，你素来不善撒谎。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不必深思，就着你心里第一想法道出。”
百里屠苏先是踌躇片刻，这才点头。
红玉眯眼微笑，道：“你对陵越，存在什么情感？”
诶？
“红玉姐，你……为何要这么问？”
红玉笑了，答非所问：“如果我说，瞳瞳真就是你跟陵越的孩子，你应当如何？”
诶？
红玉继续道：“确实，我从未见过男子可孕子。但，世间奇异之事诸多，也不能妄下定论。但……”
红玉单手撑在下巴，眉眼含笑，道：“瞳瞳不喊他人为娘亲，却独独喊你为娘亲。屠苏，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
至于这个问题，百里屠苏本身也很想知道。
“瞳瞳来自未来，他跟你、陵越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我才想知道，屠苏，你对陵越到底有着什么样情感。以至于，在未来，你二人会有了瞳瞳。”
听了这一席话，百里屠苏不作声垂下头。红玉不急，撑着手看着他。
“师兄，待我很好，如同胞弟。”
“于我而言，师兄还有师尊都是我的亲人。”
“因为我体内煞气，师尊、师兄都煞费苦心，所以，我只能不断勤加刻苦，希望自己的修为有所提高，为师兄、师尊省下心。”
他抬头看着红玉，道：“师兄跟师尊，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
“……”
后来，红玉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或许，就现在这样是最好的。至于他们二人的事，问天吧。
傍晚。
百里屠苏踏进临水阁，不远处的石亭里立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逆着微微的金光，柔和了稚气的五官，更像那人了。眉间的朱砂同他的一样。
瞳瞳正跟阿翔玩的开心，一个无意间抬眸瞥见了不远处的少年，顿时，就更开心了。
“娘亲！”
他抛下阿翔，迈着小短腿朝着百里屠苏这边跑的可快了，迫不及待冲过来，展开双臂飞奔。
百里屠苏嘴边淡淡笑意，蹲下来，也敞开了双手，轻柔的将小家伙拥进怀中。
“娘亲！”
孩童极为兴奋的声音像一颗糖果，甜甜的。
傍晚的霞光洒在他与小孩的身上，轻轻的搂着，柔了这片刻。而不远处一棵树下，也站着一名青年，眼中温情脉脉，凝望着眼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