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白回家，楚源笑着和他说“再见”，关上门以后，他的笑容就落了下来，每天戴着一幅面具生活，真的好累。
他疲倦的从柜子里拿出很多烟，一根接一根，烟雾缭绕着，很快房间里乌烟瘴气。
其实他更想喝酒，喝醉了比较好受，清醒真是太痛苦了。可是他不能，喝醉了明天起不来，他怎么继续他那虚伪的伪装呢？
手机响了，他不想接，反正不会是吴白的。
随便吧，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他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
单英就是这个时候，推开了楚源房间的门。
屋子里烟味重的呛人，一地的烟头，楚源躺在地上，不停的干呕。
单英吓得赶紧冲过去把楚源扶起来，楚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勉强说了一句“别告诉吴白……”然后就晕了过去。

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单英第一句话是“没告诉……别人吧？”
单英叹了口气“帮你请假了，说你爸找你有点事，没说你在医院。还跟吴白说让他这段时间别来你家。”然后他又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一次性抽那么多？你当你抽的是仙&药啊。抽多了会中&毒会死人的知不知道啊！”
楚源惨然一笑“我是有病。”
“唉……”单英无奈的拍了拍楚源的肩膀“和我说吧，那个吴白是不是拒绝你啦？”
楚源摇了摇头，他说“我没告诉他。”
“啊！那你干嘛这么要死要活的啊？”
楚源低着头，把吴白的故事说了一遍。
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单英也坐着一言不发。安静了好久，久的连空气都变得好像静止了。
“你以前说得对，是我不懂，”楚源开口了，他的嗓子很沙哑“喜欢别人这种事，我这辈子不会有第二次了。”以前他嘲笑单英因为失败一次就不敢再来一次，是个懦夫。现在他才明白他其实更懦弱，他想如果上天要他再经历一次和吴白的相遇，他一定宁可死也不愿意，因为真的，太痛苦了。人生第七苦是求而不得，他已经尝够了这种滋味，可能因为他以前太傲慢太自大，无所顾忌的浪费时间，自以为能不受任何世俗的约束游戏人间，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对他的惩罚，告诉他，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凡人，你没有什么了不起，在浩大的天地之间，你也不过是个被命运随意左右的蝼蚁，痴心妄想，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不可自拔，不可自拔，痛不欲生。
单英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没有因为楚源对他的赞同而感到半点的开心，他明白楚源的这种痛苦，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因此比楚源更清醒。爱一个人是痛苦，不爱一个人也痛苦。敢爱是痛苦，不爱也是痛苦。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才最快乐呢？可是人啊总是向往温暖的生物，不是嘴上说着不想要，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想要了不是吗？
作为一个朋友，他能劝楚源的只有一句“以后别这么抽了，不然你真出事了，别人心里也会难过。”
过了很久，久到单英以为楚源不会再说话了，他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楚源说了一句“好”。他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不用每天去他家监督他了。

第二十八章 玩笑
出院回家那天，杜欣亲自来医院接他。
她没有骂楚源，只是细心周到的照顾他。
回到家的时候，准备了一桌子菜，都是一些清淡养胃的食物，却做出了花样，十分的美味。
杜欣这么善解人意，搞得楚源倒像个做错了事却没有得到惩罚的小孩一样，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晚上11点，楚源还在看电影，杜欣走进来，跟他说“早点睡吧，养病需要多休息。”
楚源笑了，他关了电视机，有些打趣道“姐我觉得你好像一个人。”
“像谁？”
“像我妈。”
“臭小子！”杜欣直接给了楚源一拳“给你点颜色就开起染坊啦？”
楚源一边呼痛一边哈哈大笑“我错了姐，我错了。不过这才像你嘛，对我那么好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真是个轻骨头，姐姐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楚源不闹了，杜欣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边，她说“你不是说我像你妈吗？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楚源没说话，真的像个小孩一样安静的听着。

修养了整整十天，楚源才回学校上课。回学校之前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那么在意吴白了，看来时间真的能消磨一些东西，他几乎有了一点信心，总有一天，他会忘记对吴白的感情。
然而当他走进教室，看到吴白的第一眼，他的眼睛几乎湿润了，才短短十天没有见到他，居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一刻，他在心里自嘲的想我恐怕是没救了。
楚源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他这些天去干了什么。吴白把这些天的笔记整理好拿给他，说要帮他讲课。楚源感激的笑笑，可是却觉得吴白情绪不是太好，他想问又觉得害怕，他已经决定要让自己慢慢远离吴白，直到他忘记了对吴白的感情，单纯的把吴白当成他的兄弟。他其实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除了这么做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下了课，赵侨单独把楚源叫出来，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刚刚不是都说了吗？”
“你少和我说那些假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和吴白的事。”赵侨很严肃的问道“吴白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还追他吗……”
楚源一声苦笑“你觉得我跟吴白说了，他会怎么做？”
“……”赵侨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的是依照吴白的性格恐怕会从此远离楚源。
楚源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他脸上笑着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哀伤“连你都明白的道理，难道我不知道吗……”

吴白像以前一样来楚源家写作业，不过他把做题的时间分出了一大半给楚源讲题。
他讲的很耐心很仔细，生怕楚源落下太多新课会听不懂，直到11点才准备离开。
楚源送他到门口，吴白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又走回楚源的身边。
他抬起头，跟楚源说“以后有什么事能提前告诉我吗？你那天没来学校，我真的很担心。我知道单英是你的好兄弟，不过也请你以后相信我，我不论什么时候都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楚源看着吴白那清澈如水的眼睛，一瞬间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喜欢吴白的单纯，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对自己真挚纯洁的感情，可是同时他也恨吴白的单纯，恨他的善良，恨他真挚纯洁的感情。
他低着头，垂下眉眼，轻轻说了一句“兄弟哪里有最好的，不如当情人吧？我保证只有你一个。”
吴白顿时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楚源。
楚源抬起头，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他哈哈大笑，笑得捂住肚子弯下了腰“哈哈哈哈，你还真当真了？我看你就是在吃单英的醋，你放心，哥答应你，以后你是我第一位的兄弟哈哈哈哈……”
吴白气的直接给了他一拳，觉得还不解气又伸出拳头，楚源不停的闪躲，嘴里一边笑一边求饶，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眼泪夺眶而出，仿佛这件事真的有那么好笑。

放寒假的时候，吴白居然请楚源去他家做客，说他奶奶想见见楚源。其实吴白的奶奶很早之前就对他提过要让楚源去一趟他们家，她想当面感谢楚源对吴白的帮助，可是吴白以前不想让楚源来，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家乡的人，就撒谎说楚源很忙没有时间来。
楚源答应了，如果换做是以前，他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却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大概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的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

今天回来晚了，更得有点晚

第二十九章 老家
吴白家住在一栋五层楼房的第五层，他的家乡大部分都是这种低矮的楼房建筑。
住的地方也不是规划好的小区，而是自由生长的一栋栋楼房，有的是新建的，有的是很久以前就建好的，吴白家显然是很早以前建的，家里面的装修有些老旧，家具很多都坏了破了。
吴白的奶奶是个很和蔼的老人，不过从她脸上的痕迹和佝偻的体型可以看出她饱受生活的折磨。她的眼睛看不太清楚，刚进来的时候居然拉着楚源的手，让他好好招呼吴白，显然是把他们两看错了。
吃饭的时候，吴白奶奶不停的给楚源夹菜，生怕他吃不习惯或者没吃饱。吃完饭，还买了水果，对楚源嘘寒问暖，还和他聊起了吴白小时候的趣事。这还是楚源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人情味的热情，吴白在旁边一直劝他奶奶不要太夸张，别吓着别人，楚源笑得很开心，他说他很喜欢这个气氛。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只有一张床，楚源只能和吴白挤在一张小床上，奶奶特地拿了两床被子，怕他们晚上会冷。
这还是楚源第一次睡电热毯，他以前都是开空调暖气睡的。到了10点的时候，奶奶就来催他们睡觉了。把电热毯关掉，然后关上灯。
很显然，他们两都有点睡不着。
楚源刚开始还担心自己和吴白睡一张床会胡思乱想，可是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居然很平和，好像产生了一种他们真的是一家人的感觉。
“你奶奶很好。”
“嗯，她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以后我也会对你这么好。”
“……别这么肉麻……”
“哈哈哈哈哈……诶对了，你有想过以后吗？”
吴白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就想好好读书，考个好点的大学，上个热门的专业，以后多挣钱，把奶奶接出来，让她过享福的日子。”
楚源点点头，吴白问道“那你呢？”
“我啊……”楚源想，他以前还真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就是及时行乐，得过且过。后来他真的设想过未来，但是是和吴白一起的未来。他想一辈子和吴白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去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地方旅游，等到老了他们两手拉着手一起去看雪，楚源在漫天大雪里给吴白朗读自己给他写的情诗，他真的幻想过这么傻的场景。可是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会继承我爸的公司吧。”
“唉，”吴白叹口气，他说“有时候我真的对你们这种有钱人是又羡慕又嫉妒。”
“哈哈哈，要不然以后你来我公司工作吧？”楚源笑着说“我当一把手，你当二把手，怎么样？”
吴白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行，不过我从底层做起，等有经验有能力了，我就能帮你了。”
“好啊。”楚源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敢答应，他想如果工作以后他还和吴白朝夕相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走出来，到那个时候，他真怕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然后控制不住拉吴白也掉下来。
“哎，怎么睡不着啊……诶对了，我看别人睡不着的时候都是要讲睡前故事的，要不你给我讲一个吧？”
“……那是小孩子……”
“我小时候没听过嘛，你给我讲一个吧。”楚源居然撒起了娇。
吴白叹口气，他慢悠悠的开口道“从前有个仙女，叫白莲，她长得非常美丽。有一天她陪王&母娘娘执行任务，来到了人间，她看到人间繁华觉得非常吃惊，深深的被迷住了。从此以后，她常常乘王&母娘娘不注意，偷偷溜到人间游玩…………王&母娘娘罚她永远不许再去人间，她苦苦哀求，王&母娘娘非常生气，她指着人间的一滩淤泥说，你要留在人间也行，但是必须永远待在这滩烂泥中！白莲看了一眼人间，毫不犹豫就跳了进去……”吴白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他转过头发现楚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淡淡的笑了起来，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楚源很像个小孩子。他也闭上了眼睛，心想人间有什么东西那么好呢，值得白莲这么眷恋……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奶奶给他们做好了早饭，吃完以后，吴白就推着他奶奶的摊子出门了，楚源赶紧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楚源的错觉，他觉得一路上都有人瞧着他看，还有吴白的给他的感觉不太自然，好像对他变得更冷淡了一样。
他想，难道吴白是在担心别人会怀疑他们两的关系，所以觉得尴尬吗？他本来想和吴白说“没事，又不是只要是两个男的就是那种关系”，但是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的确对吴白存的就是那种心思。
吴白奶**的是一种油炸的像饼一样的小吃，用他们家乡话来说叫“勺子糕”。是用米、豆子、韭菜加水搅拌在一起，然后舀一勺放在油上煎。味道特别香，冬天乘热吃美味极了。
他们的生意还算不错，快过年了路上的人也变多了。就是天气太冷了，冷得他们只能一边搓手一边跺脚。两只耳朵和脸蛋都冻得红扑扑的，像涂了胭脂的搞笑艺人。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收摊往回走。
吴白说“下午你别来了，天气太冷了，你在屋子里休息吧。”
楚源嬉皮笑脸的回答“那可不行啊。以哥的魅力，要是我不在的话，得少一大半客人啊。”
吴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楚源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呼出一连串的白气。
他心想，其实喜欢他的人真的不少，以前他都不放在心上，现在好了，遭报应了。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他的。

吃午饭的时候，奶奶一直念叨吴白，说他干什么这么冷还出去，不要他去摆摊，而且他去就算了，还把楚源带上了，让客人受冻这像什么话。吴白有点委屈“我不让他去，他自己要跟去的。”楚源连连点头，他说“没错！是我主动要求的！小白拦都拦不住我！”奶奶一听骂吴白骂得更多了，吴白偷偷瞪了楚源一眼，那意思在说你给我等着。楚源得意一笑，嘿嘿，有你奶奶在，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等到下午，奶奶坚决不让吴白他们去摆摊了，她说你们要是不怕冷，就出去玩。吴白没办法只好带楚源出门逛去了。城镇很小，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吴白带楚源在家附近的街道溜达了两圈，然后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楚源说“那就去你以前的学校看看吧？”吴白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第三十章 承诺
因为吴白一共上过三个小学，所以就去了他初中的学校。那个是他们城镇最好的一所中学，装修各方面都可以称得上他们那个地方最好的建筑，还有一些房子是近两年新建的，各种设施都很新很先进。
走进去的时候，门卫没有拦他们，可能这就是小地方的好处吧。
学校里除了高三和初三的学生，其他的都放假了。校园里显得有些冷清和空荡荡的，下了课也没有几个人走出来。
他们走到操场上，一片人工草坪，觉得有点冷，还玩了一下单杠。体育馆的门锁了，不然就可以进去打个乒乓球、羽毛球之类的。
后来又去了学校里的小花园，有几张圆形的石凳石桌，前面还有一个人工湖，上面架了一个很短的主要作用是装饰的小桥。
他们坐了一会，该逛的也逛的差不多了，又没有拍照的爱好，就打算离开了。

正在他们起身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下雨了，伸出手去接，落下来像花瓣一样的冰晶，他们才知道真的下雪了。
城镇的第一场雪，这个冬天他们见到的第一场雪，就这么忽然而至，在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和期待的时候，突然带给人无尽的惊喜与浪漫。
这个时候，教学楼也传来兴奋的呼喊声“下雪啦！真的下雪啦！……”楚源和吴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据说在初雪的时候，两个相爱的人许下心愿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人们总是对“第一次”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和感觉。第一次见到大海，第一次登上山顶，春天的第一场雨，夏日的第一缕阳光，秋季的第一片枫叶，冬天的第一场雪，人生的第一个爱好，第一次成功，第一个喜欢的人。
吴白看着白茫茫的天空，棉花团子似的雪花，飘飘摇摇，真的会让人产生童话世界的那种美好幻觉。
楚源看了一会雪景，他把头转向了吴白，看着他恬静温柔的侧脸，他的嘴角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想这一刻真美好啊，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他和吴白永远不会分离，吴白也不会属于其他人，他们就这样不要长大，不要离开，永远相互依偎，永远是看着美丽雪景的两个少年。
可惜的是，世界上大多数美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大雪也不例外，很快这场雪就会停下来，天就会黑，他们就要离开，这一场又一场的旅行，一个又一个的风景，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你在看什么？”吴白终于不再看雪景，他有点奇怪的看着楚源。
楚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这里是不是也有至少一件你喜欢的东西啊？”
初中的生活可以说是一片昏暗，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回想起来无可眷恋，如果不是楚源的提议，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可是不论过去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不可否认的是，他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他宝贵的时间，留下了无数个身影，他的回忆里也无可选择的留下了属于这个地方的痕迹。
人有时候能做的选择其实真的不多，每一个人之所以成长为他现在的模样，都不是一瞬间变成的，而是由他的过去他的经历，那些人生发生的一点一滴塑造而来的。
吴白最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建筑和树木，他想我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他对楚源说“走吧”。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大雪中，新落下的雪花掩盖了他们留下的脚印，白茫茫的一片，就像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之后的两天，楚源和吴白一起做饭，打扫卫生，修理一些坏掉的家具电器，和奶奶聊天，陪她看电视，一起聊聊过去的事情，还看了吴白小时候仅有的几张照片，度过了非常平凡的时间。
明天就要回去了，这是在吴白家的最后一晚。
厕所的冲水按钮又坏了，吴白进去修，楚源坐在凳子上和奶奶一起就着火盆烤火取暖。
“小源啊，以后有空你一定要过来玩啊。”
“当然啦奶奶，我以后放了假就和小白一起回来。”楚源已经喊吴白的奶奶为奶奶了，在他心里，吴白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
“好哇，那就好。”奶奶慈爱的笑了，她说“小白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现在我看他有一个像你这么好的朋友，我真的是开心啊。我说句长脸的话你别介意啊，有时候我真的把你也当我的孙子了。”
“奶奶，我也早就把你当我的亲奶奶啦。”楚源笑了，他说“我从小没有见过家里的老人，小白有您这样的奶奶我可羡慕了。”
奶奶也笑了“那就好，我还怕你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啰嗦呢。”
两人闲话了几句，楚源讲了一些吴白在学校的事情，说他在学校过得很好，完全不用担心他。
奶奶笑着笑着忽然叹了口气，她说“这个孩子从小就命苦，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我这辈子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他有个美满的家庭，有个善良的姑娘肯陪着他，然后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男娃女娃都好。可惜啊，我这把岁数恐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楚源强忍着心痛，他撑起一个笑容说“奶奶您身体好着呢，活到一百二十岁不成问题。您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
“呵呵，你这孩子真会哄我，奶奶的身体啊奶奶自己明白，”她看着楚源的眼睛，那双混浊的双眼忽然变得很有光彩很锐利，仿佛能直直的看到楚源的心里去，她很认真的对他说“小源你答应奶奶一件事，等小白结婚那天你给奶奶烧支香，告诉奶奶他过得很好，那我在那边也能安心了，好不好？”
楚源一下子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老人殷切期望的眼神，他害怕又心虚的低下了头。奶奶粗砺年迈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楚源的双手，她的声音带了祈求和悲哀“奶奶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小源啊，你答应奶奶好不好？”
楚源不敢看奶奶的眼睛，他紧紧的咬着舌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好像有刀在割又像是火在烧，过了很久，他才终于点点头，声音很轻很干涩，他说“好”。奶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露出了放心又高兴的笑容，楚源却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直到吴白修好了冲水按钮，从厕所走过来。
那天晚上，楚源一夜都没有合眼，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吴白奶奶看着他殷切的目光。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皎洁的月光照的窗户有一点明亮，在那个孤单的夜晚，楚源看着遥远又模糊的窗外，他的眼睛不知怎么也模糊了，两行眼泪从他的眼眶流下来，自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哭过的楚源，在那一刻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