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都没人注意到这个帖子么，果然还是需要镇楼图助阵

吞楼了，等等吧。

吞楼吞得有点历害啊

绝对命运
陈旧的木窗打开，微风吹起台上沉积已久的灰尘，纷纷扬扬落下。帘子打开，阳光射入屋内，久处阴影的角落重见光明，堆积已久的杂物轮廓也清晰起来。高高的书架上，书卷早已褪色，仍然一排排整齐地立着。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装置藏在灰布之下，保留了屋子主人在这里的记忆。
小龙望了望外面。阳光明媚，视野里是草原青翠的绿，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尽头处是一排树木，高大的树冠遮挡了森林深处的秘密，再往上是湛蓝天空下的群山。他从小凳子上跳下来，甩甩头，抱起一卷书，小心翼翼穿过狭窄的过道。架上的灰掉下来，几乎落在他眼睛里。于是他低下头，走出书架的包围，把怀中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木桌上。
桌后的夜翼龙抬头，对着他笑了笑，爪中的笔停下，擦擦自己的眼睛。小龙于是站到他对面，纯净的眼眸望着他：“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他回应。
“您教给我算术，教我制图，研究三月的运行规律，制作这些形形色色的机关。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
见他没有反应，小龙继续说：“像我这样的夜翼龙都开始独立生活了。我……”“外面的世界就有那么好吗？”他问，轻笑一声。“你也想像他们一样，一天天打打杀杀的吗？别光看到他们在你面前谈笑风生。生存可是十分不易的。”
“另外，你觉得这些东西没有用吗？”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排仪器，咳嗽一声。“孩子，相信我，这个大陆不会永远乱下去，知识迟早会有用。我们夜翼龙与其他种族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有研究这些东西的头脑，这一优势将在未来无限放大！”老龙十分自豪地说。
“可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沨远，”他伸出粗糙的爪，搭在小龙的肩上，慈爱地看着他。“你是我几十年来最有资质的学生。我一辈子钻在这些研究里面，无儿无女，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等我死了，这间阁楼就继承给你。继续走下去，你会有大的成就的。”
小龙似懂非懂地点头。
阳光强烈起来，白光融化了那些书架，夜翼龙身上的黑也迅速褪去。最后一切变作洁白，只留下身体的一阵暖意。这也是沨远对他老师的最后印象。

他抬起头，寒意扑面袭来，身体不由得哆嗦。四肢因为长时间的潜伏已经僵硬麻木。三条夜翼龙挤在一起，继续耐心地等着。
“想什么呢？”旁边一条龙问。这龙架着一把弓弩，银色的箭头略微超出他们前面的巨石，瞄准洒满碎石的路面。“再强调一遍，我们的目标是一条右爪上系着血色宝石，脖子上有伤痕的沙翼龙。拿下他，这次的赏金够我们吃一个月。”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兴奋。
“嘘！他们来了。”边上的一条龙略微探出头，立即低下身来。沨远屏住呼吸，听着车轮在路上颠簸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固定好绑在爪上的短刃，深吸一口气。
他看见了那支车队。最前面是两个沙翼龙守卫，这点不成威胁。接着是两列推车，上面的货物用布蒙着。最后面是一个大车，前后各有两个护卫。看来车里面就是他们的目标。
车队进入他们的进攻范围。旁边的龙向着对面打了个手势。树林中窜出几支飞箭，精准地命中了最前面的沙翼龙。犀利的箭矢穿透了他的头。车队顿时陷入惊慌。夜翼龙们从掩蔽后跃起，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利爪般掐住车队的前端。前排的龙只看到空中飞着的几个影子，下一刻明晃的刀刃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脖颈上的伤口泵出大股的血，溅在蒙车的布上。一条好奇的龙掀开灰色的布，随即盖上。“一些刀剑。”他说。
其余的卫兵冲上来，遭到弓箭的第二波压制。箭头在他们身上穿出大的血洞。沨远站在后排，紧张地看着自己打头的队友砍翻那些推车的奴隶。夜翼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了沙翼龙车队的防御。最后的两柄飞刀刺翻了大车前两条沙翼龙，夜翼龙小队一起上前，围住中间的木车。
“我们先上。”前面的两条龙对视一眼，低声交流。他们握紧武器。长戈刺入门帘，没入一段距离后却不再前移。他们继续发力，却被抵得慢慢后腿。夜翼龙咬紧牙，后爪狠狠蹬着地面，刮出几道痕迹。
沨远感受到一股压迫扑面而来。那条龙走了出来，双爪抓着武器的前端。
他闭着眼，冷笑一声：“军方的东西也抢，胆子不小。”沙翼龙脖子上果然有着锐器划出的痕迹，爪上套着破碎的宝石。他胸前的龙鳞被血浸成无法洗去的深色。
“一起上！”一条夜翼龙指挥。沙翼龙的力量突然加大，反向抢过武器，那两条夜翼龙都被拽过去。他睁开眼，长戈调转方向，跟着他的身体一起向前，刺穿了两侧夜翼龙的脖子。沙翼龙抬爪抓住飞向喉咙的银箭，冷笑着折断。他的眼睛溢着血色，看上去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一队夜翼龙刺客。
后面的龙们受了震撼，犹豫片刻后才冲上前。沙翼龙闪向一侧，从后卡住了一条龙的脖子。他反爪刺向对方。沙翼龙没有躲开，在一声凄厉的哀嚎里缓慢地撕开他的喉咙，将这个可怜的佣兵推向对面的同伴。
他低头瞥见自己腹部的伤口，眼中又加了两分凌厉。
这一次沙翼龙主动出击，扑向后面的沨远。他咬紧牙，手中的弓弩瞄准对方。沙翼龙一爪折弯他的箭，就势把沨远扑倒，致命的毒尾竖立起来。旁边的龙赶来帮忙，利爪插进对方的背部。他放开沨远，挺身震开夜翼龙，毒尾猛扫刮中对方的脖子。鲜血立即流出，夜翼龙想堵住自己的伤口，已是徒劳。夜翼龙慢慢倒下去。
沙翼龙的后爪还踩着沨远，他挣扎不起来：“骅烨！”先前被撞的夜翼龙放开自己同伴的尸体，向沨远这边赶过来。他大吼一声，撞向沙翼龙。
他侧过头，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让沨远毛骨悚然。叫骅烨的龙停步，看着沙翼龙原地腾起，扳住他的肩膀，落到自己后方。他转身，挡下对方的一击，自己被顶得后推。骅烨低身闪过横扫的尾蛰，却撞到沨远身上。沙翼龙继续进攻，利爪嵌入骅烨的腹部，撕开大片的伤口。他哀嚎一声。沨远把他拉回来，捡起地上弯折的箭头。对方略微后退。
沨远虚晃一爪，继续拖着同伴撤退。他向着地面扔出一包纸，白烟升起，阻挡在他和那条可怖的龙之间。夜翼龙融进了夜色中。
他背起骅烨，最后回望一眼。白烟继续扩散，渐渐被沾染上红色。沙翼龙的身影立在中间，好像依然在盯着他们。
他不敢再停留，趔趔趄趄向着森林的深处跑去。

沨远撞开门，两条精疲力尽的龙一起倒在地上。他喘着气，费力地爬起来，无意中又压到对方的伤口。“嗷！”骅烨惨叫一声。“忍着点！我们回来了。”沨远把伤龙放好，靠在墙壁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扫视四周。小屋里除了六条龙的睡铺，一个用木板拼接成的小桌，和堆在墙角的一堆杂物之外，就只有潮湿的墙壁与地面。有雪花从天花板的缝隙中落下来，在阴暗的空间里开出一道亮光。
沨远前跃一步，把窗户关上，将刺骨的冷风挡在外面。桌子上已经落了不少的雪，在沨远的爪中融化。他着急地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搜寻，并没有需要的东西，扭过头，骅烨依然痛得在地上打滚。沨远长叹一声，跨过他，一头钻入外面的寒夜里。
“沨远……”他支撑着爬起来，拖住他的后腿。“坚持住，我带你找附近的医生。”沨远俯下身来，抱住他的脖子。“我们没有钱了。”他摇摇头，“为了这次任务我们赌上了所有的积蓄……他力气太大，我可能……”两条龙低头看去，地面已经淤积了一大滩的血。沨远感觉骅烨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心急火燎。
“你的腿……”骅烨说。沨远才发现自己的腿部也被沙翼龙刺伤，显现出两个爪形的血印。“我知道。”他跑到外面，推起他们那个破损的小车，迅速地扫去上面的积雪。
“没用了……沨远，”骅烨抬起头来看他，神情复杂。“其他人都死了……其实坚持这么久，也是我们的幸运了。我早就准备好会有这样的一天。你很聪明，能研究出那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愁一条谋生的道路。你得承载兄弟们的希望活下去。”
“少废话，躺上来！”沨远低吼，走回去把他拖上来。骅烨苦笑一声。他的爪在寒冷中破出裂口，又因为过度发力渗出血来。他拖着车，麻木地向前走。
雪继续下着。仿佛想将这世界都掩埋掉。两条龙之间再没有什么话。

“到了。”沨远推开木门。“喔，这地方。”沙翼龙走进，有些震惊地看着这里面的布置。“怎么样，”沨远跟在他后面，进入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你朋友伤得很重，我叫来全营地的医生帮忙，动了一次大手术。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要互相理解。只是，这地方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时隔多年，沨远再次仔细地打量这里。桌上的灰已经积得很厚，埋葬了那条夜翼龙最后的手稿。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射进，折散成模糊的光亮。靠窗的书架还是那样立着，那里的书他可能再也不会去涉及了。
沨远回忆起之前的很多事情，鼻子有些酸。“可能，那些装置有一些金属，你们可以拿去用……这个地方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们。这样应该足够了吧。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了，大家还是相互理解吧……”
沙翼龙点点头，接住沨远扔过来的钥匙。“行吧。”他又取出几个硬币，递给沨远。“伤员后续还需要休息很长时间，你记得给他买点补药。”
“谢谢。”沨远点头，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他扭过头，快步逃离这个地方。

炉中火寂寞地燃着，烘烤着边缘的两杯酒。夜翼龙躺在火边的床铺上，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沨远伸爪摇晃着剩下的烧酒，无奈地摇摇头。骅烨侧躺着，头靠着坚硬的墙面。
他爬起来，继续用笔在怀中的纸上演算着什么，旁边已经叠了厚厚的一摞。
“我说，老兄。你要是找条雌龙，就不会整天鼓捣这些令龙发狂的东西了。”
“我原来是有机会的。可是那笔钱用在你身上了。你现在不是也单着么？”沨远冷笑一声，继续做着他的工作。
“我是认真的。”骅烨扶着桌子坐起来，看着沨远。“就算真的有什么结果，这些形形色色的符号就能填饱我们的肚子吗？”他继续自言自语着，“在这种阴暗潮湿的角落苟活，就是我们的命。可即使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任务是越来越难接了，你我两个，别的小队又不要……”
沨远停顿了一下，夹紧爪中的笔。破洞吹进的风吹斜了火焰，光芒黯淡下去。“是，在这样的时代，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他轻叹一声，透过缝隙看着那露出一角的天空。几颗星星对着他。“不好活啊。”沨远听见对面的龙喃喃着陷入酣睡，爪中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什么。最后他轻轻将纸提起，放在火中。透过纸面，沨远看见那些字符塌陷在那片炽热里。火焰顿时蹿高几分，小屋子也明亮起来。

雪后的天空格外澄澈，日光却丝毫不能带来一点暖意。风搜刮着空气中最后的温度。大地上，一切的色彩都在褪去，融化在这雪中。
沨远和一条纯黑的夜翼龙站在山崖上，望着下面白皑皑的世界。枯树干一棵棵突兀的立着，更远处是一片纯净的荒原。
“你到底想说什么？”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只是想让您给我一个机会。”沨远鼓足勇气，举起爪中的弓弩。“你造的东西？”对方冷冷地瞥了它一眼。
“它要是那么有用的话，你还会来找我吗？”
“可——”“年轻龙还是多做点脚踏实地的事情吧。这些东西自然有龙来做。这世界大多数时候还是得靠爪和牙解决问题的。我的忠告是，先想想你的晚餐怎么落实吧。”黑龙拍了拍他的肩，扭身返回去。
沨远愣了半天，感觉内心的某种情感正迅速地熄灭下去，一股寒冷从内心散出，蔓延过他的血液，传到他的全身。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刚从一场梦中醒来。
“老师……我大概是完成不了您的愿望了。”
有那么一刻他想着从这崖上一跃而下，又想到自己毕竟是有翅膀的生物，怎么着也摔不死，冷笑一声，也折返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跌跌撞撞地进门，把那柄弓弩扔进角落的木箱。“有事做了。”骅烨说，正在将一把匕首绑在自己前肢上。之后，他闭上眼躺下来，“歇会儿吧。”沨远点点头，支吾着回应一声，也趴在自己那个位置上，不再去想别的东西。
寒冬快过去了，在那之后，他们总不至于被饿死。可是，还是会有下一个冬天，下一个艰难的时刻，他又该怎么应付呢？
一代代龙重复着前辈的足迹，在鲜血与死亡的夹缝中生存。战争还在不断折磨着大陆上的生灵。可战争停了，他们也会失业，沦为难民。智慧只能封存在书卷里，找不到生发的土壤。挣扎就是他们不变的宿命。
希望的灯点燃在暗夜里，风雪还在继续。一滴滴油烧尽的时刻，不知道一切是否有所改变。

事实证明重发一次就好了。

开了开了！

顶顶
神仙的新文!!!

Up！

要走了，会想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