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草木深_
• ChapterⅡ
今夜无星无月。
汴京依旧灯火阑珊如昼,路上已然没了行人。
神侯府的坐镇,使这里的夜晚寂静而清凉。
但是,总不会所有的地方都如此。
比如——
“娘的,这都第几回了?!大晚上的,不让人睡了!”追命说着一脚又踢飞一名黑衣人,看那人倒地挣扎几下无了生息。
呸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酒,又边走边捡起地上的形形色色的各式各样的暗器,推着无情到石桌旁,把暗器抖了一桌子。
无情没有出声,收着暗器,一边又扫了眼地上的尸体。
“这是今夜第四次了吧?”
无情依旧垂着眼眸,收完暗器才看向对面边喝酒边叨叨的追命。
“是,这都连着三天了,真是舍得。”
追命说的舍得,是指幕后黑手已经一连三日每夜都派数十名杀手来神侯府刺杀追命无情二人,虽次次被二人全部歼灭,但依旧契而不舍。
真是舍得人。
两人已经三日几乎未曾真正睡过,夜晚杀手袭击,白日傅宗书和蔡京的人轮流过来冷嘲热讽,下绊子,使套子。
“现下蔡京那边的人就等着拖垮我们了。”
“切,要是这么容易就垮了,哪还用得着他?”
无情抬头看了看星星,“还没有联系上老二老四吗?”
追命放下酒葫芦,脸上难得的是一片严肃。
“没有,我传书给铁血大牢的总管,但他却说铁手已经离开一月了,而且老四也在几天前就回汴京了。”
“可是,老四并没有给我们来信。”
“路上?”
“说不准,以四师弟的武功,虽然说很难遇上可以危及生命的人,但……”
“好了,大师兄,”追命见无情又是眉头紧锁,担心他思虑过重又接连几天没有休息身子受不住,拿起酒葫芦晃晃,“喝酒?”
无情知他心中所想,摇摇头“你不必忧心我。”
追命被看破心事,撇撇嘴,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正在两人说着,一只白鸽扑棱棱飞下来,落在无情的肩头,轻轻啄了他一下。
“是二师兄还是老四?”追命一只脚踩在石桌上,眼睛似乎瞬间闪了光。
无情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飞扬潦草,虽看得出是冷血的手笔,但冷血写字受铁手影响,总是写的规规整整,每一画都笔直得像极了冷血这个人。
见无情微微皱着眉头,什么也不说,追命有些迫不及待,还没说些什么,无情便抬眼看向他,把纸条递了过去。
“小师弟……过两天便回?”追命看着这潦草的字迹,有点不确定。
“是冷血的笔迹。”
无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追命难得的也没有打断他,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件披风,白狐貂裘,默默给无情披上之后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无情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回过神来瞥见身上的披风,轻轻一笑。
无情很少笑,但他一笑,身上的清冷瞬间洒落,为这凉凉的夜晚升起了点点荧光。
“你不必总把我当瓷娃娃供着,我还没有如此弱不禁风。”
追命不在意点点头,脸上一片肯定,眼里却又是敷衍,“嗯嗯,大师兄说的是,说的是哈。”
无情无奈叹了一口气,“今夜又要过去了。”
不知何时,远处的天边已然蒙蒙泛起微光。
黎明降临。
无情闭了闭眼,定定神,他知道这凶手将他们四人分开,又不惜耗费大量杀手夜夜来此,目的就是让他们自顾不暇,忙不过来诸葛神侯的案子。
或许冷血若是平安回来,将会是这计划的一个变数。
一连几日未曾休息,让他和追命的眼里都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疲惫,但在外人面前却是绝对不可以表现出来的。
远远看见叶告跑过来,追命打起精神,又换上一脸放荡不羁,坐在无情轮椅的扶手上,一看无情,果然又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凛冽的面容和气场,丝毫看不出任何疲惫之色。
“公子,三爷,又来客人了。”叶告瘪瘪嘴,似乎是满心满怀的不情愿,最后又道:“蔡京的人。”
叶告的小动作被二人尽收眼底,追命忍笑,摸摸他的头,“知道了。”
追命推着无情的轮椅,走的不紧不慢,丝毫看不出着急的样子。
“大师兄,你说这次这个人会说什么?”
“呵,不管他说什么,只要他胆敢侮辱世叔……”无情冷笑,眼里的凌厉和周身的杀气收都收不住。
“那怎样?”
“让他出不了神侯府大门。”
追命先是一愣,随后又放声大笑起来,“好,好!”
先前来的人无非只有一个目的——讽刺他们后再趁机打个劫。
追命听从无情的安排,按照对好的话,两个人一唱一和把那些趁火打劫的也噎了个半死,追命每每都说,真是痛快。
但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提到诸葛神侯下毒秦贵妃的事情,然后再看无情追命的反应。
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追命也每次都会看到衣袖里,无情暗暗握紧的双拳。
推开门,只见一清瘦男子端坐,见两人进来,起身行了一礼。
“见过成大人,崔大人。”
“不知前来所谓何事?”
无情没有和他绕圈子的时间,诸葛神侯的案子线索极少,他还需要秦贵妃来提供线索。
“大人,可知自梁山之处起有民叛乱?”
“略有耳闻。”
“那梁山有以一名为宋江的贼匪头子,掀起叛乱,至今已经将近两年。
官家将剿匪一事交于我家大人处理,我家大人看在诸葛神侯素来英勇忠义,特令你神侯府派人随军队剿灭叛党,戴罪立功。”
那人一提起蔡京就像是有了底气,目中无人的样子让追命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