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没有了飘忽不定的虚空感,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尽是破碎的话语。
“……真是抱歉,这段时间……一点都不麻烦,塔子女士您就放心吧。”夏目听出来了,那是名取先生的声音。
声音停了许久,夏目意识已完全清醒了,双眼却无力睁开。久久的寂静让夏目实在有些不安,可绵软无力的身体又实在动弹不得。
一只手掀起了他额前的几缕碎发,探了探他的温度,似乎没探到什么,那手的主人又将自己的额头贴了过来。
夏目只感觉两额相贴的同时,鼻尖也被轻轻地抵住,呼吸瞬间交缠在了一起。
他有些不适应的唔了一声,却引得对方的气息出现一阵细微的紊乱。
是错觉吧,夏目心想。
像是确定应该没什么事后,名取便很快离开了,离开前不忘将盖在夏目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最后,当夏目再次养足精神走出房间时,已经是黄昏时刻。
一出门,就看见了正在凝视窗外的名取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等着。
从夏目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一张侧脸,被几近傍晚的余晖晕染的很是柔和。这样的名取,夏目很少见,既不同于作为明星时脸上带着吸引无数女粉的温柔魅力招牌笑容,也不是作为除妖人时面对将死之物的冷冽决然。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很自然很自在。
“怎么,看我看入迷了?”名取比夏目先一步回神,随即将手置于头顶,一脸无奈道,“对不起,都怪我太有魅力了,没想到夏目你也终于有一天抵挡不住了么。”说着又散发出被喵咪老师称为“新型妖气”的闪耀光芒。
“……”夏目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好久,才克制住立马关上房门退回去的冲动。但转念一想,果然还是这样的名取先生正常些。
“好啦,我们开始说正事吧。”名取突然严肃起来,让夏目一愣,但倒也是求之不得。
夏目将自己从清晨发现手腕上的符纹到森林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名取,名取也将自己所知道的避“轻”就重地讲了。
“也就是说那封印在神社里,甚至还和你爷爷存在某些联系的东西已经盯上你了。”名取眉头紧缩道。
“应该是。”
“你爷爷现在怎么样?”话一出来,名取就立马后悔了。
“不知道,”夏目摇了摇头 “自从外婆去世后,爷爷就失踪了。那时候我还小,父母从来每当我面多提过,然后便……”出了车祸。
名取捕捉到了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如今虽已获得温暖的人,不会轻易遗忘过去的寂寞;如今虽已能挺身而出去守护自己珍视之物的人,心中也依旧有着不可掩盖的伤疤。眼前的少年温柔强大,却也青涩脆弱。名取知道夏目很珍惜自己周围的一切,而他,的确已经做的很好了。
名取摸了摸夏目的头。这在不知不觉间已习以为常的小举动让彼此都未曾在意。
“敌暗我明,对方什么样的实力,什么时候解除封印,对你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们一无所知,”名取顿了顿,“夏目,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所以你就和塔子阿姨说我会在你这里留宿一段时间是么。”
“啊啊,居然被你听见了。”名取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因为本来就没有准备可以隐瞒,“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你这都打过电话做好决定了,现在才来问我是怎么想的么?有没有一点要与人商量的样子!夏目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显然,名取先生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留下来才是上策。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他也知道在原来的家只可能会给塔子阿姨与滋叔叔带来麻烦和未知的危险,但如果是名取先生 ,作为除妖师,风险就会降低很多。两个人总是好过一个人死撑。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他都没有理由拒绝。不过还有一点被他忽略的就是,自己从心理上对名取的信任依赖。这是在一起历经无数风雨,或挽救、或对抗共同所面临的事情长年累月所形成的。
根深蒂固,却又常常不易察觉。
“拜托了,名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