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篇——淡出者
9.寒夜中的病室
初冬之风挟卷西北的凄寂,在银白的月色中,穿过冰冷的铁栏杆,渗过半掩的木门。无情,冷酷,它对奄奄一息的生灵没有丝毫的悲悯之心,在令人麻木的警报声中,刺破温暖的二氧化碳,钻入弥留躯壳的呼吸道中,假惺惺的拿着氧气门票,伺机潜入血液之中,让全身细胞来消化自己的寒冷。
床头,卡片之上有着病人的基本信息。借助着月光,可以勉强看清上面的字。
辰,男,29岁,脑出血。入院时间,11月1日20点,已经于11月1日23时进行开颅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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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怪谈集》:
叙述者,也就是是我,有必要以亲历者的身份,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首先是代号的问题,时代不同,体制不同,不同的编号,在所难免。对于我们三位喵来说,Mg,Al,Na是前编代码,依次后编代码中的对应辰,子,和我自己,对,我并没有后编代码。
一切的事情,都起源于那次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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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战役中,我的任务是先发制人,发动突袭,而辰的任务则是吸引敌人进入子的攻击范围之内,并在她使用裂变之后帮助子……”
他读到一半时,被咚咚咚的敲击玻璃声拉离了书海。他吧台灯转向窗户,拉开窗帘,发现了熟悉的身影。于是,他拉开了冰火两重天的窗户。
她说,今天晚上寒潮来袭,气温陡降,她认为去看看辰比较好,毕竟重病之喵对气候的改变十分敏感,他在听了她的话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是呀,这种天气,看看辰比较好,她说,不过,要千万小心,最近野狗的身影频繁出现,建议你带上武器,以防万一,他咬了咬唇,想起了店员所说的话。
他准备好后就出门了,顶着愈刮愈紧的疾风,他们安全地抵达医院。在必要流程后,他们来到住院部,向走廊的深处前进。
在最后一间房间之前,他们停了下来。
她说,医院的窗户不行啊,这风呼呀呼地漏进来,像是鬼哭狼嚎,说着,她使劲推了推窗,但是最后那窗总是会弹回原处,让寒风有机可乘,他说,有,有点恐怖啊,这医院晚上又冷,风还这么大,声音还这么诡异,我,我又些害怕……,她提高音量,说,这有什么怕的,不过我理解你,刚来的第一年嘛,习惯就好,喵王国的四季是比较分明的,不像原来我们那儿,四面环山,总体偏热,还有,你都快成……
这是,一阵更大的风袭来,冲破缝隙,撞开房门,桌子上的纸咧着嘴,怪笑着,对着病床上的喵哗哗作响。
她打开手中的电筒,快速进入病室之内,拿起桌旁的保温杯,垛在纸上,他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快速进入。
两喵站立在病床两侧,月光照亮了他俩的半侧面颊,同时也照耀着辰,他就这样安静地睡着,没有渴望回家的目光,也没有虚弱的祈祷言语,只有心电图上的起起伏伏与复杂的参数。
他说,报警声难道不管吗,她叹了口气,缄默了一分钟,缓缓启口,也许医疗水平已经到了极限,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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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的回归线对准某一角度,无情火球的热核反应愈加肆虐,云朵逃离战场,地面辐射如同病毒一般,饥不择食地侵入任何比自己更低的物体之中,在热交换中吮吸着他们的奶与血。
但为何这么冷?
恶语伤人六月寒。
无情之语是铁钉是利刃是毒药是枪林弹雨是斧钺汤镬,中伤者美其名曰心怀好意,道德到底是什么,长官意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或者是残酷天使的对既定教条的执念?
我看见了激流雷电,我也看见了爝火圆月,用笔探索,在病室,在寒夜,在牛圈,在春天。
斯人已去,但他的遗产,却永存。
即使是喧嚣的互联时代。
再谈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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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辰做了一些工作之后,两喵先去了他的家中。两喵对坐,中间有一张低矮的圆桌。
Cu:说吧,不会影响到他人的。
Zn:我认为辰很可怜,说实话,看着他,我想哭。他现在甚至不能自主呼吸。不如让他直接离开算了。
Cu:绝对不行啊,你没有停止他生命的权力。况且我们只是他的朋友。
Zn:他有亲人吗?
(沉默十秒)
Zn:苟延残喘真的无意义。
Cu:但是他的确有醒过来的概率,这是客观存在的。
Zn:下一秒你可能被陨石击中,这是客观存在的。
Cu:好了,明天我们去问一问医生,他们知道怎么做。
Zn:医生?我看他们这种看淡生死的存在,肯定与我的想法一样。
Cu:我不认为你是对的。你很喜欢主观臆断。
Zn:你错了,你和他的交情更深,更容易受主管因素干扰。
Cu:你是它的同校同学……
Zn:同志,你知道他的特殊情况吗,况且,我与他相差了一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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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特意没有睡觉,而是放了张矮凳在角落里,自己坐在上面,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动静减小到难以被察觉。凭借着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看清周围的一切可谓是小事一桩。
老板不是傻的,他肯定知道如果这里已经成为了野狗的根据地,那么野狗重返也许就是时间的问题了。然而,作为喵居民,发现并驱离心怀鬼胎的野狗是自己的一份职责所在。于是,在一番的斟酌之后,他毅然决定在晚上蹲守几天,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想,若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那么就是最好的,说明野狗已经离开了这里。但若是发现了什么情况,自己有能力去应付。
几个小时过去了,街道上静悄悄的,连一个脚步声都没有。
老板枕着商店隐蔽处的栏杆半睡半醒。他对于这种状态的把握似乎十分娴熟,在那种近似催眠的恍惚中,担心与惧怕之感似乎被理智所牵制,但同时五官的神经通路反而变得更加畅通。
是夜来香的芬芳吗?是晚风的呼吸吗?抑或是寒夜的逼人吗?
是敌人的鬼祟脚步与凶神恶煞。
漆黑的时间裂谷深处,一声巨响撕裂了昏昏欲睡的天地,劈开了混沌迷离的渺远幻想,血淋淋的事实,裹挟着躁动与觊觎,被涂抹在了尖锐的流星飞镖之上,只可惜,那一瞬,老板熟练地将身一偏,仇杀之气也只得陷入一旁的立柱之内。
“果然是野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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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雷,自我解(ju)释(tou)一波,Cu与Zn都被辰给耍了,原因如大标题所示,重病并不是他的真实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