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是朕的人，死亦是朕的鬼
洛博大喝一声，手里的长枪狠狠一扫，竟将围困他的护卫齐齐扫飞！
他忽的闪到宇文睿近前。未像先前一般行君臣大礼，只是紧紧的看着他怀里的女人，原本杀气腾腾的双目霎时老泪纵横。
“霓裳……吾儿……为父对不起你啊……”
他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触摸到女儿毫无温度的脸，心口更加撕心裂肺的疼。
他哭得悲恸万分。肩膀不住颤抖。老脸上无尽的沧桑，让这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看起来十分可怜。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哀？！
而便在大家都动了恻隐之心之时。高盛却忽的尖声大叫一声：“大胆洛将军，竟敢擅闯皇宫！来人啊，拿……啊！”
宇文睿一脚踹飞高盛。“谁给你的胆子替朕下旨？！”
高盛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颤巍巍的跪地磕头：“奴才知罪，求陛下恕罪！”
“滚！”宇文睿厉喝一声便又转向洛博，“岳……”
当！
一声脆响斩断宇文睿欲说之话。洛博将手里的长枪刺入地面。随即双手抱拳：“老臣参见吾皇。”
“岳丈免礼。”

洛博冷冷一笑。“小女已是废后，老臣自是不敢再以岳丈自居。老臣此刻进宫。是希望能换回小女的尸身，望陛下成全。”
宇文睿抿了抿薄唇。声音嘶哑的道：“岳丈这个要求朕恐怕不能应允。霓裳殡天，朕悲痛欲绝，今夜想再陪她一程。”
他说的悲恸。喉咙里的沙哑似是压抑着无尽深情，可洛博却不为所动。
他若当真情深，又怎能忍心如此狠心的伤他的霓裳？！
“老臣知道皇上不放心老臣手中的兵权，想以霓裳制衡老臣，遂老臣愿交出兵符，自此隐退。”
宇文睿一脸骇然，“岳丈，你……”
“先帝曾允诺，若哪日老臣有意解甲归田，必定不会阻止，遂希望皇上成全。”
洛博面色决然，双手奉上兵符，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宇文睿自知他为人固执，一旦决定便会九头牛亦拉不回来，可他岂能如此轻易应允当朝将军隐退？！
君臣二人僵持片刻，宇文睿终究是沉声道：“既然岳丈执意如此，那朕便成全你，准你卸任。”
说罢，他命高盛将那兵符收起，却并未将洛霓裳的尸身交到洛博怀中。
“但霓裳生是朕的人，死亦是朕的鬼，朕不会放手！朕已下令，着礼部*办霓裳的丧事，她会葬于皇陵之中。此事毫无商量的余地，岳丈请回吧。”
霸气的留下这话，宇文睿迈着威风凛凛的步伐转身。
可便在此时，身后一阵凛然的杀气，洛博甩起自己的长枪，狠狠刺入宇文睿的后心！
“皇上！”
高盛的尖声大叫引来那些护卫的注意力，再度把洛博团团围住，齐齐持剑砍向他！

洛博红了眼，悲恸怒吼：“霓裳战功赫赫，自幼与皇上并肩作战，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霓裳的恨，老臣不能替她发泄，只求带她回府！皇上若不还吾儿，老臣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亦在所不惜！”
“大胆洛博，竟敢行刺皇上，简直罪不可赎，按律当……”“将洛博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高盛本欲说“株连九族”，只是宇文睿并未给他机会将话说完。
他凛然看着洛博，沉声喝道：“朕念你立功无数，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你却如此大逆不道，那便去天牢等着问斩吧！”
洛博闻言，老脸白了白，却忽的像豁出一般，一边冲向宇文睿，一边大声哭吼：“还我霓裳！还我霓裳！还我……霓裳啊！”
数十护卫将他按住，无数刀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将他押入天牢之中。
可即便如此，天牢之外仍能听到他的吼声，但吼过之后便是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看着天牢的方向，无法想像这竟是当朝将军洛博！
他虽性格刚毅，偶尔脾气*，但对皇上从未失了君臣之礼，如今竟会像个疯子一般？！
这当真令人唏嘘，将军府……只怕是大势已去啊。
宇文睿抱着洛霓裳回到了寝宫，亲自为她换下那身血衣。
当看到她胸口那个已然血迹干涸的血洞，他忍不住哽咽：“霓裳，我……”
他脑中忽的闪过她临死前的那句话--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她定是恨极了他，才会留下这样狠毒的誓言，他这么爱她，怎能伤她如此深？
心口处传来阵阵尖锐不已的痛，宇文睿不禁按住胸口，死死的咬住牙关，以此来抑制身体的颤栗。
他自怀中取出一粒丹丸塞进她口中，正欲取水喂她吞下，殿外忽的传来淑贵妃的声音：“皇上，臣妾能否进来？”
宇文睿神色一凛，当即敛起俊脸上的痛色，随即出了寝宫。
看了一眼衣衫淡薄的淑贵妃，他淡淡的问：“已是三更天，爱妃为何还未歇息？”
淑贵妃面容憔悴，隐隐带着一丝痛楚，她哀声道：“臣妾夜不能寐，心中惶惶不安，似是有事发生。”
“听闻打斗声，臣妾便差红樱打探，这才知晓……”
话及此，她语气稍顿，轻轻抱住宇文睿的腰身。
“皇上，臣妾知道，姐姐殡天，皇上此刻定是悲痛欲绝，但这是姐姐自己选择的路，并非皇上能左右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皇上保重。”

宇文睿身子僵了僵，眼圈里的两滴泪缓缓落下，他痛声道：“霓裳有选择的权利吗？！是朕……朕亲手杀了她，是朕一箭刺穿了她的心脏！”
“朕那么爱她，可她竟与禹王私通背叛朕，朕好恨啊！”
“臣妾知道！臣妾都知道！皇上那一箭虽刺在姐姐心上，却痛在皇上心上啊。”
淑贵妃痛哭出声，滚烫的泪水浸湿宇文睿的龙袍，可没人看到她眼底嫉妒的火焰。
在她面前，宇文睿从未掩饰对洛霓裳那个**的爱意，这便是为何她从未有过胜利之感。
如今那**终于死了，可看到宇文睿如此哀伤的模样，她依旧怒火中烧，恨不能将那**的尸身碎尸万段！
淑贵妃恨得咬牙切齿，可片刻之后，她便无声的笑了。
纵然皇上再爱洛霓裳又能如何？
那个**已死，她亲眼目睹宇文睿如何杀了洛霓裳，那一刻，她畅快得恨不能大叫出声。
死在心爱的男人手上，想必那**定是死不瞑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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