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聊斋之王六郎 （狄芳衍生）

前篇画壁请戳链接 （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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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上）
绍兴七年三月，（注①）赵官家总算在建康安顿下来，又起复岳飞为宣抚使。百姓于颠沛流离中隐约有了主心骨，大都追随南迁。而北边的长安城早就不复盛唐气象，此时被金人割据，更是萧瑟，来往行人皆面有戚戚。
“阿弥陀佛。”
自金人掠去二帝已有十年，武偈苦行亦有十年了。宋民饱受战乱之苦，冤魂何止千万。佛门慈悲，自当逆行北上，沿途超度亡灵。众生皆苦，美梦黄粱。一路由南向北，武偈看过太多家破人亡，生离死别。这长安城前朝何等繁华，此时却似一个破落小城。若非师父赐的法号轻易不得修改，他真想改成“苦偈”。只是没想到这西郊的小村子却有祥和之气笼罩，实在奇怪。
再往村里自走，武偈更是惊奇：村民和乐，小儿在田边嬉闹，看打扮没有一个金人，怎么也不像金兵抢掠过。还未寻到方便处化缘，已有老者相邀：“师父，小老儿鳏居此处，房屋都空着，何不到家中暂歇？”武偈心道，这老人家年逾古稀，独自生活必然艰难，如何肯受，故而万般推辞。那老者道：“小老儿今年七十有八，可是耳不聋，眼不花，生活好着哩。师父远道而来，有所不知，我们村子里鳏寡孤独者都有神灵庇佑。吃的喝的都从天上掉。”武偈闻言，便打算探个究竟。
老者揭开锅盖，刮下一层锅巴，道：“素斋便只有这些了，还望师父莫要嫌弃。”武偈见老者家中米缸空空，酱菜也所剩无几，便行礼谢过，又道：“不若明日小僧上山采些野菜......”还未说完，老人连连摆手：“师父好意。不过今晚，吃穿用度就要从天而降，不用担心。”到了晚上，老者带着渔网出门。捕鱼既是杀业，武偈也不便现身，只好悄悄跟在身后。
老者在河边唱一句：“天神庇佑。”便撑着船到河心下网了。不一会儿果然有鱼群吞食饵料的声音。武偈开了慧眼观望，却见鱼群后一团死气逼近，想是有水鬼潜行。于是暗暗掐诀，一个纵身跳上船头，只待水鬼现身。老者反倒吓了一跳。武偈道：“天色已完，贫僧实在不放心老人家。”老者笑道：“咱们这个小村子，从来没有淹死过人，实在是风水宝地。连金兵都不敢胡来呢。”武偈怪道：“此话怎讲？莫非这村子原来也有金兵来过？”那老者捻须得意道：“可不是。靖康后金兵占领长安不过须臾，咱们村子自然也该免不了兵乱。可是那些个金兵，只要喝了这儿的水，便腹痛难忍，出了村子却又不药而愈。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回回应验，把他们吓得屁**，再没来过。”
武偈心中惊讶，恍神间老者已经满载而归，而水鬼也未曾现身害命。武偈又试探道：“老人家好身手，不过片刻便有十数尾大鱼。”老者却又道：“非是小老儿厉害。这是河神保佑呢。凡是生活困顿者，这渔网撒下去，大鱼就自己往里钻。年轻力强者反倒难上许多，全凭本事。”武偈听罢心中更是诧异。
第二天，武偈在河边徘徊，果然看见年轻渔夫捕鱼不易。武偈变作老渔翁模样，过了莫约一个时辰，却也是一无所获。略及思考，便学着昨晚老者祝祷，道：“老汉逃避兵祸，只身前来此处，只愿有口饭吃。乞求天神庇佑。”唱毕，便仔细留意着河里动静。未过多久，竟真有鱼群游来。武偈开了慧眼，竟是一水鬼在后驱赶。收获十几条大鱼后，水鬼便又离去，鱼群也散了。武偈抚掌称奇，施法将鱼放生河中。翌日天亮，又如法炮制。这一次，却只听得哗哗水声，鱼连影子都没一个。武偈睁眼看去，那水鬼唇红齿白，穿着前朝制式圆领袍衫，双眉微蹙，颇有些怒意。武偈全做不知，自言自语道：“怪哉？何以今日一无所获？”耳中忽然有声，道：“你这人好生贪心。昨日所获足够你生活五天，以后你三五日来一次便是。”那水鬼说完转身便去，武偈暗笑道：“好一个直脾气的鬼。”
TBC
注①：关于本文涉及的时间线：永徽四年为公元653年，靖康之难发生于靖康二年，即1127年。宋历绍兴七年为公元113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