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回来啦。”万剑一蹲在一边，仔细擦拭着烛台，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手上动作不停，开口道。
“……万师伯。”他拱手行了一礼，声音依旧沙哑，应是那时候被伤了声带。他回来后调养了几日才能出门，头上手上的皮外伤用了灵药已经结痂，只是内伤和这嗓子还需将养。
万剑一察觉有异，遂停下动作，转过来立起身。在目光触及他脖颈处隐约的青紫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弄的？”
“……”他苍白着脸垂下眼眸，沉默以对，半晌，忽又唤了声，“万师伯，”继而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惊羽不肖，想请出诛仙剑…日后，不论是哪位师兄弟执掌龙首峰戒律堂，都请师伯帮扶一二。”说着，便伏首拜了三拜。
“唉…”万剑一叹息一声，转身将装着诛仙剑的木匣取出，看着地上眸光暗淡的人，“你既已决定，我也不拦你。你此一举，不知后果。若侥幸能保一命，记得回来报个平安，这儿始终是你的家；若不幸……龙首峰我自会照抚一二，你也可放心。”
“多谢师伯……”他双手接过木匣，任万剑一将自己扶起。
大竹峰今日很安静，宋大仁回来以后回禀了此行发生的事，大竹峰的气氛便又低迷了下来。他一个人静静地打扫着那个人的房间，而后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过去十年间的每一次打扫一样，想象着那个人在这房间里生活的样子。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了，他想。
他起身提起斩龙剑，走到房间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十年感情寄托之地，缓缓地阖上了门。
“二位师叔，”他被田不易夫妇留下吃了顿饭，临走前与两人单独辞别，“我以后…大抵不能……不能常来了，不论日后…他…还回不回来，都请二位多保重。”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不会再来’这样的话，这些年他时不时造访大竹峰，虽说是为了那人，其实也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田不易夫妇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对视一眼，苏茹道：“没事的，等忙完了，还是多来坐坐，这儿，也是你的家。”
“嗯。”他浅浅一笑，应了下来。
事情并没能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鬼王宗的动作并没有因为那个人的不插手甚至阻止而有所减缓。如今焚香谷被攻陷，玄火鉴和天书被夺，鬼王宗复活兽神势在必行。各个门派相继赶往十万大山，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你的伤怎么样了？”陆雪琪与他在渝都城门口相遇。
“已无大碍。”
“……你真的要帮他复活碧瑶？在明知要遭受天谴，明知要…以命换命的情况下？”陆雪琪蹙眉。
“……”片刻的沉默，林惊羽开口道，“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比我所以为的…还要害怕他的恨意。在他为了碧瑶，想要杀了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看清了。既然无力阻止…不如，就由我来救，说不定，他还能感念我的好…多记我一段时日呢。况且，倘若我能成为诛仙剑的剑灵，那么就算没能阻止兽神复活，我们也有一战的能力。”他说着这一段话，眼中从始至终不起波澜。
“说什么呢，”曾书书从城内出来，见两人并排而立，气氛有些凝重，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了林惊羽一眼，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咱们快走吧，去与同门们汇合。”
“……你们先去吧，我…要先去兑现承诺。”他微笑着，眼中却是古井无波。
“碧瑶的身体，就在这里面，”张小凡将伤心花递出，噬血珠闪着红光，压制着他没由来的心慌不安，“我会去帮他们阻止兽神复活，你只管安心在这里复活碧瑶。”
“嗯。”他接过伤心花，垂着眸，低声应道，从头到尾没有再看张小凡一眼。
张小凡心中又无法抑制地烦躁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别人都还好，偏只有在林惊羽这里，他总是异常烦躁易怒。他皱了皱眉，不敢再停留，上次他对林惊羽的举动，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目送那人离开，这才转身进了黑石洞。将碧瑶的身体从伤心花中释放，安置在洞中的石台上。他痴痴看着这个把自己比得一文不值的女子，开口道：“碧瑶，好久不见。十年了，你一点儿没变。他如今变了很多…但或许，他会为了你再变回去…毕竟，他那么爱你。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但，如今都不重要了…等你醒后，好好照顾他吧……我…祝福你们……”
静默片刻，他将斩龙剑靠在石台边上，捻诀取出诛仙剑，继而将合欢铃从碧瑶腰间取下，置于其心口处，不知为何，这铃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微微震动，泛着金光。他又深深看了这碧衣女子一眼，薄唇轻启，念念有词。
他的身体缓缓悬空放平，蓝绿色的荧光托着他，使他浮在碧瑶正上方。诛仙剑此时也已出鞘，悬在半空中，透着冷然。他平静地默念剑诀，诛仙剑穿心而过，疼痛让他条件反射地瞪大了眼。心头热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地打在合欢铃上，又顺着金铃滴落在碧瑶的心口。合欢铃疯狂地震动着，引得另一边的噬血珠也有些不受控制。张小凡在四灵血阵中与鬼先生战斗着，心中的不安愈发无法忽视。
“回来啦。”万剑一蹲在一边，仔细擦拭着烛台，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手上动作不停，开口道。
“……万师伯。”他拱手行了一礼，声音依旧沙哑，应是那时候被伤了声带。他回来后调养了几日才能出门，头上手上的皮外伤用了灵药已经结痂，只是内伤和这嗓子还需将养。
万剑一察觉有异，遂停下动作，转过来立起身。在目光触及他脖颈处隐约的青紫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弄的？”
“……”他苍白着脸垂下眼眸，沉默以对，半晌，忽又唤了声，“万师伯，”继而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惊羽不肖，想请出诛仙剑…日后，不论是哪位师兄弟执掌龙首峰戒律堂，都请师伯帮扶一二。”说着，便伏首拜了三拜。
“唉…”万剑一叹息一声，转身将装着诛仙剑的木匣取出，看着地上眸光暗淡的人，“你既已决定，我也不拦你。你此一举，不知后果。若侥幸能保一命，记得回来报个平安，这儿始终是你的家；若不幸……龙首峰我自会照抚一二，你也可放心。”
“多谢师伯……”他双手接过木匣，任万剑一将自己扶起。
大竹峰今日很安静，宋大仁回来以后回禀了此行发生的事，大竹峰的气氛便又低迷了下来。他一个人静静地打扫着那个人的房间，而后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过去十年间的每一次打扫一样，想象着那个人在这房间里生活的样子。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了，他想。
他起身提起斩龙剑，走到房间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十年感情寄托之地，缓缓地阖上了门。
“二位师叔，”他被田不易夫妇留下吃了顿饭，临走前与两人单独辞别，“我以后…大抵不能……不能常来了，不论日后…他…还回不回来，都请二位多保重。”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不会再来’这样的话，这些年他时不时造访大竹峰，虽说是为了那人，其实也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田不易夫妇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对视一眼，苏茹道：“没事的，等忙完了，还是多来坐坐，这儿，也是你的家。”
“嗯。”他浅浅一笑，应了下来。
事情并没能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鬼王宗的动作并没有因为那个人的不插手甚至阻止而有所减缓。如今焚香谷被攻陷，玄火鉴和天书被夺，鬼王宗复活兽神势在必行。各个门派相继赶往十万大山，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你的伤怎么样了？”陆雪琪与他在渝都城门口相遇。
“已无大碍。”
“……你真的要帮他复活碧瑶？在明知要遭受天谴，明知要…以命换命的情况下？”陆雪琪蹙眉。
“……”片刻的沉默，林惊羽开口道，“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比我所以为的…还要害怕他的恨意。在他为了碧瑶，想要杀了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看清了。既然无力阻止…不如，就由我来救，说不定，他还能感念我的好…多记我一段时日呢。况且，倘若我能成为诛仙剑的剑灵，那么就算没能阻止兽神复活，我们也有一战的能力。”他说着这一段话，眼中从始至终不起波澜。
“说什么呢，”曾书书从城内出来，见两人并排而立，气氛有些凝重，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了林惊羽一眼，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咱们快走吧，去与同门们汇合。”
“……你们先去吧，我…要先去兑现承诺。”他微笑着，眼中却是古井无波。
“碧瑶的身体，就在这里面，”张小凡将伤心花递出，噬血珠闪着红光，压制着他没由来的心慌不安，“我会去帮他们阻止兽神复活，你只管安心在这里复活碧瑶。”
“嗯。”他接过伤心花，垂着眸，低声应道，从头到尾没有再看张小凡一眼。
张小凡心中又无法抑制地烦躁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别人都还好，偏只有在林惊羽这里，他总是异常烦躁易怒。他皱了皱眉，不敢再停留，上次他对林惊羽的举动，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目送那人离开，这才转身进了黑石洞。将碧瑶的身体从伤心花中释放，安置在洞中的石台上。他痴痴看着这个把自己比得一文不值的女子，开口道：“碧瑶，好久不见。十年了，你一点儿没变。他如今变了很多…但或许，他会为了你再变回去…毕竟，他那么爱你。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但，如今都不重要了…等你醒后，好好照顾他吧……我…祝福你们……”
静默片刻，他将斩龙剑靠在石台边上，捻诀取出诛仙剑，继而将合欢铃从碧瑶腰间取下，置于其心口处，不知为何，这铃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微微震动，泛着金光。他又深深看了这碧衣女子一眼，薄唇轻启，念念有词。
他的身体缓缓悬空放平，蓝绿色的荧光托着他，使他浮在碧瑶正上方。诛仙剑此时也已出鞘，悬在半空中，透着冷然。他平静地默念剑诀，诛仙剑穿心而过，疼痛让他条件反射地瞪大了眼。心头热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地打在合欢铃上，又顺着金铃滴落在碧瑶的心口。合欢铃疯狂地震动着，引得另一边的噬血珠也有些不受控制。张小凡在四灵血阵中与鬼先生战斗着，心中的不安愈发无法忽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