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才发现是杨蕊。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三个人对着老板拳打脚踢的，她连忙过去三两下把三个人甩到一边，蹲下观察老板的伤，“不用担心，都是皮外伤。”
一个人不满，“你这臭娘们...”
话没说完张桐一拳就过来了，“闭嘴。”
然后拿出证件，“我是刑警。”
后来几个警车赶到，把他们带走了。
程丹看了看杨蕊的脸，“恢复的还不错。这段时间不好过吧。”说到底是有些惋惜心疼的，毕竟是这么漂亮的姑娘。
杨蕊竟羞涩一笑，“多亏了受伤，我才知道谁是真正喜欢我的。”
程丹低头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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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蕊和谢沅江走后，程丹和张桐去了附近一家24h烤肉店。吃上一顿饭真是有够不容易的。
服务生把烤肉的酒都上齐，两人便一言一语的边聊边吃。
张桐倒是先开口了，“你一个女孩子，别遇见点事上去就打。”
程丹知道他是说刚刚的事情，“救人是医生的本能反应，来不及想那么多。”
张桐夹了块肉给她，“再不济，你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说的不咸不淡，程丹心里却一暖，高中以后，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出面摆平，很久没有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程丹跟他碰杯，“很多事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对面的男人不知在想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这里的饭一般。”
程丹偏头看了他一眼，男人黑亮的眸子里映出她自己，从他眼里看到了些许暗暗的不满，她这才想起早上自己放话说下午要做点好吃的给他的，现在倒好，莫名其妙碰上手术就耽误过去了，“临时有手术没来得及通知你。”
张桐没有接茬。
程丹喝了几杯，想起今天手术的那对夫妻，还有她产妇那个婆婆。她笑了笑，右手撑着额头。
她话也多起来。“今天早上见你，很...”想了个合适的词，“很憔悴。”
男人微低着头，点烟的姿势持续不过半秒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偏移了几厘米。
蓝色的火光一闪而过，烟却没被点上。
小动作程丹悉收眼底。
张桐视线落在她身上，“跟你们医生差不多，忙起来没日没夜的。”
程丹放下筷子，正准备喝酒，手里的酒杯就被人抽走。
张桐把她的酒杯放在自己手边，“别喝了。”
她脸颊微红，可能是因为酒的缘故，“我记得刚开始当实习医生那会，真的很难适应。”
张桐看着她，“因为时间？”
“这是一部分原因。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没想到当医生要说那么多话。给病人治疗，安抚病人家属，同样的话不知道每天要说多少遍。因为不爱说话，不知道被老师骂过多少次。”
他点点头，低头嗤的一笑，“程医生确实不像话多的人。”
“对了，程医生，从毕业到现在，你一直是一个人？”
程丹挑眉，“不然？”
张桐低头吃东西，“嗯。怪不得，上次听宋苗说你们医院的医生要把儿子介绍给你。”
程丹揉了揉太阳穴，“看不出来，张警官您还挺八卦的啊。”
她没多说什么，他也没多问。两人搭伙吃个饭，聊的话题也没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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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喝了酒，张桐叫了代驾。
程丹先上车，看到车上有几本杂志，随手拿了一本，低头翻看起来。
感觉到旁边有动静，才发现张桐没有坐到副驾驶，反而坐到她旁边。
司机发动车子之前问她，“太太，需要开灯吗？”
程丹抿了抿唇，这人什么眼神。
“不...”
“开。”
她偏头看了看张桐，又把视线晃到杂志上。
后排车灯已经被打开，她也懒得计较司机对她的称呼了。不知道为什么，灯一亮反而有些不自在，她又抽了一本杂志递给张桐，便低下头去看。
张桐手里拿着杂志，没翻开，也没放下，酒劲儿一上来，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外面一排排法国梧桐匀速倒退，司机驾驶平稳，到了前方十字路口的时候，方向盘却突然打的猛了一些。
出于惯性，程丹还无防备的倒向另一侧，头撞到张桐肩膀，张桐不慌不忙把她揽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嘴角勾了勾。
下一秒就听见他开口，是对着司机说的。
“开稳点。”
程丹坐稳，往自己那一侧挪了挪，为司机辩解道，“没事。”
到家时已是深夜。
回家后，张桐刚进家门两分钟，就有人敲门。程丹将冲好的蜂蜜水放在桌上，“解酒。”
说完便回家了。
他走过去端起玻璃杯，向着门的方向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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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把宋苗送来的数据都认真看了一遍，各个病患都一切正常，眼看着快到下班时间，紧急送来一个男病患，车祸，是她女儿打的急救电话。
经过医生紧急救治，那个男病患并未苏醒，程丹接到电话踩着高跟鞋赶到再次进行急救。
旁边的另一个急诊主治医生王医生盯着仪器上的心跳数据，摇了摇头，“送过来的太晚了。”
程丹一直按压病人胸口，吩咐一旁的小护士准备心肺复苏。
几分钟后，程丹缓缓站直，满头大汗，平静了一下呼吸，低头看着病患，“宣布死亡时间。”
小护士看了下仪器上的时间，低头写下时间，“18:36。”
程丹手臂垂下，有些失落独自走开，准备回办公室，被一个哭着的小女孩拦下。
“程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你一定要救他啊。”
小女孩身后的一名警察走上前，“这是车祸伤者家属，你们这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程丹看了看哭着的女孩，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她试探着开口，“你..你是...前几天那个母亲送ICU的？”
那女孩点点头，“是我。我爸爸他怎么样了。刚刚我看到她流了好多好多血...”
程丹有些于心不忍，扶她到一旁坐下，面对女孩的询问，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从医的这几年，宣布过无数次死亡，可这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母亲因为心脏功能衰竭现在还躺在ICU病床上，父亲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那女孩眼睛通红，看到程丹不说话，眼泪又流个不停，咬了咬嘴唇，“我爸爸他是不是..好不了了...”
程丹摸摸她的头，“再去看看他吧。”
说完就走到没什么人的侧边楼梯间窗前，空荡荡的楼道只有自己的高跟鞋声。
张桐从程丹办公室出来，询问小护士吸烟区在哪，他便去了。
透过吸烟室的半透明玻璃，他望向走廊尽头。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朝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时不时抬手擦擦脸。
他倚在墙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宋苗打电话过来。
“桐哥，丹姐跟你回去了吗。我这半天找不着她...”
张桐吐了吐烟雾，看看那边走廊尽头的身影，“还没。”
宋苗担心极了，“也不知道丹姐去哪儿了。她心情特别不好，打她电话她也不接。你能不能...”
“好。”张桐一口答应下来。“我来找她。放心。”
手中的烟快燃尽，张桐掐了烟，低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从吸烟室走出来。
地板上，人影被拉的老长。
他脚步很轻，拨通程丹的电话。
程丹拿出手机，挂断。重新放回口袋里。
张桐眼角微调，意料之中。
他就耐心的站着。几步之外的女医生深吸一口气，然后回过头。
程丹一怔，看到不知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的张桐，脸瘦，利落短发，鼻子也很挺，紧绷的下颚线显得很生硬，眼睛里的神情让人看不懂。
空荡荡的走廊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噔地声。
女医生快步向他走去，男人太高了，她得仰着头，轻声问道，“等很久了吧？”
张桐把手伸向她的口袋，拿出一包纸，然后抽出一张。
程丹以为自己脸上没擦干净，抬手抹了抹脸。
什么都没有。
张桐用那张纸擦了擦她的额头。然后收起纸巾，看到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哭了？”
程丹咳清了清嗓子，“怎么可能。”
张桐低头看了看她的眼睛，眼圈都红了。
“一个人在这站这么久，想什么。”
程丹闻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烟草味，转过身去。
“我在想，家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组成家庭。无论什么样的家庭，到最后都免不了以各种形式支离破碎。”
张桐没说话，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
“如果一个人，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中，那等到有一天，他变成独自一人，那他就会难以承受。可如果一开始就是他一个人生活，也就不会有那些痛苦了。是吧。”
张桐走得近些，“发生什么事了。”
程丹低头缓缓说道，“前几天，一个女孩的母亲心脏功能衰竭，住进ICU，还没等到她母亲情况好转，她父亲今天车祸被送来，救治无效..死亡。可是她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
“我以为你当医生这么多年，已经看淡这些了。”
程丹没说话。死亡病例是很多，但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失去生命，她还是会很难受，尤其这一例，不知道那个孩子以后该如何生活。
张桐低头握住她的手腕，让她转过来，稍稍用力一拉。
程丹整个人直接被拽过去。温暖的怀抱突然让她有些控制不住，眼眶又红了。
头顶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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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桐回来时，在楼下就看到对面的灯黑着。他回到家后发现雪球不在家，就去了对面。这女人果然为了省事把雪球放回自己家了。
雪球见到他很激动，但他心情平平。
他一直在客厅看书，抽烟，坐到很晚，也没看进去什么。
很晚，才听到对面有开门的声音。
他把书扔到沙发上，起身关灯，走向卧室。
被惊醒的雪球不知所以然的抬头看了看，又趴下睡了。
张桐冲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到程丹发了朋友圈。
就简单两个字。
祝福。
然后附了一张照片。
是程丹和一对情侣的合照。
张桐摸了摸下巴，这女人穿的白色裙子。还是第一看到她这么穿，很好看，比平时他看到的白大褂和居家服好看多了。虽然只是照片。
那裙子也就到大腿，不算短，但是绝对算不上长。看这个地方像是酒吧。
而且她还化妆了。
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亏他一个人在客厅担心了这么久。
他没点赞，也没评论，把手机扔到一旁就睡了。
程丹回家时，特意看了他家的灯，亮着。
他回来了。回到家，雪球果然被带回去了。
看来她明早不用早起带雪球遛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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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低头，看了看自己来不及换掉的网球装短裙，“没事，这事过了我也能早点复职了。虽然从正规医院调人去案子不太符合规定，不过既然那边申请了，说明这次真的是特殊情况了，医护人员不上前线的，放心吧。”
宋苗平时大大咧咧的，正经事情上还是胆小，毕竟就是个女孩，想到案子两个字就心颤。“那...唐..你们有什么情况记得跟我讲！”
程丹照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重色轻友。”
....
由于局里说只能分配下来两个医生，本来打算分三组行动，现在只能分两组，每组一个医生。
张桐和吴健分别带队。因为罪犯人数多，任务重，他们分头调查。这个犯罪算个小团伙，总在城市边缘角落进行抢劫，被他们抢的人不算少，运气好的，还能有一条活路，运气不好的，挣扎的，直接击毙。法医那边抱怨，赶紧破案，几乎每隔两天就有尸体被运过去，都是简单的枪伤。
可奇怪的是，犯罪团伙已经圈了不少钱，但各个出城口监控都没检测到他们，他们明明知道自己被通缉，还如此逍遥，不断犯案。这个城市有一千七百多万人，也许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罪犯分散开，加大了破案难度。
他们四处作案，就导致勘查现场的工作一直做不完，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大家累的说不出话。
侦查员带回消息说三次作案地点，两次在城市南端海角度假村，一次在城市北端连安山。
张桐本想带队去北端，北端在山上，对体力要求比较高，而且吴健的伤才刚好不久。可唐耀有别的说法，南端案发两次，北端一次，说明这个团伙很有可能分了三组作案，两组在南端，一组在北端，换句话说，北端的人少，危险性也低一些。张桐觉得也有些道理，于是最终的决定是，张桐带队去南端，吴健带人去北端，南端的选水性好一些的，北端则选一些平时体能训练成绩较好的。
傍晚，局里派来的两个医生来到刑警大楼，进行人员分配。
张桐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两人。一个他见过几次，是公安医院的白雯，白医生。至于另一位...
他抬了抬手，眉梢一挑，意味深长，“你，回去。”
程丹穿了一身长款黑色风衣，带了鸭舌帽，脚上穿着小高跟，混搭搭的很有味道。跟平时沉稳医生形象越来越不符合，倒是有点像叛逆的青春期少女。
程丹走近些，没什么表情，嘴角却不可抑止的上扬，“为什么她可以。”说着看了看白雯。
白雯似乎挺骄傲的，若有若无的挺了挺胸。
张桐侧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出去。”
白雯想说些什么，“张队，我跟...”
这位队长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出去，听不懂？”
程丹点点头，就跟在几个人后面往外走。
张桐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似乎很烦，抓住她的手腕，很大力气把她扯过来，另一只手伸过去把门关上，然后把她摁在门后，声音沙哑：“不许去。”
她被吓到了。准确的说，张桐和平时在家不太一样。在家的他，话少，绅士，在这里，工作中，却有了些痞子的味道。
她不急着挣开，平静的说道，“就算院长没有找我，我也会自己申请来。”
男人明显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死。”
张桐拉开门把她推出去。“回去。”
然后重重的把门甩关上。
他靠着门，点燃一根烟。
程丹在门外站了一会。有些搞不懂他。她不希望他受伤，这是实话。但是她来这次任务，也是为了自己的工作。
他怎么这么凶？程丹撇撇嘴。之前跟他相处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她跟张桐也是属于比较有礼貌的状态，今天他却有这么大的转变，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知道多久，程丹也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虽然在车上，但她睡得很安稳，或者说，驾驶座上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很安心。
等她醒来，车已经在停车场了。她转头看看，后座空空如也。一侧头，看到靠在车上的张桐，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她打开车门，刚下车，就听到车门上锁的声音。
张桐快速摁了锁门健，“走吧。”大步向停车场外走去。
度假旺季刚过，现在人不是很多。程丹深呼吸，不得不说，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这里的空气真的好很多，对比之下，市中心简直就是乌烟瘴气。
这里的开发商全权垄断，酒店都差不多，一共有六栋，很豪华。
张桐他们住在1栋，一层的几个房间。程丹却被安排在2栋，为了届时救治及时，也被安排在一层。之前有一家三口就是在这里6栋被枪击的，当时局里命令全面封锁这里，张桐提出异议，于是只封锁了6栋，其他酒店照样接待游客。开发商是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走了走关系，度假村继续正常运作。考虑到罪犯可能还在这边，因为来这个度假村的人非富即贵，张桐他们打算假装游客引起罪犯的注意，然后安排人在暗处盯梢，比较掩人耳目。
程丹不满，唯独她自己被安排到了别处，只有一箱子医疗用品和她作伴。哦，还有她的行李箱。这是传说中的孤立么？
肯定是张桐的主意。
收拾好东西，张桐他们拿出之前的现场勘查图，前几天他们来过这里一次了，没调查出什么。
唐耀把勘察记录给他，张桐皱眉看了看，“叫技术员，二次勘查。”
刚说完程丹就敲门了。
张桐的手一下一下在桌子上敲着，“什么事。”
她本来想问问可不可以跟大家住近一些，看大家都聚集在这里，“你们要出去？”
唐耀工作时也不像平时那么嘻嘻哈哈，认真点点头，“嗯，去6栋进行现场二次勘查。”
“我也...”她刚开口就被人打断。
“你好好回你房间待着，哪都不许去。”
说完，张桐唐耀离开，去跟技术员会合。其实勘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又脏又累的，他也不想让她掺和。
.....
其实那天程丹出现在刑警大楼他真的很意外，也很气，一个给他做过饭的女人，不该参与到这件事里，他这么想。
于是他很严肃的打电话给中心医院的院长，院长说程丹在急救方面很优秀，经常去练防身术跆拳道什么的，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还说了程丹停职的事情，再者，局里也说了，医护人员只是在附近据点等待他们，其实很安全。
院长让他们放心用人。张桐愤愤挂了电话。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女人。
事已至此，他只好闷闷不乐去给她买了双鞋，免得到时候遇到危险跑都跑不了。所以安排房间的时候，尽量让她离得远了些，免得被那些罪犯盯上。
.....

侦查员传来消息说度假村的碧观园中有枪声。但是..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但是又没那么复杂。
简单来说，还剩有三个嫌疑人，好像起了内讧。
有人在园中开枪，张桐连忙带人赶过去，将那个园子团团围住。
.........
程丹睡到后半夜，被敲门声惊醒。是唐耀送人过来。
“这是？”看到陌生面孔，程丹疑问。
“这是三个嫌疑人之一。带头的。抢那么多钱，一点也没搜着，就正面对付呢，这孙子还跑，跑着跑着突然倒地上了，他那两个同伙他们还在围堵，差不多了，跑不了。我先把这人送过来给你看看，别回去路上咽气了，我们审谁去。”
程丹没说话，对他进行急救，只能暂时控制他这种昏厥抽搐。查基本体征，和昏厥基本症状。
“这个人，我初步判断，有糖尿病，不过也不能确定，具体的要回医院查过血气才知道。另外....我看他这样，怀疑他可能吸毒，尽快做个尿检。”
唐耀把基本情况记下来，打算汇报给张桐，就接到了电话。
他大喊，“什么？！怎么会这样？”
挂断电话话，唐耀显得不那么冷静，有些失神。
程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还好么。发生什么事。”
唐耀红着眼睛，张了张嘴，“高羽，没了。”

高羽。那个十七岁的孩子。他连刑警都还算不上，只是为了让大家更快的抓到犯人，过来指个路罢了。
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程丹沉了沉心，整理了下情绪，让唐耀带她过去看看高羽。唐耀说他要先打个电话，然后去了阳台。拨通宋苗的电话。
虽然是半夜，但是那边很快接起来。
可宋苗听到他的话之后，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唐耀说，“你别说话，静静听我说完，好吗。我不同意分手。我知道你是生气，你这个人啊，脾气可臭了。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一个刑警牺牲了，我们这一行很危险，可能上一秒还在谈天说地，下一秒就命丧黄泉。他们那群老东西早就警告过我，我们这个行业的人不适合谈恋爱，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第一次见你，就那么喜欢你，喜欢你那个俏皮劲，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这姑娘以后得嫁给我，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命娶你。我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很危险，但是我不想逃避感情，我不知道我能活到哪一天，但是我向你保证，活多长时间，就爱你多长时间。你能不能...”
他说到这吸了吸鼻子，有了些哭腔。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分手。”
程丹在客厅里，听的一清二楚。她摸了摸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那是张桐的。摸到口袋，有一个硬硬的纸盒子，她抽出来，是烟和打火机。她点燃一根，很呛，眼里又有些发热。
她脑袋也发热，拿起手机给张桐发微信。
【上次说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有点喜欢你。】
.....

程丹和唐耀去看高羽，基本上大家都在。个个眼睛发红。
吴健强忍着情绪，问旁人，“家属通知了么。”
那人抹抹眼泪，“通知了。”
程丹静静看着躺在那里的高羽，不偏不倚，心口一片红。她有些想落泪，打偏一点点也好，打偏一点点，她都有可能把这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啊。
她走出房门，靠在墙上。
吴健走出来，抹了把眼泪。发现程丹在一旁，连忙擦了擦脸。
程丹自己房里放着的那个昏厥罪犯的基本情况跟吴健大概说了下，吴健马上叫人取样，送回医院进行尿检。
“哦，对了，张桐受伤了。”
程丹默然，人又往墙上靠了靠，听吴健把话说完。
“张桐受伤了，好像叫了白医生给他包扎，不是什么大伤，你别担心。”
程丹今天过来，一是看看高羽，二是有些话还是当面跟张桐说比较好。。
张桐那间的门没锁。
程丹开门进去，没往深了走。偏头看见白雯在给张桐小腿上药，嘴里念叨着，“又不是别的东西蹭了，那可是子弹蹭过去，现在秋天雨多，容易发炎..照我说，你还是在医院住上几天，反正案子完了暂时能歇一阵...要不住公安医院去，我专职伺候你...”
张桐叹了气，“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高羽让他痛心，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高羽的父母交代。
程丹走出门外，有些气不过，重重的把门拉上。她觉得自己发给张桐的消息就是个笑话。妈的，超过两分钟了，已经不能撤回了。她删除了对话框，眼不见心不烦。
里面两人没多想，以为是吴健他们。
张桐又开口道，“我住也住中心医院去，那儿离我家近。”
.....
程丹把张桐外套脱下来扔给唐耀，把里面的烟留下了。然后愤愤的回了2栋自己房间。
没一会接到张桐电话，她挂断。
两秒后对方又拨过来。
“什么事。”
那边男声公事公办，“那个人的尿检结果出来了，阳性，另外，我们的人搜出了大|麻，虽然量不多，基本可以确定了。”
程丹气还没消，“嗯。”
那边听着她有些不对劲，继续说道，“累了吧。我们很快就回去了。那个嫌疑人你先离他远点。”
关心什么，有什么好关心的。受了伤第一时间找白医生包扎，却把这个昏厥半死不活的毒瘾罪犯扔在她这边。她偏不让他顺心。
“他现在很多症状跟糖尿病符合。我必须带他回中心医院检查。”
张桐抿唇，程丹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你怎么了？”
程丹嘴硬，“人在我这，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
张桐沉声，“你不要欺人太...”
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张桐扬了扬手机，问唐耀，“程医生吃炸|药了？”
唐耀忙着回宋苗微信，没搭理他。
说到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看着app上红色的数字，张桐正要点开，吴健叫来外卖，打算吃完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回局里。

她还是不怎么有情绪，“嗯。”
张桐艰难的走到长沙发那，靠在垫子上，把腿伸展。
程丹瞥了一眼，伤口又有点出血，还有点要发炎的意思。她起身回自己家，但是没关门，她怕等会自己过来敲门张桐还得站起来给她开。
张桐把她这个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她一会还会过来。
果然，她很快拎了医药箱过来。
一边拿出一些棉签，酒精，药，纱布一边说道，“白医生给你包的好好的，你给拆了，准备搞发炎了让人专职伺候你？”
“白医生”三个字被她咬的特别重。
张桐忽而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不喜欢她包的，发炎了对面就有程医生您在。”
程丹本来还在好好给他上药，听到他这混话，下手重了些，戳了戳他的伤口，“想什么呢你，我可不伺候...”
“嘶...”她这一戳，棉签上的酒精都戳到伤口上去，张桐突然扣住她的脑袋，往自己面前搂过来，咬牙切齿道，“***谋杀亲夫啊..”
程丹一下子忘了手上的动作，两人的脸凑的特别近，气息混乱。
她有些想笑，又努力收回去，或许，这算是他对微信那两条信息的回答么。
张桐似乎是害羞了下，也许是觉得她被吓到了，手松了松，揉了把她的头发，“不凶了，好好上药。”

清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她迷迷糊糊把手机摸过来。
是蒋思打来的。说要去选参加刘洋婚礼的礼服，程丹是伴娘，不能马虎。
接完电话手机扔到一边，往上拉了拉被子，整个人都捂进被子里。温温热热的，她眼睛都不想睁。
男人过来坐在床边，掀开被子把她的脸露出来，手撑在她身边，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程医生，还不准备起来？嗯？”
她动了动眼皮，顺势勾上张桐的脖子，慵懒享受，“不想起。”
张桐又轻轻亲她的脸，“局里有点事等会我得过去一趟，你今天在家好好睡着。早饭在桌子上。”
她这才睁开眼，“你做的？”
张桐一笑，“眼睛都放光了这？”
程丹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这突然有人给准备早餐还是，挺新鲜的。
“那午饭呢？”她得寸进尺。
张桐搂了搂她，“我听着，程医生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啊？”说完想了想，嘴角噙着笑，“累的午饭都做不成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说的这么露骨，程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接他的茬，“我一个姐姐下个月结婚，我当伴娘，下午要去试礼服。”
“当伴娘？”他声音沙哑，“什么时候给我当新娘？”
程丹笑了笑。
张桐看了看床头闹钟的时间，“那这样吧，中午我回来接你，下午陪你去。”
“嗯好。”她也没多想，去就去吧。
他觉得自己跟着了魔似的，又亲了亲，“快起来穿衣服。对了，后天时间空给我。”
“怎么了。”她睁大眼睛。
男人眼睛暗了暗，沉声道，“高羽葬礼。”

听到锁门声，她躺了半天。
高羽，那个可怜的小孩。
浑身酸痛，独身快三十年的男人真是可怕，她抬臂揉了揉肩，他这是把二十多年的全补回来了是吧...
桌上也不是什么像样的早餐，面包，牛奶。哦，还有个煎蛋。不过她吃的很香。
......
那个患有糖尿病的罪犯醒了，病情稳定，直接被押回刑警大楼审讯。
其实有专人审讯和记录，这案子的罪犯都没得跑，刑警只负责抓人破案，最后判多少年他们不管。半个月的破案抓捕结束，这个案子对他们来说就算告一段落，再理一理把资料交上去，把案子移交到公诉科，法院的事就由公诉科管了。
这个团伙的头目是在美国染上毒瘾的，常年在国外游荡，后来没什么钱了，就东南亚那些国家乱跑。再后来回了国，组织了这么些瘾君子，国内毒品流通没有国外那么丰富，他们钱也花的差不多，于是就开始研究来钱最快的方法，抢劫。
张桐一直以来都格外重视吸毒的犯人，与其说是重视，不如说是恨。所以他又专程过来一趟。
他不耐烦的翻了翻资料，死在罪犯枪下的，加上高羽，一共十一人，破坏了四个家庭。张桐拳手紧了紧。
“二十分钟后把那个带头的带到审讯室去。”
唐耀拿着记录过来，“已经都审过了，罪全认，每一次犯案过程也交代清楚了。”
张桐眼神凌厉，“我再跟他说几句。”
“行。”
他到办公室又给局长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点燃一根烟。
......
程丹吃完早饭又冲了个澡，回家换了身衣服，闲着没什么事了，想起张桐应该也洗过澡了..想到这，又一阵脸红....他的腿走路是没问题，但是还是要换药的。她回家收拾了点药，装进包里。本想开车去，想了想，还是打车过去。
到了刑警大楼，程丹没看着张桐，碰着了拿着资料的唐耀。她拦住，“唐耀，匆匆忙忙干什么去，张桐人呢？”
唐耀抬头看着程丹，容光满面的，说话语调都不一样。“桐哥在审讯室，我正要过去，你找他的话一起吧。”
正式审讯已经结束了。张桐只不过是跟犯人说几句。也不算什么机密。
张桐和那个罪犯，在审讯室里，面对面坐着。
程丹和唐耀隔着玻璃看着他们。审讯室的玻璃，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从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唐耀摇了摇手中的耳机，给程丹，“听听？”
程丹试探问，“可以吗。”
唐耀点头。
....

抬头看到男人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火，他压着嗓子，“差点忘了。”然后摸了摸她细嫩的肩膀。
程丹侧头一看，脑子炸开，脸上两团红晕，向着张桐胸前打了一下，“你就不能克制点！？”
肩膀上都是吻痕。还好没让蒋思看见，不然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张桐搂住她腰，往自己跟前拉了拉，低下头照着嘴巴亲了一口，“我克制了，要不你脖子上怎么可能没有呢。”
这是实话，她皮肤白白嫩嫩的，小脖子细细的，锁骨也好看，现在刚过夏天，还不到穿高领的时候，他确实克制了。
蒋思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程丹就说选好了。她选了一件到大腿的，挺普通的，反正该遮住的全遮住了。
........

第2天，是高羽的葬礼。
参加那个案子的人都去了，他的战友们，都得来送送他。
张桐要去局里接局长他们，程丹自己先过来。
她穿了一身黑裙，长发披散在身后，衬的脸越发的白。端端站在门口等张桐过来，成熟窈窕。
她倒是碰到了白雯。
白雯跟高羽没什么交情，可能一句话也没说过，但是碍于参加了这个案子，也还是来了。从白雯脸上看不到悲伤，可能这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心理素质吧，看惯生死。程丹这样想。
不远处，一辆车开过来。停在他们身旁。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个一身刑警制服的高大男人。
他去副驾驶为局长开了门。两人一同往这边走来。
张桐的眼睛一直在程丹身上没离开过，路过她身边时，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安慰她，让她别难过。
追悼会还没开始，大家都静静等着。里面挂着黑色横幅，堆满花束，人很多，但却很安静。
程丹本来还好，当她看到里面躺着的安静的人，眼睛有些发酸。这个孩子前些天还胸有成竹的跟她说话呢。
她不禁想到，如果这里躺着的人是张桐...那她...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这个可怕的想法消失。
“有什么想不开的。”温热的气息呼到她耳畔。这里面很安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程丹一侧身，张桐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伸手揽了揽她的腰，让她站的更近些，然后又把手收回来。两道身影，看着正中央那孩子的照片，两人什么都没说。
追悼会结束后，程丹去一旁接电话，张桐在树下抽烟等她。
白雯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张队长，你的腿怎么样了。”
张桐象征性的动了动小腿，“好得差不多了。”
进来时，张桐拉了拉程丹的手，白雯就看得一清二楚，她要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真的太傻了。
“张队长，你跟程医生这是好上了？”
张桐看着那边树下边打电话边笑的开心的女人，“好上了。”掐了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挺难追的。”
白雯一怔，本来觉得张桐可能是被勾引啊什么的，因为在大家印象很多美女喜欢张桐，但他从来都是直接拒绝，都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被他爱着，应该很幸福。他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坦言说是自己追的程丹，白雯心里暗暗羡慕，脸上的笑都僵了，挂不住。
程丹打完电话走过来，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小声抱怨，“打这么久。”
程丹咬了咬嘴唇抬头看他，“我刚刚看见你跟白医生说话了。”
她穿的有些少，一小阵风吹过来，凉意就直达心头。
张桐把制服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就剩个制服衬衫。就是普通的警服，他穿着倒是好看的不得了。
张桐抬手摸了摸她的嘴巴，“不许咬。以后不跟她说话。”

.....
张桐回刑警大楼，程丹回了医院一趟。
院长笑眯眯的看着她，“看，我就说这次的事没那么危险，你这不是一根头发不少的回来了嘛。”
程丹抿了抿唇，她是一根头发不少的回来了。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不危险，而是因为！张桐根本不给她出门的机会！！
张桐小腿受伤，唐耀胳膊刮伤，高羽牺牲。
谁说不危险。分分钟都要命的事。
“我什么时候能复职。”
院长乐呵呵道，“应该很快。”
这种大医院就是这样，高层的人多了，院长说话都不算数，批个什么事都磨磨唧唧的。
也没给个准话，程丹只能回家等。
索性就直接在张桐家住，反正两家离得近，有什么需要她直接回家拿也方便。
张桐还是很忙，没什么休息日，虽然大案结束了，但还有一系列后续工作，电视台对这个案子以及破案过程很重视，要求法制栏目采访他们，然后在电视上播放出来。
张桐每天都尽量回家睡，不能让程丹“独守空房。”
有一次，张桐晚上回来，他们两个就聊起程丹被停职的事。
张桐很正直，无条件支持自己老婆，本来程丹也没做错什么。
程丹就笑着问他，“我这复职调令要是一直批不下来怎么办。”
张桐就亲亲她，“那我养你呗，就是不知道养不养得起。”
程丹似乎是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抱着他脖子，说“养得起养得起，我很好养的。”
男人就伸手从她衣服下摆探进去，趁机在她腰上摸一把，小腰都没多少肉，“可不是么，吃那么少。”
......

刘洋婚礼很快到了。
程丹最近习惯了赖床，一大早又要化妆穿礼服去参加婚礼，对她来说实在是痛苦。
张桐俯下身子拍拍她的脸，“起床了。”
白白嫩嫩的手臂就朝他甩过来，他一捉，仿佛习惯了一般，把她香软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继续耐着性子喊她起床。
张桐本来答应跟她一起去参加婚礼的，这些日子虽然没之前忙了，就是普通的早出晚归。但是没有假期，实在腾不出时间陪程丹一起去。
....
程丹赶到婚礼酒店的时候，大家差不多到了，她赶去化妆间补妆。
遇到刘腾远和一个男人在化妆间门口，她走上前去打招呼，“腾远哥。不进去看看？”
刘腾远一身白色西装，喜悦中又带着些许紧张，“我...我先不进去了...”，忽而拉过身边的人，“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廖星辰，也是我的伴郎。”
程丹这才把目光放在那个男人身上，一身银灰色西装，“你好，我是程丹，是洋姐的伴娘。”
那个叫廖星辰的人毫不收敛的上下打量一番，赞赏说道，“你很漂亮。”
程丹尴尬一笑，去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