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敬亭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等着助理把车开去这小城的体育馆。他不太想来的,可惜新剧偏偏挑了这么个地点,说要拍出众生皆苦的现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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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不巧被堵在车流中心。助理对他摇摇头,白敬亭也不急,推开车门走下去,倚在车壁上点了一根烟。
他眯眼透过雪白的烟雾望向远方,这座他十年没有回来过的小城,如今也发展得有些样子。相较他待过的北京上海,这儿还是过于偏僻狭小和落后,但比起他记忆中那贫民窟一样的场景,好歹有了些现代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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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还是不安,面上却一派安然自若,有什么东西在飞机落地时就像野草一般在他身体里疯长,伸进每一根血管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于是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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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穿着外卖服的人穿过拥挤的车流低头向前跑,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那人头也没抬只压低嗓音飞速地说了两句对不起,态度是过于明显的屈居人下的讨好,白敬亭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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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转头去看那人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时,心脏却像过分充气的气球一下子炸开。他的身体定在原地失去行动能力,也在那一瞬间找到了不安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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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认错的,那人的背影对于他来说太过熟悉
————魏大勋。
白敬亭拼尽全力找回思绪,对着车内的助理恍惚地说了句“我有点事儿”,就向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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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橙红色的外卖服有些刺眼,他低头一直朝前跑,七拐八拐的也没什么目的性,白敬亭就在他后头紧跟着,又适当地维持了些距离。他其实大可以出声把男孩叫住,但话在喉头翻涌了千万次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魏大勋发现他了,不然也不必毫无方向地闪躲,最终把自己撇进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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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那堵说矮不矮说高不高的水泥墙彻底阻住了他所有去路,魏大勋甚至萌生了徒手翻过去的想法,但后面的人出声了,那个他想念了很久的人就在他后方不冷不淡地叫了声“魏大勋”,便掐灭了他所有继续逃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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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口实实在在地一滞,却不敢回头。他怎么敢呢?用他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去看那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会让他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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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也跟累了,眼见走到这个境地终于出声唤了他一句,可前方的男孩还是深埋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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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看得见魏大勋肩膀的颤抖,就像他刚刚叫他名字的语气一样。那人听不出来,可白敬亭自己知道,他缓了多久才让自己的声调不因为满腹心酸和思念变得破碎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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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魏大勋的伤心和脆弱永远是最好的武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于是白敬亭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柔和下来,像是认命般温和,又无奈地喃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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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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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太过阴险,就像瘾君子无法拒绝毒品,魏大勋也始终拒绝不了少年温柔的蛊惑。
该死的。男孩在心里暗骂自己,身体却已经不自觉向后方转去。他终于肯抬起头,望上那双熟悉的下垂眼,朝少年笑出个浅浅的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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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