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尽的雪原上攒动着一个身影,一顶宽大的斗笠高高低低地起伏着,仿佛一条不安的河流,在冰雪环抱中留下一条恍惚的痕迹,无所谓从哪里来,也无所谓到哪里去。
“真冷啊”他想。
“不过无妨,我还死不了。”
“前面要到了,似乎曾经来过?”
“无所谓,都一个样。”
他踏着风雪走进了小镇,这么冷的天几乎家家闭门,一般店铺也掩上了门窗,仅仅由摇曳着的一盏红灯笼代替主人招揽过客。近黄昏了,风雪也有停下喧嚣的迹象,街道两旁的人声也渐渐鼎沸了起来。
他驻足在一扇宽阔的宅门前,提起斗笠,细细端详这座门庭。
门口的积雪已经被及时地扫净,露出下面泛着墨色的青砖。灯光透过窗纸轻轻洒在庭院里,又衬着朱红色的门栏,一派威严的气息。
翻阅着记忆,他觉得自己似乎确实到过这里。
无碍,和他擦肩而过的存在还有很多,而有幸在未来某个时刻重逢的少之又少。
郑重地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摘下斗笠,他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一旁的门房中蜷缩着一个管事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很不情愿地从披着的毛毡中钻出来,埋怨地嘟哝了一声“大冷天的,谁啊……”
当管事打开房门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回去。
房管打量着他。右手提着一盏宽大的破斗笠,左手按在腰间的一柄剑上,披着并不显十分厚实的斗篷,身着色泽深沉的绒衣衫,踏着一双沾满泥泞的布鞋。全身上下只有那把剑稍稍引人注目。
这种打扮,这个时候来的,不是强人就是来投奔的落魄者,看门的想。
“来干什么的?”看门人语气平淡地问到,带一点哆嗦。
他有点惶恐,想到自己是不请自来,不过旋即又平复下来:“我带了紫荆太守的荐书,来投靠孟尝大人,劳烦通报。”随后从腰间掏出了一张不过方寸的绸布,工整地折叠着。
看门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取过了书信,懒得多看他两眼,向里屋走去。
“唉,老是有这样的人,明知道得不了啥便宜,还是要来凑凑热闹……”
门轴发出吱呀的哀唤,紧接着砰的一声合上了。只留他一个人在庭院里慢慢地融入渐深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