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幽冥,她是露西塔。
幽冥第一次遇见露西塔,是二十年后在这个府邸中,一次不算太美好的初遇。
而此时此刻,身处于这个花园中的他们,都是对方未曾见过的、陌生的模样。
如果说,二十年之后,露雅达出演的成年神音是对这个角色的完美诠释的话,那现在自己眼前的露西塔几乎就是幼年神音本身。
不需要任何刻意的演技与肢体动作,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眸低垂,就能让人感觉到神音在字里行间所散发出来的,宛若空谷幽兰一般的淡漠疏离。
还有,因为记忆缺失所带来空洞与脆弱……
幽冥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似乎眼前的景象是一个易碎的幻象,稍微一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
“先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充满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幽冥正沉醉于想象与现实的交错,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叫,一时间没了反应。
那边大丽花丛中的两个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疑惑地看了过来。
“先生,”刚才说话的仆人走近了几步,“你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幽冥终于反应过来,他将帽檐拉低,几乎遮住了自己的整张面孔。他一边回避着那边两个人的目光,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闷,出来透个气……”说完,匆忙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逃离。
仆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随后继续往前走到正看着这边的漆拉面前,礼貌地鞠躬行礼,说道:“漆拉先生,欧利亚斯老爷让我来叫你,他似乎有事想跟你聊聊。”
漆拉收回了他的目光,带着他一贯的微笑冲仆人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过去。”
“父亲找你是有什么事啊?”露西塔抬起头,注视着漆拉,声音宛若月光下流淌的泉水,带着童稚的清澈。
“这个嘛……”漆拉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就是面对一个孩子时那种应有的慈爱,但却又仿佛浸泡着冰冷的露水,让人觉得离他很近,但又很远,“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只是单纯想跟我叙叙旧什么的吧?”
露西塔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接下去自己要说的话是否合理。终于,她开口说道:“……或许,你可以跟父亲提一提露雅达姐姐,姐姐也是他的女儿,他不该……你们是好朋友,你开口的话,父亲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漆拉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蹲下身,使自己的眼睛和露西塔的眼睛在一个高度上。轻轻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能在你父亲面前提到你姐姐,毕竟有些东西是他理解不了的,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露雅达都好。知道了么?”
露西塔看着漆拉那被浓密卷起的纤长睫毛所簇拥的眸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漆拉轻松地笑了一下,他抬起手揉了揉露西塔的头发,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要不你还是先去屋子里面吧,别冻感冒了。”
露西塔没有说话。
漆拉刚刚向前走出一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了回来。“哎,我差点都忘了……”他弯了弯眸子,转动手腕,宛若变戏法一般从掌心变出一个做工精细的洋娃娃,轻轻放在露西塔的腿上,“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露西塔抱着娃娃,她低头看着洋娃娃细瓷的脸庞,静默无言。
娃娃仰面朝着夜空,那双玻璃材质的深蓝色大眼睛里静静地流淌着无垠璀璨的万丈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