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前东安达卢西亚财政大臣萨拉丁的儿子?联军的副总参谋长?唤雷者胡桃泽帕夏?”
在结束完短暂持续了3秒的四目相对尴尬后,枢机主教加百列立刻率先就他最关心也是最不能理解的问题提出了质疑。
而胡桃泽则因为最后一个被阿斯图里亚斯人搞出来的莫名其妙称谓,在回答前又把他早已睁得很大的双眼再努力的扩张了一下。
“是的。我就是。”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这样一群随处可见的低贱农民在一起?你不是贵族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失身份吗?”
胡桃泽脸上的好奇与迷惘在理着可笑鸟窝发型的枢机主教脱口而出的诧异问话后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对敌人理所应当的警惕和敌视。
“为什么您会觉得我和一群农民站在一起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呢?经书说,如果你们感恩了,我誓必对你们恩上加恩;如果你们忘恩负义,那末,我的刑罚确是严厉的。
请问枢机主教阁下,假如没有农民于田间地头辛苦的劳动,哪会有你我餐桌上大快朵颐的食粮呢?因此,我们这些坐享其成的食客,又有什么权利去鄙夷为我们创造珍馐的劳动者呢?”
枢机主教加百列半张着嘴,沉默着摆出了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用这种诡异的理由去反驳一名贵族对平民理所应当的鄙视,他可并不觉得喝酒的胡桃泽是一位完全符合新月教经书虔诚标准的人。
“而就算阁下并非真正且信仰主的追随者,是一名异教徒,那我觉得您也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在卡斯提尔,你们的贵族们不也和出身一般的劳动者们混在一起吗?尊贵的马米娜伯。。公爵,不也经常下工厂慰问和视察,并与普通工人交流吗?”
一提到卡斯提尔,这位大脑暂时断片的主教大人突然犹如大梦初醒般瞬间清醒了过来。在皱着眉头抿着嘴犹豫了2秒后,他带着有种说不出来别扭的语气给出了反驳。
“卡斯提尔的贵族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贵族,他们是一群特例。”
“但他们也是女神教贵族对不对?”
“是的。。”
“那不就结了吗?”
大主教用舌头顶着上牙堂困惑的盯着胡桃泽又思考了两秒,最终,他决定还是不再这个问题上和这个大概对北方并不了解的人胡搅蛮缠了。
“好吧。胡桃泽阁下。让我们把这个话题先放下吧。毕竟这并不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可以。那么,请问您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枢机主教加百列用头朝着胡桃泽身旁轻一撇示意了一下。然后,他重新举起了沉重且散发出难闻汗味的头盔。
“我会告诉您的,但不是在这里。”
胡桃泽马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私事时间不得不走到尽头了。于是,他立刻朝着大主教点了点头,并把手枪的击锤扮回到了安全位置。在走之前,胡桃泽还不忘记朝着那群不知所措的农民和那位懵逼的士官礼貌的道了个别。而这,则让加百列的困惑之情更加浓厚了。
在重新翻身上马后,胡桃泽并没有再和看上去比较危险的枢机主教说一句话,因为他本能的不信任这个武装到牙齿的异教阿訇。他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看上去和刚出发时基本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像揣了两枚实心弹一样的胸部明显下垂的岳母身上——在经历那场大战之后,重新归来的安娜不仅衣服干净如初,从中闻不到丝毫弥漫着硝烟与鲜血的战场气息,并且,她本人那副令人气不打一处来的高傲姿态也让人觉得集合迟到的她在这些天绝对没有受到任何虐待。而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带着一名敌方高级指挥官过来。
但胡桃泽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安娜对他抛过来所有低声的好奇询问或缄口不言,或避重就轻,或胡搅蛮缠,一直到他们来到了当地迪马尔的住所,也就是胡桃泽率领的师指挥所驻地时,胡桃泽也仅仅得到了一个不太符合逻辑的事实——吊炸天却又异常谨慎的她被俘了,杀了那么多敌军高级法师并在敌人面前摆出一副嘲讽脸的她被优待了,本该是毫无地位俘虏的她在一番嘴炮后却说服了敌军高级首脑之一的枢机主教加百列前来到此。
于是,对此十分好奇的胡桃泽便把希望寄托在了他与枢机主教加百列的会谈上,他决定通过这位行为诡异的人了解一下安娜是怎么度过那混乱的夜晚的。在到达预定地点后,心中充满疑虑的胡桃泽非常迅速的就展开了会谈的安排,从安排会议室到决定参与会谈的人员,胡桃泽表现的就像是个西安达卢西亚军官一样淡定从容。同样,指挥部的人也没有见外,他们十分自然的就服从了胡桃泽的命令,甚至当指挥这个师的师长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扥过来后,表现出来的也只有对访客的惊讶与困惑,找不到一丝不满和愤怒。
而这一来一去的平静情景,自然对刚刚经历了一场内部大分裂的加百列来说是异常震撼的。若非亲眼所见,加百列根本不敢相信在这样一只成分复杂的军队中,居然丝毫没有贵族之间为了实际利益和虚荣面子而时常产生的钩心斗角。
“虽然我多有不甘,但我不得不承认,被你们这样一支军队击败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在于被充当临时会议室的迪马尔家简陋餐厅的长条木质餐桌前坐下后,把自己装修豪华的头盔和上了膛的左轮手枪放在一旁的枢机主教加百列率先发出了情感真挚的问候。
“因为在这里,我看到的是一只前所未有的军队。不同种族之间的士兵毫无对立,军官与士兵的关系亲近友善,一名外国人甚至可以像指挥自己封地的军队一样指挥这支外国军队,而最让我感到震撼的是,你们这群外国军队居然和当地普通人亲如一家,我甚至在路上看到你们的士兵居然有说有笑的在帮助本该惧怕军人的村民们挑水抗柴。
如非亲眼所见,我真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还存在这样的军队。”
尽管场地简陋不堪,但作为和枢机主教加百列对等谈判对手的胡桃泽却表现的就像是在隆重恢宏的会议室里面一样威严。
“多谢您超越宗教意识形态的赞扬。大主教阁下。我也必须承认,阁下的军队是一只强有力的军队。贵军的重机枪和奋战到底武艺高强的法师的确给军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单单是杀死一名落单的法师,我军就至少需要付出10余人的代价。那天晚上我也曾差点就被某位法师的左轮手枪连射给送去见真主了。”
加百列在胡桃泽这一番话后稍微放松了一下放在左轮手枪边上肌肉紧绷的右手。因为他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人的确是一个如同传闻中那样不输于他父亲般英雄的人物。
“同样感谢您对我们超越信仰的尊重。胡桃泽帕夏。虽然和阁下相处的时间如此的短暂,但我确已经从阁下的身上感受到了阁下的博学,大度与诚恳。我相信我们简短的会谈将会取得一个圆满的结果。”
胡桃泽和他身旁的师长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他朝着加百列点了点头。
“我也希望如此。那么,请问阁下冒险前来这里是来干什么?”
“我到这里来是和发里哈阿巴斯进行直接对话的。”
胡桃泽和师长同时在座位上挺着腰板瞪大眼睛愣住了。
“哈?阿巴斯陛下在拉曼恰,不在这里啊!”
“是的,我知道,但这位尊敬的女士说我可以,并以整个伊比利亚埃米尔领的武装与财政力量担保我的安全。”
“哈?!”
胡桃泽和师长在一阵惊呼后立刻向如今双臂正在隆起的胸前交叉,一脸傲慢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安娜投去了震惊的目光。
“这。。。。”
安娜歪着头耸了耸肩,努了努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给出了回答。
“是的。这位主教大人是来这里和发里哈直接谈判的,通过我。所以,主教说这场会面注定是简短的。我的行李在你这儿吧?”
“在倒是在。。但是。。。”胡桃泽张着撑成0型的嘴,一脸懵逼。“但是这。。。”
“那就行,剩下的一切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如果你们非要留在这里听会也可以,不过你们大概一句话也插不上。”
加百列看着说话一点也没有贵族底蕴,活像个没教养的土财主一样的安娜,突然确信了安娜在那天会议后第二天和他单独密谈时安娜对她无礼行为的辩解——她不是因为她是他们的敌人而故意那样,她真的****对所有人都这幅令人不爽的吊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