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止有人一次的说,巴奈完美继承了父亲巴卫的完美智谋和母亲桃园奈奈生坚韧善良。但聪慧而坚韧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给了他太多的时间与自由。巴奈曾经有一段时间隐忍而执着的收集着妖界中关于某个特定时代的传说。这并不困难,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他从小生活在神社中,接触过太多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与妖怪。更何况,作为传说的中心人物的儿子,收集自家父亲的故事并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相反,由于存在着这层特殊的身份,神明与妖怪们倒是总是对他的探究热情万分。
回过头来看,其实那段时间的行为可以说是接近疯狂,巴奈不停的从一个个妖怪或神仙手里搜刮着自己需要的信息碎片,只为了一个从十岁开始让他困惑的疑问。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已经上大学的绮罗罗来找他的父亲巴卫玩。对于当时还只有十岁的巴奈来说,这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绮罗罗是一个能把粉嫩的荷叶裙子穿出战斗服气概的女孩,从小就是。而她与父亲之间也向来称兄道弟,肆无忌惮,男女之别更是毫不存在。那天母亲不在家,他们玩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三个人玩累了干脆直接瘫在地板上,在地毯上过夜。
神社的夏夜一向很凉快,敞开房门睡在木质地板上更是凉而不冰,舒服的很。只是小孩子喝了太多的果汁,吃了太多的西瓜,难免会多起夜。但当巴奈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却再也没能动一动。直到今天,巴奈都有些怀疑,那天晚上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一个小孩子美好的梦境?那天晚上实在是太美了。虫鸣风息,树影微颤,清冷的月光从窗口倾泻,在绮罗罗的脸上打出一片银色。而绮罗罗呢,则单手支撑着侧脸,专注的盯着某一点,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绮罗罗目光所在之处,是父亲毫无形象的睡颜。
巴奈对这种专注的目光并不陌生。父亲对母亲,母亲对父亲,亦或者偶尔与父母的对视,在他幸福温馨的家庭里,这种专注而满足的目光随处可见。母亲把它称之为:“爱”。但是绮罗罗的目光与那些不一样,那是巴奈从未见过的目光:安静,专注,稍纵即逝的满足之下却涌动着惊天骇浪的纠葛与复杂。以及,无可言喻的悲伤。
过了不知多久,绮罗罗终于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外,一抹橙色的火光在她手中燃烧。那个时候,绮罗罗在高中打遍无敌手,却也无意中沾染了抽烟的坏毛病。当然,在亚子阿姨的强烈反对之下,绮罗罗没多久就戒了。她从不违背亚子阿姨,因为她不愿让她伤心。而长大后巴奈才明白,那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柔弱的母亲的责任感。
绮罗罗背对着巴奈,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清楚她在抽烟。正如他清楚,绮罗罗将烟熄灭后分明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然后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犹如在告别一个破碎的、再也回不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