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殿 https://tieba.baidu.com/p/5894645023

明宫那匹同我相熟的马到底是不可能随驾的。
在武场中潦草遛了几圈，浑身不得劲。顺其自然，索性丢了缰，往内殿来寻几本书看。青阶寂寂，高阁幽幽，太阳落在背侧，此时有些暗了。
“孙子……还是吴子……”
@赵羲和-

鸡：？？？？

彼时我正倚着一排存书的架，手里捧的是一本残旧的志怪录——封面题字都已磨去，讲的是通俗的灵异故事，于我而言很是解闷。
“塌毁的残木倒了又立，山上的橘树焦了又绿，云水不断变幻前行，这山变成了平原，一具具僵硬的尸骸安静地变回了绿的黄的石......”
我读到这儿，忽而因一若有若无的童声而停了下来。日落时分，黑暗悄然而至。精神绷得极紧，缓步轻声去寻那声源。
当我转过第四个拐角，在一排古籍下寻着这声音的主人时，才长舒一口气。
阖了书卷，掖入怀中，一礼。
“巧啊，小殿下。”

在这暗沉沉的阁楼内，突然窜出一个人，作为少女，我好像应该吓的花容失色眼眶含泪凄凄惨惨惊声尖叫。但是吧，我和燕将军实在太熟了，是一起看过鸡的关系，即使现在天色黑下来，也没觉得此情此景有多么阴森可怖。
一颔首，将那册吴子推回去。
“您来找兵书？”

我正要点头，殿外忽地响了一声鸦啼，心虚的我被明明白白地吓了一跳。
偏偏怀里的书一点面子都不给，啪嗒落地，露出一页绘着青面獠牙小人的画，在烛火的照射下，格外的——清晰。
“......”
清了一把喉，将无处安放的手撑到书架上。
“偶尔从旁的地方找找灵感，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哦？”
尾音扬了扬。
方才天色已晚，力士入内点了灯烛，再拢纸罩。讲武殿中开了窗，对堂风一吹，那火苗的影子在纸面上跳跃着，很有些诡谲的绰约。
“那将军找到了吗？不妨传授一二？”

弯腰拾起，掸掸尘灰，寻回方才那页。
指一旁坐席，端一盏灯烛，摆至桌左上侧。
顺手阖了嘎吱作响的窗，风从隙里钻进，犹鸣得猎猎。
“那殿下坐着罢，站着听算什么事儿呢。”

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同意——斗鸡殿里，瞧着黑白二将羽毛凌乱的血局，便似乎觉得很不得体。因此当得了这句，很是欣悦。
寻得殿中两席对坐，案上荧荧一盏灯。
“啧，今天晚膳的卤鸡爪子，我该带来与将军同享。可惜。”

此情此景，合该有一捧瓜籽儿，可惜了。
“卤鸡爪子忒小一只，殿下能吃饱？”
我翻开书，寻着一页，掌压平书页压低了声说。
“从前有一座医馆，落在京郊偏僻处，虽则妙手回春救过不少人，却也常闹出性命。”
“凡在那儿过了生的人，医馆都会替他们在左手手腕上绑一根红绳。”
我比划了一下，烛火晃得书影一动。顿一顿，抬首去觑她脸色，毕竟是个小娃娃，万一吓着了，我也担不起。
“您...害怕吗？”

“鸡爪子本来就不为管饱，啃着打发时间罢辽。”
手边没吃的，很是不爽，打发身边的力士回住处取些来。刚听了个开头，他就停了。
拧了拧眉毛。
“不怕啊，赶紧的，继续继续。”

其实我怕啊！
但是没有说出来，面子还是要的。
耸了耸鼻子，闷着声继续说。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个值夜的小年青发现停放遗体的厢房里，少了一具女尸。遍寻无果，且天暗不易寻，无奈之下，他打算暂且不理，等明日一早天大亮了，再同医馆里的先生说去。正当他转身欲离，一位医馆里的小医女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我将书册翻了一页，对上灯光，续。
“小年青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虽觉得医女出现得蹊跷，却也没多想，只开口询道：'房里少了一具那个，他们左手腕都系了红绳儿的，你可瞧见？'”
“只见那医女点了点头，阴恻恻一笑，举起了手腕，说——”
此时力士的身影从窗外掠过，我恰当地停下来，问她
“您猜猜，她说了什么。”

我闻见了卤鸡爪子的香味儿，心里很期待。
刚想说既然打了雷，怎么会看不见自己的五指，伸手不见五指的话，他又是怎么摸进厢房去的？还没来得及问，他倒先发出了拷问的声音。
认真思考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左手，上头有阿娘过年的时候给的吉祥红绳。
“她说，是这样的红绳吗？”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