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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绝望过后
“我们好像消灭他们了……”穿着白色军装的士兵转头对着他的长官说道。
这名长官一直拿着望远镜，他的手里拿着长鞭，帽子上勾画着一条毒蛇。而此时他正看着那辆燃烧的坦克，心里只觉得到万分惋惜。
“我要你们打的是坦克旁边，而不是坦克，懂吗！我只要那些人死，而不是毁掉坦克！”那名长官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他的声音里压着愤怒，他扬起手，鞭子往前甩了一轮。
“现在……现在给我再开几炮，然后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你们必须弥补，知道吗？！”长官大吼着放下望远镜，然后转身指着不远处的火炮，“把迷彩布放下来，让这些失败者看看我们到底是用什么击败他们的！”
“快看，那是什么？”身着艳丽衣服的败兵团士兵指着对面裸露在雪中的巨大炮管。
“乔氏反坦克炮，真的是乔氏反坦克炮！”另一个士兵边喊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但他的速度终究太慢，炮声响起之后他脚下的雪突然爆起，里面掺杂着一股腥味。
一部分士兵见状准备先逃跑再把衣服脱掉，可是两边的机枪再次闪烁火花，两条火舌并列甩了过来，将他们打成了碎片，最终和破碎布料一块散落一地。
看到这一幕幕惨状在身边接连发生，四人脸色铁青，害怕地连动一下也不敢。不过作为团长，伊森马上恢复冷静，他观察周围，最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往后面撤退。
“后面那只有雪坡，上去的话他们会发现我们的。”马克西姆觉得这个办法不行，“对面那些人可就盯着我们呢，伊森，这一次我绝不会照你说的去做。”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伊森皱起了眉头，这种时候他不太想发脾气，“没有的话就都听我的，我是在想办法让你们活下来，而不是为了找死，马克西姆，你要做的就是配合！”
“配合是吧，行啊！”马克西姆从地上捡起一顶钢盔，往上一抛，紧跟着一颗炮弹从他们上面飞过，击中后面的雪坡，一大堆雪从上面滚落，将他们的小腿盖住。
“现在你还想上去吗？”马克西姆扭过头看向伊森，后者愤怒地揪住他的衣服，此时的伊森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你疯了吗，谁叫你扔这么高的！”伊森咬着牙，他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可这个机会却让他们队里最令人头疼的小子给搅黄了。
“如果照你说的爬上去，就一定会暴露，暴露了我们就会死，伊森，你才是疯了……不，你已经害怕了，你害怕了，伊森！”马克西姆朝着他吼道，虽然伊森是团长，他开创了这个佣兵团，但能发挥作用的也只有在底下人吵架的时候，其他时候任由谁出主意都行。
可现在他的主意却被反驳了，再加上艾利克斯的死讯，这时候的伊森觉得，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那么自己就必须站在他们头顶。
必要的时候还得使用武力。
伊森一拳打在马克西姆的脸上，马克西姆瞪眼反击。科尔本来以为他们就吵两句而已，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打了起来，所幸附近不断有炮火和枪声响起，所以对面那些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起了内讧。
“你们两个住手！”科尔想着办法推开他们两个，卡森也上来帮忙，原本科尔以为要费不少力气才能分开他们俩，可没想到卡森竟然还会锁技。
卡森从后面用前臂拴住马克西姆的脖子，右脚勾住后者的左腿，将他绊倒在地之后，一边压着马克西姆的头，一边将他的左手拉到后背，并且用膝盖压住。
看到卡森已经制止住了马克西姆，科尔赶紧用纯粹的蛮力将伊森压在地上，然后大喊了一声：“够了！”
听到科尔这声大吼，两人都停止了挣扎，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刚刚的打斗让他们浪费了不少力气。科尔看到他们已经老实了，便让卡森放开了马克西姆，同时他也松开了手。
“别再打架了，我们能活着并不容易，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科尔指着那辆燃烧的坦克，在坦克的另一边，雪白的草地边上，一架火炮停在那里，“他们想要我们死，而你们却还在为了怎么死而打。拜托，我们是一支团队，我们要团结，而不是当特立独行的个体！”
马克西姆皱起眉头，随后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算了，刚刚的话当我没说，”科尔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你们两个清醒了没有？”
“我还好。”马克西姆看着自己的枪，而伊森则没有回答，他的嘴巴不停起伏，眼里还留着微微愤怒，但过了一会，他的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一句话从他嘴里慢慢脱出：“好多了。”
“很好，很高兴你们还能保持清醒。伊森，你这个‘圣人’，你曾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绝望。尤其是你，你是我们的团长，绝不能在我们面前先绝望。”科尔看着他，伊森眼神躲闪，并不敢与之接触。
因为在刚刚，他确实短暂地陷入绝望中，现在他看清了。马克西姆说得没错，雪坡太高了，还没等谈的爬上雪坡，对面的反坦克炮一定会先轰碎他们。
“现在你来做决定，伊森。”科尔伸出手，将发言权还给了伊森。
“我们的选择只剩一个，那就是反击。”伊森说道，对此他不会婆婆妈妈的。这也是马克西姆最想听到的命令，他朝着伊森点头，然后告诉他这样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宁愿战死，也不想当一个懦夫，然后被打成筛子。”马克西姆说道。

随后他们开始布置现场。虽然他们说是要反击，但也不是直接往上冲，他们利用“斯坦斯”当屏障，将周围那些触手可及的尸体交叉堆叠，然后埋下引线。
马克西姆负责安置诡雷。科尔将自己的轻机枪架在地上，将普通弹药换成了燃烧穿甲弹，尽量做到之后每一枪可以将消灭一个敌人。而卡森和伊森则警惕两边的情况，解决掉那些被科尔遗漏的人。
对面停止了炮击，他们的步兵越过战壕，小心地朝着败兵团这边前进。在他们眼中，除了那辆噼啪燃烧的坦克之外，就只有满地/碎/尸。
马克西姆倾听着附近的声音，虽然现在到处都是积雪，而且他们的脚步十分轻盈，但他还是在那无尽的寂静中听到一点急促的呼吸。
他回头做了一个手势，表明对面那些士兵已经过来了。而他的手中也拿着一根细线，只要他拉动这跟线，两边的尸体就会爆炸，冲击力会将那些破碎的/血/肉/和/骨/头/喷向敌人，然后就是他们的反击了。
“他们的炮弹虽然能击穿坦克，但是却没法推动它。”之前在准备的时候科尔说道，“只要它不倒，那我们就完全有机会。”
当那些穿着白色军服的士兵到达两边，然后看到那些尸体而准备提醒同伴的时候，马克西姆已经从尸体间的缺口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惊恐的脸。
轰！
那些碎片并没有/杀/死/他们，只是将他们的身体打伤，最惨的莫过于那些被打中眼睛的，或者是扫中喉咙的，直接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科尔站了起来，他提着轻机枪，开始向右边扫射，马克西姆拿起枪打击左边的白装士兵，而蹲着的伊森和卡森则在补漏。
炮击声开始响起，坦克内部再次发生爆炸，破碎的铁片四处乱飞，但是伊森他们毫不在意，如果现在因为这一点点恐惧而跑出去，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现在，整支败兵团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
即便这么做是临死前的挣扎，那他们也要在最后一刻绽放光芒，就像燃烧生命的星星一般，不存在永恒。
“努尔佣兵团永不妥协！”伊森大喊了一声。
“吖！”其他三人应了一声，他们不断开火，愤怒使他们的枪术更加精准，每一个白装士兵只要露出半点行迹就会被打碎肢体，然后倒在地上呼喊挣扎，希望有同伴能出来救他们。
很快便没有人愿意上来了，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只知道这边伤亡惨重，有三十多个人倒在那辆坦克旁边，他们浑身上下都是弹孔。
“报告波拉上校，索图萨将军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白装军团这边的通讯兵放下无线电听筒，然后转身对着那个长官说道。
“这里是我的战场，索图萨来了关我什么事，你们只要全力攻击他们就好！”他拿出鞭子，朝着操作反坦克炮的士兵挥了一下，“你们停下来干什么，就算索图萨来了，也丝毫不影响你们开火，快给我拿下那辆坦克，不然的话你们就以军法处置！”
那些士兵似乎非常害怕波拉上校，在他吼完之后，他们继续填装炮弹，调整位置，然后开炮。
“他们好像停止攻击了。”马克西姆支着耳朵说道，他的肩膀上有一个破洞，那里已经渗出了血，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多少都受了点伤，但内心里并没有绝望。
“或许是被我们打怕了，毕竟有谁能像我们一样呢，哈哈哈。”科尔笑了，他拿出那根被他掐灭的/烟，叼进嘴里，然后点上。
“也许在准备下一轮。”卡森耸了耸肩膀，他的直觉最为正确，可是每一个人都想到了，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就你话最多，新兵。”马克西姆忍着肩上的疼痛，伸手想往卡森的后脑勺上推一下，可是当他的手放上去之后，他却改变了主意，“也许你是对的，但又如何呢，我还能打！”
“我也没问题。”卡森转头看着他说道。
“我的枪已经没子弹了，但我能教教他们，什么叫重机枪。”科尔扛起了轻机枪，还讲了一个冷笑话。
“一点也不好笑。”伊森说道，“对了，科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体型和力量本不应该会那些手工活，可现实是，你不仅会，而且还刻得那么棒，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科尔问道，可是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他只能简短地解释了一下，“我叔叔是木匠。小时候我爸爸总是喜欢喝酒，喝完酒回家后就打我，每一次被他打我就跑去我叔叔那里，然后看着他做木活。”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很想学，我没有犹豫就点头了，然后他跟我说，如果想学的话就得离开这里，问我做得到吗。”
“我当然能做到了，我恨不得永远不回来呢。后来我就跟着他离开了，期间学了十几年的手艺，也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木工。”
“那后来呢？”看到科尔停了下来，卡森好奇地问道。
“后来他踩到一颗地雷，嘭——没了，然后我就开始了我的雇佣兵生涯，后来我又回去家里看望家人不过，那里早就变成了废墟。附近的人告诉我他们早就没了，可我觉得他们应该还在某个地方。”
“对不起。”卡森低下了头。
“没事，说出来还挺舒服的，等以后有空，我要听听你的故事，卡森。”科尔说完后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你们的，马克西姆，伊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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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葵的报恩
四人警惕地看着面前这群身穿紧身衣，面戴鸟嘴的怪人，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动作，也没有拿枪，只是中间的人正在慢慢地摘下面具。
那个人的身材凹凸有致，黑皮制成的紧身衣刚好可以将她身上那完美的曲线勾勒出来，而在她的面具摘下来的瞬间，四个年纪大小不一的男性全在这一刻露出了傻笑。
他们这一笑，对方倒是拿出了枪，指着他们四人的头。被那么多枪指着，他们四人终于回过神来，由伊森咳嗽了一声之后朝着他们问道。
“十字鹰犬来这里做什么？”他问道，“我记得你们不应该出现在东部战场的啊，你们的任务不是该寻找活尸吗？”
“得了吧，要不是我们出现，你们的小命难保。”那个摘掉面具的女人说道，“你好，我叫葵，十字鹰犬军部部长，现任第一小队队长。”
“看来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伊森虽然没有跟十字鹰犬打过交道，可他当然明白葵的意思，她把话说得这么白，无非是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招揽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他不知道，但是他们四人能在这场一面倒的战争中活下来也是不容易的，也许他们就看上了这一点。
第二就是消灭他们。毕竟十字鹰犬本属于阿拉罗列/王/国/贵族索里爵士的秘密部队，据说在十年战争之前他就已经被某个神秘的/组/织消灭，之后他的部队便被收编，成了现在用来搜寻消灭活尸的专职战队。
虽然说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十字鹰犬的任务是属于机密行动，本来就不能透露给太多人知道，再加上努尔佣兵团的四人还是外籍雇佣兵，原本就很难让人信服。
所以伊森选择了装傻，“但你们的目标也不可能是我们吧，毕竟我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请到这么著名的部位来搭救我们，而且带头的还是个美女。”他说完，后面的马克西姆跟着吹了一声哨子。
“闭嘴，混/蛋！”旁边一个戴鸟嘴的人似乎有点生气，他往前踏了一步，还拉动枪栓，不过之后就被葵拦了下来。
“确实不是你们，但我这么浪费口舌地在这里和你说话，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跟我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我走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葵戴上了面具，然后举起了枪，枪口指着伊森的前额。
“留或者是死，你自己选。”她说道。
但她的话刚说完，一连串的炮击声便响了起来。所有人转头看向炮火响起之处，发现不远处发生了一大片爆炸，与此同时轰鸣声从天空中响起。
“是巴洛克轰炸机，不，还有战斗机，纳斯德雷鸣战斗机。”十字鹰犬里的一个士兵说道。他们抬头看着那架巨大的轰炸机缓缓飞过头顶，给它护航的是八架雷鸣战斗机，它们占据轰炸机的前后左右以及四个斜角。
这时候那架轰炸机打开了投弹仓，一颗又一颗炸弹从里面坠落下来，发出与空气相摩擦的轰鸣声，最后接触地面，爆起一股烈焰以及黑烟。
“索图萨将军终于来了，太好了，他终于来了！”波拉上校不顾身边的鸟嘴面具人，他挣扎着跪在地上，将整张脸埋在雪堆里，然后又抬起头，大声吼叫着，随后一颗炮弹落在他停留的地方。
科尔趴在地上，现在他的耳朵里只有耳鸣，刚刚的爆炸让他们猝不及防，热浪将他打飞，现在他有一半身体都被雪盖住，耳朵也听不到声音，而且全身疼痛，感觉所有骨头都移了位。
他想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但是他现在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连简单的发声也做不到，至于要睁开眼睛，对于他来说更是困难。
他只能先躺着，然后从手指开始动起，然后他用手枕着自己的脸，慢慢地抬起头来，再试图睁开眼皮，很快他就成功了。
模糊中他看到一堆燃烧着的庞然巨物，那应该是“斯坦斯”重型坦克，然后他看到很多白色的东西在飞，这应该是雪。然而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他再也没有看到别的了。
就在他感觉身心极度难受的时候，一只手突然间伸到他的腋下，将他扶了起来，随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科尔，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不过我的眼睛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有点看不清楚。卡森，你能看到其他人在哪里吗？”此时的科尔已经感觉好受了不少，至少能听到声音，也能开口说话，不过在他伸手碰了一下眼睛之后，却感觉脸上好像满是伤口，只要碰一下就会觉得疼痛难忍。
“我看不到他们，别说他们，到处看不到人，大家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卡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忽远忽近，看起来他现在好像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没有看到他们，那就代表他们没事，走，我们往前走一段距离，他们说不定只是飞得比我们远一点而已。”
伊森应了声好，他扶着科尔往前行走，他的腿脚似乎也受了伤，走路的时候很慢，科尔能感觉到，便让他走慢一点。
两人在雪地里慢慢行走，突然间卡森停下了脚步，科尔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变大了，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便摸出身上的手枪问道：“卡森，怎么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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