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转】《雷电之歌》（持续更新中） 原作者：梅子青青

第五章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所谓鬼怪之说，不过是佞人妄谈，或是别有用心之人借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手段——这是大人告诉我的，对此我深信不疑。可是，命运呢？冥冥之中难道不是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它吗？否则，我的人生为什么屡屡在雷雨之夜发生重大的变化？那雷声，那电光，是命运之神在向我昭示什么吗？ 
盱眙，是我永生的噩梦，留给我的，是刻骨铭心的伤，椎心刺骨的痛。 
还是一个雷雨之夜，同样是那把幽兰剑，只是，那锋利的剑刃不是指向凶残的恶魔，而是正对着敬爱的大人！ 
我无法用“失忆”来原谅自己，就算在失忆中，我的脑海里不也一直浮现着大人那亲切慈爱的笑容吗？就算我记不起他是怎样像父亲一样关心我，照顾我，引导我，难道我能无视在客栈里他见到我时，那夺眶而出的激动的泪水，那伸向我的颤抖的双手吗？可是当时，悲愤支配着我的头脑，怒火烧掉了我的理智，我的心里只剩下两个字：报仇！我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突然，一道闪电凌空飞下，一声霹雳轰然炸响。上天震怒了，那是命运之神焦急的呼喝，它在大声警告我——醒醒吧！前方是无底的深渊，再跨前一步，你将粉身碎骨！松开手！否则，你会百死莫赎，万劫不复！ 
“当啷”一声，手中的剑重重地掉在地上。是的，我下不了手。我不记得他是谁，我不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他每次看到我时，眼睛里总是放出异样的光彩。这种神情，只有在看到我时才会出现。那是父亲对儿子的疼爱，那是一种痛惜，那是只有在珍宝失而复得后才会产生的欣喜和庆幸。 
我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自我失忆之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开始了苦苦寻觅：我是谁？我的生活中都有过谁？为什么我忘掉了一切，却牢牢记住了这位老人家？他是我的什么人？我是他的什么人？我们都一起经历了什么？冥冥中似乎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诉说着，不停地呼唤着；我急切地想抓住它，想弄清楚这一切。可是，那个模糊的声音却又离我远去，只留下孤独的我，在痛苦迷茫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为什么？为什么连这夜晚，这孤独的感觉都是那么熟悉，而我偏偏就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这位老人家是谁？！ 
上天是仁慈的，它不久就唤醒了我所有的记忆。是的，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晨光微熹中，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清晰，逐渐明朗，就如同背后那逐渐走近我的脚步声。一只大手轻拍我的肩膀，一个温和慈爱的声音在呼叫着已不属于我的名字：“水生——”我知道，他来了！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来了！我轻轻应答一声：“大人——” 
那只手吃惊地收了回去。他一定是听出了这声应答中包含的情绪。我听见他语气不稳，不敢确定地低低说道：“元芳？” 
我的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波动：是的，就是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多少次我急切想要抓住的、在耳边殷殷呼唤的声音！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幻觉，原来它真的存在，那是召唤我回家的期盼！ 
我站起身，凝视着他。是他，大人！在我们分离的日日夜夜里，您一定是经历了最痛苦的煎熬，您房间里的灯火一定是彻夜不熄，而您，也一定是彻夜不眠。您是在等着元芳的归来吗？ 
此时，我心头涌动着的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大人，我回来了！自洛阳一别，大人一切安好吗？” 
我回来了，大人，您的元芳回来了！

天晴了，风雨和黑夜都过去了，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我，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李元芳，狄大人的卫队长，又重新担当起我应担当的责任。铁手团被彻底消灭了，江南一带恢复了往昔的繁华与热闹。过了半个多月，一切事务处置完毕，第二天就要启程返回了。大人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吃晚饭，曾兄、狄春、张环、李朗等人像一家人一样围坐在一起。大人忽然问道： 
 “元芳啊，你怎么吃得这么少？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我一直没怎么注意自己在吃什么，经大人这么一问，我忙看了看，桌上摆放的都是西北风味的饭菜。能在扬州吃到西北饭菜可不容易，这一定是大人精心安排的——我笑道：“大人，怎么会？这都是我爱吃的。您可不能像在湖州似地跟我抢啊！” 
 大人笑了：“你吃不惯南方面条，我怕浪费拨到我碗里，那是在帮你，怎么能算是抢？再说，过后我不是又给你买了好几个胡饼吗？” 
 我略带嘲谑地说道：“是啊，能吃上大人的一顿饭，沾上大人的光，不容易啊！我很知足。” 
 狄春张环李朗三人都笑起来。不知为什么，我看见一旁坐着的曾兄脸色不对，他迅速瞟了大人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看我，然后就把头埋到饭碗里了。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看向大人，大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僵住了——是的，我应该没有看错，的确是僵住了片刻，很短，就像闪电划过，瞬时就不见了。大人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元芳，喜欢吃就多吃点。最近一直很忙，你看你，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得连两腮都陷下去了。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没能给你什么，净让你吃苦了！”说到最后，大人的语气里已充满了伤感和愧疚。 
 我连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大人，元芳是在跟您说笑啊，您怎么……您这样说，元芳就更吃不下去了！” 
大人表情一转，笑道：“好，好，不说了。你看你这一站，甭说他们几个，连曾泰都坐不住了。快坐下，接着吃。”大人给我饭碗里又连连夹了好几筷子菜：“元芳啊，饭要多吃，还要多休息，这样才能养足精神，恢复体力。从今晚起，每天二更天睡觉，早上过了卯时到辰时正才准起床。听见了吗？”（注：二更天相当于晚九点到十一点；卯时相当于早上五点到七点） 
 我忙应道：“是，大人。我每天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您放心，我瘦是瘦，身体好着呢。” 
 大人脸色一沉：“在我面前还敢撒谎？你以为我不知道？张环李朗！” 
 张环李朗丢下饭碗站起来。大人道：“你俩说说，他说的是实话吗？” 
“不是！”俩人公然异口同声地否认。原来是他们“出卖”了我！我盯着他俩想使个眼色，谁知他们看都不看我，我只好重重咳嗽一声。大人道：“你干什么？想威胁他们哪？——别怕他！我给你二人一个重要任务，每天监督李元芳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他要是不听，就拿我的黜置使大令……”大人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考虑该怎么说，我忙接口：“准尔等便宜行事之权，随意处置。大令所到，如本阁躬亲！” 
 大人笑着瞪了我一眼。张环李朗他们都似看笑话一般看着我，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大人训斥我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我何尝不明白，大人从不因身边的人犯错而发脾气，尤其是对我。今天这个破例的“训斥”，让我感受了多少温暖！ 
（第五章完）

死百度，最后一贴还审核，气死我了
各位，梅子在贴吧就发到这里，任务完成，接下来就祈祷梅子快点更新吧

啊，双儿，你终于出现了，难得，还在呢吗

先谢谢梅子，然后再转文

是啊，梅子把那里面的都贴到子健吧里吧，我好转^_^

那我就去转了

争得了梅子的同意，蓝猫直接从子健大哥的影迷网里转文了，那里梅子的文已经竣工了，所以，蓝猫今天会一气转完，各位关注此文的不用再等了，下文马上就来。

回到洛阳后，大人病倒了！
 圣上很是担忧，召集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给大人会诊。奇怪的是，太医们对大人的病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私下里叫住掌院学士风春来询问，他一脸疑惑地说：“李将军，看狄公的脉象，的确是有奔波劳累，致使体质虚弱之征；但是……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啊，狄公怎么就一病不起呢？可能狄公有什么痼疾，我们没能诊断出来。唉！李将军，恕我直言，像狄公这样岁数的人，看似身体无甚大碍，可有时候一点小病也许就……哎哎，李将军，你松手啊！”
 我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双手紧紧揪住了风太医的衣领。我忙松开手：“风太医，对不起！”
 风太医喘了几口气：“没关系。李将军，你也别太着急，我会天天来给国老诊脉下方，一旦发现什么情况，立即想办法救治。”

风太医走后，我在院中徘徊了一阵，悲伤、忧虑一下充斥了我的内心。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上想，那条毒蛇暂时也伤不到我了。侍奉大人是我眼下全力以赴要做的事。我虽与大人相知多年，但是真正在一起共享宁静生活的日子并不多。我心中早已将大人视作父亲，大人待我甚至超过了待他自己的儿子。我要在大人床前一尽儿子的孝心——尽管我这个“儿子”和属下太不合格。
 我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然后走进大人的房间。
 大人身穿便服，躺在床上。这位老人家啊，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为国事操劳，为百姓解难。风霜雨雪，鞍马劳顿，从来也击不垮他，总见他精神矍铄，风采照人。现在，他却倒下了；虽不见病骨支离，也难掩苍老之态。我禁不住一阵心酸，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大人可能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睁开了双眼。他微笑道：“元芳，扶我起来坐坐。”

我忙上前扶大人坐起来。大人靠在床头，轻叹一声：“唉!岁数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我安慰道：“大人，您身体一直挺好，就是太过劳累，再加上南方一行可能水土不服，这不是什么大病，只需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大人瞅了我一眼：“别宽慰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元芳，”大人凑近我，“我能不能给你提个要求？”
 “大人，看您说的，您吩咐吧，元芳无所不从。”
 “人老怕寂寞啊，你——能不能搬来跟我同住，咱们两个也好说说话。”
 “行。大人，元芳正有此意，只怕打扰到您休息，所以没敢先提。”我握住大人的手说。
 大人笑着拍拍我的手。正在这时，狄春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老爷，您喝药吧。”
 大人眉头一皱：“喝药？我又没病，喝什么药？拿走！”
 我忙接过药碗：“大人，这是风太医专为调理您的身体开的药，元芳在这里侍奉您，您就……”
 “我不喝！生死有命，我狄仁杰岂能逆天而动？”大人态度很坚决。

大人这是怎么了？也许大人真的老了，连心性都发生了变化，像个孩子。我正想劝劝他，大人一脸孩子气地说：“让我喝也行，咱们讲个条件，你得陪着我一起喝。”
 “大人，药岂是能乱喝的？”
 大人放缓了语气：“当然不能乱喝，我懂医术，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我给你也开个方子，你喝你的，我喝我的，这叫‘有苦同吃，有药同喝’。”
 我有点哭笑不得。为了大人的健康，也只好点头应允。大人给我号了脉，开了方子（我怎么感觉大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分外开心呢？唉，只要大人高兴，怎么样都可以）；晚上，我和大人同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完后还亮亮碗底，如同饮酒一般。然后我侍奉大人更衣躺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大人说：“元芳，你也躺下，躺下咱们一起说说话。”

我知道大人在病中，他的话我一定要顺从，于是我便依言在一旁的榻上躺下。大人和我随意闲聊着；过了有半个多时辰，忽然一阵困意袭来，我强忍着警告自己，不能睡，我要照顾大人……可我怎么挣扎也没有用，渐渐地，大人的话音越来越小，在模糊的意识中，好像有人为我掖了掖被子；自己像是又处在绛帐的小村中，大人要为我包扎伤口，他叹息着低声念叨：“这孩子……伤得太了……”我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擦去了我眼角的泪水……
 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耳边有个声音在叫我：“元芳，起来吧，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我一睁眼，看见大人站在我床边；再扭头一看窗户——天亮了！我赶忙一骨碌爬起来。奇怪！我一向睡眠轻，尤其是最近，经常彻夜不眠，怎么昨天晚上睡得这么沉？我有点惭愧地说：“大人，元芳还说来照顾您呢，自己倒睡得什么都不知道。您休息好了吗？”
 大人满脸笑意：“很好，很好。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多了。”
 来到花园里，大人道：“元芳啊，常言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你陪着我老头子养病，这武艺不能荒疏了。练上一套剑法如何？顺便也让我开开眼。”

我点头答应了。狄春为我取来幽兰剑，待大人在石凳上坐好，我便演练起来。
 起初我是想让大人开心，动作不免舒缓些，但练着练着，我头脑中便渐渐消除了杂念，变得空明澄澈，动作也越来越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剑光环绕在我身边，连成一片。
 一套剑法练完了，我收回长剑，静立当地。忽听几声清脆的掌声，转头看见大人在狄春的搀扶下笑着向我走来：“好啊，元芳，好剑法！翩如惊鸿，矫若游龙，既有实战效果，也有可观赏性，令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我把剑插回剑鞘，恍然觉得汗出如浆，通体舒畅，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大人，以后我每天陪您吃药，您也跟我一起练剑如何？”
 大人听了，想了想，点头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是该多活动活动。好，我同意。”

三日后，我就觉出不对劲了。
 从服用大人给我开的药后，我每天晚上都特别困，睡得很沉；白天饭也吃得多了。难道大人是借口让我陪他，实际在为我调养身体吗？一定是这样！大人很少在我面前直接表露什么情感，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我传递着一种特殊的关爱！
 十日后的傍晚，乌云四合，空气潮湿，眼见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宁静多日的心绪又开始骚动，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什么邪恶的东西蠢蠢欲动。我努力压制着这种不安的情绪，但仍有些魂不守舍。
吃过晚饭，大人带我来到书房。我为大人端上一杯茶，大人看了看我，道：“嗯，气色不错，人也没那么瘦了，这我就放心了。元芳，今天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大人阅历丰富，见识广博，他要讲的故事一定是曲折动人的。越是复杂的故事越好，这样我就可以集中精力了：“大人，是断案的故事吗？您这是要考元芳的脑力啊！”
 大人摆摆手：“不，今天我要给你讲一个《春秋》故事。”
 “大人，”我笑道，“您知道我读书不多，这不是难为我吗？也罢，听听也好，也让元芳长点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