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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鬼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9-08 19:50回复
    三月初旬,惊蛰刚过,A市的气温还带着冬季凛冽的余韵,风一吹,寒意就能浸透身体,即便是午后气温最高的时段。A市北站的南广场出站口,出站的旅客依旧步履匆匆,谁也不愿在这个风口多作停留。   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随着出站的旅客,通过出站检票台。   那年轻男子长着一张可以说有点小帅的脸,留着一头半长的头发,在后脑勺扎成一束短短的小辫子。黑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半长的毛呢风衣,迈着长腿往外走,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他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把废弃的车票塞进风衣口袋,随后在出站口不远处停下脚步,抬头看路标牌。没等看出个所以然,一阵冷风从侧面吹来,年轻男子连打了两个喷嚏。   “……真冷。”说着,吸了吸鼻子,抬手把风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不能说能有多暖和,但聊胜于无。   扣扣子的动作刚做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A市。手指往旁边一移,正要挂掉,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随后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方夏少爷,我是王珂,耿老夫人让我来接你,我现在在南广场B区的停车场等你。”   果然是耿家的人。   记下对方报给他的车牌号,年轻男子——方夏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几眼指示牌,随即转身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抵达南广场B区停车场,方夏很快就找到了来接他的王珂——那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出头青年,穿着一身笔挺严肃的西装,大冷天的站在车外等着,活像偶像剧里哪个大总裁的精英助理。方夏一进停车场就注意到了他,扫了一眼那位精英助理身旁车子的车牌号,立刻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方夏拖着行李箱快步朝对方走去。   随着方夏的走近,王珂也认出他了。模样跟耿家过世的原继承人有些相似,眉目清俊,就是眉宇间透出来的气质,总觉得有几分浪荡子之流的痞气,一点没有那位过世的原继承人稳重。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9-08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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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夏少爷。”王珂收回视线,迎上前一步。
        “大哥啊……”方夏叹了口气,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王珂的肩膀,“刚刚在电话里我就想吐槽你了,少爷老夫人这种称呼跟时代脱节了,有时间改了吧。”
        王珂一愣,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清楚方夏答应回耿家并不是自愿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胁迫。心里憋屈,加之年轻气盛,多半会闹些情绪。他想象过方夏见到他可能会横眉冷对,或者是爱答不理,完全没想到对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种不着调的吐槽。
        “大哥,发什么愣呢?帮忙开一下后备箱啊!”方夏已经越过王珂走到了车后,敲着后车盖歪着头喊他。
        王珂回过神,帮方夏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等方夏上了车,王珂才坐进驾驶席,点火开车。
        方夏坐在后车座,曲起的手肘支在车窗边上,单手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看着车窗外后退的风景。
        方夏是C市东辰美院的学生,今年大四,再过两个月就能拿着毕业证书投入社会大染缸了。工作他已经提前找好,就在C市的一家画室当老师。画室提供食宿,而且工资待遇也不错,他原本是打算就这样攒几年钱,把耿家给的抚养费清算干净,就彻底和耿家断了联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谁想,这么多年除了在成年前给他打抚养费就再无交集的耿家,一个星期前突然联系他,让他回去继承家业。
        对于一个私生子来说,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原是连认祖归宗的权利都没有的人,突然给塞了正经继承人才有的待遇,这是多么值得欢天喜地的一件大好事!但是方夏拒绝了,拒绝得干脆果断不留余地,顺道还十分嘴欠地附送了对方一顿冷嘲热讽,把对方气得够呛才施施然挂掉电话。
        他对耿家是没任何好感,也没有血缘上的归属感。早在他出生前,他那位亲爹——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9-08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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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家家主就过世了。他妈生下他据说是为了进耿家享受荣华富贵,但最终却只收获了耿家人的傲慢和不屑。方夏对耿家的不喜,小时候是单纯出于个人情感的记恨,记恨耿家对他们母子的蔑视。长大后懂事了,也就明白了,大部分的错,大概应该归咎于自己插足他人家庭的母亲,记恨也就淡了。只是耿家人就给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和凉薄印象,即便撇开私人感情,也依旧很难让人生不出什么积极情绪。
          耿家这所谓的名门望族,看不上他母亲这种为了金钱地位,算计勾|引他们家主的小三,连带着也看不上他这个私生子。在他三岁那年,他母亲病逝后,耿家那位老太太——他血缘上的亲祖母,并没有把他领回耿家,只是每年给收养他的鹊山观观主一笔抚养费,由那位老道士代为抚养。
          老道士名叫马广平,道号文石,除了是方夏的抚养人,同时也是他的师父。虽说是收了耿家的钱抚养他,却是对他真的好,方夏平日里对他师父各种嫌弃,嫌弃他啰嗦,嫌弃他迷信,嫌弃他爱管闲事,但心底里却是把马广平当做自己的父亲看的。他会答应回耿家,就是为了马广平。
          一向身体硬朗的马广平突然病了,确诊是脑血栓,要尽快进行手术,急需一大笔的医药费。然而,Q市的鹊山观其实是一个很穷的小道观,平日里是靠着马广平和方夏的两个师兄三人,死皮赖脸地蹭着其他大道观的法事,来自镇上居民一些零散的委托和道协的补助,勉强维持道观运作。方夏的两位师兄虽说不是孤儿,但他们的家庭也只是普通收入的人家,要筹到那么一大笔手术费,不算后续治疗所需的费用,靠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努力,显然不是一件短期内能办到的事,但他们的师父也等不了那么久。无奈之下,方夏只好向耿家妥协——他顺从耿家的要求回到耿家,耿家负责帮忙承担马广平的医药费。
          王珂开着车从北站出来,一路驶入市区,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随后转入古建筑林立的近郊一带。
          粉墙黛瓦,高脊飞檐,层楼叠院,依山就势,典型的徽派古建筑特色,彰显着这座城市浓厚的历史底蕴,这里便是耿家老宅的所在地了。这是方夏记忆中第二次来A市,第一次是他三岁那年他还未亡故的母亲带他来的,年幼记事少,但是来路上母亲一刻不停地叮嘱他如何讨好奶奶,让耿家所在的这片古建筑,在他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时隔二十年,依旧留有印象。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9-08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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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耿家大门口停下,方夏拒绝了王珂帮忙提行李箱,自己拎着箱子,跟着王珂踏进耿家大门。
            走进讲究的砖雕门楼,穿过前庭,沿着绕天井的敞式回廊。往里前行。到了第二进四合居室,王珂领着方夏拐进天井左侧的厅堂。这一进的厅堂空间比第一进的稍小,一侧被隔出一间屋子作为茶室。王珂轻扣了两下茶室门,听到应答后推开门,示意方夏一个人进去。
            方夏把手中行李箱交给王珂,顺意走进茶室。
            茶室不大,里面的布置一眼就能看尽。进门的左边,贴着墙面,呈直角垂直状占据一个墙角,摆置着两面博古架。一面博古架上摆放着木雕瓷器类的摆件,另一面只放了两排书就再没其他东西。右边——也就是正对着放摆件的博古架,是两扇木质格子窗。窗户紧闭着,窗户下面是成年人小腿高的地台,地台上搁着一张方形矮桌,矮桌上一套正在使用的茶具。而坐在矮桌一侧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她穿着一身黑底红绣钩花的袄子,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双目幽深不见光。面上皮肤的皱痕深浅不一,其中纹路最深的,当属鼻翼两侧向下延伸的两条法令纹,给人一种严苛不好相处的感觉。
            不需要猜测,这位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的老太太,便是方夏血缘上的祖母,耿家老夫人——耿文秋了。
            方夏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方夏揉了揉鼻子,走了过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9-08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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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说些什么?或者我应该先叫您一声奶奶?”方夏在耿文秋面前站定,率先开口道。
              “对于回耿家当继承人这件事,你看起来并没有像你最初表现得那么不情愿。”耿文秋道。
              “我回耿家,不是您给我师父出医疗费所提的唯一条件吗?这场交易我既然同意了,再脸上写满不情愿,那也太矫情了。”方夏耸了耸肩,“或者您愿意把条件改一下?让我以后加倍偿还这笔医疗费怎么样?一出一进,能赚不少钱呢!”
              “耿家不差钱。”耿文秋道。
              “钱不嫌多啊!您真不考虑一下?”方夏一脸真诚地建议。
              “考虑取消这场交易,拒绝帮马广平支承担医疗费?”耿文秋斜眼看他。
              “交易都已经达成了,改来改去多麻烦!”方夏立刻转了话头,仿佛前头建议耿文秋改条件的不是自己。
              油腔滑调,见风使舵。
              耿文秋从方夏身上收回目光,指了指矮桌另一边的位置道:“坐吧。”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9-08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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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夏也不跟耿文秋客气,拍了拍地台上的坐垫,就在矮桌的另一边坐下。又抬手拎起暖壶炉上的茶壶,翻了一只扣在茶盘上的紫砂小茶碗,给自己满上,不疾不徐地喝完。茶是上好的茶叶烹煮的,入喉之后唇齿留香,就算方夏这种不懂茶的人,也能尝出跟普通茶水的区别。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我回耿家当继承人,你们耿家不是有正牌继承人吗?”方夏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才把茶壶重新搁回暖壶炉上,抬眸看向耿文秋。他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名叫耿博文,他曾经听他师父马广平无意间提起过。那是他父亲和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也就是所谓的嫡长子、嫡长孙,继承耿家的正统继承人。
                “去年年底的时候过世了。”耿文秋垂眸,掩藏起眼底的情绪。
                方夏一怔,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那位哥哥大概长他六七岁,这个年纪过世显然不会是正常死亡。不过,耿文秋没有要详说的意思,方夏也就识相地没有追问。虽说耿博文是他血缘上的哥哥,但他们素未谋面,其实跟陌生人差不多,方夏意外于耿博文的死亡,却没有在意到非要把死因扒个清楚的执念。
                “就算这样,你们耿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也不至于没有其他人选吧?随便挑一个,都比找我这个私生子当继承人要好吧?”方夏可不觉得自己拥有什么雄才大略,或者能力卓绝,乃至耿家无人能出其右,非他不可的地步。
                “他们都不合格。”耿文秋淡淡道。
                “为什么不合格?”方夏追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耿文秋道。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9-08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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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得理解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呃,青年,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后的不安,迫切地想要尽快熟悉环境的心情。”
                  耿文秋抬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信他这一套瞎扯。
                  “我为什么会选你当耿家的继承人,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耿文秋说完,没有再给方夏开口的机会,将手边一只巴掌大小的雕花紫檀木方盒,推到他面前,“这是耿家祖上传下来,规定由历代家主保管之物。现在家主暂时由你表叔代理,但这个位置很快会交到你手里,所以这东西就提前交给你保管了。”
                  方夏拿起紫檀木方盒,看了一眼耿文秋,见她没有阻止,便顺着动作打开盒子。方盒底垫着红色的丝绸,丝绸上面躺着一枚玉玦。颜色呈脂白色,质地细腻温润,从内而外地泛出一种油脂般的光泽。形状呈环形,环体上有大概一指宽的缺口,缺口处被雕琢成两个如同图腾般龙头,怒目相对。双龙尾巴融合在一起的位置,系着一根红绳,看长短,是用来挂在脖子上的。
                  “这是白玉双龙首玦,以后你就贴身戴着。”耿文秋道。
                  “这是古董吧?你让贴身戴着古董?”方夏微微抽了抽嘴角。他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但他是学绘画的,这龙首的画法,绝不是近几个朝代的作品,至少得追溯到千年以前!以耿家的气度,不至于拿后代仿制品当祖传之物,所以这枚玉玦多半是真有千年以上历史的真品。但这种年份的玉器就算要显摆也得搁在陈列柜里,哪有让人贴身戴在身上的?
                  “让你戴着就戴着,哪来那么多废话?”耿文秋有些不耐道。
                  “万一弄丢了怎么办?”方夏阖上紫檀木方盒,继续废话。
                  耿文秋:“你会遭报应。”
                  方夏:“……”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9-08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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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珂是安排给你的助理,以后日常起居和关于耿家继承人的学习,你都可以找他。明天安排了你入族谱的事宜,去收拾一下行李,早点休息吧。”耿文秋摆了摆手道。
                    方夏拿起自己面前那只小茶碗,将已经半凉的茶水喝尽,才将玉玦的紫檀木方盒揣进外套口袋,起身往茶室外走。手刚放上门把手,耿文秋又突然出声叫住他。
                    方夏回头。
                    “那枚白玉双龙首玦……”耿文秋微微一顿,抬眸望着方夏方向,视线的焦聚却是落在方夏身侧的虚空,仿佛凝视着什么。“他名叫符堇。”
                    逆着光,方夏并没有发现耿文秋视线异样的偏离。
                    “知道了。”一枚玉玦居然有两个名字?方夏应完,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打开门走出茶室。
                    方夏走出茶室,发现王珂还守着他的行李箱在大厅等着。
                    王珂见他出来,便赶紧走过去,“方夏少爷。”
                    “别这么叫我。”方夏表情夸张地搓着自己的双臂,“鸡皮疙瘩都被你叫起来了,你叫我名字成不?这称呼真的得改了,太过时了。”
                    “方夏少……”见方夏斜眼看来,王珂急忙改口,“方夏,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王珂在前面带路,方夏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他身后,视线落在他的后背。耿家为什么非要他回来当继承人,这依旧是一个疑团。既然耿文秋不肯告诉他,王珂这里必然也无法得到答案了。一是王珂也不知道原因,二是王珂知道但被勒令不许说,以王珂这有些刻板的性格,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方夏都是得不到答案的。也正是考虑到这点,他之前在来路上没有开口问王珂,而是直接选择问耿文秋。然而耿文秋不配合,拒绝回答。
                    方夏收回视线,转向天井周沿,雕刻精美的栏杆,随口道:“这宅子有很长的历史了吧?”
                    “大概有几百年了。”王珂回头看了一眼方夏,开始一板一眼说起他所知的老宅历史。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9-08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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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家的祖上,曾经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耿家的老宅,最初是有十余进套建而成,整个家族的人住在一起。之后随着分家,旁支不再和嫡系子孙同住,人口渐少。又因时代的变迁,改建过多次,十余进的房子被拆分,到现今耿家老宅只剩下三进。
                      跟过去比,耿家老宅确实缩水得厉害,但搁现在,三进的宅子占地绝对不能算小的。方夏的房间被安排在第三进二楼的东厢房,王珂领着他到房门口,差不多走了五六分钟。别看时间短,但两人都不是小短腿,走得也不慢,足以见得耿家老宅之大。
                      把方夏带到房门口,王珂把钥匙交给他,转身要走,却被方夏出声叫住。
                      “方夏少……方夏,你还有什么事吗?”王珂问道。
                      “这宅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吗?我是说除了我和你,还有那位耿老太之外。”从踏进耿家老宅大门开始,见过耿文秋,到现在被王珂领着来到最里面一进的二楼东厢房,他就见过两个人——一个王珂,一个耿文秋,其他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抱歉,是我疏忽了,忘记跟你说了。”王珂歉然道,“现在这老宅里,除了你、我和耿老夫人外,还有童叔、陈姨和程东哥。今天童叔带着程东哥出去了,陈姨估计在厨房忙。童叔是管家,老宅的事务基本由他管理。陈姨是负责做法洗衣之类的家务,程东哥主要是负责对外联系的。耿家老宅这边除了我们,还雇佣了不少人,不过他们不住在这里。”
                      “等等!雇佣了不少人,却不在老宅这边工作,是帮忙管理耿家公司的?”
                      “耿家的公司是由耿家旁支的人管理的,现在公司掌权的是你二表叔耿重旻,他是你奶奶的亲妹妹,耿秋兰的次子。长子耿重志是现在的家主,本来今年他们一家人是要搬进这边老宅的,不过既然现在你是继承人,他们应该不会搬进来了……”
                      也就是耿家老宅只有嫡系的人可以住,封建得可以。但听起来很奇怪,旁支掌握公司大权,嫡系专门给老宅子看门?而且看个大门还雇了一大群人,而那群人还都不在老宅子。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9-08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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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宅这边雇佣的那群人既然不是管公司的,那是做什么业务的?”
                        王珂闭上了嘴,沉默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对方夏说道,“耿老夫人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又是现在不能说!
                        方夏眯了眯眼,旋即一笑,半开玩笑道:“难道是什么非|法业务?”
                        “不是。”王珂飞快地否认,“我还有事,先下去了,到吃晚饭了我来喊你。”
                        王珂转身跑了,方夏失去套话对象,只得带着新增的疑团,拿钥匙打开房门,拎着行李箱进屋。
                        耿家老宅外面看着古香古色,随处可见雕梁画栋,但房间里面的装修却是现代化的风格。实木地板,中间放着床,床位对着窗,床靠里一侧是触顶移门衣柜,衣柜后面是还有衣帽间和洗浴室。
                        方夏换了鞋进屋,把行李箱直接塞进衣柜,然后摊开四肢把自己扔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又坐起来摸出手机,给他的大师兄单义春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师兄,师父的医药费收到没?”单义春那边接通电话,方夏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啊?哦!医药费……医药费已经收到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9-08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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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义春的语调听起来有点绷紧,让方夏觉得有点奇怪。
                          “师兄,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你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没事没事……咳,就是最近嗓子不太好?”
                          “师父情况怎么样?”方夏顿了多,接着问道。
                          “师父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单义春道,“你那边怎么样?耿家人没为难你吧?”
                          “我也挺好的,他们让我回来当继承人,能为难我什么?”除了神神叨叨,古古怪怪,这现在不能说,那现在不能说的,有点叫人讨厌。
                          跟单义春聊了一会儿,确定了马广平的情况,和医药费的到账后,方夏便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塞回口袋,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摸出那只装着玉玦的雕花紫檀木方盒。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9-08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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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口,方夏的记忆瞬间回笼。回忆起自己刚才扔玉玦的利落,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这么扔出去不会已经摔成四瓣了吧?那可是耿家的传家宝,还是一件古董,真碎了他卖了自己两颗肾都赔不起!
                            想到这里,方夏人已经从床上蹦了起来。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了,把空方盒扔在床上,带血的拇指塞进嘴里轻吮了一下,就趴在地上,顺着扔出去的方向开始找玉玦。
                            幸好房间的布置偏向简洁大方,没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方夏很快就在靠近洗浴室的墙角边找到了玉玦。玉玦还一整块的,没有惨烈地摔成四分五裂,方夏捡起玉玦,捧在手里,仔细地检查了几遍,确定除了龙首位置沾上他的血,上面没有裂纹,也没有被磕掉的边边角角,才松了口气。大概是托了木地板的福,换成砖石地板,边角很可能就给磕坏了——总之,首先感谢木地板护玉之恩!
                            方夏拿着沾血的玉玦去洗浴室清洗,但越洗越觉得奇怪,这玉玦的龙首虽是雕刻出来的,但他现在仔细摸索了一遍,发现无论是纹路还是边角,都是光滑平整的,并没有锋利尖锐的地方。再看他大拇指指腹上的伤口,那看起来像是被刀片之类的利器割破的,而且是那种一刀下去极为利落的,裂口细长平整且入肉深。别说玉玦光滑平整得根本划不破皮肤,即便有什么豁口锋利之处,造成的伤口也绝不可能这么平整。
                            “见鬼了,真邪门……”方夏嘴上这么吐槽着,其实本身是从来不信乱神怪力之说的,所以对伤口由来的猜测很快转到比较现实的方向。可能是在别处不下心擦伤的,当时没发现,捏着玉玦的时候压着伤口了才发现。以前整理画纸的时候,他就经常被纸页划破手,当时没察觉,过后才发现伤口。这样的猜测有点道理,但其实细想还是站不住脚,被纸页划伤的伤口极浅,甚至没有出血,而以他大拇指这种血流不止的伤口深度,正常情况是受伤当场就该反应过来的。
                            想不出合情合理的答案,方夏也没太过纠结,虽然流了点血,但话说到底也只是他的一根手指受了一点皮肉伤,如果这类鸡毛蒜皮的事都非要寻根问底弄个明白,他早把自己纠结死了,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的好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9-08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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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洗干净的玉玦擦干,重新放回紫檀木方盒,随手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随后抽了几张纸巾,裹着伤口按了一会儿,等不出血了也就不管了。
                              晚上的时候,耿老太太身体不好,早吃了晚饭歇下了。管家童叔和联络员程东还没有回来,据说得明早才能赶回来。所以,晚饭方夏是跟王珂和陈姨三人一起吃的。陈姨是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长得微微有些发福,是个挺和善的人,性格健谈也好相处。在耿家的第一顿饭,方夏吃得还算愉快。
                              吃完晚饭,也没有什么活动。陈姨洗完了碗筷就回房休息了,王珂也不是一个好的聊天玩耍对象,方夏只好选择回房看电视。
                              方夏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消磨时间。这个点还远没到方夏的睡觉时间,但不知道是今天路上奔波得累了,还是热水澡洗得太舒服,躺上床没半个小时,方夏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然而,这一觉方夏睡得并不踏实,浑浑噩噩地做了一宿的梦,直到被王珂打进来的电话吵醒。王珂是来催方夏下楼吃早饭,今天安排了方夏入族谱,要祭祖,再晚点耿家旁支的人就要过来老宅了。
                              挂了电话,顺道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快到八点了,难怪王珂打电话来催了。他一向生物钟准时,每天差不多七点不到就会醒,而且睡眠质量也一向不错,但这一觉不但是睡过头了,睡眠质量也极其糟糕,眼睛干涩,头脑发胀。难道他潜意识里有那么厌恶耿家,这大床软枕的,居然会没睡好?方夏从床上坐起来,按了按一跳一跳疼的额头,才起来去洗浴室洗漱,才算从睡眠不佳的状态缓过来。
                              把自己拾掇整齐后,方夏就要下楼。但在出门前,不经意地的回头扫了一眼,便瞧见了床头柜上那只紫檀木方盒。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他记得昨天把玉玦装回去后,就将方盒放进抽屉了,怎么会在床头柜上?难道是他记错了?方夏茫然了一瞬间,应该是他记错吧,没人进过他的房间,方盒也没长手脚,还能自己从抽屉里爬出来不成?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9-08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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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就是方夏少爷。”童叔领着耿重志一行四人过来的童叔,开口介绍道,“方夏少爷,这是你的两位叔叔和两位婶婶。”
                                方夏双手插在口袋里,抬眸打量面前四个长辈。耿重志穿着一身靛青色唐装,看起来五十出头,鬓角已经泛白,脸色不是很好,似乎大病初愈。他的妻子微微有点发福,但看着端庄大体。耿重旻比重志看着年轻不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他的眼神不冷不热。他的妻子却是个美人,身材高挑,面妆精致,看人的眼神总含着三分笑。
                                耿重志看着方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这模样跟重宣表哥真像,重旻,你说是不是?”
                                耿重宣,耿家上任家主,也就是方夏过世的亲爹。
                                “是挺像重宣表哥。”耿重旻扫了一眼方夏,十分敷衍地附和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重宣表哥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耿重志拍了拍方夏的肩膀,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长辈式的话。但他跟方夏不熟,也没有太多可以说的,很快就词穷了,幸而耿重旻及时开口救场。
                                “大哥,大姨那边还等着我们。”
                                “我们先***奶那边一趟,一会儿见。”
                                说完,童叔便带着四人朝后面耿文秋的起居室走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9-08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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