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长安】【大明宫|望仙台】：登高望远 http://tieba.baidu.com/p/5580512475

——
【云添远岫，月分层阁。】
【琼浆酬酢，明月入杯来。琉璃灯盏明明晃晃，映一襟华光。】
：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
【大抵酒意已上头，催得神聩。趴伏案间，玉绶悬珮，流苏长长曳地，明烛折映杯中春酎，卷帘宫人。】
【字音皆低，趋于无声。】
：——倩，倩人……

明宫难得有这样的好月。
月色是点睛笔，檐脊的兽，由月色一浇，灵动起来，风本是无情物，在月里一漉，亦带上三分缠绵。我拾阶而上，去逐高渺的景，却在月色里，觑见一道伏在案上的影，遍身酒气。
“……”
拾起滚落在他足旁的酒坛，摇一摇，声虚虚然，几已见底，无奈地笑笑，搁在一旁，拍拍他的背。
“颐，这里凉，你且先起来。”
想来好月还有劝饮之用。庭下空明，花影珊珊，流作藻荇。

——
【广袖一拂，杯盏落地，袍角也溅上些许酒痕，呓语二三，几似醉倒旧酒垆，临小蓬莱胜境也。】
【是以，凭白被人扰却清梦，还贪南柯浮景，不耐挥手。】
：不冷……不起。
【这一拂，勉强也看清来人面貌，挟两分笑，抬袖予他，醉音囫囵。】
：皇兄，来扶——

我见过千百醉态，多是借酒逞疯，砸打摔骂。业有不胜酒力者，三杯两盏淡酒，遂昏昏睡去。而颐醉后的模样极乖，絮絮地，说着只与风听的悄悄话，粼粼的眼，弯作乖漉漉的两轮月，对人亦是笑着的。我小心搀着他的臂，将他扶起，又难免作兄长之态，责备一二。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喝得这样醉，回去阿耶该罚你抄书了。”

——
【袖覆其肩，心安理得受了一扶，足下踉跄不稳，袍裾繁重，几要绊倒。】
：好险，好险。
【堪堪稳住身形，偏却借势欺前，往他颊侧偷个香。说是窃芳，也不过薄唇轻掠，风过无痕。轩台临夜，几近瑶池云雾。含混应了声，低语切切。】
：天知地知，皇兄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月合该是最添愁的，弦是离忧，满是团栾，今夜——是弦。幸而我一无流离之苦，二无捉襟之忧，将广寒宫里的一声叹息，浸成难得的一点温柔，不多不少，将将却巧够为他瞒下一桩醉事。
“一诺换一诺，我若是答应你瞒下此事，你拿什么来换？”
于杜康一物，我很有些见解，全然是昔年叛逆攒下的老生常谈。颐俨然是当年的我，我惜他少年心性，不忍将话说重。

他在醉里，先是乖，再是没来由地、在言语里夹了枪带了棒，我不明就里，只得将这一笔帐，算在那壶陈酒头上——春里酿足三月的红果，交一段甜，又在甘里悄悄藏了辛。他分明就如这一盅白堕，先晴后阴，而我成了一位品酒客，由不得我抉择，尝过了方才的春风润雨、合该消受眼下的黑云闷雷。
“任你是风，是月，”瞥一眼他搭在奚女腰间的那只手“还是风月——”
我原要与他剖析利害，却因他在醉里，醉里总是添些胡涂的，譬如他的衣领子，便胡涂地扯乱了一截，是痴情的风要向里探勘。我将他的领子掖好，合齐两襟云边，半是劝，半是哄。
“听话。”

——
【借三分醉，却在他掌指侵于领间时，一把攥握。骨节分明的指，将他掌心余温尽数掠过，倏忽扯近，贴唇一吻。】
：臣弟向是不听劝诫。不过，皇兄整襟之情，该承。
【抬掌抽落发间簪，玉冠倾颓，云发堪堪垂肩，也借这分寸，囫囵将细簪塞于他手，尽收风流。】
：就拿这簪来换。待他日，皇兄想好要些什么，再持这簪来找我。
【寒夜生凉，嘶出声冷，像是自言自语。】
：冷得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