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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胡达赖村,深藏在冀北波状高原一小块很不起眼的沉降盆地中。一个百八十人的小村落,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敢与“达赖”大喇嘛同名,想必有些来头。一位研究地方史志的老同学说,一个“达赖”统领几个“葛赖”,这大概是蒙元或是满清时期的一种宗教秩序。尽管胡达赖村有些来头,猜想它早年的通信手段,也无非“慢牛快马”、“烽火狼烟”。
我第一次涉足通信,是母亲软缠硬磨要我给几百里以外她的老爹写信。那时的我小学二、三年级光景,识字不多、字写得难堪,但比起文盲父亲、只上过几天扫盲班的母亲,已是“先生”了。这可是我们家族有史以来,自写自发的第一封家书。
有一年,我的姥爷央求本村先生给远在五、六百里开外他的女儿女婿外孙们写信,(也就是给胡达赖村去信)先生拒绝,说,“俺和您老多次讲过,那胡达赖的‘赖’字,咱好歹写不来。”姥爷抓耳挠腮、去信心切,“您老,‘赖’字写不来,那也没辙,实在没法,就写胡达不好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