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潮湿的衣服贴在和绢素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她吐尽了呛进去的水,最后两口带着一些血丝,不知道是嘴里的还是胃里的。她没哭,从懂事开始,她的眼泪早就在父兄拳脚之下掉光了。她想过反抗,但力量悬殊,只会招来更狠的毒打。而何绢素的母亲,早已经懦弱到认为自己和女儿被毒打是不可辩驳地事。
“谁打的!?”少年坐在她旁边,消瘦的肩膀被潮湿的衣服裹得绷着,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
何绢素没有出声。父亲与哥哥都跑到学校恐吓过甚至对她动手过,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来自一个愚蠢的暴力的家庭。
“反抗不了的时候,要懂得用脑子。你要想办法让他们觉得你有利用价值,直到你觉得你有逃跑的可能,反抗的力量。”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点变声期的沙哑,听起来像来自远空。“我知道你是何绢素。你成绩很好,你很聪明。你会想出办法的。”
从来没有人更何娟素说过这样的话,更多的人是要告诉她要听话,要避免惹怒了他们。没有人对她说过,她是聪明的何绢素,她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何绢素抬头看已经站起来的少年,他很高,夕阳落在水面上又落在他的侧脸上,像远山的轮廓,又像光影的幻象。
少年走了,他并没有说再见。何娟素安静的看着他走远,直到他高高的背影慢慢地变成晚霞中的黑点,然后消失在草丛远处。
但是那天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点力量。少年好像在她心里扔了一颗种子,它在黑暗的角落里,悄悄地生出一截白生生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