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最后的手势
日本通用手语：
1, 感謝： 左掌向下，右手立刀轻敲之。并点头示意。

2, 好き（喜欢）：拇指食指张开比V字 （即中国通用手势8），置于下颌，然后向下至胸口，五指收拢。

终于有空把文都贴回来。今天百度丝般顺滑真是前所未有。那就一口气到第六章吧！

2017年夏日午后 東京目黒川

“指标很低，服部先生需要留观一周，如果感染控制顺利再从ICU转普通病房，2周内有望执行外观修复手术。“ 在各种检查中渡过整个上午之后，终于在病室安顿下来。厚生中央病院的年轻医师对少年摊手，“这么拼命又不听话的病患也真是不多见，同意留院是正确选择呢。”
“今天辛苦您了。话说，让他 ·多·住·几·周· 也可以啊，如果能确保恢复的话....”新一道谢过，那头兀自在床上躺倒逍遥状的人举起自由的左手对准备离开的主治医生致意，然后支起上身对他半真半假地抱怨：“喂，不要无视监护人的意志啊，我看得出你在说什么的好么？”
“因为我的监护人十分地不省心啊。”新一板起脸走过去把不安分的病患按回枕头，却被对方一把捉住了手腕，开玩笑的口吻里带上几分认真。
“可是你看，我有不得不努力的理由啊。”
他想起昨天报章社会版头条的合影，服部平次事务性的笑容。心里一软就维持不了严厉的表情，知道那是何等的屈从，也明白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理由。
而多么努力和辛苦却不愿意出口付诸言语，是不愿给他任何压力的体贴和温柔。
应该是不自觉露出了迷惘的缘故，回过神的时候服部平次已经坐起来凑到面前，是看惯的笑容，带一点玩笑的意味说着。
“别这种表情啊，过来给你平次哥哥抱一下？”到尾音的地方竟也有一点恳求的味道。
新一探身过去，绕开青年右手的输液和镇痛泵，小心地单手环绕按在对方的肩后。有熟悉的气息在耳畔轻吹一下：
【对不起，不是成心要在医院里这样...】
得了吧，你不是成心就是故意。眼角余光扫到病室门口面色飞红又跑开的护士小姐，少年咬着牙，自觉这种事情以后大概不会少。算了...现在就算吐槽对方也听不见。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温暖的嘴唇无预兆地擦过了耳垂，新一觉得自己有点晕眩。青年的手在轻轻摩挲头发，他贴近了平次的耳侧，视线越过肩膀，厚生病院南窗外面，厚厚棉朵一般堆积的入道雲在天际线上反映着午后炫目的阳光，银色的飞机自顶端掠过西飞而去，拉出一道洁白闪亮的航迹雲。

【只是想让你知道...】对方低沉的嗓音仿佛催眠。他闭一下酸涩的眼睛再张开，户外被日光照到发白的街道上，两个青山学園制服的学生仿佛无法忍耐烈日一般飞快地跑过。下一瞬间，平次收紧了手，狠狠搂住他， 声音竟然有一点不稳。
【真的很高兴啊，昨天晚上....哪怕真的无法恢复，我也会记得你昨晚的声音。】
新一咬住下唇，一秒，二秒，三秒，然后推开： “笨蛋！不要说得好像是最后的人生总结一样！”
出租车还没有来，少年站在住院部出口眯眼望着烈日下有些模糊的山手缐轨道，对面人行道后美术馆砖红色的地面映成燃烧的颜色。 午后让人昏昏欲睡的安宁里，背后待合室的电视声音隐隐流泻过来。
【35-36度的高温覆盖関東関西和東北大部分地区，台风外围的高气压带来的高温晴好天气，据预测还将持续至少两到三天...】
两支手机的铃声一起响起来。
ICU不能用电子产品，服部平次的私人和工作手机都在自己背包，新一和前台说着抱歉走出大门，户外的蝉声和热浪轰然扑在脸颊上，他不由得向后退两步回到屋檐的阴影下。
无端地心情有些变差，为了令人头疼的天气和麻烦的自己。
私人手机已经不响了，LINE上有一条没头没尾的留言[对不起] ，未及细看，少年先抓出工作电话接通: “服部侦探事务所。”
【是柯南君？服部侦探不在吗？京都这边有紧急委托。】他听出是京都的綾小路警部。関西警方的委托来的比想像中更快，但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服部侦探现在不方便接听，请问是什么样的案件？“什么案子一定非得联系東京的侦探，在昨天刚拒了京都的客户之后？新一暗自腹诽着去看另一支手机，点亮屏幕。仅持续5秒就挂断的来电来自远山和葉，然后是LINE上的一句【对不起】。 他下意识地按下了关机键。
【不是紧急的也不会隔天就来麻烦你们。他昨天中午在京都会见的客户被杀了。】
“警部，这案子和远山和葉小姐是有关系吗？”黑色的出租车闪着左转灯靠过来，少年挺直了肩膀，自觉唇齿间一片苦夏的味道。
【...最后一个和死者会面的远山和葉目前是首要嫌疑人。】电话那头略停顿了一下，【远山本人刚才确实强烈要求我，不要打电话联系服部侦探的。但是无关她的愿望，死者的行事手帐上的后一项是前往東京都展开业务，并’再次‘约见服部平次。所以还是叨扰你们了。】
“江戸川先生？” 出租车司机对他出声确认。
“是的，麻烦先载到望雲寮附近，等我五分钟，稍后要去品川站。“ 新一走向车道，强烈的阳光下远处的景色有些摇曳，他反手去背包里摸索那个盒子。从昨天下午起，还真是跌宕到让人身心疲惫的一天，各种意义上都是。
“我知道了警部，预计晚上7点到站，麻烦把地址和细节发邮件过来。”

*前年在近江舞子自己做的花绘铃。画得不太满意，心情却没有忘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低矮的町屋房间没开空调闷热异常，尸体早已运走，只有鉴识的工作人员还在做检查的扫尾。少年注意到两边墙上装饰着成排细小可爱的白陶铃铛，圆润的白陶面上绘着纤细的四时花朵，按季节顺序排列。会客间正好处在夏天的位置，他拉开纸门的时候，桔梗和常夏的陶铃就发出悦耳轻微的丁丁声。
森晴光和远山和葉在廊下坐着谈话，園中晕黄的灯光映亮老人指间一枚椭圆形的陶铃，生成底色上是手绘的菖蒲，细致点彩的绀蓝紫苑色的花瓣中间有鬱金的花蕊，修长的枝叶环绕伸展。发现他进来，和葉接过那枚小铃，欠身致意：“麻烦柯南君特意过来，真是惶恐。“
“和葉姊好辛苦，这时候也要继续工作吗？”他回一礼，走到広縁一侧。森先生比一下走廊的方向道：“这两天一直在宵山上帮忙，但是祇園前祭结束我要准备离开京都了。这些都是半个月前过世的太太的遗作，全是周边庭園街道的四时花朵。陶制品带不走，不如委托转让给远山小姐更好。”
老人致意后起身走向隔壁和室接受警员询问，身着錆淺葱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垂首望向庭園里渐渐枯萎的花儿，整个人像是要带着深色裙摆融进最后一抹暮色里。
新一小心地正坐，低声道：“真是冷静啊。如果凶杀和您无关，为什么不反驳警方的质询？昨晚离开之后做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无关乎私人情绪，这个女子不是会冲动到卷入案件的人。他只是如此确信着。
“我没有杀人。谢谢柯南君相信我还赶过来。“和葉回头看着他，手里把玩着那枚陶铃，隐约的铃声在指间回旋，”夏生对柳水町的收购已经完成，森先生已经是街上最后的住客，不是为了明天要作为柳水的代表参与長刀鉾的祇園祭巡行，否则他上周就可以回広島老家去。到这份上，夏生是否在这里，活着或是死去，都不影响结局。这是这里的人都明白的事。”
“所以凶.手应该是和柳水无关的人? 相机上溅落的一点血迹要怎么解释呢。”
“那是一个猜测罢了。相机的问题，其实我昨天晚上回来过。之前和夏生就町屋复旧的细节争执不下，我不想争吵就和他说到此为止。“和葉翻着手帐比对时间，”心情不顺走得太急，把徕卡忘在了走廊的矮柜上。一小时后赶回来取了一次。“
少年为这爆炸性的发言张大了眼睛探身过去：“警部询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回来取的时候有见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任何细节都可以。”
年轻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定定地注视他良久，突然就苦涩地笑了：“这么认真专注的表情，实在是，好像过世的工藤新一啊。”
“拜托，这话题转得好像有点生硬呢，我长得像新一哥哥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他企图开个玩笑，看着常绿色眼睛里没有掩饰住的感伤，终于是没有说下去。
“...... 平次君没事吧？“
“住院准备手术。有我在，他不会有问题的。” 少年犹豫一下，伸手轻按对方有些颤抖的手背，用了一点力气，“别担心，你看，服部侦探事务所照常运转中。“ 看着和葉眼眸闪亮颤动的样子，他试图轻松一下气氛。
"怎么会不担心....柯南君你自己没问题吗？手那么冷！“
新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和葉的皮肤对他来说触感如同高烧，甚至掌心下広縁的地板和陶铃都呈现异常的温热感触。入夜后的气温其实远没有自己感受中那么高。
而他和真实世界鸿沟渐深，一不留意就无法回头。
“就算不能立刻破案，也不可能坐视你被拘留。所以我才在这里。”他诚挚地开口，“但是可能确实没有办法坚持很久。所以，请现在告诉我吧，和葉姊不想说出口的，究竟是什么？”

天完全暗了下来，女子低头，借着一点十六夜的月光点亮了手机屏幕，在相册最顶端选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看。
“其实完全可以第二天早上再致电来取相机，但是我是怀着一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照片的心思赶回来......这是回家后导出的。”
一张抓拍的逆光侧影，正午烈日的小松町，青年走向路边，拭汗的菖蒲色手帕拂过唇边，脸上是回想的神情，些微的一点不自觉的温柔。
“我按下快门的时候想，能让他这么温柔以待的人，该是多么幸福。不过现在看起来，更幸福的人是平次君自己才对。”
和葉抬起头来,泪光闪闪地对着菖蒲色眼眸的少年微笑：“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那我来复述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吧。”

"对不起。“ 新一轻轻地说。看着女子起身去按亮一盏夜灯，去走廊里跟警员要了麦茶放在茶盘上奉过来，其间不着痕迹地拭去了闪动的泪水。
夏天的情感炽烈迅速如同阳光与阵雨猝不及防，一夜之间经历告白和分别，对恋情还缺乏必要的实感，也来不及多想就接下委托搭上了前往京都的列车。
他自省应该是有关切而来不及掩饰的表情被识破。而对面的女子善解人意似地没有再追问，捧起茶盏，目光投向月光下荒凉凌乱的庭園。
”森晴光的太太幸世曾经是我大学时重要的师长，我父亲退休后也从她的来信和交流中学了不少造園景的手法和趣味...幸世太太即使是后来身体不好的时候，也总是坚持起身来侍弄花草，再分送给邻居，也会在陶铃上画下四时花朵。直到她一个月前病重留医。”
“我看了资料，两个月前夏生到京都时就属意柳水町，收购推进得很快，一个月后柳水的街坊渐渐都搬离了。所以这是...” 新一不及说出疑问，看着和葉点头默认。
“街道迅速地荒凉，相熟的面容都不再...我看着她一点点憔悴下去的。“和葉轻轻叹息，”父亲葬礼结束次日我就赶回京都，一直试图寻找从行政层面上阻止收购的方式。但是夏生并没有违法，所以个人的努力终于是徒劳。“
“而森先生比我更早地放弃了抗争。说既然大势无法改变，只有一家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不如获得一笔费用可以带夫人去広島那边比较好的安养院。
然而交易后一周，款项到账的当日，太太就病逝了。“
年轻女子转回视线，满是自嘲的神情："受命和夏生商讨維护町屋的外观细节这种事，不是说没有用处。但是有些事情和记忆只存在于人心，人和为之投入的感情不在的时候，意义就消失了。再维护一个华美的外表也只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而已...这个时候就痛感自己工作范围所限，能为他们做的实在不够。“

水面之上摇曳失温的世界本来已经了无趣味，但是风光景物因重要的人而有意义，是自己现在仍留在这个国家的理由吧。
少年凝視手上的陶铃，修长的叶片上细致地用了薄青若绿不同的和色融合点彩，看得出作者细腻温柔的用心。然而廊下两侧的菖蒲们已经无人照料在京都闷热的夏日里枯萎而死。斯人已逝，亲友四散，来年花叶不再，还会有人记得曾经用心描绘花朵的老人么？
“夏生的柳水町合同副本不见了。虽然副本并不能改变收购过程，但是警方还是会认为嫌疑人可能和这小町相关。”
“我第一次离开时，夏生就坐在你的位置上翻阅副本，双方都不愉快，出声告别他没有抬头，我就拉上移门走了。”和葉收拾茶盏起身，把茶盘放到走廊的矮柜上，“相机在这里，回来取的时候我看见门虚掩，招呼了两声没有人，就进来取机离开。当时这间和室门开一半，桌上空无一物。” 她意识到其中意味，脸色微变，望向房间尽头地上的白线。
“你第二次离开的时候走得匆忙，想要抄近道。草履陷入泥地一次，可能还在散乱的白砂上卡了一次，在園门外留下明显的右转痕迹，是主路的反方向。作为森家的亲友，和葉姊应该不止一次穿过那条通往西洞院通的小径吧？”
新一也起立来到走廊，茶盘上方的台灯罩上系着一枚画色很新的陶铃，描绘的像是滕花的样子，细小花朵簇在一起呈现瀑布状从枝条上悬垂，但色彩却不一样，是若芽和青丹和松葉色的交织，“昨天也是宵山夜，那是最快地回到可以打车的烏丸通上的方式....这是什么花您知道么？”

"キブシ，木五倍子，五月中开的花。” 和葉摘下那朵花铃，“这枚我以前没见过。”
“应该是幸世最后的作品之一。“ 接受完询问的森晴光从隔壁和室出现，抚过手腕上的菖蒲色手巾，“远山小姐没有什么问题吧？我回神轿那边去招呼游客可以么？”他回头问执勤警員，对方表示暂时无事。
“森先生，这么有意义的花铃，还是留给您纪念。“新一伸手从女子指尖抓过陶铃伸出手去，落入老人迟疑展开的手掌，“期待您明日祇園祭巡行的演出，我会跟和葉姊来看的。”
森晴光疑虑一般缓慢地道谢，越过他们身侧走向玄关。
“森先生，那我们也明天见了。祝厄运退散，生意兴隆。”和葉出声告别，“那对菖蒲手拭是永楽屋为巡行特别缝制的。请小心善待。”
他们默然地目送着老人出门右转消失在小径，侧门两名便衣分头跟上。
“青绿色木五倍子的蓓蕾，是少有的负面花语'谎言‘，不是么？”新一忍着一点晕眩，望向墙上嫣然的花绘铃，夏色的一侧花铃色泽温柔。桔梗淡藤，青竹柳染，“他对我自称房东，但是完全未有最近照管庭園花草的痕迹，之后您也说了售房交易早就完成。我不明白他对一个陌生人说谎的理由和好处。进门之前我就暗示了警部要盯着他，然而没有证据警方问不下去只能先放人走。“
“那对菖蒲手拭。”和葉喃喃自语。
“什么？”
“那是应该要到明日登上長刀山鉾才系上的神前饰物啊。但是昨天晚上在西洞院通路口和森先生巧遇，他正在给自己缚上手巾....."

***
在LAPTOP上补完考核报告上传，远山和葉小心地起身伸展一下酸涩的肩膀，坐在卧室床上码字的结果就是全身痛。她看一眼手机已经深夜一点，自觉还是了无睡意，心里有些空落。
前日按下快门的时候是些许惘然，之后少年贴近自己安慰的时候变成了确信。她在柔软的黑发上闻到一点似曾相识的阳光味道。
微不可闻地轻叹，想着已经这个点，应该不再影响隔壁书房的孩子了吧。她走去外间拿新买的柠檬啤酒，却见到书房移门未关，台灯的一束柔光流泻出来。是忘记关灯？
安静的夜里，有手机轻轻振动的一声，她听到冷静清醒的少年音在下个瞬间接起。
【啊，我没事...还在京都。要下午以后才能回都内了。】房内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先退回卧室比较好。迟疑不决间还是听见了下一句，声线明显变得温柔。
【那明天拜托替我去医院...谢谢，走得匆忙，没有机会通知他。】
脚步声似乎是停在了窗边。
【对不起，不能跟你们走。我果然是不能选择忘记的吧...】
【谢谢，那么再见了。】
少年结束通话前用了老成和正式的さらば（离别），然后轻轻吁出一声叹息。
和葉犹豫再三，抓过一条桜鼠色双纱织巾披上肩头，轻轻敲一下书房门。
“抱歉听到你接电话。那么晚了柯南君不睡么，是小孩子应该做梦的时间啊。“
十六夜月色一般的少年立在落地窗边，对着窗外浓黑夜空衬托下，室内灯光投射在窗上的身影，轻微的温柔笑容还没有褪去。
"薬有一点副作用，会不容易睡着。我已经习惯了...不是什么大事。“
对着台灯的光线，纱窗外聚集着些飞蛾，跌着一次次撞向月色下碧色透明的纱。偶然有从纱眼进了来的，却一飞撞到玻璃窗上，在密闭的房里，也听不见声响。
玻璃上的反影模糊了年纪，只有眸子明亮如同燃烧。她有一瞬间觉得见到多年前高中生侦探的面容，努力在记忆中追寻的话，也还能看到旧时少年少女欢笑的面容和身影。
然而经年之后，有人携手，有人分别，有人持续地抗争生活，而她却已经被生活本身改变。
惊觉思绪已散，和葉轻握双手。窗边的少年转身过来，镜架上一抹蓝菖蒲承着月色折射珠光。她望进同色的疲倦低垂的眼睛，自觉对这过于年轻的孩子起了夹杂着怜惜与妒忌的心情。
在这个年纪就明确地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坚定不移地前进，完全不在乎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与悲伤。所以也一定会，以他自己的方式影响身边的人吧。
“柯南君才15岁啊，不用所有的负担都自己背，我看着都觉得担心。”
那个轻微的笑容渐深，如水面荡出涟漪，她见到似曾相识的坚定表情。
“无可奈何的事情很多，我只是觉得悲叹和放弃无益...而坚持下去的话...”
和葉也微笑，回忆起上个月的通话，自己心绪纷乱地从葬仪回到办公室，一边安抚下属和面对大量堆积文件，同时和警方交涉，委实有些力不从心。而少年语气温柔坚定的来电在那时接通，说着安慰和充满勇气的话语。
“总会有好事发生，对么？” 她返身去冰箱里找柠檬酒和牛奶。
“十六夜月色尚好，我也是睡不着。话说几次见到你，柯南君都是穿的我司的厂牌。这么漂亮的客人，真是本地手工制作的荣幸呢。正好要看一下新寄来的布样，可以拜托柯南君做我的模特儿么？“

***
“早安。今天也是炎热的一天呢。” 提示探视时间的灯亮起，服部平次错愕一秒，看着工藤有希子愉快地走进来，拉下口罩兴味盎然地打量他。
“听说服部先生强烈要求转去普通病房？”
“我指标其实还行啊，ICU多不自在。 还有，ICU探视时间是规定的早十点，这个天气他根本不能出门。普通病房的探视时刻会自由得多。”他转头看向病房另一头，半掩小窗外的一方晴空，几乎是绀碧的颜色，可以想像阳光的炽烈。
“很不巧那孩子现在就是‘出门在外’。昨天下午他接了京都警方的委托，和我说要今晚才回。“有希子拉开百叶帘，室内光线明亮起来，“今夜東京会下雨降温一些吧，你们明天应该会相见。”
青年好容易忍住在女士面前咒骂出声的冲动，无奈地以手遮眼。
“一不注意就乱来，完全没有长进啊。”
“以后就靠您多注意了哟。我们今天下午成田的航班离开。”

***
上午九点，日头已经升过楼顶，四条通上闷热拥挤。天气预报通告高温35度，体感温度必然更高。为首的長刀鉾还没有发动，观众焦躁期盼地朝这个方向看。
和葉带着男孩守候在山鉾一侧的暗影里，遵循着女眷不接触神体的古俗，她把菖蒲手拭递给少年，再转给便衣监控下的森晴光。对方珍而重之地接过，在缠了肤色绷带的腕上系紧。对她做出无声的さらば（告别）的口型，转身登上山鉾，取了長字檜扇举过头顶亮相。
前方的人群爆出欢呼声，而老人在纸扇的遮掩下，对她身边的少年侦探深深地低下头去。
身后开始有骚动，和葉回首见到長刀鉾的神子，盛装打扮的稚儿被两名男子轮流背负着来到车舆旁。
道旁蝉时雨里，鼓乐像是突然醒了一般，囃子声起，在众人注目中，双足不能沾地的神子被扛上成人的肩头，一步一步，慢慢登上山鉾顶端。
在古老的歌谣里，人偶一般的神使突然搂着身下人的颈项，傅了厚重铅粉而显得面无表情的脸蛋向这边转了过来，定定的目光落在白衣俊秀的少年身上。
湿热的空气里疲倦的面容似有几分恍惚，浅菖蒲色的眼眸轻轻眯起毫不畏惧地回望着稚儿。周围的人群有些骚动，和葉担心地去拉男孩的手，只怕再这么下去，要被民众当成神降来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