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等少年先离场了一会，才起身系上浴衣慢慢走回客室去。
拉开门的时候，有温暖的泉水味道和热气扑面而来，脚下明显发热。
積善館本館底楼的客室有温泉管道从地板下穿过，加温效果甚是明显。恋人看起来兴致颇好的样子伏在窗边探头看着外侧庭園，注意到他进屋而回顾。
“来看外面，十月底竟然下雪了诶。”
小庭院里素朴可爱的尾花和撫子轻轻摇曳，纸门上映出明灭的影子，尽是深秋里清冷的趣味。
新一拉开了移窗，廊下此刻楓紅如血，白根山麓的冷风卷起密集的薄雪花漫天飞舞紅葉间，其中有几朵吹进温暖的和室，落在眼睫和微启的薄唇上，下一秒就化作细微的水滴，水晶般闪耀。风雪声中青年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失控好几拍。
他伸手揽过新一，代替纷纷白雪，落下无数个吻。
少年顺从地倒进他的怀抱，纤细的身躯不复平日苍白冰凉，大约是温泉的作用，双颊绯红如同高烧，连攀附在他胸口的指尖都染上浅粉色。
平次收紧手臂抱住难得如此温暖的恋人，忍着笑意： “我怎么说的来着，度假对你有好处吧…”

新一无声地笑，伸手抵住他口唇做噤声状，没有刻意掩饰成长后温柔的声线，轻轻吐息在耳侧:
【可是，传说四万温泉能治愈世间四万种疾病，唯独不能解爱之苦…】
声音渐轻到不可闻，少年忽然没预警地咬了他一下，正咬在耳垂，突如其来，又轻又痒。这还了得，平次不由分说地把人按倒在被団上。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窗外细雪沙沙和远处四万川的水流声都消失了。新一抬起眼睛看他，眼眸颜色比平常要深一点，倒映窗外落雪的灰白色天空，让人不禁要想像靛青群山背景下可爱摇曳的練色尾花。
于是他俯身吻下去，很深，很久。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新一轻喘着，伸手按他心口，变得温暖的感触透过浴衣传递，仿佛点燃火种。
他叹息着呼唤恋人的名字，觉得再这么下去就要无法放手了。
“新一……新一……该拿你怎么办啊。”自己似乎是在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是现在再重复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而顽皮的笑意浮现在少年端整的面容上。
“…那就'国民英雄服部侦探竟对同居的国中生出手'吧 。看我都替你拟好明天的头版标题了啊......唔......”
他恶狠狠地抽掉角带扯散衣襟，把亲吻和咬.啮落在锁.骨下方和胸.尖，成功地把尾音变成了轻呼和模糊的呻.吟。
“副标题：'日本最受瞩目的少年侦探竟多次诱.惑监护人'？跟25岁的男人玩火是什么下场，你可别再跟我装不知道啊！”
平次咒骂一声，生生忍住伸手拥抱的冲动支起身。如此耗尽理智的修罗场，要不还是去饮泉所那里散步冷静一下……

新一双手环住他的肩头，用了一点力气。
他低下视线看着那个衣襟散乱的小恶魔，手指已经伸过来摩挲自己的后颈和耳际，几乎只能用挽留来形容的表情。
而长长的吻之后，菖蒲色的眸子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仿佛蓝色的闪动的火苗。
“我知道的啊。”那是一朵许久未见漂亮灿烂的微笑，眼神认真诚挚，还有更深的一些情绪无法看明，“我当然知道。所以，请拥抱我，平次…...直到最后。”
“喂说什么呢我开玩笑的...…”
脑海中自控力碎裂成片，他勉强笑着抚过柔软的黑发:“等到你再长大的时候…...”
新一支起身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舌尖交缠，阻断了所有的话语。
恋人轻柔的薄唇花瓣一样，凉爽柔软的舌尖一滑而过，唇齿留香，他喘息着回应着把自己的温度覆上去，觉得自己是在迎接初冬第一片薄雪花的降临和融化。有手指轻触着拉开他的衣襟探进去，确认一般描绘着右心和腰际的伤痕。少年从未如此主动过，平次听见自己理智最后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他揽过对方转抱到身上，男孩再次俯身下来吻住他，柔软的黑发遮住了颤动的眼睫，看不清表情。
青年闭上了眼，唇齿舔舐间他听见新一模糊不清地低语，仿佛叹息：来抱着我吧，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接近傍晚的时候细雪停了，和煦却没有热力的夕照从新一背后斜射过来，逆光下少年纤细的线条格外清晰而柔和，蒙着一层薄薄的光圈，任谁都要怦然心动的感觉。
青年握住身上恋人的腰肢，新一就无法忍耐地地仰起脸，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温柔的光芒，这情景漂亮得让平次挪不开视线。
带着温泉气味和温度的地坪，日落时分的光线，掌心里拥抱的触感，身周的一切都是那么温暖而柔软，在薄薄的橙色的光芒里宛如梦幻。
日色在窗外渐渐消逝，树与花的光影逐渐拉长和消退，光的色泽再从温暖的橙色慢慢转到清凉的蓝，他看到有一点灰尘在单色的风景中飞舞，而他的菖蒲色眼眸的年轻恋人就在那里，在他之上，紧紧地带着他。

汗湿的黑发贴着额角，目光交汇，下一瞬羞涩地别过脸，闭上眼睛，微张开嘴，咬住下唇，轻轻地、轻轻地喘息着。
有那么一个细微的瞬间，忍耐的侧颜和那年初见时少年侦探的面容重合，平次想仿佛自己拥抱和进入的就是岁月本身一般。
他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向上，而新一就在那里，总在那里。
平次拉下少年白净的颈项确认一般落下吻印。万物永恒而良辰短暂，但这个瞬间会觉得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心爱的人相拥在此刻的光影之下，觉得这就是此生最高的顶点，觉得相识相知至今，终于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天色终于暗沉下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被索求到眼眸迷蒙困倦，任由他拥进怀里舔吻着柔润细腻的肌肤。
“新一，新一，我们结婚吧。”他喃喃着按亮身侧的夜灯，从白皙的腰际向上，经过锁骨的伤痕，一路慎重而缓慢地印下亲吻，晕黄的灯光下，薄红的印迹飞快地浮现在少年细致的皮肤上，如同连续绽放的花朵。
“当然要等你到十八岁，我们到世田谷去登记…...不过到那时候，目黒区应该也可以了吧。”
这是一句严重的承诺，之前青年一直这么以为。
要有稳定的业务，要独立开业，要财务和健康状况稳定，确定自己能够承担恋人的一生，然后在正式的场合郑重地提出来......之前他以为最快也会是新一到法定年龄以后的事项而持续忍耐着。
而当自己确实完整地拥抱恋人，话语冲口而出的时候，他知道了，这其实非常简单，只要一点点东西：心爱的人躺在怀里，放任自己拥抱，他们共渡的岁月和无法尽数的往事回忆，一点对人生的感悟，一点欢愉后的疲惫和满足，这些就足够了，足够他决定现在就许诺一辈子。

新一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睡意朦胧的男孩把脸贴他肩上，微凉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也没有说——抑或是无意识地并没有想说什么。平次安静地等待着。
差不多有五分钟左右的样子，恋人之前有些紧张的肩头软下来依着胸口，呼吸的细小气流平稳地吹拂耳垂，于是他对自己笑笑，温柔地吻了下头发： “好了，睡吧。”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求婚，以寂静和睡眠收场。

次日午后他们搭上巴士离开时，白雪再次纷纷落下，朱红橋都失去了鲜明的颜色。
周六抵达度假的游客虽多，中午就离开温泉的乘客竟只有他们两人，平次在行李架放好背包，转头回顾时见到新一在空荡的坐席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明亮的雪景反映进来照亮微红的双颊。他落座伸手轻抚面颊，少年没有移动视线，但自然而然地靠进怀抱。
他想起那个搭乘巴士前往徳島的夜晚，相似的场景而不同的心情。自觉着两人经历了多少苦痛和忍耐不易才行至今日。恋人依然羞于言辞，但不加掩饰的信任的小动作，戳到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回到東京站正值下班高峰时刻，等他们在黒塀横丁用过简餐——途中不断被热情的粉丝和游客围观——避开山手缐的拥挤时段再回到公寓，已经超过八点。
平次放下背包，一边脱外套一边在笔电检查这两天没处理的邮件。四五个委托咨询之外还有几封来自地产代理的房源推荐。
之前他有正式地拜托了几家地产寻觅合适的开业地点。然而目黒这种闲散而地价金贵房型偏小的地方其实不太适合私人侦探事务所。扫一眼之下，邮件中推荐合适的地段不是交通房型还不甚满意就是要价大大超出预期。 慢慢来吧，他对自己说。
“你先准备睡吧明天早上我陪你去补习墅，处理一下邮件大概要到11点左右。”
他抬起头，却看到书房沙发床上没有人
少年坐到卧室他的床上，换掉外出的衣服，穿了他的宽大衬衣，领扣松开三颗几乎什么都没遮掩，昨夜的痕迹清晰可见。
衬衣下摆堪堪盖住家居短裤边缘，白皙修长的腿轻轻晃着交缠，偏着头似笑非笑地一扯嘴角。“没事，那我等你好了。”

妈* 的，这还能让人等得下去？他走过去一把扯开衬衣，伸手探下去触摸到已经洇湿的中心，顺着昨夜的花朵继续亲吻加深刻印自己的痕迹。少年顺从地伸手回以拥抱，呻吟着搂住他向后倒去。
“真该死，我还是要再说.....新一.......”
平次没有能够说出口任何话，因为恋人支起身吻了他。
是无心为之吗？那会儿他已经无暇再想更多。只能紧紧地拥抱住花儿一样的少年。

求婚这种事，大概和离婚一样，只有第一次最难。
据说离过一次婚的人，再离一百次也不妨，同样的，求过一次婚的人，以后如果再有机会，也就不忌惮开口。
第一次自然是要点感情冲动的，之后就会逐渐变成技术问题。场景，时间，对白，气氛等等而已。
总而言之，服部平次后来一时也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刚开始他也有些患得患失的想法，然而冬日的每个下午他去接少年下课，看白雪纷纷里新一飞快地跑过来，自然地投入怀中把脸埋入他肩膀微笑，一切都安宁美好不用过多思考。
他们在半夜里做.爱，之后恋人枕着他胳臂入睡。头几夜委实酸得不行，之后平次逐渐摸到窍门，一枕无事，直到天明。
他甚至会有错觉，是不是结婚了也就是这样了呢。
<雪与吻之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