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荒野花初入宇智波一族之时，鼬并没有太在意这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他那时正帮母亲做家务，抱着一叠衣服经过客厅，看到正襟危坐的母女二人与父亲交谈着什么。
鼬抱紧了衣物微微鞠躬，其母也微微还礼，脸上还挂着一丝恳求的笑容。鼬注意到她的发色和瞳色，猜测她大概有着宇智波一族的血统，远嫁至他乡而不得善终……
她的女儿荒野花则有着一头相当夺目的红色长发，眼睛的颜色看不到，因为她一直低着头，就连鼬来，也未曾抬头。
鼬后退几步，离开客厅，来到清洗间，并看到母亲正捡着已经烘干的衣物。
“我来吧。”鼬接过美琴手中的床单。
见鼬如此稳重懂事，美琴不由得温柔地笑了，紧接着开口便是一句“作业做完了吗？”可见如止水哥所说，天下母亲心思大同小异……想到这里鼬忍不住抿了抿嘴。
“已经做好了。况且，我帮您做点事情，不碍事。”鼬将床单重新抱紧在胸前，“这些是需要收起来的吗？。”
“哎，嗯，”美琴打断了鼬，“这个，先等一下。今天家里不是来了客人吗？一会儿我问问你父亲需不需要为客人准备床褥。他们母女一路从雪之国逃回来，我们不能不收留。”
鼬不再说话了。雪之国吗？他只听闻卡卡西前辈曾经去那里出过任务。他记得前辈说过，雪之国常年狂风肆虐，一年四季见不着几缕阳光，那儿的人们也因此足不出户，皮肤苍白，只因没有过多消遣，便以酿酒饮酒作乐。
雪之国对于四季分明的火之国来说，实在过于极端和神秘，让鼬忍不住楞了一下。
不一会儿，富岳便走过来吩咐道，“不用准备了，他们执意要走。”
美琴有些惊讶，快步走到了客厅，见母女二人果然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不由得上去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鼬慢慢走到客厅，看着她们。
“止，你现在要走，又能回到哪里呢？”美琴语气中藏着半分急切。
被唤作止的女人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眼里闪着泪光点点……她微微一笑，拂去了美琴的手。
“……美琴。”止重新低下头，握住了女儿——荒野花的手，“我从火之国……从木叶，从宇智波一族离开，嫁为他人妇，按理说头顶上早已不跟了宇智波的姓氏。女人活一世，总要有个回娘家，伏在自己老母亲膝边，说说体己话的时候，然而我早就没了这种福气。若不是有你一家帮我扶持打点，只怕我的母亲，连死的那一日，都无人为她送葬……”
“雪之国常年内战封锁，况且从前交通不便，你身份又如此特殊，回不来，没人会怪你。”美琴更加急切地说道，“如今你回来了，却是不把宇智波一族，把这里当作家了？”
“我怎么会配宇智波一族当做家呢？”止抬起头，凄然一笑，“美琴，自我受火影之名，远嫁给雪之国的荒野一族作以血统上的和亲，我便成了荒野家的人。母亲不同意我远嫁，却也只是因此失去了双腿和双眼，形同废人。我屡次想要回乡探望，却连一纸文书都拿不到，非得等到我的丈夫死了，才从那不见日头的深渊中爬出来。我的这口气，这条命，早就不知道该托付给谁了。”
荒野止的一番话说得悲悲戚戚，却也道不尽她这三十余年来的苦楚和心酸。美琴看着她清瘦的面庞，久久才开口：“……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昔日里你并不与我如此生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母亲已去，房产早被他人变卖，你要走，又能去哪儿呢？”
“我并非记恨宇智波，我也并非与你生分，只是，人事皆已不同，我来这里，就是想……”说着，止握紧了女儿的手，又慢慢松开，“只是想来感谢你们为我的母亲送葬。”
鼬静静地听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富岳突然开口了：“你还打算回到雪之国吗？”
“不必了。我的夫君已死，而且我也早已把我能给了全部都给了他们。无非是血统而已，他们已经满足了。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被他们折磨……”
鼬看向荒野花。花还是没有抬头，她一直都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头红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来，遮住她大半的容貌，让人看不真切。
美琴还想说什么，但富岳制止了她。
“这样，我明白了。”富岳说道，“如果你需要银两，可以问我们借。如果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来我这里便是。”
——转眼夜深。
鼬抱着佐助，一勺一勺，填鸭子似的往弟弟嘴里塞饭。美琴看了忍不住笑，毕竟是男孩子，到底还是没那么细心，便拍了拍佐助的后背，告诉鼬动作稍微慢一点。
富岳端着饭碗，沉吟了片刻：“不知他们母女有没有找到住处。”
美琴一听，表情也跟着忧愁了起来，“她们母女二人一路从雪之国回到这里，不知道遭了多少的罪，却说什么也不肯借宿在这里。果然，小止还是恨着宇智波的吧？”
“和亲吗……可笑需要一个女人去当两国交恶的替罪羊。”富岳冷哼一声，“她恨我们也不无道理。毕竟当时，如果不是她去，那要去的人，就是你了。”
美琴低下了头。“何必再提呢？我当然不会说什么‘如果当初去的是我就好了’这样的话。”她爱怜地摸了摸鼬的头，又俯身亲吻佐助的额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表示感激和忏悔……或许这一生，都很难了。”
鼬看着母亲，伸手去擦她的眼角。美琴笑了笑，自己擦干了眼泪。
“对不起啊，鼬，佐助。你们的妈妈，只是一个懦弱胆小的……无能逃兵。”

第一章 献身
荒野止吊死在了旅店的横梁上，可惜她一份好容貌，舌头竟伸得几寸长。当人们把她的尸身取下时，排泄物凝在她本洁白如玉的双腿上，恶臭不堪。
荒野花只静静地坐在门外，垂首无言，似乎对屋内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屋内传来善后者的抱怨，美琴隐隐的哭声，店家的责怪，以及富岳和负责人员的交涉。屋子里一时吵吵嚷嚷，鼬站在门外，撑着一把伞，看着荒野花。
“花，花，你过来。”屋内传来的美琴哽咽的呼唤。
荒野花似乎想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鼬这回看得真切，她的眼如一滩干涸的墨，眼里没有半点生机，和她的一头红发相映，显得格外突兀。
“花，”美琴见荒野花来了，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妈妈她……”说到这里，美琴忍不住别过头，眼泪滴在榻榻米上，她捂住嘴，说不下去。
花没有说话，眼神飘在一处，似乎对眼前已经僵死的母亲并不关心。白布已经蒙好，善后人员将荒野止僵硬的尸身抬了出去，花只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殓一眼，便再无他言，重新垂头不语。
鼬收起伞，走到屋内。一股排泄物的味道凝结在这间小小的客房里，和曾几何时的战场有了半分的相似。
“钱和名誉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富岳向店家解释道，“宇智波一族的人，出了这档子的事儿，身为族长，我责无旁贷，自会来解决。”他握住店家的手，放入一枚银铢，“还求您不要再追究这位孩子的责任了。”
店家叹了口气，将钱利索地纳入囊中，哼了几声也就离开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富岳转身离开。
美琴擦干泪水，握起荒野花小小的手，像握住了一枚小小的花苞。
鼬重新撑起伞。他跟在一家人的身后，快要离开屋子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小小的屋子里，只一个夜间，便弥漫了绝望、腐败、死亡的味道。
他转投看向被母亲领着的红发少女。少女一路无言，再不回头。
——是夜，荒野花被安排在了宇智波宅邸中。美琴和富岳在傍晚便出了门，说是白日火影忙于政务，只有夜晚才有半刻闲暇，方便探讨少女的去留。临去前，美琴为花买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叮嘱鼬在家要照顾好花和佐助。
不知不觉间月上枝头，美琴和富岳仍然没有半点要回来的意思。鼬为佐助掖了掖被子，悄悄离开房间，却不想外面正站着一位少女。
“怎么了？”鼬拉上佐助的房门。
“……我，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吗？”花开口便说了这样一句话，鼬示意她嘘声，带她到客厅坐下。
“这个需要请示火影大人，不过父亲母亲良善，不会置你于不顾。”鼬正襟危坐，为花倒上一杯母亲新买来的果汁，自己则喝着普通的井水，一板一眼做得很有规矩，颇有宇智波一族长子的气度。
“……那么，父亲呢？”花不碰那杯饮料，而是继续追问。
“我的父亲？”鼬显然没有认为花会接受得这么快，“他现在还未回来，你若……”
“那，你是长子？”花又开始追问。
鼬不再说话，无声地点头。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花起身，利落地褪去衣物，棉质的布料层层褪去，露出的是如绸缎一般光洁如贝的双肩。月光此刻透过窗前，如流水般滋润她的胴体，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青色与紫色的淤伤纵横交错，却又映着她那如烈焰一般的长发。鼬几乎有点呆了，随即扭过头去。
“快穿起衣服。你在做什么?”鼬年纪还小，但也知道男女有别，知廉知耻。他几乎有点生气了。
花的语气里倒是真真切切地不解了：“家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她快步走到鼬的面前，伸手要去解鼬的腰带：“对于任何一个家庭的一家之主来说，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鼬打开她的手。荒野花直起身，胸前还没有半点发育的她，此刻的表情麻木而平静，只是眼神微微带有一丝不解。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的。你不需要这样……这样做。”鼬拾起荒野花的衣物，“穿上。你以后都不必再这样做。”
花将衣物接了过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般地，愣愣地看着鼬。“你们……不肯收留我，对不对？”
“这是两回事。”鼬起身，“收留你也不意味着要强迫你做这些事。或许你从前……”说到这里，鼬停滞片刻：“总之，不必了。”
说罢，他起身，留荒野花一人，大步离去。

（接上）
第二天一清早，富岳和美琴表情沉重地坐在桌前，鼬晨练回来，见荒野花还穿着母亲为她买的睡衣，一直以来散落在腰间的长发被细心地拢成了两束下垂的马尾，漏出一张苍白的脸蛋，和一双如枯井般的眼。
“鼬，回来了？你先坐下。”富岳轻咳一声，美琴默不作声地起身，为鼬填上一杯茶水。
“我们已经联系上荒野止在宇智波一族的亲族，他们已经答应会接应这个孩子，只是他们也因身兼要职，而远赴异地，过几日才会回族，因此荒野花暂时先留在我们这里。”富岳将茶杯递给美琴，“只是这个姓氏难免在一族内会惹非议，你这一头红发也过于扎眼，所以关于你的姓氏问题，我想还是会尊重你的意见。”
荒野花似乎有点愣神，她抬起头，看了富岳好久，然后略带疑问地指了指自己。
富岳接过一杯温热的茶水，没有回应她。
“我……”荒野花垂下头，“随便，怎样都好吧……”她干巴巴地说着，一双眼看向面前的榻榻米。
“那就改姓宇智波怎么样？头发的事，总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好在小花的眼睛是黑色的，总归是有着我们的血统。”美琴微笑着摸了摸花的头发，“抱歉呢，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那么以后你就是宇智波花了。”富岳停顿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有了一丝尴尬。鼬一直没说话，此刻却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神情变化，他看向母亲，母亲的眼神也不知为何飘向了一边。
他想了片刻，大概有些明白。
“小花。”还是美琴先开口，她收回抚着宇智波花的手，“以后，不要随意在他人面前脱掉全部的衣服。你是女孩子，需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
“这里，没有人需要你……去做那种事情……取悦任何人。”美琴的语气隐隐透露出一丝悲哀，随即又恢复了母亲般的慈爱，她摸了摸小花的脸蛋：“可怜的孩子。你在那个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总之，以后你不需要脱光衣服来取悦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任何人。”富岳双手环胸，轻咳一声，“在你离开这里之前，这个习惯务必要改过来。”
接着便是一家人共进早饭，在美琴的催促下，鼬带上了便当也背上了书包，目送着父亲收拾好忍具包早早离去。是如此平静而又普通的早间时光。
除了那一抹红色，她低着头，两束马尾甩在脑后，黑色双眼似两粒无光石子。
宇智波花一言未发。

（接上一章）
晨练很快就结束了。早餐依旧是美琴操持，白米饭，味增汤，秋刀鱼，小渍物，简单又丰盛的一餐。
美琴一边盛着饭，一边关切地看着花。“身体好点了吗？”
花点点头。“谢谢阿姨关心。我没事。”她想了想，接过饭碗，轻轻地说：“美琴阿姨，我可能还是没法更加亲昵地称呼您。母亲刚走没多久，我做女儿的不孝，不能相伴左右，也只能寄托哀思。美琴阿姨，您能不能原谅我？”
美琴被花这么一番话说的有点惊讶，她笑了起来：“这当然随你喜欢。只不过，小花，你的话变多了呢。”
花低下头，“是我聒噪了。”
“别拘谨，”美琴笑着把自己的饭放在面前：“你愿意和我们多说话，这是好事儿。这家里，除了我便再没了女人，整个家冷冷清清的，没点儿烟火气儿。如今添你一个，无论做我的女儿还是什么，我高兴都还来不及。”美琴摸了摸花的头，“是好事儿呢。”
富岳清了清嗓，他也算欣慰，但身为一家之主，无时不刻都要保持一副威严：“好了，吃饭吧。”
一家人动起筷子来，小花也跟着吃了起来。
似乎宇智波一族并没有因为小花的加入而发生任何变化。

没什么人来看呢。是我写的不好吗

第三章 预兆
宇智波花的头发剪短了。染发对孩子不好，美琴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把小花的一头红发改成黑色。从理发店出来后，她牵着小花的手走上街头，女孩子的手软软的，是不同的触感。
美琴二人此行并非只是出来剪发，趁着佐助睡了，正好来买些晚饭的食材。女孩子的头发不比男孩子毛糙，是需要好好珍惜的宝物，无论何时，都要细心呵护才行。美琴在听到小花的请求后，并没有擅自帮她理发，而是找了家她常去的理发店。
“你年纪还小，留太长的头发，可能也会影响长身体。”美琴细心地将留在花颈间的碎发轻轻拍下去，然后微笑着看向小花：“自你来，家中还没有正式为你办个接风宴。小花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们去市场逛一逛。”
宇智波花点点头，失去了的及腰长发，她只觉得脑袋轻快了不少，连思绪都跟着轻快了起来。她牵住美琴的手，跟在美琴身边，漆黑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丝光泽。
傍晚，鼬难得早早回家，本是想回家取上卷轴再折返训练场，却见母亲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他沉吟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卷轴，掀起厨房的帘子：“母亲，需要我帮什么吗？”
“嗯？”美琴回头，发现是自己大儿子早早回来了，眼神欣喜：“哦，你回来啦。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和小花就够了。早点回来哦，今晚妈妈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鼬看向在一旁摘菜的花。花也看向他。
“……”鼬点点头，“那我先去修行。会早点回来的。”
“好，别忘了作业——”美琴不再看鼬，一边尝着汤汁的味道，一边招呼着。
还是那种熟悉的嘱托。鼬笑了，放下厨帘，离开家门。

（接上）
是夜，美琴正为已经熟睡的佐助轻摇团扇，角落的蚊香萤萤一点亮光，屋内飘满幽幽清菊香。
花轻轻地走进来，美琴回头，见花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自己，笑着招手。
“美琴阿姨，我来吧，您去歇一会儿。”花接过团扇，轻轻地说：“今晚的饭菜很好吃，是我自出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我真地……真地很感谢您。是您给了我一个……一个新的家。”
美琴笑着，几分爱怜地擦了擦小花的额头。“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冷汗冒了一头呢。”
“不碍事的。我的身体状况，阿姨您再清楚不过。其实现在我感觉并不难受。”小花执意摇着团扇，为小佐助纳凉：“美琴阿姨。您可能不知道。”小花的语气缓缓地，像梦呓一般：“我自出生以来，常年不见母亲。我身边佣人侍卫无数，却从未有一个能和我讲体己话的人。他们要保护的，也不过是宇智波一族，和荒野一族所融合出的新的血统，父亲将我和母亲隔离开来，早早把我交给族长……也就是我的爷爷。可是我的血统并没有让爷爷满意。”
讲到这里，小花别过美琴的眼神，幽幽叹了一口气：“我这一头红色的长发，继承了父家；而这双眼，继承了妈妈的亲族。可是，我接受了各种各样的训练和改造，都没有觉醒任何血继，甚至连查克拉的运转率都不如他人……他们便知道，我是一个失败的作品，我也知道，我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了。”
“后来我才隐隐从仆从口中听到……是父亲从前乐于酗酒，生出来的我自然先天不足，母亲生我的时候，也是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血流不止，以后都不能再生育。我没有价值，族长一位便不可能传给父亲，爷爷有很多儿子，他们的子女都很优秀，都……比我优秀。”宇智波花说到这里，气息微弱，近乎哽咽：“我除了……除了用身体去取悦那些哥哥，叔叔，还有爷爷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
美琴抱住了小花。
蚊香忽明忽暗，淡薄的烟雾将整间屋子笼罩出了略略悲伤的气氛。
“好孩子。你再也不必……再也不必……”美琴闭着眼，用力地将小花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这里，宇智波，就是你的家……你的新家。”
小花眨了眨眼，两滴热泪从眼中滚落。她痛苦地闭上眼，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嗯。”
富岳轻轻从门边走开。
他双手环胸，快步走到庭园，漫天星光洒落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蛐蛐唱起了夜的摇篮曲。富岳偶然看到了妻子准备的七夕许愿竹，正静静地靠在院子的一隅，他是男人，又肩负着一族的重任，自然没有妻子这般会在意日常的琐事。
富岳叹了一口气。
怀中的一纸文书，静静地被汗浸湿。

第四章 前奏
虽然宇智波一族被木叶驱赶至一村的角落，但是这并不影响族人欢庆节日的热情。越是热闹的节日，人们越是会放下手里的工作，男人换上宽松的浴衣，女人们精心梳洗打扮，映着漫天的烟火，好好地放松自己平日里紧绷的神经，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快乐。
“小花你来得急，阿姨也来得及没给你准备什么好看的样式，”美琴有些抱歉地为小花梳着头发，脚边摆着叠的四四方方的浅绿色浴衣：“咱们族离着村里的大市场太远，这边的小店衣服样式又少，小花就将就一下吧。”
红色的发丝缠绕在梳子上，美琴扶正了小花的头，看着镜中表情恬然的少女，想了想，“等我一下。”她放下梳子，“你先穿衣服，我去取些东西。”
话音未落，美琴便离开了房间。鼬走进房间里，看到花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也要去吗？”花不回头，依旧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以为你都是在家里乖乖学？？？的。”
“父亲是？？长，这样盛大的节日，我不能缺席。”鼬低头看向了花脚边的浴衣，“你要换？？吗？那我先出去了。”
花没说话。她依旧看着镜中的自己，服帖的短发，整齐的刘海儿，是干净，利落的样子。花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照过镜子……不知不觉泪意盎然，花吸了一口气，使劲揉了揉眼睛。

私心放上了一张对花的大概感觉。
想了很久是给她梳蘑菇头好，还是更男性化一点的短发比较好。
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当然，我不打算在文章里对她的外貌过多描述，反正二次元角色都差不多。
总体来讲，就是剪了短发之后也是丧丧的，怯怯的，让人没有惊艳感的，很普通的角色。
长发时期是经常献身的时期。仔细想来，如果是这样一个双眼漆黑头发凌乱的人在他人面前不由分说地脱衣服，其实是一件恐怖大于香艳的画面吧。
大概想要传递一种这个印象。
总体来说就是一个很阴沉，有点绝望色彩的角色。（午夜时间的话痨）

第五章 交涉
荒野川端坐在客位上，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眼前的宇智波族长。美琴给二人上了茶，便收起茶盘，坐在了富岳的身边。荒野川轻嗽一声，端起茶杯却不急于品尝，只微一嗅，唇边的胡须微微一动：“是好物。雪之国常年冰封万里，得不到这样稀罕的好茶，如今未得一品，便嗅得芬芳满腔，宇智波不愧为名门贵族，族长费心了。”
他微微一顿，语气变得稍微尖锐起来：“……看来族长把我的孙女儿照顾得也不错呢。”
坐在荒野川身旁的宇智波花微微一抖，头低得更深了。
“荒野一族，一直以来是雪之国的战将，乃是国之荣耀。这样的夸辞，吾之一族担当不起，族长的客套就免了吧。”富岳瞟了一眼花，又看回眼前的荒野川——荒野一族的族长，“看来，族长此行是为了宇智波花来的。”
“哦？”荒野川忍不住笑了一声，“宇智波花？”带着笑意，他斜睨向花，“族长说笑了，这高枝儿我们可攀不起。宇智波一族之姓氏，岂是我们荒野一族的子嗣能轻易……”
富岳打断荒野川的话，“听闻宇智波花的父亲已经病故，母亲也已自缢身亡，如今她回到宇智波，也算是有了个家，谈不上高攀不高攀。族长您千里迢迢来到木叶，难道只是为了这件事儿？”
说罢，富岳目光压得更低了些，美琴忍不住担忧地看向他。
“……”荒野川沉默半晌，冷哼一声：“既然宇智波族长愿意把话讲清楚……那么，我要把荒野花带回去，她是我们荒野一族的子嗣，留在这里成何体统？”
富岳开口后便有些迟疑，美琴立刻领会，连忙招呼一直低着头发抖的花：
“小花，今***爷来了，去到街上买点可口的菜回来，你不认识路，让鼬陪你去。”
花抬起头，眼里半分畏惧半分不解。
“快去。”富岳端起茶杯，“荒野族长莫急，孩子的归属问题，我们会认真商榷，不会使些卑贱手段，也不会放她一人到处乱跑。”
荒野川一言未发，却也不再看花。花起身，急急地走出房间。
一直候在房外的鼬牵住小花的手。
“你早就在……？”花怯怯地开口，声音颤得走了音。
鼬头也不回：“……父亲的指示。走吧。”
确实听得二人已经走远，美琴将一直藏在盘底的几张纸拿了出来。那是她之前领小花去木叶病院做过的体检所得出的报告。
荒野川一抬眉。“这是什么意思？”
“花不能和您回去。”美琴挺直了腰板，声音虽轻，意志却无比坚定：“她在雪之国受尽凌虐，体检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如今再一回去，她父母双亡，谁能保证她不再受到如此侵犯？”
“宇智波花——她身上流着半分宇智波一族的血脉。”富岳接着美琴的话说了下去，“她与母亲回到木叶，身形落魄，满身伤痕。我们宇智波当初是为了木叶的大义而送去族内女子与荒野一族和亲，但如此看来，荒野一族未曾好好珍惜我族血脉。”说着，富岳话锋一转：“至于我们与花非亲非故，这并非需要族长您来操心的事，我们如今只是暂时照顾她，等她母家的人来了，我们自然将花送给她的亲族。”
富岳抬眼，眼底多了几分冷意：“还是说……族长认为，宇智波一族没有这个资格？”
——花和鼬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走在宇智波一族的的市场中。
“荒野族长……你爷爷，有什么喜欢吃的吗？”面对着满眼的瓜果蔬菜，鼬开口寻问。
花摇了摇头。
“那就随便买一点吧。”鼬转身，却被花拉住手。
“……我…”花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大概是，恳求的眼神：“……”
“……”鼬大概明白他要说什么，收回手臂，“昨夜七夕族内相聚，父亲在会上说的话你应该已经听到。宇智波一族现在形式严峻，父亲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场合进行演说，就是为了希望大家都能放平心态，尽量避免与他族交恶，再起纷争。”
良久良久，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必须要回去……是吗？”
鼬看着花，说：“你在荒野家，受了很多委屈，是吗？”
“如果不是来到你们家，不是被你们如此温柔以待……我甚至不知道，以前那种生活叫作委屈。”花别过头，“如此结局……是我自己心怀希望，是我逾矩了。”
鼬不再说话。他此刻又能说什么呢？向她打包票说父母一定会留下她吗？父亲整日对自己耳提面命，将宇智波一族的荣耀和安危时刻挂在嘴边，提醒着鼬行事守矩，做出一族之子的表率。他年纪尚轻，却也大概懂得木叶和一族关系微妙，此刻必然不易惹出事端……可如今这些道理又有什么用？上古一族的兴衰成败，与一名血统不纯正，甚至连忍术都不会用的女人相比……
“走吧。”鼬淡淡地说。
淡淡地，一切都是淡淡地。
鼬带着花回到家中。放下纸袋，他们抬眼看到美琴。
“母亲…”鼬开口。
“来吧，小花。”美琴牵过花的手，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去和爷爷说说话。”

文章写到一半，例行说点私心话。
花向来是我喜欢的名字，柔弱的，清新的，恬静的，盛大而洁白的……可以有很多的形态，却都美艳娇俏，像极了很多种模样的女孩儿。
以前喜欢读樱庭一树，她写书很有趣，名字喜欢用X野X的形式构成，让人一目了然主角的性格或者是命运之类。其中海野藻屑和荒野是她笔下我最喜欢的两个女生，所以在这篇文章中私心借用了这个姓氏。
这是一篇我写起来觉得很奇怪的文章。每次动笔之前，我都发现自己的想法总会在落笔之后有所改变，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我完全左右不了荒野花的命运。在五章之前，我多久么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像童话故事之中寻回水晶鞋的灰姑娘一般。然而这样一个不会忍术，不懂谄媚，却过分洞明世事，让人想起顾长卫的《孔雀》——那些孩子看上去又清纯又阴郁，这样的孩子未来不好说，把握不准，或许是个好孩子，也可能会去杀人。
花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她是我身边很多很多平凡又普通的孩子。她们敏感而纤细，未曾做错什么，却注定不能善终。
愿你们能陪伴我文中的小花走到故事的最后。

第六章 最后的争吵
宇智波花跪坐在荒野川的面前，低着头。
川喝着茶，并不看花，只悠悠一句：“伤口还疼吗？”
花浑身一抖，头埋得更深：“……不疼了，谢谢祖父关怀。”
荒野川把茶杯不轻不重地敲在桌子上，慢慢吐息，从容不迫。对付宇智波的老狐狸他不擅长，但是对付他这个孙女儿，他可是了如指掌。毕竟她的身体可是由他一手调教成如此模样，他对她再了解不过。
“我听了宇智波的意思，他们大概是不愿意放你回到咱们一族之中。”荒野川俯下身，贴在宇智波花的耳边，声音寒凉：“看来，他们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荒野川的手放在花的肩膀上，花抽吸了一口气，随即闭上眼。
“几日不见，好像胖了点儿了。”川的手握着花的肩膀，上臂，“看来宇智波一族比荒野对待**更加宽容呢。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这里。”
“……我…”宇智波花开口，低低地恳求：“……祖父，我早已经对荒野一族没有用处，现在跟您回去，只是一个没有价值的**，我……我回去，也是给您……给您添乱……”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脑子一片空白，大概连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荒野川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揩去。
“看来你是不想跟我回去了。”荒野川低声说道。
“……”花近乎要俯首于地，她的姿态此刻卑微到了极致：“对不起……对不起。”
“你母亲，”荒野川打断她无意义的道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母亲远嫁至我们荒野一族，和我最有出息的次子结合，生下了你。你本是你父母的希望，奈何却是个不成器的女子，除了这具身体还有点小滋味儿外……”川阴恻恻地盯着花的大腿：“……其余均是白费。你父亲因你自暴自弃，母亲又因你自缢而亡，如今我叫你回来，不要继续在外族丢人，你竟恬不知耻地丢了姓氏，还留在这里办起家家酒来。寄人篱下的感觉很开心了？偌大的荒野一族竟容不下你那银溅的身体！”
“……不羞愧吗？”花低声问。
“什么？”
“将一族的兴衰，父母的命运，皆绑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花抬起头，眼泪顺着她黑色的双眸中溢出，“不觉得羞愧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从屋内响起，富岳在门外皱眉，拉住了要去阻拦的鼬。
“……”鼬皱着眉看向富岳。
“让他说够，闹够。”富岳说道，“不然，他是不会罢休的。”
“……这也是，为了不与外族起纷争吗？”鼬低声问。
“这只是，为了更为和平地解决问题。”富岳答。

（接上）
大门忽地拉开，鼬和富岳各退一步，见荒野川面带一丝愠色，却依旧带笑，不失礼节：“……久等了。孙女不听规劝，费了些口舌。如今好了。”
鼬瞥向荒野川身后的花，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唇边挂着一痕血迹，想来已是被她自己揩去。“这么看来，”富岳打断了鼬有些飘忽的思绪，“您是和花已经商量好去留了。”
“既然花她这么喜欢宇智波，我这个做祖父的，自然也不好不成全。”荒野川笑着摸了摸唇边的胡须：“那么，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结为亲眷可好？”
富岳抬了抬眉毛。鼬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鬼话？”富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懒得讲了，一双写轮眼赫然亮出，暗红色的光芒闪烁着不详：“鼬才5岁，宇智波花也还是小孩子。结为亲眷？我看族长您打的可不见得是让他们二人结为兄妹的主意。你还是觊觎宇智波一族的血脉，不仅要牺牲宇智波花，更要牺牲我的儿子？”
“结婚？”鼬睁大了眼睛，看着荒野川。
“哟呵，看你父亲，这双红眼睛亮出来真叫老夫害怕。”荒野川低头微微一笑，随后抬头，直视富岳的双眼：“富岳族长，您也不用那么激动。老夫也只是提议，取不取决完全在您。见您如此维护我的孙女儿，怕她受委屈，那搁在您儿子身边，让您儿子天天看着她，护着她，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了。至于结婚什么的，呵，族长家的孩子，订几个娃娃亲又有什么了？娶个三妻四妾恐怕都无人敢议论。我这也……”
“荒野川，你，”富岳打断了荒野川荒唐至极的言论，一双血色双眼眯得更紧：“是在旁敲侧击地告诉我，你想现在，立刻就死在这里吗？”
“等一下！”一直在隔壁屋听着的美琴忍不住冲了出来，站在富岳身后，神情焦灼。
“怎么会？你与我动手有什么好处？”荒野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岁月染白了他的双鬓，却也让他眉宇间的狡黠更多了三分，此刻的他笑容间藏着一股狠狞，身为雪之国的战将，他并不畏惧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年轻族长的生死威胁：“宇智波富岳，年轻人气盛是好事儿，但过于心急便不好了。你既不让我带走我荒野一族的人，又不同意老夫和亲的要求，那你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还没有提出更多的条件，你何来勇气要置老夫于死地？”荒野川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宇智波一族，还要与更多名族结怨不成？”
只一瞬，富岳的呼吸变得粗重，美琴担忧地看向丈夫，荒野川是忍者出身，自然捕捉到了这微小的气息变化。
“宇智波一族，上古血脉流传至今，无人不敬，但也无人不畏。”荒野川不再理会宇智波富岳，转身走回客厅，坐在宇智波花身旁，随手摆弄着桌上的杯盏，唇边挂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可敬可畏，却也可怖可憎。偌大的名门贵族，居然被排挤在木叶的一隅，不知道的还以为火影容不下你们这群杀人狂，兔死狗烹，怕你们造反不成。”
鼬的双拳握得紧紧的，他年纪太小，早已经受不了旁人如此诋毁宇智波……然而他看向父亲，却发现富岳的神情渐渐冷淡下来，似乎少了一些争斗的意愿。
鼬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知道得不少。”良久，富岳双手环胸。
“当然，你以为忍者是做什么的？”荒野川以食指指向富岳：“你们一族正在经历的，未来要经历的，不过是我们一族的历史，见不得光，注定要被埋没在最深处的那一种。”他收起食指，单手握拳置于膝上。
“所以你从来未曾想过要带走宇智波花。你只是想要我们一族的血，想要让荒野一族的血继通过融合获得更多的可能性。”
“年轻人，冷静下来后，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荒野川点头称赞。
“如果我同意和亲，你的条件？”富岳话毕，美琴急忙抓住了他的胳膊，“怎么行？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小……”
“我的条件？我荒野一族精锐将助你们一族拿下火影的位置，恢复你们在木叶一族的地位。”
“荒野族长好口气，这是要在木叶的地盘上公然策反我？”富岳冷冷说道。
“事到如今逞口舌之快还有意义吗？宇智波富岳，是我在策反你们宇智波一族，逼迫你们吗？”荒野川反问道，“我说过了，你们在密谋的事情，单看整个木叶对你们的态度便能猜出三三两两。老实说我不关心你们结局如何，但我是荒野一族的族长，之前我们一族经历了弑族之乱，血统已然近乎断绝，若不能与外族融合，只怕荒野的根，就要折在我手里！”
说到这里，荒野川慢悠悠地，攀上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智波花的肩膀。
“只要是能有好的血脉传承下去，我什么都会做。你们暂且考虑着，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这黄口小儿不见兵刃地好好商量。若是动起手来，我这把老骨头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