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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8-13 23:16回复
    近几日总是莫名心气浮躁,李常德说是天渐暖了,火气太盛,我却不觉得。若不是那个新来的没头没脑的奴才柏渡,将我新临的帖给全当废纸扔篓子里头了,我也绝不会火冒三丈。
    被那狗奴才激得头疼欲裂得紧,虽是着人把他撵去挨板子了,但一口闷气仍郁结于心。索性便报复社会吧——所以,我违抗了五哥“前车之鉴”的谆谆告诫,在群英荟萃、芝兰玉树的八旗子弟中,硬是将平平无奇的周家老十圈了起来,作了伴读。
    这会子还不是他入宫的时辰,但我却执意派人去请。着实是因闷得慌,况也好奇这周家人是怎么个能耐,能把觉罗子弟都给戏耍得气急跳脚。
    心里寻思着,只一璧将从院里池塘里头拣的一颗鹅卵石攥在手心里头把玩,借那微乎其微润泽的凉意,去透掉满身的戾气,一璧又极不耐地随口去问。
    “周老十怎么还不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8-13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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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8:4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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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浮气躁,不是我的个性。
      于是,我竭力平静下来,遏制着方才被柏渡激起的怒火,将迎人的笑意挤出来。周家老十今日的命运,是和和气气坐下来嗑瓜子儿逗个趣儿,还是再次在启华宫掀起一层腥风血雨,全凭周老十的本事。遂,当李常德通禀那小子已经到门口的时候,唇角都不自觉翘了翘,拾掇好心绪,擎等着周家老十弄出什么把戏。
      当周老十那张与生俱来就带着一股邪气的白净面孔撞入眼时,我将那颗鹅卵石转溜了个圈。
      “不错,生得还挺好看。”
      挑眉望去,燃着的的一通火气,莫名息了大半。
      再次开口时,已免了他的安。
      “常德,给他搬个座儿。”
      开门见山的规规矩矩,使我觉得,他不像是五哥嘴里头苦大仇深的闹事精。
      “你叫什么——”
      鹅卵石静了片刻,到嘴边的询顿了顿,又顿悟般续道。
      “噢,我忘了。你叫周说——对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8-14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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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的鹅卵石被握得生了暖意,粘手,便也索然无趣得将它掷开。到底是颗石头,磕在案面上那一瞬,便叫嚣似得叩出沉闷的声响,负隅顽抗。
        “论血脉,我还得管你叫一声表弟。”
        小子大概是被周家头几位挨打的的泼皮哥哥们给唬怕了,一言一行可不都是毕恭毕敬的模样,挑不出错处。定睛端详了那小子的清秀眉目半晌,若有所思般似顺嘴一提。
        “你说,若是这般娇皮嫩肉的小子,若是平白无故挨了顿打,添几道彩,周家老夫人岂不心疼得紧。”
        言罢,又怕吓坏了眼前人,轻笑了一声,又拾回旧题。
        “就周说吧。我也不会起名字。”
        还未听他应话,听他冷不丁一声慵懒的呵欠,末了还浑然无事人的状态,免不了得让边儿上瞧进去的李常德给挤眉弄眼提醒了一嘴,这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微眯了眼,向是不爱说多余的废话,或是做无用的功夫,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无趣的规矩。遂招了手示意让李常德那双眼珠子老实些,别在跟前跟似陀螺般围着我二人转的,反教别人吓破了胆,坐不踏实。
        “你也算我半个亲戚了,不用那么拘束。”
        慢悠悠得开口,语调也不瘟不火。
        “平时府里头喜欢玩什么?”
        不必瞧,我也知道李常德此刻瞪大的眼。旁人同新来的伴读交谈,总该是问些文绉绉的话题的,好比爱读什么书,喜欢哪位名家的字儿。可我本就不是文人墨客的料子,更不必问这些违心的问题,去强求别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8-14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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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他含歉意的一双眼望入,心下却纳罕这周老十,虽生得妖孽模样,却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
          三两言语间,常德便将内侍奉上的茶水各自端上,信手接过了白瓷盖碗,虚虚掀开了盖,兀自刮拂盏底嫩芽。不急去饮,只消听着他应话,末了,墨眉微动,有些存疑。
          “什么都会一些么……”
          将茶盏搁下,唇角一勾,提及那桩子在宫闱传的沸扬新鲜事。“我倒觉得,你不似周家头里那几位挨打的兄弟般顽皮——”
          周家有位叫周诤的哥儿,前儿头因皮得叫人气不过,被捉去打了一番。周家人,个个都是顶闹腾的——这大抵便是五哥告诫与我的“前车之鉴”。
          “知道么?圈你作伴读前,我的五哥告诉我,万万不可选周家的人。原因嘛,不言而喻。”
          挑了星点玩味的笑意去看他神色,复端起茶盏,浅啜寥几。
          而今古怪诡秘的是,我纵然知晓了来龙去脉,但却并不避之犹恐不及,反之,我将周家老十圈了起来,作我的伴读。
          周诤我不了解,但从内侍们窃窃私语的神情中,我自然可知晓一二;至于周说么——现如今来看,他似乎没有内侍嘴里头的诤哥儿那般熊心豹子胆的。但即便他似周诤,我也定不会叫他挨打——
          “可是吧,这四四方方的地界儿这般促狭,没有一二个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怎么搅得动这一摊死水。”
          抬眼,去睨他神情。
          “你说,对不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8-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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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拘在这狭小的斩风久了,兄友弟恭姊弟情深,自是司空见惯了;而周说,于我而言,却是不一般的感觉。撇去表亲这一层不提,而今除了给他“弟”这头衔儿,还应给他添个“友”的名堂。
            亲人麽,放眼紫禁城内,但凡是冠以国姓者,都可以称“亲”;可朋友,在爱至一这里,委实是太少,太少,以致于对友情这类概念的认知,是几近于无的。
            而归根结底,除却自己性情诡谲冷僻鲜有结交的缘由外,更多的是因天家之子必然的归宿——孤家寡人。薄凉,是觉罗子弟不得不戴的假面皮。
            一通话下来,便瞧见他手足无措慌乱将茶盏倾翻的模样。眉微皱了皱,但见茶水飞溅,早已洇透了他半边儿衣裳,如此去上书房,必是不妥的。遂侧首嘱了在跟前伺候的李常德。
            “我今天的话,似乎有些多了。常德,待会从我旧衣裳里头拣件干净的给周说换上。”
            唇角一翘,按下茶盏,起身步至他身侧,一手搭在他清瘦的肩头。
            “周府老幺,哥哥疼姊姊爱的,捧在掌心可都怕化了。如今来伴读,可是委屈了。”
            听其后言,更觉有趣,难免哈哈一笑。
            “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时候,可还有人教他怎么个闹法?周说,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到了我这儿,处处都需要我指教呢?”
            言罢,回身去将方才丢开的鹅卵石又握回手心,掂量了一下,又掷到周说怀里,挑眉一笑。
            “送你的。想当初,孙猴子破石而诞,你这颗石头,也该破一破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8-14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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