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趋烟云,这日晨起画了好久的眉,要么便是太浓,要么便是太淡,总觉不甚体意,外头莳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掀帘又进屋,陆琬最不喜她这副轻狂样儿,却也明白自己把这丫头惯坏了,加之这天气闷热得很,自己连嘴也懒得动一下。因而只颦眉以示自己不乐见,拿了粉扑,在面上搽一下,往梳妆台上摆着的玻璃镜里察一眼,如此反复。
莳药最是体察陆琬脾气,待见她仄眉渐舒,便捧了那手中的纸盒子,往陆琬跟前奉,陆琬瞥了一眼,目光及里头装的一双亮金闪光的漆皮鞋,便冷了下来,再也没有看的兴头了,素手轻拂,高跟鞋落地,是“啪嗒”一声脆响。陆琬正要扬手让莳药丢了,又忖了一下,檀唇张合,聆晓莺:
“留下吧。”
分花拂柳于绸缎庄前,哼着岷江夜曲,纤纤玉指尖流转于一匹秋香色的柔姿纱与霞红的真丝印花绸间,均是夏季最为时兴的料子,却叫她犯了难。却闻莳药道约客来,温柔神色染上眉梢,轻拢这迎风飒飒,踩着那双金色的漆皮鞋,折纤腰以微步,双靥冁然,话语间添了撒娇意味:
“我可等你很久了,你再这样迟到,我下一回可要好好讹你一顿马祥兴松鼠鳜鱼才行!”
说着如此,其实说完了气也就消了,挽着她的胳膊往绸缎庄里头走,指了那两匹料子予她比较:
“还得请你帮我比较比较,哪一匹比较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