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 小练习
一个雨后的黄昏，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紫色，好似一幅油画一般。圣母教堂前的广场上到处是积水，它们在从教堂顶上传出来的、雄厚而神圣的钟声下模糊地倒映着天空、建筑、街灯还有疲惫的行人。上了年纪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涌入辉煌的教堂内部，唱诗班的歌声很快就传了出来；而年轻的孩童还趁着雨停在广场上嬉闹，他们一次次跳入积水里，溅起水花弄湿自己和同伴的裤脚和鞋子。他们也踩碎了那些美丽的倒影。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那些商店，还有那些商店里卖的、奢华又美味的食物，全都被搅碎，搅成一滩颜色混杂的积水。有时候，倒影里的景物会比现实里的更加真实些。
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一头龙牛兽人孤单地坐在半干的长椅上。他穿着红色的格子衫和浅黄色的休闲短裤，弯着身子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积水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湿的，行人们对他视若无睹，就像是被隔离了一样，周遭的一切似乎离他很远。他偶尔会抬起头来充满渴望地注视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商店，又无奈地低下头去。他现在很饿，但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子儿来给自己买一块面包，更别说这附近的商店卖的东西又要比其他地方的更贵一些。可怜的兽人，小时候就被拐去南半球给一个富商做苦力，除了忍受挨打和服从命令外，他什么也没学到。他有一副强壮的身躯，但他认识不了几个字，因此，他难以找到一份工作。整个巴榭他已经走过了一半了，可没有一家商店、一个人肯给一个文盲一份工作。
“也许我该当掉福里克人送给我的兽牙项链。”他这么想，“那大概还能支撑我一段时间。如果我还不能找到工作……”他突然感到害怕了。他向来是不怕死的。他做过雇佣兵，在福里克的战场上他习惯了死亡，像克洛德习惯了卡西莫多一样，毫不畏惧。可他没死在战场上，没被子弹或者陷阱杀死，却可能要死在社会上，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是这背后的某些东西令他害怕不已。但他又能怎么办？不识字终归不识字，毕竟不是平均主义的社会，连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他？
这时，有一串“咯噔、咯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听得很清楚，是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而且他直觉这声音是来找他的。雇佣兵的直觉是锐利而准确的。他抬起头来张望，看到了一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年轻的德牧兽人警官。他看着警官向他走来，原本佝偻的身体一下子直了起来，可又马上弯了回去。他掩住自己的面庞，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等警官走近他便略带哽咽地说：“对不起……”年轻的警官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快步走近这头龙牛兽人，焦急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龙牛兽人几乎叫了出来。他看上去快失控了，他的声音和双手都颤抖得厉害，而那双瞪圆的眼睛里正灼烧着懊恼、愤怒和自卑的火焰。“对不起，我的朋友。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我现在饿得像一匹郊狼，就算是巨人的食物放在我面前我也照样能吃完。可是，我的朋友，你看，我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因为我没有找到工作，没有收入，只能一次次地把值钱的当掉，但我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拿去当了。我很快就要去乞讨了，朋友，这是个残酷的社会，我很快就要饿死在街边了。朋友！”说完，他又抽出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用另一只手凶狠地、猛烈地捶击着自己的大腿使它发出了沉闷的、鼓一样的哀嚎。
“哦，别担心，这不是什么事儿。”警官安慰道，“你不是还有我吗？你忘啦？我可是你在整个巴榭里最好的朋友，我保证！你现在不是正住在我的宿舍吗？我的室友，你可以随时向我寻求帮助呀！任何问题，我的龙牛朋友你没听错，是任何问题，只要我能解决的，我就一定给你解决得漂漂亮亮！”
“可是我不能总依靠你！”龙牛抬起头来瞪着警官，那眼神宛如一头凶恶的野兽。“我住在你家，吃的是你的，用的是你的，房租也是你交。我像个寄生虫，一直向你索取却无法帮你分担，我的尊严在灼烧我，我的良心让我过意不去。我亲爱的警官朋友，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了，我实在无法再向你索要更多了。而且……而且我比你大五岁。”
一个雨后的黄昏，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紫色，好似一幅油画一般。圣母教堂前的广场上到处是积水，它们在从教堂顶上传出来的、雄厚而神圣的钟声下模糊地倒映着天空、建筑、街灯还有疲惫的行人。上了年纪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涌入辉煌的教堂内部，唱诗班的歌声很快就传了出来；而年轻的孩童还趁着雨停在广场上嬉闹，他们一次次跳入积水里，溅起水花弄湿自己和同伴的裤脚和鞋子。他们也踩碎了那些美丽的倒影。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那些商店，还有那些商店里卖的、奢华又美味的食物，全都被搅碎，搅成一滩颜色混杂的积水。有时候，倒影里的景物会比现实里的更加真实些。
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一头龙牛兽人孤单地坐在半干的长椅上。他穿着红色的格子衫和浅黄色的休闲短裤，弯着身子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积水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湿的，行人们对他视若无睹，就像是被隔离了一样，周遭的一切似乎离他很远。他偶尔会抬起头来充满渴望地注视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商店，又无奈地低下头去。他现在很饿，但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子儿来给自己买一块面包，更别说这附近的商店卖的东西又要比其他地方的更贵一些。可怜的兽人，小时候就被拐去南半球给一个富商做苦力，除了忍受挨打和服从命令外，他什么也没学到。他有一副强壮的身躯，但他认识不了几个字，因此，他难以找到一份工作。整个巴榭他已经走过了一半了，可没有一家商店、一个人肯给一个文盲一份工作。
“也许我该当掉福里克人送给我的兽牙项链。”他这么想，“那大概还能支撑我一段时间。如果我还不能找到工作……”他突然感到害怕了。他向来是不怕死的。他做过雇佣兵，在福里克的战场上他习惯了死亡，像克洛德习惯了卡西莫多一样，毫不畏惧。可他没死在战场上，没被子弹或者陷阱杀死，却可能要死在社会上，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是这背后的某些东西令他害怕不已。但他又能怎么办？不识字终归不识字，毕竟不是平均主义的社会，连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他？
这时，有一串“咯噔、咯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听得很清楚，是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而且他直觉这声音是来找他的。雇佣兵的直觉是锐利而准确的。他抬起头来张望，看到了一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年轻的德牧兽人警官。他看着警官向他走来，原本佝偻的身体一下子直了起来，可又马上弯了回去。他掩住自己的面庞，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等警官走近他便略带哽咽地说：“对不起……”年轻的警官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快步走近这头龙牛兽人，焦急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龙牛兽人几乎叫了出来。他看上去快失控了，他的声音和双手都颤抖得厉害，而那双瞪圆的眼睛里正灼烧着懊恼、愤怒和自卑的火焰。“对不起，我的朋友。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我现在饿得像一匹郊狼，就算是巨人的食物放在我面前我也照样能吃完。可是，我的朋友，你看，我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因为我没有找到工作，没有收入，只能一次次地把值钱的当掉，但我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拿去当了。我很快就要去乞讨了，朋友，这是个残酷的社会，我很快就要饿死在街边了。朋友！”说完，他又抽出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用另一只手凶狠地、猛烈地捶击着自己的大腿使它发出了沉闷的、鼓一样的哀嚎。
“哦，别担心，这不是什么事儿。”警官安慰道，“你不是还有我吗？你忘啦？我可是你在整个巴榭里最好的朋友，我保证！你现在不是正住在我的宿舍吗？我的室友，你可以随时向我寻求帮助呀！任何问题，我的龙牛朋友你没听错，是任何问题，只要我能解决的，我就一定给你解决得漂漂亮亮！”
“可是我不能总依靠你！”龙牛抬起头来瞪着警官，那眼神宛如一头凶恶的野兽。“我住在你家，吃的是你的，用的是你的，房租也是你交。我像个寄生虫，一直向你索取却无法帮你分担，我的尊严在灼烧我，我的良心让我过意不去。我亲爱的警官朋友，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了，我实在无法再向你索要更多了。而且……而且我比你大五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