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目光穿越层层人群看到了自己。
心跳陡然加快，祁羽墨在黑暗中和鱼沫薇对视，她不明白为何如此确定她看到了自己。
音乐响起，鱼沫薇在追逐的光束中起舞，像是暗夜里独自飞舞的天使。人群中发出轻声的喟叹。她天生注定属于这里，在聚光灯照亮的舞台上，向所有人展示她的美丽。
手背被一阵温暖包围，祁羽墨诧异的转过脸，看到了顾年满脸的惆怅。

我和她你更在乎谁呢？
什么？祁羽墨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真的答应和我一起走，到美国去吗？
顾年握紧了祁羽墨的手，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会坚定的跟我走吗？

“你到底怎么了？”祁羽墨不安的把自己的手抽回，躲闪着别开眼睛，“不要这么问我，好吗？”
“因为就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是吗？”顾年显得很失望，“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和我走的打算。”
“没有，不是的——”
“你不爱我。”
祁羽墨抬起眼睛，木讷得看着顾年，冷笑，“呵呵，我不爱你，那你又爱我吗？”

每一次提起鱼沫薇的时候，顾年的眼神总是很不同。
“我爱你胜过爱她。”顾年有些痛苦，“我带你来这里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更害怕最后你的临阵脱逃。”
“你到底是怎么了？”
“那天，在图书馆——你睡着了。”顾年嘴角有淡淡的苦笑，“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很安稳，很可爱，毫无防备的单纯——”

温暖的阳光里，他看到祁羽墨睫毛轻轻跳跃，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他听到她在睡梦里不安的皱起眉毛，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听到她双唇中轻轻吐出的呢南。
他听到她口中说爱，和那个喃喃不断念出的名字。他看到她眼角渗出的眼泪。

祁羽墨震惊得看着顾年，听着他所说的一切。
“她站在那么高那么高的地方，她的眼睛里看不到有任何人存在，为什么你还要这样？”顾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心里，只有她的梦想而已。而我，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得不到你的心。”
“你说谎！”祁羽墨粗鲁的打断他的话，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没有说谎。”顾年摇头，苦笑，“我也想就这样自私的把你带走，可是我害怕你的心里还会想着别人，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想听你的一个决定，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了！”祁羽墨惶恐的看着顾年，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为着自己无法见光的心事感到无比的羞耻。
“羽墨——”顾年拉住她的胳膊，“你别激动——”

祁羽墨用力甩开了顾年的手，“我不要再听你说什么了，我们彻底结束了，你不要再问我什么了！”
“羽墨！”
顾年看着她仓皇的离开，拉开礼堂紧大门跑了出去，也急忙起身去追，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脚边的手机嗡嗡得响个不停，祁羽墨一脚将它踹开，陷在回忆的淤泥里清醒不来。酒精在脑袋里不断发酵蒸发着她的理智，心中的痛苦无法言语。她蜷起腿，打翻了脚边的酒瓶子，它咕噜噜转着圈溜进了床底。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发着光，祁羽墨闭着眼睛不要自己去看。胃里一阵反胃，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里。
苦涩的酒精刺激着喉咙，祁羽墨扶着马桶干呕，吐得眼泪鼻涕一起留下来，混沌得思绪清醒了一些。
从地上爬起来，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脸上，看着镜子里萎靡不振的自己，无力的靠着墙壁再次坐下去。
她渐渐记起，那个自己和路然分手后酗酒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已经恢复了安静，冷冰冰的躺在地板上。祁羽墨转过身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机捡起，看到了顾年发来的短信。刚刚恢复的理智在瞬间崩塌。
沫薇从舞台上跌下来，被送进了医院。 她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包收拾起来，关上门往外跑，不管不顾的冲到马路中央，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撞倒。
“你疯了！” 出租车司机气恼的探出头来骂她，祁羽墨踉跄着拉开了车门坐进去，“到中心医院，中心医院！麻烦你快一点！”

身体因为恐惧而止不住的发抖，祁羽墨咬住自己的手背，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祈祷，她不是真的想要鱼沫薇出事。
那晚她在烧烤摊上喝的酩酊大醉，被鱼沫薇找到要送她回宿舍，祁羽墨任凭她怎么说也不肯回去，鱼沫薇无奈之下只好把她送到了自己的住处。

也就是在那晚，她把鱼沫薇推倒在那张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床上，撕破了鱼沫薇的裙子，将滚烫的手探入她早已失去防备的裙底。祁羽墨把热吻落在她皮肤上的每一个角落，蛮横得霸占她的每一分呼吸，她哭泣着质问鱼沫薇对自己到底什么感觉。
那些急促的喘息仿佛又回到了耳边，她们在夜晚吹来的微风里紧紧纠缠在一起，鱼沫薇柔弱的双臂就攀着自己的肩膀，依靠在祁羽墨怀里，她澄澈的双眸里盛着暧昧的深情，红唇于暗夜里发出动人的呢南。

她的身体比自己的脑袋更早明白对于她的心情。
是她让路然送自己回去，是她让顾年背自己到医院。自己霸道得夺走了鱼沫薇的一切，却在最后还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一定在心里恨死了自己。
祁羽墨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她懊悔自己所做的荒诞的一切，恨自己的懦弱和胆小。她以为自己也许永远得不到她的心，却早在那时，就拿走了她的一切。这等待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姐，到了。”
听到耳边的说话声，祁羽墨从椅子上跳下来，她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到司机手里，一路飞奔着冲进了医院大门。她一边流眼泪一边在心里说着对不起。
走廊上静悄悄的，原本属于鱼沫薇的床铺空荡荡的，祁羽墨喘着大气扶着门边，看着床尾病历卡上那熟悉的三个字，眼泪稀里哗啦的蒙蔽了视线。

一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