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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霜降》(短篇古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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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
兄弟。
弱受弱受弱受,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清清小河,不ooxx。
(镇楼图:杉泽)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7-21 10:54回复
    别院里夜色沉寂,童仆已经睡下了。他乘着月色,静坐荷花池畔。七月流火,凉风袭来,尚柳君拉紧了袍角。纤指拨动清列的池水,波光粼粼如珠宝陡然入水,拥了一池璀璨星光。锦鲤悠然而去。
    “公子。”武侍尚颉轻声唤道。
    “夜深了,不如早些休息。”
    看着一同长大的陪侍,虽是舞勺之年,却落得矫健坚毅,尚柳君目光流动。
    “阿颉呀,兄长此去多久了?”
    “已是大半载。”
    见他默然,尚颉将下滑的衣袍为他重新披上:“少爷不必如此思虑,将军英武,必定大胜归来。”
    他闭了闭眼。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7-21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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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8 13: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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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尚颉服侍他喝下药,又为他佩戴好额饰。而后用罢了晚膳,他同父亲和嫡母行过礼,一行人才从正堂往碧竹小别而去。
      出了后门,侍卫们各自分散隐入人流,只留下尚颉紧随身后。他走过行人如织的商肆,石桥上霎时炸出几多银花,孩童嬉笑相逐。他寻到一处高楼,登了上去,定定地眺望脚下这万家灯火。
      “颉啊,你看这皇都夜景。”
      “外有悍将镇守,内有贤良辅佐。我朝龙气日盛。”
      尚柳君轻笑:“你这话听谁学来的?罢了罢了。”
      “你说,你说倘若我……不曾见过这盛世喧嚣……”话音未落,他握便着帕子掩口重重咳嗽。他这残破的身体。
      “少爷!”尚颉连忙上前扶住。
      “少爷虽身子弱,却是心地善良之辈,我不信老天竟会这般不开眼。您保重身子才是。”
      尚柳君依旧是笑,万般的无奈,又是万般的苦涩。
      他想起了自己那出身低微的庶母,自她去后,父亲于他更是视而不见。嫡母为人和善待他不薄,可毕竟,他只是个庶子。
      手轻轻碰触额饰下的一抹疤痕。那是兄长留给他的,那个令他又敬又怕的兄长。彼时年幼的他尚且看不懂自己的身份,更看不懂府中各路人的脸色。只是单纯地,憧憬着那个英姿勃发、武功盖世的少年将军。他以为兄长的不疼爱,不过为着他是弟弟,不可像幼妹那样被兄长放在膝头。他固执地追逐那人的脚步,直至一个让他撞到头破血流的巴掌,他才恍然大悟。他不该是个争宠侍妾所生的庶子,他不该这样平庸虚弱,更不该不知轻重与嫡妹相争。嫡庶之间本就如此寡淡,怨不得谁。
      庶母尚在的时候,曾携着他上香,一个僧人说他,寡亲缘,命徒薄。昔日只当疯人言语,如今想来却是一语成谶。
      尚柳君握紧手中沾了血的帕子,一步步回了自己的别院。清瘦的面容再也找不出一丝烟火气。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7-21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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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7-21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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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碗坐等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7-26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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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与那礼部尚书之女早已有过婚约,现如今将军回来了,大约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大婚。想着白日里听见的街谈巷语,他便想,这世间的事,兴许没有什么空穴来风,只不过他尚柳君信不信罢了。
            不知是谁为他披了斗篷,他怔怔地看着结了冰的荷花池。
            “尚颉?我不冷。”那人没有回话,他回首轻瞥。
            “兄长。”
            “快要落雪了,你畏寒。还是少出去走动。”尚缚云的手掌隔着斗篷传过炽人的暖意。他看着庶弟那古井无波的双眸,忽然想起他幼年时的事,七八年前子默不过是个半人高,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子也不像现在这样糟,整日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的叫,那时候他虽然厌恶那个惹母亲生气的杜氏,但看见庶弟,心里还是高兴的。可现在他就那么静静地待在府上,没有一丝存在感,也再容不下他亲近半分。他唤自己一声兄长,却毫无意义。
            雪渐渐飘下来,白霜一样,铺满了庭院。
            “回去吧。我让下人给你煮了热汤。”
            “多谢兄长。”
            他负手而去,一串脚印渐行渐远。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7-27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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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一波


              9楼2018-07-27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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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感觉很不错啊,看完了,继续!不能偷懒啊哈哈哈哈哈


                10楼2018-07-27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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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8 13: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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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子日渐不好了,也不知……”绿袖蹲在后厨费力地熬药,脸花得像只小猫。尚颉立在一旁不曾言语,只是唇角下垂着,眼睛里隐藏了莫名的情绪。
                  “公子,公子,把药喝了吧。”尚颉将尚柳君轻轻扶起靠在胸前,绿袖一点点给他喂药,里衣下的这副身躯,枯瘦得吓人。眼看着,她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被尚颉狠狠瞪回去。
                  “公子您先休息,让绿袖在这儿陪你,我去药房抓些药,去去便回。”尚颉出了门。
                  柳君苦苦支撑地望向床围,他想,快要立春了,如果此刻他能爬起来,说不定,能瞧见陌上的新柳,能瞧见那梁间飞过的燕子。恍恍惚惚,他仿佛看见位少年将军一身戎装,手提金枪,骑了高头大马朝他策鞭而来,雄姿勃发,恍若天将。
                  掌心的玉佩渐渐滑落,滚落在一旁,他不再支持,顺着心意合了双目。
                  天色渐暗,尚缚云磨搓着掌心的玉佩,脸上带着隐约的温柔。他不曾告诉任何人,子默的那个同他手中的这个,是同一块胎石上打磨出的。
                  碧竹小别忽然传出哭声,他登时知道了,又不愿去信。玉佩霎时碎裂一地,桌案上,明灭的烛台灯火乍灭。他木然地坐在堂前,坐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7-27 23:24
                  回复
                    ——————————完——————————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7-27 23:24
                    回复
                      嘤嘤嘤,好短


                      IP属地:广西13楼2018-08-03 21:55
                      收起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8-07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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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儿》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身着蓝色劲装,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缓缓推开窗杦,目及之处尽是春光,素色的花瓣携着暗香落入那半干的砚台中。一声清脆的鸟鸣映入双耳,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小雀儿通体发白,唯有额间一抹黄色。圆而黑亮的眼睛,水盈盈地望着他,不带丝毫怯意。他将手探出窗外,那雀儿倒很是通晓人意,扑棱着翅膀,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你这鸟儿倒很是灵性。”关山海轻叹道。小雀儿停留半晌,啄了啄他的掌心,似是无趣了,便头也不回地飞身而去。
                          “大人。”仆人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何事?”
                          “道长来访,已在堂内等候。”
                          “好生伺候,我即刻便到。”
                          “是。”
                          他在这山中不知历了几番寒暑,平日少有他人来访,唯有那山顶观里的道士隔三差五地下山来寻他下棋,切磋剑术。想起往昔那些峥嵘岁月,当真是恍如入梦。
                          “道长……”他朝那道长抱拳施礼。
                          入夜时分,他又见了那小东西,顺手将一把葵花籽洒在了窗台上,便不再看它,径自沐浴就寝去了。
                          ————————
                          自那以后,那小雀儿像是赖上了关山海,整日飞在他左右,就连他教弟子剑法的空当它都不放过,旁人怎么逗它,它都不理。只是在那些个年轻人的头顶绕来绕去,好不嚣张。直到后来对山庄内的人熟悉了,便不再那么粘着他。
                          他不曾给它取名,弟子们便胡乱唤它雀儿。
                          雀儿。关山海在心中默念。
                          “你这坏鸟!又啄我头!枉费我这些时日供你的吃食!”
                          三弟子硕夔性子跳脱,最是爱闹,常与那小东西厮混在一处。雀儿仿佛是寻到了新物什,若是关山海不理它,便去闹腾硕夔。今日更是蹲坐在他的束冠上不肯下来,张开翅膀,得意洋洋叫得甚是婉转。众位弟子见了皆有些忍俊不禁。
                          坐在堂内的关山海抿嘴一笑,将茶杯放在桌案上,走入弟子练功的庭院。昨夜刚下了场雨,树上的花瓣被打落,满地残香半干未晞。他望那山间云雾缭绕,负手而立。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8-0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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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都说师傅当年大破戎狄,平定西北,皇上才一统了江山,我等也才享了这安康盛世。那师傅就是大功臣,为何如今却窝居在此处?”
                            小弟子是被在山下游历的二弟子胡桑带回来的乞儿。此刻正故作沉稳地朝跽坐一旁的师兄发问,见他这样可爱,向来以严肃古板示人的胡桑,心里不禁软了一下。他放下竹简,温和了语调。
                            “你可知功高盖主?”
                            小师弟稚嫩的脸上透出了迷茫,他摇摇头:“不知。”
                            “这世间,唯有皇上一位真主,怎能让臣下知将领而不知君命?纵使再衷君不二,拥不世之功,也是大逆不道。如此,唯有金蝉脱壳。”胡桑面容深沉,目光落在远处。话题的主角正兀自立于一颗梧桐木下,目观远山云海,肩上落了只圆滚滚的雀儿。
                            小师弟似懂非懂。
                            ————————
                            “诶?怎的近日都不见雀儿?”
                            “是啊,我都寻不到它,不知是不是遇了难处。”硕夔很是落寞,言语间也透着担忧。关山海饮了口茶,不言不语。
                            隔日清晨,关山海是被雀儿啄醒的。他穿着寝衣,长发如墨。一抬眼,就望见雀儿叼了颗石子正立在床头瞅着他,关山海抬手接下,仔细瞧了瞧。翠色的石子被磨平了棱角,泛着温润的光泽。
                            雀儿长叫一声,飞离了床榻。
                            这几日它独自飞离了山庄,到山下的镇中游了一游,只见街上灯火通明,玉壶光转,桥上的摊贩各自吆喝,妙龄女郎携着女伴笑语盈盈地走过河畔,少年候在溪柳下,用折扇遮了面,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夜空中霎时炸出几多银花,映在河面上,被水波漾得格外生动。
                            它躲到树梢上,望着河面上漂流的河灯渐渐汇集到一处。无数的灯火在水流间忽明忽暗,不久便被卷入水中,只有少数颤颤巍巍地飘向了远方,最终湮没在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待人们散去,它飞落到那河床上挑挑拣拣,终是捡出一枚煞是好看的珠宝。它衔在口中,小小的心砰砰直跳,扑棱着双翅飞回山中。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8-07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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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8 13: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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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好春光,山庄内种的果树又开了花,但雀儿却是没了什么精神,整日厌厌地蹲在太阳下打盹。关山海不曾放在心上,依旧左右手下他的棋。只是忽的一日。硕夔发觉那雀儿一动不动,怎的都唤不醒,他伸手一碰,竟是僵硬冰凉了。
                              他沉默着将雀儿埋入一株果树下,此时,花也恰好开败了。
                              关山海蓦然有所觉察,两年,那鸟儿竟也是会离他而去的。
                              ————————
                              “此次徒儿下山,倒是见了名少年,眉目间竟有些像故人。”
                              “哦?”关山海不以为意,反倒是老道士好似颇有兴趣。
                              硕夔端着茶托立在一侧道:“那少年眉目清秀,红唇皓齿,徒儿却无端地以为那人神似雀儿。”
                              “可是你师傅养的那只鸟儿?”道士问。
                              他颔首,“正是。”
                              老道似笑非笑:“这人世间的缘分不过是一‘离’字,它倾尽一生,如此,你与它的缘分也算尽了。”这话是对着硕夔说的,可听进心里的却是对面品茶的人。关山海垂着眼帘,沉默不言,面上无悲无喜。
                              往日他在边塞打仗,众将士排兵布阵驰骋疆场,历经无数生死,万千劲敌又或者万里雪海冰原,一碗烧刀子下肚,便是入了阎罗殿,也不过提枪上阵,杀他个天昏地暗。粗砺割喉却是别样的潇洒快意。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玉蝉已然跃上梢头。他摇摇头,合上了双目。
                              ————————
                              后来?后来关山海将那枚小小的石子丢入堂前的水缸中,肥硕的锦鲤在缸中悠游自在。水睡莲兀自开放。
                              ————————
                              如此,再也没了后来。
                              ——完——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8-08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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