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禾国的统治方式和历史上的其他国家都不同。因为青、海、冰三国本身实力相当，三位国君自然不可能甘居人下；同理，三国鼎立，放手一搏固然有胜的可能，但不可否认，三败俱伤的可能更大，几相制衡，反而稳定。正基于如此条件，在青国国君手冢国光的号召下，三位国君签订合约，三王并立。
说白了，就是本朝从此有了三位皇上。
三个皇上各不相同。简单说，海王幸村精市温柔腹黑、霸气天成，常常恩威并施，驭下有方；而冰王迹部景吾追求华丽完美、眼光毒辣，似乎惯于高高在上却意外的细心仁善；青王手冢国光则更一丝不苟，严于律己的同时也严于律人，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也同样体恤臣民。
所以青王看起来，每天都在不高兴_(:3JL)_……
不过手冢国光确实每天都很不高兴就是了。
因为建国后的每一天，都没有当年那个消失了的青国军师不二周助的、哪怕一星半点的消息，即便他已经发动了他所能发动的最多的人手去寻找，即便他已经成为所谓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那种可悲的无力感，还有不敢承认的悲观的预想，那个都不是不是好受的。
下了朝，三位王在众臣散去之后照例到御书房批折子。
毕竟相处了一整年，三个人对彼此的印象已经从最初的“这谁啊本大爷居然要和他平起平坐真是好烦”，改善到“咦这家伙感觉起来还好勉强能做个朋友吧哼不过本大爷才不稀罕”这样的程度。因而手冢国光今天在早朝上异乎寻常的心不在焉也被另外两人清楚地察觉。
“喂，”迹部景吾忍了又忍没忍住，转脸问手冢国光，“今天怎么了你，嗯？”
手冢国光默默皱了皱眉，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关于不二周助？”幸村精市也凑过来。手冢国光这几年找不二周助几乎是找疯了，甚至如今许多人提起不二周助的第一反应已经从“当年名震一时的军师”转变成“青王全力寻找的人”。幸村精市能想到这个也理所应当。
“是，”这次手冢国光倒是承认得很痛快，“心慌。”
“什么毛病，”迹部景吾不屑脸，“用不用本大爷再借你一些人手？”
“不必，多谢。”手冢国光微微叹气。事实上这两个人已经助他许多。然而不二依然毫无踪迹。因着这毫无希望的寻觅，他心中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些不祥的猜测……但还是要找的，哪怕猜测是真，也至少给自己一个念想。
“不行你就先回去歇一歇吧，硬撑着也没效率，不如休息好了再来，”幸村精市微微笑了笑，轻轻拍拍手边的卷宗们，“反正我们会把属于你的那份好好地留到明天给你的。”
“……嗯，拜托你们了。”手冢沉默两秒点点头，果断掉头就走。
“啊，走掉了，真是无情无义呢。”幸村笑眯眯，“那就只剩（能）咱（玩）们（你）两（一）个人了啊，小迹部。”
迹部对天翻了一个好不优雅的白眼，一点都不想和这个小魔王呆在一起。
另一边，手冢刚走出几步，就被一个小侍从火急火燎地挡住。那小孩一路疾行，眼见着快到手冢面前时顺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见青王陛下！臣有要事！”
手冢半躬下腰把人扶起来：“免礼，说事。”
小侍从于是急急忙忙跪起上半身，双手捧起一根腰带，大声道：“请陛下看！”
手冢国光被这么一吼懵了两秒，又拿着腰带看了看，忽然在边角处找到歪歪扭扭的细小的“周助”两字，顿时睁大了眼睛，向来被幸村精市称为“冰山脸”的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得几乎崩裂。
不二曾经说过，他和他弟弟的衣服向来是一模一样的，；但这样他们就容易分不出彼此的衣服，于是不二就偷偷在自己所有的衣服上绣小小的自己的名字，这样就容易分辨。
所以这是不二的。一定是不二的。
手冢那一瞬间的心情，绝不亚于辛迪瑞拉看见了小仙女。
“从哪来的？”手冢努力平复半天心情，问。
小侍从：“回陛下，今日巡视时，有一民女将此物交于臣手，言说此物与陛下有深渊缘，又说陛下若见，今日中午当于前殿小花园中心等候，有故人相见。”
手冢国光懵了半晌，才敢恍惚着呼出胸中那口气。命他退下、加赏后，梦游似的，一刻不敢耽搁地到了小花园。
一站半日，片刻不敢离

【三】
青王手冢国光，今天总算见到了他的不二周助。
其实原本就料到他不会太好，但真切地看到不二时，手冢还是简直整个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不二是被放在一张两侧有轮子的躺椅上推过来的，一动不动，似乎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完全仰在椅子上，莹白如玉的双手也只是无力地搭在扶手上；一头柔软的浅棕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细看却还能看见几丝暗红，像是干透了的血；由眉宇间至鼻翼盖着一条白绸，松松垮垮地系在脑后；露出的半张小脸苍白如纸，平时总是微微带着笑意的嘴无力地微张着，那唇色还极浅，几乎与白绸一色。
当时手冢的脑子里就是“嗡——”一声，脸上唰就是一白，迈步就要冲上去。刚推着不二从任意门里走出来的杨丫丫给吓了一跳，站那儿大喝一声：“站着！”
手冢一愣，还真站住了。
杨丫丫内心哈哈哈了一下，继续喊：“让他们都离远点。”
手冢皱皱眉，还是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待人们走的都差不多了，杨丫丫又问：“你为什么要见他？”
手冢愣了愣，心里迅速地转过诸如“禾国有他一份功劳”、“禾国需要这样的人才”、“他是我的军师”、“我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我想看看他”、“我担心他”、“我想和他呆在一起”、“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等等这样一堆答案之后，回过神：“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丫丫笑眯眯，伸手就握上不二的脖子：“咂，乖乖回答问题啊，青王大人。我既然能随随便便就带着他进来，自然也能随随便便弄死他。”
手冢脸一黑：“拿开你的手。”
杨丫丫继续笑眯眯：“先回答问题，不要试图敷衍或者反驳我。”
手冢又沉默两秒钟，显然是深深感受到这个怪人的威胁，虽然微微犹豫，还是轻启薄唇：“我……倾慕他。”
声音非常小，大概只有在场几个人能听到。
“好吧，”杨丫丫咳一咳，“那他呢？喜欢你么？”
手冢木着脸，目光黏在不二身上，声音平板得像在回答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不知道。”
哦哦哦，原来是暗恋啊真是好心酸。杨丫丫在内心拍大腿，然后继续问：“那你以后会好好对他么？”
手冢终于分过来一丝诧异的目光，似乎疑惑什么，却又想起自己只能回答问题，眼神暗了暗，还是乖乖回答：“嗯。”
杨丫丫不依不饶：“形容一下？”
“优于待我。”
“好吧。”杨丫丫愉快地打个响指，“你过关了。”
迎着手冢刀子似的的眼神，杨丫丫伸手就奋力推了一把不二坐着的轮椅。
手冢一惊，急忙纵身几步掠到不二身前，扶着椅子小心翼翼地顺着力道退了几步，缓缓用极轻柔的力道稳住。低头再一次细细打量一遍不二，确定不二没有反应，这才抬头，目光如炬地瞪向杨丫丫，显然是怒了。
杨丫丫被瞪得一抖，但坚持着面不改色，努力解释情况：“他现在还昏迷着，大概今天晚上会醒。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快死了，所以我给他吃了九转还魂丹，救回他一条命。但灵魂需要很长时间来回归，所以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定魂。”
手冢皱眉：“怎么说？”
杨丫丫继续：“简单说就是，你可以当他现在失忆外加深度脑子不好，只有幼儿的智力，需要有人照料看护才能慢慢好转。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会在两年之内恢复如常，身体会排出原本刺入身体的渣滓并进入最完美的状态，哪个方面都没有后遗症。”
说罢，杨丫丫抛给手冢一本书，看着他下意识接住，喊：“要是再有什么事就按这本书上的指使做，我会立马赶到。不用谢我，我叫雷锋。”
然后（删除）勉强支撑着自己发软的腿（删除），杨丫丫转身冲进了任意门。手冢扶着不二的轮椅，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在眼前消失，抿着嘴不语。
一个黑衣人忽然悄无声息地在手冢身边出现，低声询问：“王？”
手冢颔首：“查。”
黑衣人沉默半秒，犹犹豫豫张嘴：“那……王，方才所说？”
手冢又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不许外传”
不顾黑衣暗卫在原地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手冢从椅子上抱起不二，直接飞身掠向自己的寝宫。
他从刚刚接近椅子，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二身上的衣服有些过于宽大，所以如果他猜得没错，不二身上的伤口、血污等等应该完全没有处理……
还是不要再在旁的事情上耽误时间了。
手冢抱着不二还无意识的身体，本能地在扑面而来的那些血腥味里寻到一点点属于不二的气息，趁人之危地贪恋着拥紧了，还是恍惚得像做梦。
明明人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是呼吸困难，如坠冰窖、如临深渊？
人总是那么贪。

【四．】
在手冢把不二抱回寝宫的路上，手冢理智而清晰地想，应该先把他抱到浴圌室，找几个手艺好的侍童给他擦洗好身子，同时自己叫几个口碑好的太医，再让他们给不二处理一下伤口。
嗯，至于自己，最好还是回避一下。
然后在手冢最大限度地避开众人把不二带回的路上，手冢犹豫起来。让别人给不二擦身子，总让他不放心。不二现在还昏着，疼了冷了也不会说，自己还是始终在旁边看着吧，万一他们做不好，自己也能有所反应。
再后来，当手冢把不二和衣放在沐浴间暖阁里一个稍大的木床上时，看着桶边每人拎着两桶水站成一排的几个侍童，手冢沉着冷静地吩咐：“都出去。”
侍童满脸茫然地看着青王，没明白自己出去了，要谁来伺候人。
手冢有点烦躁：“东西放下。”
几个小孩被吓得抖了抖，应了声“是”，稀里哗啦地把放温水的小水桶和几块擦身布巾一个个摞好放到地下，头都不敢抬，一个个跑出去。
手冢低头看看地上的桶，似乎颇感好笑，又有些无奈。
轻轻叹了口气，手冢挽起袖子，弯腰提起了水桶。
罢了，总归不能改了心思，又何必计较这一点私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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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手冢把洗净包扎好的不二放在寝宫的软榻上，吩咐几个寝宫服侍的小孩抱来新做的的被子为不二盖好，又特别吩咐了看顾不二，还让人准备了几样小点心。一切妥帖，手冢回身摸圌摸不二的额，自己默默出去。
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啊。手冢·根本不想去干活·国光想。至少就“不二被找到了”这件事，就有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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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手冢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二已经醒了一会儿，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似乎睡得热气腾腾的，看见手冢回来，满脸好奇地吐出了嘴里被啃到湿哒哒的被角。
手冢挥挥手让宫里伺候的侍童们退下，又传晚膳，自己默默坐到榻边，准备陪陪不二。
前朝的侍者丫鬟等都被遣散了，宫里用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军队里直接带来的小孩，也有路上收的穷苦孩子。禾国国君仁厚，并不很苛求他们如何如何，月俸也不少，但各有规矩，故虽调圌教的日子短，却也乖觉牢靠。他们大多都是知道“天才不二”的事迹的，同样也知道手冢对不二几年如一日的寻找，于是也对不二愈加上心，照顾得也更周全。
可惜了青王不允许说出去我们如今在服侍不二啊。侍童们乖乖立在寝宫外围想。不然的话可以出去炫耀一整年。
啥都不知道的不二仰面朝天躺着，一双天蓝色丹凤眼天真地睁得大大的，脸上带着点笑意，身上穿着的一身手冢新制的墨色丝制浴袍已揉搓到凌圌乱不堪，仅靠着半掩着的一条薄被才勉强遮着身子，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面没有意义地扭来扭去乱踢着，兴致勃勃抬起两只手招呼手冢：“呀！”
手冢：……好可爱。（抹鼻血）
灵魂没有回归身体，身体与灵魂的契合度当然不会高。现在的不二就像是个错长了成人外表的新生儿，天真幼稚，懵懂无力。
几个侍童从外间进来，问晚膳备好，是在何处用膳。不二现在还不太坐得稳，手冢也不太想让太多人看见不二的这幅模样，于是只吩咐他们把晚膳摆到外些的卧间，就着卧榻的小桌吃饭。
又回头看看不二。手冢忍了忍没忍住，向不二伸出两只手做出预备拥（抱）抱（小）的（孩）姿势：“来，抱。”
不二迅速挥手：“呀！啊啊！”要抱抱\(^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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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样饭菜被一一摆上桌，纷纷杂杂。每样量不多，但菜式丰富。侍童们摆好饭菜一一躬身退下，只留手冢和不二两人在室内。
不二已被伺候着换好了衣服，现下被放在卧榻上看着五颜六色热气腾腾的饭菜显得挺高兴，兴高采烈地向小桌扭，然后忽然伸手摸向小桌上一个漂亮的紫砂小汤锅！
结果被手冢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
还没等手冢松一口气，不二又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了一小碗看起来就非常水灵的太极羮！
然后也被手冢握住了手腕！
手冢被吓得不轻，脑子里“嗡嗡”的一片。这些饭菜都还热得很，他怎么敢让不二触碰，幸好拦下，否则……不堪设想。
不二原本是被放靠在床脚堆起来的一叠靠垫上的，斜斜倚在手冢身边。现在被身旁的手冢歪着固定着两只手，有点不太高兴地哼唧起来，然后扭来扭去地试图挣脱。结果扭动两秒后把自己从靠垫上滑了下去，整个人划了半圈歪躺在手冢身边。
不二委委屈屈抬起脸看向手冢。
手冢还握着不二的手腕，看见不二一脸“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真是好奇怪”的无措表情，原本有些凌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禁不住有点想笑。
真是变成了孩子啊。
手冢想。
明明还是那样清雅俊秀的样子，脸上却还带着小孩子一样的幼稚无知；明明有修长指节、细白手臂，浑身却又像小孩子一样绵圌软无力；明明看着他的眉眼就能想起他淡然却聪灵到锐利的样子，他却仍是满脸孩子一样的懵懂……
那个怪人今天交予自己的那本书他看了。书的前半部分是“九转还魂丹使用说明”，上面写了不二可能会有的表现。但即便早已了解，亲眼看到时也难免有些难言的怪异。并不是觉得有多不好，只是心性气力与外表难免差得过多了些，可爱，却让他有些难说的心疼。
手·今天事情太多有点困·冢就这样默默地停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捏着不二的手腕走神。
不二还在执着地扭来扭去，但手冢总是不理他。不二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于是哼哼唧唧地扁扁嘴，腰圌腹用劲，整个人向手冢倒过去！
手冢还在发呆，忽然就被砸了个人在身上，醒过神来看见仰着的不二，不由又是失笑。默默把不二扶起来，一手轻轻控住他两个纤细的手腕，让他半歪在自己身上，一口口喂了他吃完这顿饭。
魂未定的这很长的时间里，不二不会记得任何事物。一天的事，睡一觉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只要想，百般亲昵，也是无妨的。
总归他不会记得。而自己，也有那个自信在他恢复后不带出一分一毫。
就这么一回吧。一生也只放任这么两年时间，并不多的。

【七。】
然而，有别于手冢的想象，不二小朋友还是非常乖的。
晨起的洗漱不二就表现得非常好:作为一个四岁小朋友来说，动作非常干净利落，很少要手冢帮忙。到用早膳的时候，不二也不要别人喂，就自己乖乖拿着小勺乘着吃；一口菜一口饭，也不挑嘴，荤素都吃。只有一次把勺子移回自己的碗的时候没留心洒到桌上一点菜，不能再吃了，不二就有一点懵到了似的端着勺子呆住，挺无措地看看手冢又看看桌子。手冢看得心中一软，伸手摸摸他的头说了句“不要了”，不二才被安抚下来，继续把勺子放到嘴里。
而且手冢好奶爸出于想让不二吃胖一点的私心，还在早膳时多乘了些主食在不二碗里，试图让不二多吃一点，导致不二接到饭碗的时候内心有一点忐忑。于是不二抱着碗犹豫又犹豫，终于小心翼翼地转向手冢:
“国光哥哥……太多了……”
语气软软的，不像别的小孩子常做的那样理直气壮地抱怨，反而有一点像可怜兮兮的讨饶。
在这里要强调一下。或许你们已经忘了，或许你们还记得，现在的不二长了一张成人版不二的脸，却还没有学会像成人的不二那样常年眯着眼睛。所以即便不二的眼睛已经长成传说中狭长微扁的丹凤眼，这一刻却依然睁得水汪汪的，一脸小孩子脸上才会有的天真可爱。
被不二小朋友同时使用了【叫哥哥】以及【星星眼】两重杀必死，手冢遭受会心一击。不二的表情杀伤力太大，分明想表达的是孩子那种小心与可怜，却显出脆弱无助，甚至有点求助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就想满足他一切有理无理的要求。
然而闷骚的自制力是不可小觑的。所以手冢冷酷无情并且面无表情地回答:"尽量吃，其它剩下。"
嗯，实在剩得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吃。(庄严的痴汉脸)
不二:QAQ
然而剩饭这种事对一个乖宝宝来说还是有难度的。所以不二早膳前半程几乎都在吭哧吭哧地埋头吃主食。直到后来手冢几次或给不二添菜或提醒不二“多吃菜”之类都没什么用后，手冢终于放弃了“让他多吃一点”的念头并(删除)成功地(删除)把不二的主食拨到自己的碗里一些来自己吃。其间，不二还尝试用“唔不用了”、“这样不太好吧”、“你会不会吃不下呀”之类这种(删除)欲迎还拒的(删除)话来劝阻；虽然在阻止手冢拨饭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用，但总归还是让不二的内心得到一点小宽慰。
小小的不二还记得，一会儿要和他的国光哥哥一起去玩呢。
今天国光哥哥可以答应我一起去玩，真是好棒啊。 国光哥哥不喜欢做游戏。他每天都在读书读书读书，还要我也乖乖的。所以今天我一定要乖乖的。这样国光哥哥就不会不和我玩了。
不二一边认认真真吃着，一边默默地想，默默地抿着嘴笑。
其实不二是想多了。他的国光哥哥怎么会对他食言呢。
手冢同样在一边吃一边迅速思索。陪不二出去玩是不可能再悔改了，所以他要尽快想到一个最合适的游戏来。
需要奔跑的游戏一定不行。四岁的孩子摔一跤是很常见的事，但大多因为个子矮而不会太疼；可不二现在不一样，万一摔一跤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需要许多人一起参与的也不行。不二现在的样子在旁人眼中大概与痴傻无异，若被人传出去岂不坐实了“不二神智不清无药可医已成废人”这样的说法；况且以不二的自尊心，一定也不想有太多人知识他如今的窘态。需要长时间出门的一定更不行。出门时间越长，出现纰漏的机会就越多……
不二咽下最后一口饭后放下筷子，兴冲冲抬起脸:“我们今天可以去捏泥巴么？”
刚刚考虑到带不二去游湖看鱼的可行性的手冢 :“ ……啊？”
不二依然兴高采烈:“我前几天看见奶哥哥在捏泥巴玩，我，我也想去玩，但是妈妈不想让我玩。今天妈妈不在，我们去捏泥巴好不好?”
手冢:“……你想去看鱼吗？”
不二嘟嘟嘴:“你……要是非常想的话，也，也可以嗯……看鱼的话，水边应该也有泥……”
手冢继续沉默，纠结的内心简直上演一把年度大戏。
理智先说:别太事事都太依着不二了啊，不能太溺爱小孩子！而且刚刚你那么多复杂的考量呢？就这么算了吗？
情感就立即反驳:捏泥又不危险！不过是有点脏，而已那叫问题吗？何况溺爱一下又能怎样啊，不二那么乖一个小孩难道还怕你这么一点小溺爱吗？不二看起来那么想去捏泥啊！
理智又说:那不二妈妈不让他捏泥总该有她的道理吧，何况捏泥这么脏兮兮的游戏怎么适合不二来玩呢？
情感继续反驳:所以你想想看，不二可能长到那么大一直都没有捏到过泥啊！何况捏泥这种小事你都拒绝，万一他以后连想吃什么都不敢告诉你了可怎么办！
不二看见手冢皱着眉好像很难决择的样子，有点后悔。想想看，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任性了……嗯，国光哥哥看起来非常不想去捏泥啊，不然还是算了。国光哥哥今天可以不去念书还来和自己玩就已经很好了呀，看鱼……看鱼也是可以哒。实在不行就看国光哥哥看鱼嘛。
于是不二伸手又拉拉手冢的衣摆。
手冢:“嗯？”
不二脸上有一点点被努力隐藏却没有完全藏好的不情不愿，还有一点小小的讨好:“那我就不想捏泥了，嗯，我们一起去看鱼吧……呐？”
行了，够了。
手冢受到一记暴击，脑子里一片山洪海啸天崩地裂飞沙走石，理智阵营全线阵亡;还有几个撒丫子跑到了敌对阵营，站在那儿和情感大军一起咆哮:“滚！我不管！我要捏泥！”
手冢国光脸上浮现出一丝终于忍不住了的笑意:“不用，我们捏泥。”
半个时辰后，青王手冢国光的御书房里，那张从前朝传下来的有几十年历史的桃花心木镶金雕花的书案上，没了往日繁杂的文案与卷宗，而换上了一坨泥。
嗯，官窑里讨来、师傅按一定配比精心调制的上等陶土，那也是泥。一大坨泥。
不二果然玩得兴高采烈。捏了不太像的小鱼小兔小苹果，捏了完全不像的小人，还捏了小屋子，捏了小泥碗；当然，除了这些，他还用泥糊了自己两手、一脸、一胸口，也糊了手冢两手、一桌子以及他够得到的所有的衣摆。手冢国光全程维持着一脸介于【我很冷静】和【天呐不要拦我我要原地起飞】之间的奇异表情，一边随手把不二捏好的作品收到一旁盘子上，一边时刻关注不二的动向，防止他把泥乎乎的爪子放到嘴里。手冢后来也动手捏了捏，本来想捏个熊，后来发现有点难度，于是果断放弃，捏了两个中(丑)规(了)中(吧)矩(唧)的杯。
上午就这样圆圆满满高高兴兴的过去，两个人合起伙来愣是把一大坨泥糟践完了。事罢，手冢带着不二洗过了澡换过了衣服，两人又回到了餐桌旁用午膳。这时的不二虽然因为“弄脏衣服给手冢添麻烦了”有些愧疚，但也显然没有早晨那么拘束了，不但主动挑出里不喜欢吃的洋葱放到碗沿上，而且还让手冢帮忙夹了一筷子他想吃但是够不到的虾仁。
手冢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理智，深深觉得自己上午宛如中邪，决心中午和下午一定要克己守礼，表现得正常一点。不二则是身心俱爽，觉得今天的国光哥哥真是超乎寻常的好，不但会笑啊笑得那么好看，还陪着自己度过了一个非常开心的上午，还去捏了泥，简直开心到像过年。
中午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醒来又吃水果。手冢印象里不二吃水果吃得口味杂，就命人将几样常吃的水果都备了一些。不二果然吃得开心，除却橘子略酸皱着脸不想吃之外，其它都高高兴兴吃得干净。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吃水果期间，不二不仅自己主动自觉地拿小勺舀碟上的水果块吃，还常常舀起来喂给手冢，就像有时候妈妈喂他吃东西一样，举到手冢面前说“啊——”，然后放到他嘴里，等他嚼起来，再高兴地眯眼笑笑，夸他一句“真乖”。手冢被萌得理智再次下线，不厌其烦地和不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你一口我一口”的游戏，甚至都没发现被喂了好多好多橘子。
还是算了吧。
手冢含着一口被喂到嘴里的橘子，依然把目光放在不二身上。
他是自控力强，又不是喜欢自虐。
他只想扔下理智，由着自己和不二整日整日呆在一起。

【八。】
吃罢午膳后，两人漱口净手，又该到玩的时候了。手冢还是怕不二运动起来磕了碰了，所以准备带着不二去画画。
起初不二其实并不很想去，但想起来早上刚刚拒绝手冢“去看鱼”的提议，觉得自己非常有义务陪被拒绝看鱼的手冢去画画，于是内心挣扎着答应。没想到后来越画越高兴，再次糊了满身满脸，并且一点都不想停。手冢也由着他高兴，看他把手按在墨水里又按在纸上最后在自己腰上抹干净也是放任，只站在他斜后半步，帮他递纸、磨墨，偶尔上去帮他画两笔，或提示几句可以画什么。
因着不二玩得开心，临近晚饭的时候两人才放下笔墨。留下几个小孩来归置东西，手冢再次拉着不二去沐浴。
大概小些的孩子都有对未出生时那种感觉的眷恋，不很喜欢穿衣服，又喜欢水。不二再次迅速脱掉衣服，兴高采烈地跳进浴池。
手冢反倒是慢了一步，看着不二一副小孩情态，心中微觉好笑。
白色的水气缭绕在水上。不二生得原就比别人白些，发色又浅，被水气围绕起来，居然异常合适。若非脸上那些脏兮兮的墨渍，还真有点融到雾里的意味。
手冢一边看着，想着，一边跟着走向浴池。
不二已经在水里沉下去又浮上来一次了，长长的头发被散在水里，随着水波在他身周起伏。大概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身量的变长，不二坐在水中，愣了愣，才掬起一捧水，泼上露在水面之上的锁骨。不过到底还是瘦，锁骨分明地凹下去两个小洼，一些水滞在那里，顿了顿才几颗几颗地滚下去。滚到胸口，绕过阻碍，留下晶亮亮一条水痕，这才融回水里。
他身上还有不少伤痕。有的已经长好了，只剩一些暗色的疤；有的才刚刚结痂，还暗红着，弯弯曲曲趴在他身上，格外刺眼，却红白映衬，有点莫名的…好看。
其实手冢原本不觉得那种不加修饰的身体是多漂亮的东西。他曾看过自己的身子，当年起兵造反的时候也曾见过那些城主屋内未着衣的娈宠的身子，都是一样，不但说不上好看，甚至丑陋。只是这具身体似乎不一样。不单单让他觉得看着舒服，甚至……让他有了些不可言的欲望。
想去触碰，想摩挲，想吻。
连呼吸都变轻。
“国光哥哥？”不二等不到人，于是抬头张望，见手冢站在那边愣怔，忍不住笑笑，向他那边推起一片水浪，“快下来呀。”
脸上的墨迹湿了水，滴滴答答流下来，划过白皙的皮肤，尤其清晰，像只掉色的黑白花猫。
手冢被喊得回了神。闭闭眼，再在心里骂自己两句，解下浴袍踏入水中。
先前为不二擦身时只顾着看他身上的伤，上一回为他沐浴又是因为没照顾过“幼童”手忙脚乱，这一回才终于有了余力去想些旁的。只是这一想……都是些不该想的。
很快洗完，两人又用了晚膳，不二便有些倦了。两个人就仰在卧榻上，手冢给不二讲故事。
讲的故事很杂。手冢读的书多，尤其史书，常常一段历史要读几个不同的版本，如此便常见一些奇闻异事。不二这时还只在刚识字的阶段，什么都新奇，听得有趣，不知不觉就过了一整晚上。
终于要睡了。不二换了睡袍缩在被窝里，等手冢也钻进来。灯被外面候着的小孩吹熄了，但还有月亮的微光。不二就借着月光看他，模模糊糊的，但是还是很好看。
“国光哥哥。”
“嗯？”手冢看他。
不二笑笑，很高兴的样子，“国光哥哥！”
“嗯。”
手冢也大概明白了他只是想叫着玩，觉得果然还是小朋友，只耐心地应声。
“国光哥哥！”
“嗯。”
不二嘿嘿嘿地笑着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挺高兴地扭了扭，又把脸露出来。
“国光哥哥！”
“嗯。”
“明天还讲大老虎的故事好不好？”
“嗯。”
明天你就会把今天的事忘掉了啊。手冢想。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讲，只要你想听。
不二又挺开心地用被子捂着脸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抖抖的，笑过后又探出脑袋。
“国光哥哥，再讲一个故事吧。”
如果月光再亮一点，手冢或许就能看见了，不二整张小脸都红红的，很开心。大概是因为困了，在闹觉。
手冢应了声“好”，犹豫一下，离不二再近些，伸出一只手，一边轻轻缓缓拍不二的背，一边低声讲故事。
不二脸上还带着笑，开开心心合上眼。
最后的故事讲了不到一半，不二的呼吸声就变重了，喘得有点快，大概小孩子气短些。手冢把还拍着的手停下来，又停了声。不二迷迷糊糊嗯呀两声，往手冢这边扭了扭，又沉沉睡去。
好乖。手冢想。自己怎么后来就忘了呢，忘了不二小时候那么可爱。
更喜欢他了啊。真是好糟糕。
又恋恋地着看了不二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手冢轻手轻脚起身，更衣。又嘱咐几个候着的小孩儿几句，这才出门，往书房走。
～～～～～～～～～～～～～～～～～～～～～～～～～～～～～
杨丫丫来了。
书上关于“召唤杨丫丫”的指示是做一套广播体操。而有点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的，手冢……果然做了广播体操。
——虽然选在了方圆一圈被清空所以一定不会有人看到的书房。
明明非常傻，因为没有配乐还有点尬舞的味道，只能参照示意图也没有做到很标准，但他做得认真到一板一眼，动作间大概是因为有武术功底而虎虎生风，居然也有一点无端的小帅。
啊，果然能为爱人放下面子来做这种羞耻play的男人都容易帅吗。杨丫丫内心感慨，然后从角落走出来，挥手脱掉了隐身衣。
“找我干什么？”杨丫丫摆出了一副非常欠扁的大爷嘴脸。
手冢沉静脸坐在椅子上，半抬起眼仰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步远的人。
“说，说话呀。你可就只能主动找我这么一回！”杨丫丫内心略方，挣扎着假装硬气。
手冢顿了顿，放出气势:“问你几个问题。”
杨丫丫:嚯呀嘿小样这是要不怕我了的节奏啊？我给你讲你再这样吓唬我我分分钟搞到你追不到不二信不信！
这样想着，杨丫丫禁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好的青王陛下。您想知道什么？”
手冢:“第一个。不二身体排出刺在里面的渣滓时，会不会疼？”
杨丫丫诚实回答:“脏东西破开皮才能出去嘛，所以当然会疼咯。但是书上有说啊，都是前半个晚上排出去的，白天伤口就愈合啦，感觉不到哒。”
手冢默默沉下脸。他有点后悔。他出来得太早了，应该陪不二过了前半夜，后半夜再出来。
杨丫丫:妈的怎么又冷了……好可怕……
手冢:“第二个。不二在哪被你发现的？当时他怎么样？”
杨丫丫内心咆哮大哥你数学老师死得早啊你都不识数！不过迫于气势只好如实回答:“在阳妃郡，落泙县，向木山上的小破庙里。当时他孤身躺在庙外雨中，失血昏迷，遍体鳞伤。”
手冢坐下那把倒霉椅子的一只扶手哼哼着碎成了渣。
又顿了顿，合上眼又睁开，大概是平缓了下情绪，手冢再次开口:“第三个。你可知……当年，不二守城被俘，至那日被你送来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杨丫丫内心哈哈哈，心说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你有本事求我呀哈哈哈。然后她拿出了“设身处地仪”:
“把它戴上，你就会知道了。”

【十一】
手冢已经连着做了许多日那样的梦了，梦里尽是些与不二周助红绸帐暖、被翻红浪的前囍戏。由初时梦醒就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到现在已经能静静躺着等欲囍望消解下去，手冢觉得，自己大概是已渐渐习惯了。
'
每每梦中都可以吻他，碰囍触他，甚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更贪婪地，还可以用手进到他的身囍体里……可每每想要更多一点，却是梦醒。
'
身囍体的欲囍望与对自己的厌恶一同与日俱增。
'
每夜如此。
'
想得也太过美了些。
'
厚囍颜囍无囍耻，痴人说梦，贪得无厌。
'
……
(๑°3°๑)
''''''
'
打仗的过程中当然也是要有些娱乐的。
'
当时不二和手冢还年纪不大，所以并未自成一国，而是投在一个当时看来蛮有潜力的造囍反的王爷麾下，已是两名小将。
'
在又胜了一场仗之后，王爷大喜，大加赏赐。
'
手冢和不二所在的军囍队中几个小将当天晚上点起篝火烤起了肉。一阵吃喝，几人也就着热乎劲聊了起来。
'
不二当时才十二岁，虽这几个小将没一个超过二十岁，却也算年纪最小的一个；个子也不高，瘦瘦小小的，整日笑啊笑的温温和和，脑子也好使，可爱得紧，几个小将都乐意逗他，就轮着灌他的酒。饶是不二自己周旋着、手冢也一直给他挡着，也被灌了好几杯；脸上红红的，坐都坐不住，晕晕地半靠在手冢身上。
'
一伙人就起着哄笑他。不过灌醉了就该套话了。
一伙人就起着哄笑他。不过灌醉了就该套话了。于是又闹着他问话。
'
手冢当时已十六岁多点了，在利朝算来已经成年，对不二……算得上是早就暗怀心思。只是他总觉得不二还小，心思单纯，不懂得晴爱，所以只是在他身边倍加体贴，想等他长大些再告诉他自己的心思。此时被不二倚在身上，小小的，暖暖的，带些酒香，不由有点心猿意马，也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待再回过神来时，那几个小将已问到了某些让手冢禁不住竖囍起耳朵的问题。
'
“哎不二，你有喜欢的人吗？”
'
不二醉得昏昏沉沉，有问必答，却还是改不了蔫坏的小心思。回答前面几个问题时就给那几个发问人连挖了许多个坑，却反而让那几个人更觉得有趣，哈哈哈着更要逗他。不二接了这个问题也是懵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什么似的，歪过头眨开眼笑意朦胧地看了手冢一眼，嘿嘿两声，又转回来眯着笑眼看那人。
'
“有啊。”不二说。
'
手冢心里忽然就一空。
'
“哦哦哦！”几个人起哄，“谁啊？”
'
不二又嘿嘿嘿坏笑一下，一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的样子，惹得那几人又大笑一阵。笑完又盯回来，双目灼灼地等他回答——嗯，手冢也在这“灼灼”之列。
'
或者是火光的映照，手冢觉得不二笑得更好看起来。
'
“那人呀……呐，平日里都是冷冰冰的，但心比谁都好。”
'
手冢的心提起来。
'
“不常笑，却，笑起来很好看很好看。”
'
“唔……文武双全。”
'
“哪里都好看得很呐……手也好看，脸也好看。”
'
“比我大了些……但，但我还是很喜欢……”
'
众人的声音渐渐消下去，有点目瞪口呆地看向靠在一起的手冢和不二。
'
手冢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都快要炸了。
'
不二忽然住了口，抬起脸看看那一圈呆在那里的人，“噗”地一声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地低笑个不停。
'

“你们想什么呢？！”不二笑着说，“我怎么会喜欢手冢的？你们都没有听过茵楚楼的头牌月娘吗？那么有名的冷美囍人啊！”
'
手冢觉得自己的心“啪——”地一声就跳死了。
'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
什么月娘什么冷美囍人什么茵楚楼什么什么什么，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
……好想装作听不到。
'
不二说罢，那几人般“噫——”地一声夸张地往后仰去，很明显是被不二耍到了，很快又转到了下一个话题。
'
手冢脑子里嗡来嗡去的一片。一边想，不二还不大，怎么懂晴晴暧暖的，一定是为了开玩笑乱说的；一边又想，手冢你完蛋了，他喜欢的是女人，你不正常就够了，怎么还想要他和你一样不正常，痴心妄想。
'
那晚之后，手冢就更加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了。
'
他想，或许不二只是不知道世上还有男子可以与男子相恋。其实他喜欢上不二之前也是不知道的。但若想寻“男子相恋”的事迹，却也是有的。他……或者还有机会呢。
'
他想，自己就好好地对不二就好，藏好那些龌龊心思。等他长到十六岁成年，或是自己，呃，造囍反成功，就告诉他。
'
却未能预知到，还未等他所定的期限到来，不二就出了意外。
'
……
(ง •̀_•́)ง
''''''
'
前几日起，每天前半夜，不二会从身囍体里排囍出一些污物。污血、毒素还算正常，小木刺、细银针也勉强算得上一般。但不二身囍体囍内排囍出的还不仅是这些。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譬如一些毒虫蛊虫的尸体，或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不该长在人囍体中的寄生虫……手冢就每夜掐着不二排囍出污物的时辰醒来一次，把不二抱出去清洗一次身囍子，同时让伺候的小童们换掉不二原本睡的被褥，再准备新的睡袍。换洗后手冢自然又是再去睡下，这一觉，便是又一个春梦。
'
不过日子还得照常过呀。特别是……不二近日，异常顽劣。
'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工夫，不二的记忆就已恢复到七岁左右。这时已过了十二月，已是冬日。
'
大概一来是不二总觉得身在梦中，二来是这些天的天气渐冷，不二越发喜欢懒床，每每醒来都只睁眼环视一圈便又合了眼，总要三催四请地才肯起身。有时不二早上为了不起床，也因着对手冢的亲囍昵，简直撒娇撒出十八般武艺。手冢又不忍心冷下脸来说硬话逼他，就只得像对待一个真的孩子一样，抱他起来，帮他穿衣。
'
昨日为不二沐浴时，不二冲着手冢泼了几大泼水花，然后调头就湿着身囍子跑出了浴池，仅披了一条浴巾。接下来就受了寒，病歪歪地没精打采地过了一天。
'
前日，不二睡前莫名兴囍奋，手冢刚给他脱到只剩一件上身的小衣时忽然撒腿就“哈哈哈”着跑掉了。手冢整个人简直都要不好，东追西追才好不容易把他按在床囍上。按住了还要“咯咯咯”笑个不停。最后手冢给他背了十几段史书才堪堪把他哄困。
'
……不知道今天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
#养小孩果然很累啊
'
#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
'
_(:з」∠)_

【来吧我又想写个小段子(*'▽'*)?！】
'
'
那啥还是一样哈，看完忘记就好，小段子娱乐一下哈哈哈。
'
'
嘟(?°3°?)！在十五岁被俘后变成表白狂魔的不二周助！上线！
'
'
'
'
不二醒来，正对上手冢的脸。
'
“醒了？”
'
手冢看他睁眼，轻声问，声音低沉好听。
'
不二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手冢的脸逆着早上天刚亮的光，有些暗，但还是很好看。不由开口问：“手冢？”
'
“嗯，”手冢回答，“是我。”
'
不二忽然就很开心地笑起来。
'
“我刚还在想呢，”不二说，“我归降了宝国，说不定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怎么还不能梦到你一回。结果这就梦到了。”
'
手冢心里有些难受，禁不住握了握不二的手安抚：“不是梦。”
'
“嗯，不是梦。”不二挺高兴地随口敷衍，然后坐起身，四面打量了一番，见雕梁画栎的低调奢华，又有些好笑，“还是个美梦。”
'
手冢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清，只握着他的手干巴巴地解释：“这是未来。我成了王，找到了你。只是你不记得。”
'
不二笑眼盈盈看过来，“嗯”了一声，忽然凑上来，扑在手冢怀里。
'
手冢被吓了一跳，僵着身囍子被不二温囍软的身囍体扑了满怀，紧张到呼吸都慢下来。
'
不二倒浑不在意，自己摸囍摸蹭蹭地抱紧了手冢，低头在手冢颈间深深吸口气，又狠狠在手冢颈窝上拱了拱脸，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来。又恶声恶气地含糊出声：“你让我抱一抱……我可是喜欢你啊，你怎么那么讨厌呢。”
'
【这个时候手冢已经和不二互表心意了哦】
'
手冢忍不住轻笑，伸手轻轻搂住不二把他更往怀里按了按，心里却有些涩涩地疼。于是把不二从怀里扒出来，倾过身去轻轻囍吻他的脸。
'
这次换成不二傻在了那儿。
'
手冢看着他这副样子，眼里笑意又浓几分，又轻轻含他的唇，低低地说：“原来你也喜欢我。我早就在喜欢你了。”
'
不二听着瞪大了眼，慌慌张张挣开手冢的怀抱。手冢眼里带着笑意乖乖被他推开。不二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缓了半晌才忽然“呵”地牵了牵嘴角，自言自语：“这梦……这梦梦得也太美了些……”
'
手冢又是好笑，趁着不二还愣愣的，扣着不二的后脑压下来，然后深深囍吻下去。
'
'
'
(灬???)???
'
'
小段子里的小剧场！
'
'
'
手冢：不二，我们来为爱鼓掌吧。
'
不二：不不不不不！裕太睡在我旁边我不能做春梦！会被他发现的唔……
'
手冢恨铁不成钢脸按住：不是做梦！

【十三。】
'
不二忽然迅速地长大起来。后面的日子便仿佛同样变得快了。
'
大概是因为和手冢自小亲厚，不二在外人面前其实完全没有在手冢面前那么孩子气。手冢就总带着不二去自己的书房，他处理政务，让不二自已看看书写写字。随着不二的长大，偶尔手冢也会就棘手的问题问不二几句，不二经常能够给出或与众不同或锦上添花的建议，不二看书看到不懂也会跑过去问手冢。两人在一室内独处，融洽得很。
'
有人进来找手冢时有时会看到不二，不二就抬起头笑一笑打个招呼。偶尔有人，比如一直对不二小朋友抱有极大好奇的幸村怪蜀黍，会想要和不二聊两句，不二便敷衍着不说什么，安心等一等，手冢就会帮他支开这些人。
'
不二有些喜欢这种好像很有默契的感觉，甚至对此还有点小小的期待。但手冢不一样。手冢每次遭遇这种情况都非常心塞，只觉得仿佛全世界都在觊觎不二小朋友，而不二小朋友还不是自己的，于是每每面黑如炭大放冷气。偏偏幸村怪蜀黍还觉得看手冢小朋友【怪蜀黍视角大家都是小朋友_(:з」∠)_】变脸非常有趣，经常在办公的间隙跑过来玩耍，一来二去竟然（单方面）和不二混得有点熟，也觉得这个小孩可爱兮兮的。
'
不二长大的同时也就这样不再依赖。先是独自沐浴，然后独自更囍衣，然后很快很快，不二就不再用手冢来帮他做什么，“国光哥囍哥”也渐渐变成“手冢哥囍哥”，最后变到“手冢”。原本许多年才能完成的变化被集中到了几个月，原本的亲近迅速减少，令手冢有一种莫名的恐囍慌，像是不二正在一点点从自己的领域中抽身而出。
'
那种感觉像是心里长了个蛀牙，里面越来越空洞，动一动就又酸又疼。但又拦不住，也不舍得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
过年那几天，国内有庆典，按说也是要由君王大宴群臣的。手冢狠了狠心也出了席，把不二安排在自己下手。禾国与历朝历代都不同，座位安排就也不同，相当于每位王与自家亲信各一大桌，其他臣子按地位阶囍级再分坐几桌。
'
入席前手冢已与不二交待好了席间众人的身份。不二在席上凭着自己丰富的忽悠人经验和足够好用的脑子，成功与众人谈笑风声，甚至还从众人口囍中得知了许多关于自己的故事。众人虽觉得不二略有些疏离，话也少些，但不二“身上重伤未愈”是众所周知，大家只以为他是不太有精神。
'
当年的青军众人，能活到现在的脑子都不会太差，因而宝国原本以为的青军会对不二抱有的成见实际上并不存在。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想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都也被不二含糊了过去。一顿饭吃得齐乐融融，“不二真的回来了”这个概念也深深印在所有人心中。
'
因为是要过年，手冢还给不二置办了新衣裳，买了好多烟花。不二已经长大些了，不再怕放炮响声，而且对烟花喜欢得很，手冢就给他放很久的烟花，带他到视角最好的地方。手冢还给不二准备了压祟钱。不二接了钱没地方藏，匆匆忙忙地转了几圈最后塞在了枕头底下，结果第二天醒来又忘记，找到钱时一如昨日一样惊喜。手冢看得心里五味杂陈，一时觉得不二每天都这样高高兴兴的好得很，一时又觉心疼不已。
'
不二九岁的时候，不二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捅死。不二简直像一夜间长大，那点儿开玩笑恶作剧的恶劣因子就像瞬间死干净了似的；成天仿佛手冢附体，即便玩起来也怏怏的。偶尔闲下来就会露囍出一副有些空茫的表情，就像脱队的小鸡仔子，找不到母鸡。手冢只能尽量给他找些可玩的东西，试图让他至少在这里能稍稍开心一点。
'
不二十一岁的时候，朝野动囍荡，手冢和不二两个人一起偷偷离开了不二家，加入了一个起囍义小团囍伙。不二当时面上笑得挺高兴，说，这回好了，总算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事了。手冢当时心疼得很，一句“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卡在喉囍咙里，想说说不出，堵得胸口酸涨，最后只“嗯”一声，牵着嘴角勉强对他笑笑。

【十四。】
'
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虽然当年在许多人眼中，真田玄一郎自身便是一个自带圣光系列的“金龟婿”，但和位高权重才高八斗貌美如花（？）并且拥有代代相传的金饭碗的幸村小侯爷相比，却还是天上地囍下；何况常人还尚可，侯爷若是无后，会被褫夺“王侯”名号，祖传的金饭碗便会毁在这一处。所以说真田当时怀揣着的这样那样的念想，可谓是前途无亮，希望渺茫。
'
但喜欢就是要在一起的嘛。真田忍来忍去忍了许久，终于在一次喝酒壮胆之后向幸村坦白了心意，随后得到了幸村“惊喜”而热情的回应。当夜，生米就煮成了熟饭。自此二人卿卿我我举案齐眉蜜里调油密不可分成双成对终成眷属，走成了一段佳话。
'
——当然啦，恋爱也会令人智障。真田•老实人在那苦大愁深的纠结期根本就没有空余的脑子去考虑为什么忽然就有那么多人成群结队地一天到晚请他去喝酒，幸村•大腹黑也根本没有关注到自己计划里这个巨大的瑕疵。
'
好吧，总而言之，手冢，在真田【猪队友】的建议下，晚上睡前喝酒了。
'
嗯，为了壮胆。
'
不二的记忆大约是终于过了那个篝火夜聊的日子，对手冢的态度忽然变化多端起伏不定起来。一时黏他黏得紧、笑起来都透出点憨憨的傻气，一时又对他爱搭不理、正眼都不瞧几眼。手冢自己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一时觉得不二是对自己有囍意的，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太自恋想太多，不二怎么会看上自己这样的人。
'
但手冢总归还是有几分血性的。在十六岁怂到不敢表白心意也就罢了，七年过去，不二都再长大一遍了，手冢再那么怂，就太不合适了。
'
咳，当然啦，现如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
_(:з」∠)_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等到晚上睡前才做这种事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怂货终归是怂货好吗！那怕不二过了今天就会不记得，他在一瞬间所可能表现出的厌恶，也足够手冢难受的。
'
但不二脑子里就不是这些了。
'
已经沐浴完躺在床囍上的不二……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
虽然不二所认为的梦里手冢对自己非常非常好，但不二记忆中的白天里，手冢可是非常非常冷淡啊。
'
刚刚肯定了自己喜欢手冢的情窦初开的不二小朋友哼哼唧唧抱住了身边的被子，再一次回想起白天的事。想着想着就把脸往被子里一埋，觉得自己简直很没出息，白天满脑子都是这些事，睡了觉做了梦竟然也都是这些。
'
埋了一会儿，不二忽然红着脸一推床把自己弹起来，滚滚滚滚到另一卷被子上，抱着被子把脸深深埋进去！两只小细腿在身后拼了命地扑腾！
'
啊啊啊我的妈我刚才弄错被子居然把脸埋在手冢的被子里啦！
'
啊啊啊！
'
手冢！
'
的！
'
被子啊！
'
不二•纯情•小朋友觉得脸都滚囍烫滚囍烫的！简直喘不过气！
'
咳不不不不不你你你你你要冷静下来！不然一会儿被手冢看见脸这么红可怎么解释！
'
不二啊啊啊了半天之后总算强囍迫自己镇定了一点。却忽然又想到，按手冢的身高来说，刚才埋的位置大概是他……胸口的地方吧？
'
哎我的妈这是间接埋胸啊啊啊！
'
而且手冢的被子果然也非常好闻！
'
充满了手冢的气味！
'
甚至现在也还想再埋一次好好闻一闻！
'

不二一张脸红得要冒烟！
'
又把脸埋进被子里一会儿，不二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急忙开始在脑子里背兵书，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背了两句还是消不下去，就又背诗典……如此背了十几本书竟然都没什么成效，不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
'
“唔都是手冢的错Ծ‸Ծ……”
'
不二瘫在被子上，蔫蔫地冒青烟，几乎是有点委屈地轻轻嘀咕出声。
'
“……嗯？”
'
不二被这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嗯”得头皮一紧，又匆匆抬起脸来。
'
啊，一个出浴的手冢，站在我的床头。
'
不二愣愣地看着，一时觉得好看得不行，隐隐约约闻到些酒香。忽然又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张丑唧唧的大红脸，就又急忙又把脸埋回被子里，闷闷地问：“你喝酒了吧？”
'
“嗯。”
'
手冢喝了酒，讲话还是那么少呀。不二闷闷地想。忽然腋下被强行塞入两只手，身体一轻，被像抱小孩子一样拖了起来。
'
被拖起来半跪在床沿的不二(๑°ㅂ°๑)：“昂？”
'
手冢看着一脸痴呆的红通通的不二，觉得非常可爱，心里颇为满意，眼光不由地放柔。然后一本正经道：“闷。”
'
啊原来是怕我闷到吗……不二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蠢唧唧，又觉得手冢两只手握着自己胸口两侧简直火辣辣，于是一边保证自己不会再把脸埋下去一边小幅度挣扎。
'
然后被手冢一把扔到自己怀里按住！
'
不二吓一跳，不知道手冢是要干什么，只脑子里“嗡——”一声剧响，整个人都僵在手冢怀里。
'
手冢则是一手按着不二的后脑勺，一手搂着不二的腰，觉得软软暖暖小小的，真是非常有手感；于是顺势低下头在不二的肩窝拱了拱，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禁不住再次感到满意。
'
手冢的身上还有些水汽未干，湿漉漉的，暖暖的与刚刚出被窝的不二温度相近。大概是先前感觉到不二的挣扎，手冢这次搂得特别紧。不***被按着嘟在手冢身上大概在锁骨偏上一点的位置，并没有合上，觉得好像有点流口水；同时又觉得自己和手冢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层布料，似乎能感觉得到对方的体温，还能听到“砰轰砰轰”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
手冢又调整了下姿势，抱得更舒服一点，然后狠狠心，开了口：
'
“不二。”
'
不二一边转着眼睛努力看向手冢的脸，但是还是没能看到，一边应他：“唔？”
'
手冢觉得不二嘴嘟的地方被不二发声时呼出的气呼到烫烫麻麻的，整个人都非常想舒爽地抖一抖。
'
嗨呀壮士一去兮呀那个不复返。
'
手冢眼一闭心一横：“我……喜欢你。”
'
不二恍一听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吓一跳，急忙又要挣扎，结果被手冢瞬间镇压。于是嘟在手冢的身上含含糊糊问他：“依或浑喔（你说什么）？”
'
手冢感觉到不二的挣扎，心里“嘎吱嘎吱”地就开始难受，像是小时候吞下肚的苹果终于飞快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干枯坚硬的枝干把五脏六腹都怼到生疼。手冢又动了动手把不二搂得更贴自己一点，觉得以后搞不好就会再也不能和不二这么亲近，狠狠心又用力抱了他一下。
'
“我……很久以前就在这么想了。”
'
“很喜欢你。很喜欢。”
'
“……不要讨厌我。”
'
不二被按在手冢怀里，听着他的呼吸声“呼——哧——呼——哧”地响，讲话的时候也有“嗡嗡”的振声，声音变得更厚重，觉得连心里都苏苏的。
'
手冢本来就不擅言辞，这区区几句话硬是分了好几段才说出口。可说完这几句话后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忍不住又加了句：
'
“如果你讨厌我，我就再也不看你了。”
'
说完狠着心把不二放开，微低着头，终于壮着胆子看向他的脸。像是嫌犯终于等到宣判，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法官。
'
——然后看到不二依然一脸痴呆，脸甚至比刚才还红一点。
'
不二被放开的时候脑子里有点卡，但跪坐下来后还是下意识看向了刚才嘴嘟着的地方。果然，手冢那里的睡袍有一小片明显的深色。不二又顺手摸了摸嘴边。啊，湿了一片呢。
'
不二又缓慢地看向手冢的脸。
'
手冢还是平时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大概是酒劲上来了，脸上有些红。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向下稍撇，不（苦）大（大）高（仇）兴（深）的样子。但最让不二惊奇的是，手冢的眼眶居然有点微红。
'
啊……刚才发生了什么？
'
手冢说……喜欢我？
'
手冢说喜欢我！
'
手冢喜欢我！
'
不二心里一片噼里啪啦，像放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
天啦夭寿啦！
'
但不二面上还是很镇定，挑起眼来看手冢。
'
“你喜欢我？”
'
不二的声音里带了八分的惊喜和两分的疑惑，脸上连往日里的笑都挂不住，只差在脸上写一句“不可思议”。
'
“嗯。”
'
手冢被酒精冲刷过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总算好用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丝希望，秒答。
'
不二笑起来，如释重负如花似月如鱼得水：“我也喜欢你。”
'
说罢，自己直起身，吻上手冢的唇。
'
_(:з」∠)_

【十五】
次日凌晨手冢醒来的时候还不太清囍醒，恍恍惚惚想起昨晚的事，只觉得模糊不清，一时没分清是梦还是现实。
……昨天的春梦和往日的相比，似乎梦得更美好了些啊。
手冢一边轻轻起身唤人点灯，一边隐约回忆昨天的“梦境”。
没有滚床单，但是与不二互通了心意。梦里不二惊喜的很。而且梦了这么多，只有昨夜的“不二”……最像不二。真是好的很。
若是以后每天夜里也是这样的梦就好了。
灯被点亮了。手冢这样胡思乱想着，一边微微挑开帷幔让光漏进来，习惯性看向身边的不二。
前一阵，每天夜里不二身上总会排囍出些污物，排囍出的过程中偶尔会因为疼痛麻痒而轻轻哼唧几声。于是手冢就渐渐的睡得浅了，夜里时常醒来，然后给不二换了被褥、擦洗身囍子、更换衣物。这些天不二身上虽已不再排囍出污物了，手冢却还是睡不安稳。此时醒来，也正是夜间。
不二此时睡得正好，一只白生生的胳膊窝在被子外面，别的地方都乖乖地蜷在被子里，半个身囍子都趴在床囍上，嘴巴微张，脸下的枕头上洇出一小滩深色，看起来蠢蠢的，没有平日里半丝的精明。
手冢心里又觉得喜欢又觉得有趣，顺手就给他把有点凉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又轻轻推推不二的脸，轻轻揩去不二滚到脸上的口水，把枕头上湿囍了口水的地方让出来。
不二这几天已经开始长肉了。不二的身囍体起初只是修复，后来就开始排囍出污物，现如今就进入了类似“美化”的阶段，大概就是传说中羡煞旁人的“躺在床囍上就长得出匀称的身材”这样子。手冢对此深表喜闻乐见。真要说起来，手冢其实还希望不二可以顺便再长长个子。因为不二正是长身囍体的年纪开始了颠囍沛囍流囍离的生活，结果营养没跟上，长得瘦瘦小小的，体格甚至说得上有些可怜，很招人心疼。
然后看着看着，手冢就看见了不二锁骨上方一片深深浅浅的、正在以肉囍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退的红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二这是怎么了？！过过过敏吗？
这个念头在手冢心里一闪而过，下一刻就被吓得脑子里“轰——”一声清囍醒过来，总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我的妈啊啊啊那不是春梦啊！！！
难怪亲了两口不二就睡着了，那是那个“九转还魂丹”药效发作了啊！我的天还好药效发作快！还好不二囍不会记得！不然不二岂不是会觉得我是个老流氓！QAQ啊啊啊何况不二当时（心理年龄）才只有十二岁啊自己怎么能下得了嘴啊简直太禽囍兽了好吗QAQ！
……咳，不过认真回想一下，不二被自己按在床囍上吻的样子真是超可爱啊。
而且不二居然会喜欢我。
不二真的会喜欢我啊。
居然不是梦。
手冢侧躺在睡得人（乖）事（巧）不（可）知（人）形（秀）象（色）全（可）无（餐）的不二身边，按捺不住心中的荡漾，禁不住双眼直直地看着不二，眼里满满都是柔光。
【PS:括号内为手冢眼中情人滤镜后的不二小朋友】
一会儿不二醒来后就再表白一次吧。
然后一整天都有理由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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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大概刚刚过了卯时，不二就醒过来了。
先前手冢留意过，不二基本上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时间醒来，于是和另两位王沟通了一下，每天早朝都早退，然后回到床囍上躺在不二身边看他醒来。不过今天早上不一样。心（满）事（心）重（媳）重（妇）的手冢觉得自己无心务工，于是又一次地请了假，在迹部、幸村两人火一般的目光中回到了寝殿，一边孜孜不倦地用目光描摹着不二的睡脸，一边思绪翻飞。
而此时不二醒过来，睁眼对上的就是手冢……咳，虽然这么想好像有点自恋，但是还是要说，温柔而深沉的目光。
“醒了？”手冢问，“还困吗？想不想再睡一会儿？”
不二有点懵，坐起身四下打量一圈，问：“……这是？”
手冢知道他是不睡了，一边掀开帐幔给不二拿衣服，一边很习以为常地回答：“这里是很久以后，我们打赢了，建了国，但你受了伤，忘记了。”
不二下意识眯了眯眼：“唔，我记得昨天还在准备打重霖郡……”

“嗯。”手冢明白他想知道些什么，“敌方火攻，本不敌，但天降大雨，险胜。轻伤两千四百多人，重伤、被俘、亡故有一千八百多人。”
不二听得瞬间睁大眼睛，自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伤亡数量虽然有点超出预期，但基本还是靠谱的，不由就觉得自己可能是撞大运被托梦了，就像什么江郎才尽、神笔马良的故事似的，梦里有老神仙来和自己交谈，预告自己一下未来的事。
不过老神仙怎么长成手冢的样子，说话也是手冢的风格……难不成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老神仙来见自己一面都要装成手冢的样子？
手冢看见不二那副吃了一惊的小样子就觉得很可爱。其实这个表情几乎每天早晨都会看到，但是完全看不腻。白白净净的小囍脸尖下巴，顺滑的浅棕色头发，蓝蓝的睁的大大的眼睛，简直像一只误入人类世界的小鹿，看起来温顺而乖囍巧，好奇又天真。
很快收拾好，两个人又一起用过了早膳，不二被手冢牵着进了手冢的书房。
手冢的私人书房原本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后来不二常来这里，桌子够大，手冢又不想他离自己太远，就在自己身边给不二加了把椅子。现在把不二安顿在他的那把椅子上，手冢站定，微微低头俯视他，和他的目光对上，心跳如雷，双颊发囍热，呼吸都要压抑。
“不二。”
手冢强自镇定，却还是只憋出这两个字。
“嗯？”
不二也莫名脸上发起烧来，察觉后不由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只被他看一看就这种样子，被发现了自己喜欢他可如何是好。却又一时不敢转开视线，一来怕会露怯，二来也怕他说些什么重要的事。
手冢看着不二的脸渐渐红起来，忽然觉得自己过去简直是要蠢死。其实只要和不二这样安安静静地对视一小会儿就不难看出他的想法了，可惜当时自己只觉得自己的心思龌龊不堪，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偶尔目光对上也只是瞬间移开。
万幸不二会被送回来。
手冢又多看了不二一会儿，看到不二甚至已经红到了耳朵根，手冢才终于又开了口：“我喜欢你。”
又一次地，不二的眼睛瞬间睁大：“啊？”
手冢想起昨天晚上的不二，禁不住微微勾了勾唇：“你喜欢我吗？”
不二的脑子已经稀里哗啦地乱成一团了，想了想才木呆呆地点点头：“喜欢你啊。”
手冢看着不二的脸，被撩囍拨得心里痒到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到如昨天晚上一样的、那个可能由不二亲自送来的那个吻了：“那让我亲囍亲你好不好？”
说着，没等不二回答，单膝跪地，一只手扳着不二的下巴，一口吻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那药物同样能作用在脸上，不***唇很柔囍软，有点润润的，甚至有点不像一个将近二十岁男孩的唇。难怪说君子如玉。手冢把玉佩放到过口囍中，那种温润微凉的感觉就和不二的唇近乎一摸一样，只是不二的唇更软得多。手冢神思有些恍惚地想，大概这就是“温香囍软玉”的由来。
手冢的吻技很好。从前那些被强加的春梦可不是白做的，细细品尝了片刻就开始狂风骤雨一般攻城略地。可怜不二一个纯情小伙子哪见过这样的阵势，被手冢扳起下巴的瞬间就本能地屏住了呼吸，不过很快就憋不住了，禁不住一边用自己的舌推挤手冢的，一边勉勉强强呼吸；但在手冢看来就是不二在努力回应自己，不由更高兴一点，梦中修囍炼出的十八般吻技都使了出来。
总算一吻结束，不二完全被吻到身上发软眼前发黑，两只手都已经按在了手冢身上；手冢则是几乎站了起来，躬着身两只手都捧在不二的脸上，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轻轻囍舔囍了一下不二湿囍润的唇角。简直堪称一个完美的——某种程度上讲——初吻。
咳，如果不看手冢小同志已经硬了的那啥，也不看不二异常迷茫呆滞的内心，的话。
又喘了一会儿，不二总算缓过来，脑子也清囍醒了许多，终于坐稳在椅子上，很认真地看向手冢：“你喜欢我？”
手冢半跪在地上仰着脸看不二，顺手拉住不二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蹭：“嗯。”
不二脸上的红就没有消下去过，这时再次有点羞。不过又想到自己和手冢已经互相喜欢了，就不该忸怩，于是故作镇定地伸着手。他说：“我也喜欢你啊。很喜欢你。”
手冢微微笑起来：“真的？”
不二被手冢笑得老脸又是一红，乖乖道：“嗯。”
手冢脸忽然一板，兴师问罪道：“那月娘呢？”
天知道他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了多少年！
“啊？”不二被吓了一跳，一脸懵比，“谁？”
“月娘。”手冢皱眉。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二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微微撇着嘴不太开心地回答：“……唔，这是谁？是女人吗？”
啊，果然。
手冢简直欲哭无泪。
小谎囍话精！手冢恶狠狠地想。等你以后恢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六】
后来两个人就各自坐在了桌子边，手冢办他的工，不二画他的画。
不二画画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其实他很喜欢画画，可惜先前兵荒马乱的没那个闲情逸致，所以这几天不二每天醒来几乎都会画两笔，不一定很好看，但很高兴。有时候画一些花草树木，有时画一些山水鱼虫，当然有时也会画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比如匏鸮穷奇，又或者水火风雨。
——当然手冢的注意力并没有能够集中在不二的画上，而是集中在非常其他引人注目的地方，比如不二脸上相当投入的神情，比如他在药物作用下格外白净的皮肤和画一样的眉眼，还有他低着头颈项牵出的优美的线条……
啊，不能再看了。手冢默默把自己的目光从不二身上撕下来，强行按在公囍务上。
天知道他刚刚多想抱着不二坐在这里啊。
但是刚刚只是稍微吻了不二一小口，就硬了；更尴尬的是，不二还看见了。
当时不二红着一张脸，傻呆呆的好像吃了一惊的样子，用手轻轻点了一下手冢被撑起来的衣服，问：“它……它怎么……硬了？”
手冢本来心里还在想一些嘿嘿嘿的事情，被点了一下硬的更是厉害；结果不二这么来了一句，仿佛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蹭一下就又萎了下去。
不二。
才。
十二岁。
那还是一个连陈伯都没有见过的年纪。
甚至有人还在尿炕。
一种猥亵幼童的羞愧在心中油然而生。于是手冢忍了又忍，在不二“咦又软囍了诶”的感叹中把不二放在了身边另一只椅子上，心塞塞地亲囍亲他的额角安抚：“乖，你长大就知道了。”
不二被亲得内心“嗷”一下，又觉得手冢这一句“乖”简直苏到不行。但还是有点好奇，坐好之后又转回头看了那个地方一眼，想着过一阵子找个人问问，这才低下头去好好看桌子上手冢给自己准备的东西。
手冢盯着自己的公囍务，一边在内心盘算了一下不二离记忆恢复到成年还有几天，一边辛酸地叹了口气。
不二却不知道手冢内心的诸多挣扎。刚刚一吻中那种奇妙又惑人的感觉让他新奇又欢喜，何况画画再有趣也盖不过刚刚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愉悦。于是他画得告一段落就看向身边的手冢。
巧了，手冢刚好转回视线看自己的公囍务。
啊，偷看没有被发现，高兴。
因为今天从早上开始，手冢就一直勤勤恳恳地关注着不二，所以这还是不二今天第一回看到手冢的侧脸。
很久以前手冢就已经是那种看起来就很稳重老成的人了。但是如今再看，那时的“老成”就像糖葫芦外面的冰糖一样，是薄薄的覆在外面的一层，现在却像是入了味。不二就特别喜欢手冢那种气质，就像浑浊的一杯水沉淀下来，水是水砂是砂，外层清清朗朗，内层沉稳踏实。
何况在这样的气质下，手冢简直超级好看昂~\(≧▽≦)/~！
然后这样的手冢已经是我的啦！
简直开心！
不二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搞得心囍痒痒，偷看了一眼又一眼，忽然一时兴起想要画一张手冢的肖像。不过可惜画像技能并没有被点得那么亮，刚刚画了一个脸就觉得丑唧唧。不二冷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坚定地把画到一半的人像改画成了一块大石头。又把这张画描补完，不二悄悄地从椅子上挪下来，轻手轻脚走到手冢身边。
手冢刚刚结束了一场对不二的偷看，现在正在专心地处理公囍务，所以直到不二站到他身边才发现。
“怎么？”
手冢大概是正忙着，连头都没有抬。不二有点好奇地看向手冢的在看的折子。那好像是有个北方的城镇常年干囍旱，当地知府奏请想要从邻县凿河引流。
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不二想着，恶作剧的小火花在心里迅速点燃并且燎原。于是不二坏心地凑近手冢的耳朵，故意呼着热气放软囍了声音道：“国光哥囍哥……你今日才只亲了我一口，是不是太少了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