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知不觉中，利威尔已经十五岁了，他的身高像是定格了一样，停留在了一米六，相比之下，他的死鱼眼倒是越来越明显，时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眼皮。刚六岁的赫里则是一双标致的桃花眼，笑起来眼尾也跟着向上翘。凯尼戏谑地说他以后一定是个比利威尔漂亮不知道多少的男孩子，而且肯定比利威尔受欢迎，把利威尔气的说不出话来，实际上利威尔也懒得跟这个男人争论。
伴随利威尔长大的还有对凯尼的疑惑。他一直想不通凯尼到底想做什么。这个下巴上满是胡茬的男人，一边说着利威尔和赫里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一边还在教他生存的技巧，带他去地下街的各处感受人情世故。
利威尔曾经跟凯尼说：“我觉得你就是我们的亲人。”凯尼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连连摇头，极力否认，还让利威尔别整天想那些没用的。利威尔耸耸肩，也没再多问。
一个下午，凯尼安顿好赫里，带着利威尔出了门，穿过贫民区，进了一家酒吧。
“麦克，这是利威尔。小鬼，这是麦克叔叔。”“啊，这就是利威尔吧？想喝点什么？”麦克上下打量了利威尔一番，发现对方也一样，只不过是带着戒备的目光，审视自己：“......”后者沉默，轻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候。
“嘿老兄，我说，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麦克靠近凯尼，神情显然是在质疑凯尼为什么要带来这个矮小瘦弱的利威尔。“哼。”凯尼冷哼一声，“我敢打包票，你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是绝对打不过他的，一起上都不是个事。”麦克挑了挑眉毛：“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这只小老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不爱护小动物。”
此时，利威尔不安地坐在某个桌子旁边，左手握拳搭在桌子上，拧起眉毛。吵闹的酒吧让他很不自在，不停地抬眼往凯尼这边看，希望对方能做出点表示之类的。可惜凯尼只顾着跟其他的伙计扯闲篇儿，没工夫理他。
许久，凯尼才缓缓地走过来，伏在他耳边：“走了。”他立刻站起来，动作太过激烈，差点掀翻桌子，惹得周围的人都看向这边。他们从酒吧的后门溜出去，利威尔看到麦克和一些其他的人，他又莫名地紧张起来：他不喜欢受人瞩目的感觉。“嘿伙计，真够慢的。”麦克无意识地扫了利威尔一眼，在利威尔看来，是满满的戏谑。“嘁。”他不屑地仰起头，跟在其他人后面。
他们在巷子里转来转去，期间离开了很多人，只剩下麦克、凯尼和利威尔三个人。突然，为首的麦克抬起手，凯尼立刻靠在墙上，利威尔盯着满是土灰的墙看了一会儿，选择站在巷子中央。
“注意点，别被那些人靠近！”车队的人喊道，殊不知这伙人早已分布在这个街角的各处，在暗处关注着装满木箱子的马车。
“利威尔，”凯尼小声说，“看准时机，别被抓住。”利威尔点头。
“轰！”“站住！”“宪兵团！快去叫宪兵团！”利威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脑地冲到巷子外，离自己不远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包裹，他一手抓起两个纸包抱在怀里，灵巧地避开混乱的人群，没人在乎这个矮小的孩子在做什么，甚至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呼......呼......”利威尔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呼......”他没命了似的跑着，穿过跟他一样不起眼的巷子，回到麦克酒吧的后门。
“啊！”他用身体撞开门，把一个正在扫地的女人吓了一跳，利威尔不假思索地钳住女人的脖子，眼神中满是杀意。
“哦我的老天！别杀我！”那个女人求饶道，利威尔才恢复理智，松开手，看着女人屁**流地逃走。他坐在地上喘息，逐渐平息下来，然后成功的用腿绊倒了冲进门的麦克：“哦我的——！”
“好样的小矮子！”磕红了额头的麦克爬起来，瞧着利威尔怀里的纸包，面露喜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收回了手，还是赞许地说，“一定少不了你的。”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在第一次做这种任务就能有所成就。
俗话说：管他是多大的老鼠，能躲过夹鼠板并且拿到食物的老鼠就是好老鼠。
凯尼回到酒吧时，酒吧里几乎都要没客人了。他不慌不忙地走进来，给每个人都数了不少钞票，分发完后，叮嘱他们别太招摇，然后转身，在利威尔的注视下，把手上的一把钱全都塞进利威尔手里。“为——”“回家了利威尔，赫尔利还等着吃饭。”
利威尔不得不把问题噎回去，跟上凯尼回到家里。
“利威尔，你能不能，先别扫了……”凯尼坐在餐桌旁，无奈地看着利威尔打扫地面。“太脏了，怎么吃得下饭。”凯尼瞪着眼睛仔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由着利威尔的性子。
“哥哥，我饿了。”“你们先吃。”“不要！我要哥哥喂我吃饭！”赫尔利举着勺子，“赫尔利，我说你已经六——”凯尼捕捉到了利威尔一记眼刀，瞬间安静了。“嗯，我来了。”
凯尼扶额：赫尔利总有办法让利威尔放下手头的事情。
“利威尔，你跟我出来。”吃完饭，凯尼穿好大衣，戴上手套和一顶帽子，浑身上下都是黑色，“我要出趟远门。”他简单明了地告诉利威尔，道别后，走下台阶。
利威尔即将关上门的时候，他看到凯尼正在望向这边：“永远都不回来。”“什么？”他没听太清，但是凯尼只是摇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已经把该教给你的都教给你了，从今天看来，你已经做好独自生存的准备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再会，我的孩子。
“哥哥，凯尼叔叔走了吗？”赫尔利站在客厅，打完哈欠，抬起手揉眼睛。
“嗯，困了就去睡觉吧。”利威尔想了想，制止赫尔利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