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军列宣讲
到了火车开到基辅开始转弯悲伤的时候，杨伟南正式做到了对全连更深入的了解。
根据他仅一天的调查，他手底下百来人的底细是这样的：战前大多是农村贫农，几乎没有土地，少数原来有土地者的田产也在斯托雷平时期被抚弄买走。他们中许多人的父兄都参加过1905年***，甚至有一个人的父亲都是被省长绞死的。其余的非农村人口都是底层平民，从事一些刷盘子，烧火，伐木，人力车一类的工作，处境和奥斯特洛夫斯基笔下的保尔差不多。他们对沙皇体制十分不满，认为废除沙皇是解救俄国唯一的方式，甚至还有一个列兵是布尔什维克党员。杨伟南对于这样的一帮人很满意：他们有变革现实的愿望，接下来的几年里就很容易跟着他走，然后被转化为他的私人武装。
中午，火车快到明斯克的时候，杨伟南把整个连队召到了同一节车厢里。
“你们或许很诧异我为什么会叫你们所有人来这里。”杨伟南开口，整节车厢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他的继续。
“我们曾经都相信，沙皇是无上的君王，服从他是上帝的旨意，沙皇的身边只能有命令的记录着和忠实的执行者。但一切都表明，相信沙皇是俄罗斯几百年来越来越去想毁灭的缘由。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情况就越来越糟。他在塞瓦斯托波尔炮台服过役，跟托尔斯泰握过手，跟他一起用滑膛枪抵挡英法的先进军团。我父亲死在远东，死在日本人的手上。当时西伯利亚大铁路已经贯通，但沙皇陛下的军队还是在远东节节败退。”杨伟南在记忆里不断调动着原身的家庭情况——这是一个军官家庭，自然有不少证明沙皇腐朽落后的例子，“我六叔1905年以前在波罗的海舰队服役，对马海战的时候他喂了鲨鱼。这两年我表哥也死在了波兰。”
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都被黑暗压迫了太久，却还是不敢直面恐怖的黑暗的世界，一个不仅不让好人有活路，还让好人根本无法产生的世界。
“你们都知道我是战斗英雄，都知道两年多以前我还是个列兵的时候我干过什么。”杨伟南的声音渐渐越拔越高，“我们那一战是整场加利西亚会战中最艰苦的一场小战役！我们用一个师挡住了奥匈十几倍的人，撑到了主力大军反击！你们也跟着我打了一个多月的进攻，成功的完成了布鲁西诺夫元帅给全军的任务中属于我们的那部分！你们也都看到了被我们拿机枪扫死的奥地利人！但是你们有人觉得，情况有根本改观了吗？”
车厢里沉默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他们都不想回答。
“1914年，帝国的第一次出师即遭惨败，两个集团军被全灭在东普鲁士。1915年我们为了吸引德国人火力以解除第二次春季攻势为英法带来的危机发动了纳拉奇湖攻势，唯一的结果是失掉了格佛尔和伦伯格。我们拿出3个集团军进军奥斯曼土耳其这个欧洲病夫，在萨勒卡莫什却只打成了平手。我们的帝国没有坦克，没有飞机——英法比我们更快的拿出了这两样新武器。我们的国家已经有近八分之一的人口入伍，土地荒芜，交通不畅，而沙皇陛下还在饮酒作乐，荒淫无度！试问，这是一个统治者对国家的正确态度吗！回答我！回答我！”杨伟南把声调降下来平静的叙述了所有事实之后突然把声音拔到最高。他不觉得自己的演讲技巧有多麽好，但他觉得刚刚讲的一大串一定可以非常好的调动全连所有人被压抑许久的，埋在心底的反战和反沙皇情绪。
“不是！”全连所有人异口同声。
“那么，我们应该干什么！”杨伟南把声音再次提升，“我们的力量很薄弱，但是当沙皇的帝国瓦解的那一天，我们应不应该出一份力！”
“应该出一份力！”“干掉尼古拉老狗！”“改造斯拉夫世界！”车厢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那一天将在几个月之内到来。至于为什么，你们就不必知道了。”杨伟南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坚定，“圣彼得堡的形势暗藏着很严重的危机，杜马和布尔什维克都已经想动手了，他们只是在各自等着自己最好的机会。我觉得这个机会有可能会在几个月内来临——尤其是纪念1905年***那一天应该会有一次工人罢工。那天没有军警镇 压最好，如果有的话，那么争取面包和停止战争的努力就会旋即转变为工人***。接下来杜马和布尔什维克会各自带着部属杀向军火库，武装工人，在大街上摆开阵线与军警对峙，甚至干脆杀进冬宫。那时候我们也应该插一插手，对吧！”
事实上杨伟南口述的就是历史上二月革命的过程，他对革命的形势是有清楚预计的。当然他最清楚的还是自己的大目标。
“对！对！”车厢里欢腾起来。
“好的兄弟们，好好回去快活，只要等着动手的时候爬得起来就行！散了吧！”杨伟南说完最后一句话，挥了挥手，所有人各自散去。

第六章 尼古拉的妥协
第二声枪响过后，所有警察都抬起了枪，意图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是杨伟南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岂会善罢甘休，立刻高喊:"警察向人民开枪了！咱们应该怎么办！"
"干掉他们！"已经提前几天在晚上训练过跟杨伟南打配合的士兵们立刻回应。
还在办公室里的警察局局长头上淌下了冷汗，恐惧令他头皮发麻。他迅速抓起桌上的电话，冲着接线员高吼:"直接接沙皇陛下！我有要事需要禀报陛下！"
接线员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什么，两分钟以后，电话被接通了。
"陛下……京都里出了一点事情……"警局局长双手颤抖，却还尽可能把着话机，尝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恭敬。
"罢工的事情朕也知道，你们别拦他们就行。现在帝国刚打完一场胜仗，但是战争结束还是遥遥无期，朕必须处理好杜马和工人那两头。"另一头，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让警局局长更恐惧了。他擦了一把本不该出现在一月天里的汗，继续说，"微臣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工人们出现在我局门口的时候，院里响起一声枪响……然后工人们就往里冲……现在我们的人在跟那帮工人对阵着呢……他们应该恨不得杀了我们。"
"什么?朕不是早好几天就叫你们不要拦他们吗?别的罢工都能拦着，就流血星期天的时候不能拦，这是给朕找死！更是给你自己找死你明白吗！"尼古拉真的怒了。他觉得自己屁股下面的皇位可能坐不稳了，所以立刻抓住警局局长撒气，"现在你不死的话，还有谁能给工人们一个交代！没人给他们交代的话，天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上次也是这样！"
"陛下息怒……陛下饶命……"警局局长面如死灰，"微臣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一声枪响，我们的人出去看的时候，只有三个赶着去上厕所的，然后门卫就被活活打死了，他们就进来了……陛下饶过微臣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响，似乎是尼古拉把什么东西摔了。然后电话挂断了。警察局局长被吓得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给朕接宪兵司令部。"尼古拉摔掉宫殿里几件珍贵的瓷器之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他此刻的声音冷酷得几乎可以冻掉北极熊的皮。如果不是皇宫总机的接线生已经换了几批的话，接线生就会知道尼古拉上一次用这种声音对接线生讲话，是12年前的同一天，并且也是把电话打给宪兵司令部。
"上帝保佑沙皇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宪兵司令部里，司令接到沙皇的电话时惊得折断了手里的铅笔。他知道外面在大罢工，也知道像12年前他的前任做的那样镇压起义意味着什么。如今沙皇陛下打电话来一定是有口谕的，而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可就很不好说了……既然已经撕下了"小父亲"的面具，尼古拉便有理由变得残暴和无畏。
"朕命令你即刻点起一个营的宪兵开赴警察总局，调解罢工群众与警察的矛盾，能做到吗?"尼古拉没有一句套话，直奔主题，而明白了沙皇陛下不是要派他镇压起义而是要去调解矛盾的宪兵司令也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在这种日子干涉罢工，一切好说，所以一口接下了尼古拉的任务。
"再给朕接广播总局，朕要对全彼得格勒的人民讲话。"宪兵司令部挂掉电话之后，尼古拉又紧接着开始联系第二个单位。他感受到了时间的紧急，毕竟工人这个威胁有多大他非常了解。
电话接通了，尼古拉吩咐几句，整个广播总局忙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警察局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警察们枪口指天跟工人们对峙一分多钟之后，扔下了手里的枪，一步步后退，而罢工工人步步紧逼。他们手里还有警棍，但是他们根本就不敢用。工人们把拳头挥向他们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是逃进楼里。
"朕的子民们！"《上帝保佑沙皇》的歌声跟尼古拉的声音一起从广播喇叭里传了出来，工人们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俄罗斯帝国公民，为这个帝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们在巨大的牺牲面前表达不满，朕可以理解。但是朕痛心的看到，几个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竟然敢打着朕的旗号，向朕的子民们出手！你们能容忍吗?"尼古拉现在满口套话，他想做的只是回拢一下民心。他自然是准备为了这个意外事件出一点血的，但是抛出条件却要稍微延缓。
"朕的宪兵马上就到，他们会为你们伸张正义。朕要感谢你们用血的牺牲指出了帝国内的肮脏蛆虫！"尼古拉开始转入实际，"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领到5卢布，死者家人可以领到100卢布的抚恤金。朕希望你们拿到钱之后能勤勉工作，为俄罗斯帝国消灭日耳曼人，继续雄踞世界做出自己的贡献！朕就说这么多了，各位请等待宪兵的到来吧！"
工人们欢呼着，而躲到楼里的警察们却面如死灰。他们在心里已经杀死了那几个开枪的几千次，但是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久，宪兵来了。他们中的一部分搬着一箱钞票，开始给工人们发钱。工人们大批量退出了警察局的院子，却把另一部分
这个时候，杨伟南却已经上了楼，开始找财务室的位置。就在宪兵们冲进警局小

院的那一刻，他抱起了财务室的保险柜，相当于卷走了里面所有的钞票。
"呼……这一回任务算是完成了，没给莫洛托夫同志丢脸。"杨伟南待宪兵带着警察局局长去枪决之后便带着保险柜离开了。他一点也不担心没有密码什么的问题，因为回营房一颗手榴弹就能解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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