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馄饨与罗
突然他让我想去了解,我想知道路飞那个脑子里在想什么。 ————特拉法尔加·罗
当天,路飞没有对罗发脾气,把他送回家里之后还说着好好等我回来。
关门之前的那个微笑有些耀眼,罗抱着自己的双腿蜷在沙发上。并不大的小客厅里面滴答滴答的秒针走动的声音成了这间房子唯一的声调。
罗习惯这种感觉,孤儿院的罗因为脾气的原因和所有人都处不来,连负责饮食起居的工作人员都不怎么喜欢他。
罗也讨厌这种感觉。一个人的时候,过去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他不愿意回想的通通都会再想起来。
那些欺负过自己的,强迫过自己的,虐待过自己的罗把自己瑟缩得更紧,蜷在沙发角落捂着自己的头。
五年前,罗七岁……
初夏的季节,未至夏至时的夜晚有凉凉的风吹着,风中有好闻的花香还有幽幽的蝉鸣,一切看上去都很安静。
然而那天对于罗来说,却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的。血和火,燃尽了罗原本的家,带着父母说着快逃的声音,罗带着受伤的小拉米逃离了那个地方。
因为收留的那个流浪汉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他在当天晚上就犯了病。
罗闭着眼,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却控制不住自己一点一点把这些慢慢的回溯,刻印在自己的骨子里。
“哥哥,我死了之后,哥哥一定要找到自由的生活哦!”
小拉米因为伤口感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当时罗也没有足够的钱,就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天一天更加虚弱的拉米。
“胡说,拉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哥哥向你保证,”罗着急的说着,紧紧抓着那只手,却渐渐失去了底气,“我一定会好好救你,所以……你一定要相信……相信……”
最后那个字罗不敢说,那个时候的他不论有什么能力都只是一个才七岁出头的小娃娃,身无长物的他又能做到什么?
什么也做不到。
罗在白天翻捡着别人吃剩的残羹冷屑,把那些最好的都带回来给五岁的小拉米,一次次向外界寻求帮助,希望有个好心人可以帮帮他们。
然而没有,没人愿意把自己的钱财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罗的恳求最多就是换回一些稍好的干粮,最差的时候甚至还差点被打死。
在苟延了三个月,小拉米不治而亡。
再后来,罗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活着,偷过别人的钱,抢过别人手中的食物,打过架,最后被送进了派出所,调查过之后才被送进了孤儿院。
不过,即使进了孤儿院也没有什么不同,那座不过是打着慈善的名义为自己谋私利的囚笼,配置并不高端。
罗曾经偷偷拆开过棉衣看过,里面夹杂的只有少量的棉料,其余的或者是柳絮还是芦苇什么的,冬季的两件棉袄还抵不过一件毛衣的分量。每顿饭是统一的两块梅干面包和一碗水。一口下去嚼着那满嘴的酸酸涩涩的味道,瞬间刺激味蕾的强烈反应就算是回想起来罗也是一阵恶心。
阴暗的岁月里罗没有感觉到任何希望,仇恨和怨怒在心里生长发芽,在罗成长的岁月里面,抽枝开花。
在那些年里面,受过责打,受过冷眼,在看着偶尔会有一两个因为渐渐有了买主的时候被区别的待遇,罗心里的疯狂在不遗余力的生长,对着旁人出手,打不过的时候也绝对不流一滴眼泪。被孤立起来的罗几乎快丧失人性的时候,自己抓住机会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在里面的生活不好过,逃出来的日子过得也并不顺遂。逃出来的罗终于摆脱了每日六片梅干面包的折磨,看着不再局限成四四方方的广阔天空,罗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尽管明知道离开这个孤儿院自己的三餐就没有着落,尽管明白自己离开之后可能会被饿死,罗对于自己的自由还是充满了向往。
“哥哥,你一定要找到自由的生活哦!”
“拉米……”
罗在睡梦中呢喃着,鼻子上的酸楚还有眼睛上的温润让他慢慢睁开眼睛。
一场沉沉的睡梦,梦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啊!罗揉揉眼睛擦去泪水,看着这个空空的房间。
肚子微微起了一点抗议的声音,罗的目光游离到时钟上,看着已经是下午六点。自己又睡了蛮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路费怎么还没回来呢?我还想跟他道歉的。
罗拉过来一旁跟沙发同款的抱枕,把他整个抱在怀里面,听着滴答的钟表声音在心里面默默数着数字。数着数着眼睛就有点迷糊。
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九点了。
“你睡得好熟啊,罗!”听着依旧熟悉的声调,罗抬头看着被自己枕着腿的路飞,没有丝毫准备的罗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别紧张别紧张!罗!”路飞笑着摇摇手,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食盒,“来,我给你带了馄饨!还是热的,罗早晨就吃了那些现在一定饿了吧!”
食盒开盖的时候氤氲出一片温热的雾气,大个的馄饨沉在浮着香菜叶的汤水里面,随着雾气一同散发出来的还有那香油的清淡香气混合着馄饨独有的味道,在钻进罗鼻子的时候就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分泌口水。
“来,罗!吃吧!”
路飞依旧微笑着,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个馄饨在嘴边吹凉,带着那种特殊的温和还有虔诚的神色,把手中的汤匙送到罗的唇边。
离得更近,那份香气就越发浓厚。罗下意识的张开嘴,大个儿的馄饨正好被吸进嘴里面。
满满的馅料被轻薄的面皮裹着,混着汤汁的醋酸味和鼻子间扑过来的香气十分美味,牙齿咬碎香菜的时候舌头在酸香的汤汁里感受着香菜那种醛类和醇类组合出的特殊味道,在咽下去的时候带着暖暖的感觉在胃囊中扩散开。
好吃,真好吃……
罗吸了吸鼻子,眼镜控制不住的就开始流泪,拿过路飞手中的食盒大口大口嚼着皮薄馅满的馄饨,一口一口合着咸涩的泪水一起吞咽下去。
“对不起……对……对不起……”
罗低着头,一边流着泪,一边对着路飞抱歉,抱着他的胳膊大声哭着。
“呐,没关系的,罗!我一点都不疼哦!”
路飞笑得有些无奈,环手把罗抱在怀里面,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罗,你相信我好吗?”
“嗯,嗯!”
罗哭着点头,抱着路飞的手抓紧了他的衣服,眼泪浸湿了路飞胸口的衣服,在路飞轻拍他的后背中慢慢的把自己的过去主动坦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