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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Baek丨18.03.13丨转载丨祸国妖后(长/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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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Baek丨18.03.13丨转载丨祸国妖后(长/古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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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13 17: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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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丫头叫秋雁,是庄子上的大丫鬟,地位虽然比不上张兰,却也有几分脸面。除夕夜让秋雁来送饭,是往些年不曾有过的,想必是张兰为了堵众人之口,显得对卧病在床上边家少爷极为上心。
秋雁将食篮放下的同时也飞快的打量了一番屋子,这是她第一次来鹿晗的屋子,只见狭小的屋中弥漫着一种破旧腐朽的气息,屋檐的漏缝甚至有雨水渗进墙里的痕迹,床上的被子也极为单薄,不要说摆手了,就是普通的用具都是十分残破。住在这样潮湿阴暗的屋子里,身子不虚弱才奇怪。这一眼看去哪里像个大家少爷的卧房,就算庄子上最下等的奴才,恐怕也不至于如此寒碜。
秋雁在大宅院浸淫已久,心中明白张兰家的虽然贪财苛刻,若非得了上头的意思,也断然不敢这样对待一位少爷。既然是主子的意思,秋雁自然也不会插手。
“你叫秋雁吧。”床上的人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奇异的带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秋雁抬起头,笑道:“正是奴婢。”
白芷和连翘一个护在边伯贤身边,一个紧紧盯着秋雁,在庄子上,除了他们主仆三人,其他的全是居心叵测。
边伯贤微笑起来:“今夜是除夕夜吧,秋雁姐姐这身衣裳喜庆的紧,穿着真好看。”
这话有些奇怪,秋雁摸不着头脑,还是笑道:“都是婶婶吩咐做的,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论好看的话,少爷真是说笑了。”
边伯贤轻轻叹了口气:“兰婶婶真是有心了,庄子上上下下都做了新衣么?”
他的声音轻柔含笑,秋雁下意识的就要点头称是,猛地反应过来,庄子上上下下都做了新衣,却独漏了眼前的主仆三人,这话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来的。正想要搪塞过去,又听到边伯贤轻轻道:“我身边的两个丫鬟笨手笨脚,连穿衣裳都不如秋雁姐姐喜庆。有句话秋雁姐姐说错了,我不是说笑,秋雁姐姐虽说是个下人,过的却似乎比我更舒适,更体面。”
话语太过尖利,与主人温柔的语气完全不符,秋雁没来由的竟然感到一阵紧张。她不由得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烛光昏暗,床上的男子接过白芷递来的热茶,茶水升起的袅袅雾气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楚什么表情,只长长低垂的睫毛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竟妖艳的出奇。
边伯贤含笑的声音传来:“秋雁姐姐这般体面,日后到了年纪,必然能放出去配个好人家,城外马员外家二公子就很不错,马二公子已有十二房姨娘,秋雁姐当排的上十三姨娘。”
秋雁一怔,自脚底缓缓升起一股凉意,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咬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边伯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边伯贤也不急,只将温热的茶水凑近嘴边,小小酌了一口。
半晌,秋雁才鼓起勇气,挺起胸道:“奴婢不知少爷说的是什么。”前半句说的还理直气壮,到了后半句不知怎地却心虚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秋雁姐所为也只人之常情。不必害羞。”他歪着头扑哧一笑:“这是好事,若有一天真秋雁姐真成了十三姨娘,我也必然会送份胭脂礼。秋雁姐这般体面,我想这份体面也是由秋雁姐的聪明挣得。”
秋雁站在原地,慢慢的握紧双拳。边伯贤捏了捏眉心:“只一会就困了,我身子还未大好,不能亲自向兰嬷嬷道声新年福气,劳烦秋雁姐代我赔个不是。”说罢就吩咐白芷:“还不去送送秋雁姐。”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秋雁一时间也没主意,自然希望能马上离开这个压抑的屋子,便慌张的点头称是,再不见来时隐隐流露的优越感。
待白芷和秋雁走到门边的时候,边伯贤又开口道:“对了,秋雁姐,之前说过的我这两个丫鬟的衣裳,既然已是新年,我也想看着有些兴致,请秋雁姐想个法子,令她们看上去喜庆些。”
秋雁咬着唇:“少爷岂不是强人所难。”
“秋雁姐是聪明人,”边伯贤打断她的话:“否则怎么做十三姨娘?”
秋雁脸又白了几分,恨声道:“是。”
待白芷将秋雁送出去,连翘才问:“少爷方才是怎么回事?秋雁怎么和马员外家二公子攀上干系了?”
“她与马二公子早已暗度陈仓,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边伯贤道。
上一世秋雁在几年后与马二公子的私情被人撞见,抖出了这件风流韵事,马二公子倒是毫发无损,秋雁却是生生被人浸了猪笼,浸猪笼之前秋雁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马二公子家的十三姨娘。想必情分浓时,马二公子就是这般承诺她的。只是秋雁最终还是没有命做成十三姨娘,边伯贤自然也不会将这事说出来。
连翘恍然大悟吗:“难怪她吓成那般,呸,真是下作的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毕竟是十几岁的姑娘,立刻就红了脸:“只是少爷,你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连翘心中疑惑太深,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今日边伯贤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般,逆来顺受的他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了秋雁,甚至说起这些污秽之事时,神色未有一丝异样,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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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长街一大早就传来爆竹的声音,庄子上的小孩纷纷出来放“开门炮仗”,爆竹过后,落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
庄子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不知是故意还是忘记边伯贤主仆三人,年夜饭后,竟无一人来三人院子。
白芷在门边生起火盆,半个身子挡在门边,把呛人的烟扇出去,屋子里勉强有一丝暖意。外头日光照进院子里,院子是最偏僻破败的一间,屋檐常年漏风漏雨不说,还时常有田鼠乱窜,庄子上送来的被子本就单薄,还被老鼠咬坏了不少。白芷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边伯贤。
边伯贤靠着粗布缝制的马褐色枕头,被子盖在胸口处,正垂着头发呆。被送进庄子上四年,张兰家的缺衣短食,他发育的比平常男孩还要更晚一些,头发呈现一种枯黄的颜色,此时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将他长长的头发照的有一丝流动的光泽,微微抿着的嘴唇似乎比平日有些血色,显得五官清秀端正。最独特的是他静静的坐着,却比往日里更沉静些,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陌生的出奇。
白芷拨弄着火盆里的木柴,想起昨夜里连翘将秋雁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末了道:“我怎么瞧着少爷不对劲呢,变化也简直太大了,难不成往日的逆来顺受都是骗人的?”
白芷不知怎么回答她,其实连翘说的没错,边伯贤的变化实在太大,尤其是作为贴身丫鬟的她们感受更加明显。边伯贤自从四年前被送进庄子后就总是以泪洗面,张兰家的百般刁难,索性后来连流泪的功夫也没了,只默默地受下来,只是难过郁结在心里,平日里更加瑟缩寡言。昨日里面对秋雁的神情态度,却仿佛是另一个人般。白芷心中疑惑,一个人大病一场后,难不成连性子也会一并改变?
不过再怎么改变,边伯贤都是她们的主子,边伯贤如今的态度与往日截然不同,或许是一件好事。正出神着,连翘已经揣着一个油纸包径自走进来,差点碰翻火盆。
“小心些,”白芷轻声责备:“怎么冒冒失失的?”
“去买了些年货回来。”连翘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一脚跨进屋里,将油纸包在桌上打开,对边伯贤道:“少爷也来吃些吧,春饼还是热的呢。”
白芷奇怪:“你从哪里得来的?”张兰家的想必不会这么好心,如今因为陈昭的事张兰对边伯贤颇有怨气,下人们不会主动触这个霉头,他们手头更没有买零嘴的碎银。
“庄子上好像有贵人要到了,这几日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零嘴备的也多些,我与厨房里新进来的百合有些交情,便讨了几个。”她笑了笑:“咱们虽然粗糙些,却也要过年啊,少爷看看,还有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串的手串来:“回来的时候花十文钱买的,讨个好彩头,来年顺顺溜溜。”
白芷噗嗤一笑:“讨彩头买铜钱串子做什么,难不成祈祷来年少爷财源滚滚?”
“财源滚滚有什么不好?”连翘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子有什么不好,若是有银子,这些人断不敢如此欺负少爷。”
白芷忙朝连翘使了个颜色,提醒她边伯贤还在,别再说了。连翘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小心的看了一眼边伯贤。
边伯贤却摇头,慢慢的掀开被子走下来,连翘忙过来搀着她,边伯贤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看桌上的手串,便伸手给自己戴上。他比了比,道:“讨个好彩头。”
连翘心中一酸,心说哪家府上的大家少爷新年不是大大小小的珠宝配饰做一堆,自家少爷却只有一条价值十文钱的铜钱串子,就是在普通百姓人家,也是不值一提的。侧过头掩住眼中酸意,连翘又笑道:“少爷,再吃个春饼吧。”
边伯贤摇头:“吃不下,你们吃吧。”他顿了顿,又道:“我没有银子来打赏你们,跟我到庄子上来,这四年你们也吃了许多苦,好在这个年头,我们就不必吃苦了。”
“是是是,”白芷连忙道:“今年少爷一年都有好福气,事事顺利的很!”
边伯贤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只看了看窗外:“外头天气好得很,出去走走吧。”
白芷和连翘惊喜的对视一眼,边伯贤平日里除了干活,是不愿意主动出去走走的,庄子上的下人见了她们三人总是极尽嘲讽之能事,连翘性子泼辣,勉强能镇住一些人,却也无济于事,长此以往,边伯贤变不愿意见人,总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好好好,”连翘笑着去翻装衣物的箱子:“少爷想穿哪件衣裳?”
边伯贤心中失笑,事实上,穿哪件衣裳都一样,他来庄子上的时候随身带了不少物品衣饰,可那些首饰衣物没过多久便被张兰和陈芳两母女骗走抢走,到最后,竟连一件自己的衣裳都没有留下。陈芳拿走了他的所有衣物,换给了他粗糙破烂的旧衣,且不说外表和衣料,冬日里棉衣里棉花稀薄的要命,连普通的御寒都难做到。
“你挑吧。”边伯贤道。
连翘和白芷挑了小半天,才挑了一件墨绿色环扣旧夹棉袄,底下是白芷改小的宽大淀黄厚布袍,外头罩了件米褐色长披风。怕精致的头发与衣裳不合,白芷便为他梳了最简单的团子髻,因为年岁小,看起来倒也意外的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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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和白芷挑了小半天,才挑了一件墨绿色环扣旧夹棉袄,底下是白芷改小的宽大淀黄厚布袍,外头罩了件米褐色长披风。怕精致的头发与衣裳不合,白芷便为他梳了最简单的团子髻,因为年岁小,看起来倒也意外的适合。这一身打扮着实算不上喜庆,只边伯贤肤色白,穿着也不显得土气,加上沉静漠然的气质,与平日判若两人。
收拾妥当,三人这才走出院子,连翘提议去街上走走,刚刚出了庄子上的大宅院,迎头便碰上几人,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贤贤!”
连翘眉头一皱,白芷也不动声色的将边伯贤护在身后,边伯贤抬头,对方的影子清晰地映入她的双眼。
正是张兰家的小儿子,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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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今日正从外面打混回来,恰好见院子里走出几个人,中间的男子模样秀秀气气,不禁眼前一亮,待看清了,才发现是边伯贤。
边伯贤平日里穿的还不如陈芳体面,陈昭鲜少留意,前几日也只是突发奇想想试试官家少爷的滋味,谁料到这少爷还是个烈性子,居然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水中,如今想来都是憋了一肚子气。谁知今日一看却眼前一亮,许是新年时分,微微打扮一下,却衬得五官极为秀气最重要的是那股沉静冰冷的气质,竟像换了一个人般。
陈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孩来,边伯贤今年也不过十岁,身板稍显稚气,可是却又有一种沉淀的味道在其中,异样的有些成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显得对方别有魅力。即使只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陈昭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见过楚馆里一些公子有特殊的嗜好,专爱玩年纪小的男童,却不知是何种滋味。
连翘受不了陈昭落在边伯贤身上色眯眯的眼神,神色一凛,想也不想就张口道:“放肆,谁准你这样没规矩,这般与主子说话!”
话语虽然颇有气势,却起不了什么作用,陈昭并不畏惧,这个落难少爷在京里人家究竟是个什么地位,陈昭也有耳闻,看张兰的意思,说不定边伯贤一辈子都得留在这个庄子上,既然这样,如果能让自己玩一玩是再好不过的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陈昭却还是笑嘻嘻的做了个揖:“是陈昭的不是,方才见远远走来几个人,想着中间天仙般的弟弟到底是谁,眼生的很,走进了才见是少爷,一时情难自禁,还请少爷。”
这话一出,不仅是连翘,白芷都变了脸色,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少爷的清誉也是你能坏的!”
陈昭诧异的后退两步:“坏少爷的清誉?陈昭从未这般想过,少爷金枝玉叶,陈昭又如何敢肖想,只盼少爷不赶昭走,让陈昭远远的看上一眼,陈昭就心满意足了。”他平日里祸害良家女子多了,张口便是油嘴滑舌,若是平常女儿家听了,不是气的当场大哭,就是羞得满脸通红,只今日却有些反常。
边伯贤静静的看着他,清亮的眸子如冬日寒潭,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冷冷,嘴唇却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看跳梁小丑表演一般。没有羞愤,也没有眼泪,就是一副凉薄的表情,岿然不动。
陈昭怔了怔,却见边伯贤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自然不会赶你走。”
连翘和白芷都是一愣,这样的流氓赶都赶不及,边伯贤这话是何意。
陈昭也有些疑惑,转而又窃喜起来,得意的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心想这个少爷倒还是识趣的,只是如今看来大家少爷又如何,在乡下庄子呆久了照样失了礼义廉耻,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
“前日里你失手将我推进池里,我受了风寒卧病在床,兰嬷嬷为我请了大夫,亲自道歉要我原谅你。我已经原谅你,自然不会赶你走。”边伯贤的声音轻轻柔柔,有种令人舒爽的凉意,陈昭听得却是心中一沉。
八宝茶掉进池中后,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说是自己失手令边伯贤摔倒的,边伯贤这番话说出来,倒是令陈昭想起最近为了避嫌,应该少与他见面的事。只边伯贤现在说出来,是有意还是无心?想到这里,陈昭又认真打量了边伯贤一眼,只见男子站在原地,身上陈旧暗淡的衣物非但没有令他憔悴,反而衬得他肌肤如雪,眼如点漆,眉如墨黛。而眉目间流转的神色,竟有一种肃杀的媚意。
陈昭看的心中一惊,转而目光又变得痴迷,既然发觉这边家少爷是个有滋味的,自然也不会放过,来日方长,倒是不急于一时。想到这里,他嬉笑着给边伯贤再做了一揖:“都是陈昭的不是,害的少爷如此消瘦,今日少爷要出门,昭不便打扰,改日再登门赔罪。”
“谁要你登门赔罪?”连翘瞪了他一眼,陈昭笑着离开了。
陈昭走后,连翘和白芷才舒了一口气,白芷皱眉道:“少爷方才为何那般说,他是个麻烦,怎么能…”
“对啊对啊,”连翘跟着道:“真恨不得将他两个眼珠子剜出来!恶心!”
“会剜出来的。”边伯贤淡淡道:“他想在远处默默看着我,就让他看个够好了。”
白芷和连翘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家少爷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发冷。顿了顿,白芷道:“管他呢,咱们出去走走吧,这几日庄子上没什么事情,东街上应该是很热闹的。”
东街?边伯贤想了想,摇头:“不,去西街。”
“西街?”白芷有些犹豫:“少爷怎么想着去西街了,西街多是乞丐平民,适逢新年,就更乱了。少爷还是别往那边去了,东街脂粉铺子和酒楼多,也有些新奇玩意儿,不如就去东街转转吧。”
边伯贤摇头:“去西街。”声音虽轻,确实不容置疑,显然已经打定主意。
白芷一愣,顿时有些为难。
“哎呀,就听少爷的,去西街好了。”连翘拍了拍白芷的肩:“有咱们在,怕什么,更何况青天白日的,哪有那么多讲究。若是真有问题,还有奴婢们护着,少爷大可放心。”
白芷也只得点头,只是越发疑惑。东西街贫富分化极大,西街既是贫民们居住往来的地方,自然比不得东街热闹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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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也只得点头,只是越发疑惑。东西街贫富分化极大,西街既是贫民们居住往来的地方,自然比不得东街热闹繁华,自家少爷平日里也没有到西街来的意思,怎地今日就心血来潮了?白芷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少爷的心思了,仿佛一夜间,少爷就多长出了九个心眼,被那双墨黑的眸子一看,就觉得有些发凉。
连翘却是极为高兴地,少爷这般明显是开窍了,比起逆来顺受,现在这样有个主子样就好多了,至少那些个人不敢明着欺负她了不是。
边伯贤没有注意身边两个丫鬟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安静的朝前走着,只是若是认真去看,还是能看到他微微发颤的指尖。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改变了。


2025-06-13 17: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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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必然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有阴必有阳,有苦亦又甜,有金屋,自然也有平阳弄。东街繁华热闹,西街也就破败冷清。
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过年的气氛影响,西街上的的百姓身穿单薄外衣,形色匆匆的赶往他处,并没有年节闲适的心情。人们脸上多是冷漠麻木之感,比起吃穿用度迫在眉睫的问题,年节似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唯有当街的几户人家门口贴着简单的红纸春联和挂着的陈旧灯笼,依稀有些新年的感觉。
几个小孩子坐在脂粉铺子前面玩耍刚捡到的纽扣,偶尔抬起脏兮兮的脸好奇的打量一下边伯贤三人,又转头兴致勃勃的玩起自己的物事。
倒是有卖梅花的小商贩,铺子上摆着几个缺了口的大土瓷瓶,里头插着几只快要蔫了的红梅,看见边伯贤几人眼前一亮,急忙吆喝道:“漂亮的红梅,少爷可要一枝,摆在房里可好看哩,还有香!”
“这红梅怎么卖的?”连翘问。
小贩摊开手掌:“不贵,五个铜板。”
“这么贵,”连翘惊道:“不要了。”
“哎哎哎,”小贩见状,连忙道:“算了,就给三个铜板吧,不能再少啦,家里小孩还等着吃口热饭呐。”
连翘还要再压一压,边伯贤已经开口道:“剩下的我全部要了。”
白芷一愣,有些不赞同道:“少爷,如今银子吃紧…。”
边伯贤摇头:“照我说的作罢,这些花留着有用。”
白芷便也不再说什么,从贴身布包里倒出一大半铜子交给小贩,小贩也没料到突然做成这笔生意,平日西街上来往都是贫苦人,更不会掏钱来买花儿草儿的,今日却是意外收获。干脆将装红梅的瓷瓶也往连翘手里一搁:“过年了,少爷也讨个好彩头,这瓷瓶就算送的。”说罢就收摊走人。
连翘手里捧着装红梅的瓷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少爷要这些梅花做什么,虽然好看,买这么多也用不着,且花儿隔几日就萎了,倒不如吃几个春饼实在。”
“这花不是来看的,”边伯贤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是送的。”
“送?”连翘好奇的看向她:“送谁呀?”
边伯贤却又不做声了。几人走着走着,便走到西街的集市上来了。
西街的集市是西街最热闹的地方,比较着来,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三六九等的人都有,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而最常见的,莫过于被偷儿摸了身上的东西。
眼下就是一桩,三人刚走到集市入口,便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大一圈人,里头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见边伯贤停住脚步,连翘想了想,便和白芷耳语了几句,两人在人群中挤了挤,为边伯贤挤出一条小道来。
三人刚到人群里头,便将里头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见中间有两人正在对峙,一人是须发全白的老者,此刻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另一方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低着头泪水盈眶。
连翘拍了拍身边一个人的肩,悄悄说了几句话,便转头对边伯贤道:“原是这老太爷说小姑娘偷了他的银子,小姑娘说自己没偷,急的哭了起来异界修真传奇。”
小姑娘被一堆人围在中间,脸色苍白至极,只是手中紧紧握着一锭银子,瞪大眼睛,极是无助孱弱。再看那怒不可遏的老头,穿着件褐色麻夹棉袄长袍,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嗓门却极大,几乎是冲那小姑娘大吼:“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会这偷**狗的勾当,好没有教养!”
有人看不过去,开口制止道:“老头说话何必如此难听,对一个小姑娘如此咄咄逼人,活了一把年纪难不成就是为了以大欺小来着?不害臊!”
“你…”那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再说你怎么证明是她偷了你的银子?”那人却不依不饶:“只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便能偷了你的银子,是你太大意还是这丫头神通广大?啧,说不定是你故意想要骗小姑娘的银子!”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周围人的附和:“是啊是啊,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会有本事偷东西?”
“说谎也不知事先想一想。”
“定是想要骗人小姑娘的银子!”
周围人纷纷议论起来,竟是不约而同的指责起那老头,仿佛那老头就是罪魁祸首一般,老头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脸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抖着嘴唇喘气。
“真可怜。”连翘感叹。
边伯贤看了她一眼:“你也认为是他想骗别人银子吗?”
“自然不是,”连翘道:“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奴婢,从前在乡下的时候,这种鬼精鬼精的丫头奴婢见得多了,分明就是骗人的嘛,白芷,对不对?”
白芷微微点了点头。
连翘道:“今日也算这老太爷倒霉了,真可怜。”
边伯贤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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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正如连翘所说,小女孩的骗术并不怎么高明,人群中也并不是没有人能识破她的伎俩,只是西街作为一个贫民集中的地方,本身带有很大的排外性,本能的排斥外来的人。这老头对这里的人来说无非就是陌生人,陌生人就是该打压的,所以今日,这小女孩是赢定了。老头也注定被扣上一个骗人银子的罪名。
那么,他能做什么呢?
边伯贤顿了顿,轻轻拨开半个身子护在人前的白芷。
白芷一惊,见边伯贤的动作忙开口阻止道:“少爷不可,这事咱们最好别搀和。”
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周围人的态度。就算自家少爷出面劝架,无非也是被当做不识好歹的外来人一起被攻击而已。老头就算了,无非是失了一顿面子,可是自家公子却是大家少爷,就算如今被拘在庄子上,身份却是不可改变的。
边伯贤轻轻摇了摇头:“白芷,让开。”
白芷一愣,边伯贤已经上前几步,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中。
他轻轻开口道:“老先生不必气急,世上有是非黑白,纵然一时说不清楚,总会水落石出,何必为了一口浊气而伤及自己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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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正一边倒的情况下,突然有人为老头说话,自然而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说话人的身上。
白芷和连翘忙一前一后的挡着边伯贤,免得有人冲撞了他。
众人目光各有千秋,边伯贤也并不躲藏,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别人打量。
那老头正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冷不防听到一句劝慰,只觉得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含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虽是冬日,却似夏日的风,将人心头的郁燥之气一扫而光,心中竟慢慢的平静下来。诧异之下倒是和众人一般朝对方身上打量。
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男童,与他这般大人一般成熟无二的话语不同,身量倒是极小,个头虽小,却又令人无法忽略。这小男孩约是生活导致,肤色和唇色一般苍白,五官却生的极为秀气,瑶鼻樱唇,最美的是黛眉下的一双长眸,水润的如同膝头上的一抹山泉,深深浅浅,直直撞进人的心底去。纯洁至极的眼眸,眼尾却稍稍扬起,不自觉的就有了一丝媚意,若是长大了去,再好好养长着,实在是令人心惊的美色。
然而这样媚骨天成的男孩,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令人无法小觑,甚至没来由的有一丝畏惧之感。
老头也皱了皱眉,这样的男子,身边却跟了两个丫鬟,若说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穿着也实在是太简陋了些,若说是普通人家的男儿,这通身的气派派头,却又不像是小户人家能养出来的。
边伯贤安静地站着,一边的女童看着看着,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道:“我没有,我没有偷银子,娘,我没有偷银子!”
这一嚷嚷,却见人群中挤出一个穿花布袄的农家妇女,三两步走上前来将女童护在身后,敌视的看了一眼老头和边伯贤,大声道:“你们想对我的巧姐儿做什么,两个人欺负一个,以大欺小,难道不知羞耻吗?”
连翘忍不住,不等边伯贤说话,率先跳了出来,笑道:“这位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少爷只是跳出来说句公道话,哪里就欺负你家闺女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哪,我们少爷可有打她骂她?再说了,以大欺小,我可看不出来我们少爷比你这位闺女大的了多少,谁跟你家闺女似的当众嚷嚷啊。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我看谁欺负谁还不一定,我呸!”
那妇女也是一愣,似乎没料到看着文文弱弱的连翘骂起来人一点都不带喘气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搭话,等明白过来恼羞成怒,正要继续揪扯,边伯贤开口道:“谁欺负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银子,不是吗?”
妇人转过头,将女童揽进怀里,怒道:“我们巧姐儿不会偷人银子,这银子是我早上出门给她的。”
“这么多银子,夫人却放心将其交给这么小的孩子保管,夫人宽心令人佩服。”边伯贤淡淡道,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将“小”字咬的极重。周围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这妇人刚刚说自家闺女年纪小,却又将这么大一笔银子交给她,实在是有些勉强的说辞。
“我,我是让她出去买东西。”妇人有些着恼。
“夫人要买什么?这么多银子,要买的太多,巧姐儿不会搬不动吗?”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妇人愈发恼怒:“你管这些做什么,我自然有要买的东西,如今我已经说了,这银子是我给巧姐儿的,这老头说是他的银子,可有证据或者证人?”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证据或者证人,实在是没有。即使事情看起来已经能够猜测得出原因,还是没有人愿意为这老头出头。
“你们这是同流合污,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老头气的跳脚,一口气蹦出了好些词语,可惜这些文绉绉的怒骂对周围人没有一丝影响。
“老先生不必着急。”边伯贤道。
老头转向边伯贤,皱了皱眉,语气生硬道:“老夫不想牵连公子,这些人是掩饰他们的罪证,老夫就跟他们死扛到底,公子今日出手,老夫心领,只是如今你也是泥菩萨过河,还是自保为好。”说出“公子”二字时,老头有些迟疑,叫这样一个能做自己孙儿的男童叫公子实在奇怪,但面对这小男孩时,却有一种面对成年男子的感觉,实在无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童看待。
“你这老头好不识好歹,我家少爷救你,你却不识抬举。”连翘听闻此话,立刻气道。
“连翘,”边伯贤制止她,道:“老先生如此认定我无法自保?”
“难不成你还有办法?”老头提高声音,周围人的目光又被吸引过来。
“老先生,你先说说银子是怎么丢的。”边伯贤道。
“我没有偷他的银子,我没有偷他的银子!”女童却又尖叫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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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边伯贤冷冷的看了一眼妇人怀中的巧姐儿,巧姐儿被她冷漠的眼神一看,不自觉的心中感到害怕,立刻住了嘴,往妇人怀里缩了缩。
众人啧啧称奇,老头见状想,想了想,道:“今日我初来此处,在街口买饼的地方买了一个油饼,从钱袋里抓了铜板,走了一会儿感到有人动我的东西,却一看是一小女孩走在身边,我心中警惕,便去看自己的钱袋,发现银子不翼而飞,便抓住她,果真在她身上搜出银子。谁知她还倒打一耙,真是可恶!”说罢又瞪了一眼脸上尤待泪痕的女童。
“买油饼的小贩在何处?”边伯贤问。
“是我。”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挠挠头,目光有些躲闪道:“买饼的人太多,我记不住了。”西街人情冷清,这话分明就是敷衍。
小女孩和妇人见状,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边伯贤,只觉得边伯贤再也无法翻出什么花样来了。
“既然两人都各执一词,”边伯贤轻轻道:“就让银子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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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说话?银子如何能说话。这话说的有趣,人群纷纷朝边伯贤看过来,那气的跳脚的老头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边伯贤,白芷和连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边伯贤待要如何。
妇人差点笑出声,颇讽刺的道:“小子,你这是在说胡话不成,难道你还能让银子开口说话,真有这样的本事,就快些让大家伙开开眼界,若是胡说八道,可别叫大家看了笑话。”
“银子自然会说话。”边伯贤淡淡道:“我再问一遍好了,这位夫人,银子真的是你的?”
“自然是我交给巧姐儿的。”妇人一仰头,说的理直气壮。
“好。”边伯贤道:“白芷,你去寻一盆清水过来。”
周围人都不知道鹿晗打的是什么主意,有路边的小贩道:“我这有现成的清水,可以借公子一用。”
白芷便将清水盆端过 银子说话?银子如何能说话。这话说的有趣,人群纷纷朝鹿晗看过来,那气的跳脚的老头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鹿晗,白芷和连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鹿晗待要如何。
妇人差点笑出声,颇讽刺的道:“小子,你这是在说胡话不成,难道你还能让银子开口说话,真有这样的本事,就快些让大家伙开开眼界,若是胡说八道,可别叫大家看了笑话。”
“银子自然会说话。”鹿晗淡淡道:“我再问一遍好了,这位夫人,银子真的是你的?”
“自然是我交给巧姐儿的。”妇人一仰头,说的理直气壮。
“好。”边伯道:“白芷,你去寻一盆清水过来。”
周围人都不知道边伯打的是什么主意,有路边的小贩 ,端端正正的放在边伯脚下。
“夫人请将银子交给我。”
妇人怀疑的看了一眼边伯,女童将钱袋捂得更紧了些。
“夫人不将银子交给我,我怎么向银子问话?”边伯一本正经道。
此话一出,周围便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看热闹的人本就越来越多,此刻见这看上去气质不俗的小男孩突然这般说话,心中不由得惋惜,看着倒是个聪明的小子,不想倒是个脑子有些问题的。
连翘瞪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或者是人群的哄笑令那妇人有了底气,便从女童手里拿出银子交到边伯手里:“诺,你可要问清楚了呀,大家伙都听着哪。”
在场的人中除了边伯只有三人未笑,连翘和白芷自不必说,老头也只是紧紧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边伯的动作。
边伯贤将银子托在掌心中,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极端轻柔,他说:“银子啊银子,烦请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说谎?”
妇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子,你可别说银子就这样告诉你了啊,你这根本就是糊弄人,可别把我们当傻子耍!”
边伯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松手,手里的银子便咚的一声掉进脚下的水盆,水波浅浅的漾了一层出来。他道:“银子已经说话了。”
“什么说话?”妇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么多双耳朵,难道就你一人听见它说话?”
“不是听见的,是看见的。”边伯盯着水中。
人群中有好奇的少年伸长脖子道:“它说话了吗?”
“没有吗?”边伯反问,他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棉袄中,本是柔弱不堪的姿态,却显得异常的坚定,似乎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大事,能将他的从容和镇定动摇一分。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纷纷朝水盆中看去,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
片刻后,率先有一人惊呼道:“看!水面有东西!”
只见清澈的水面上,浮起一层浅浅的油脂来,这金色的油脂在水面上异常显眼。
边伯道:“老先生吃完油饼去抓铜钱,手上的菜油蹭到银子上是常事。只是不知夫人又是如何使银子蹭上油脂的,难不成夫人也要现在才记起,自己或者是巧姐儿也去买了油饼吗?”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却异样的令人听出其中的抑扬顿挫来,一句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个清清楚楚,顺带将妇人可能有的说辞堵了个严实,若是妇人再争辩,反而是令人觉得欲盖弥彰。
“原是这样!”有人感叹道:“这银子是老头的,因他买了油饼蹭上了油,如今银子见水才能现出来,可不就是银子说话!”
人群议论纷纷,待看向边伯时,皆是啧啧称奇,这样玲珑剔透的心思,又是如此小的年纪,实在是不令人赞叹。
老头一直看着边伯的一举一动,见她轻轻松松便洗脱了自己的罪名,诧异之余自然乐不可支,看向边伯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竟不像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固执了。
怀抱着女童的妇人还要争辩:“你这片面之词…”
“老先生,”边伯却根本不听对方的话,转向老头道:“事情很简单,既然这么多人都无法为老先生做主,大可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不若去东街上县知府处问一问,或许有能为老先生做主的人。”
东街县知府处能做主的人,自然就是县令官,自古民不与官斗,虽说西街处人人皆排外,关系到自个儿身家利益,却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本来围作一团的人群立刻纷纷散开了。
妇人见势头不好,边伯又一改之前柔顺的模样态度变得强硬,自知再争辩下去也没有好处,立刻抱起女童道:“我不与你们这些人争辩,巧姐儿,我们走。”
待妇人走后,边伯将盆里的银子取出来递给老头,老头接过银子,探究的看了一眼边伯:“你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你是哪家府上的少爷?”
“老先生也挺固执,却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大人。”边伯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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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愣,没料到一直帮着自己的小男孩突然这般冷漠的对自己,疑惑道:“你对老夫有什么不满之处?”
“有。”边伯贤道,见老头又是一呆,才淡淡道:“遇见此事,争执不清,老先生便应该立刻报官,老先生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当知凡是有个度的道理。今日若我没有到来,老先生就是在这里争上一天,也不见得会有个结果,指不定又被编排上什么罪名。”
“你这小子,”老头脖子一梗:“见你出手相助,原以为是个有些侠气胆量的,不想也与其他人一般无二。是非黑白,自然要争个清楚,我是对的,便不怕与他们对峙。”
边伯贤想了想:“也对,老先生这么大年纪还当街与人理论,风骨实在令人佩服,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惧强权,遇事非要争个理论。”
他神情不变,语气轻柔,一时间竟不知这话是褒是贬。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老先生的风骨倒是与这红梅很相似,白芷,将红梅送给老先生,也算是全了一段缘分。”边伯贤微微一笑。


2025-06-13 16:5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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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连翘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少爷怎么把那梅花送人了,好歹也是银子买的,要送也该留下一枝放在屋中,这样白白给了陌生人…是什么道理?”
“连翘,你什么时候见我喜欢梅花了?”边伯贤道。
“这个…。少爷确实不大喜欢。”连翘摇头,当初夫人在世的时候,自家少爷还是很喜欢花儿草儿的,自从夫人过世后,自家少爷每日生活已经是十分艰辛,更没有心情风花雪月了。
“既不喜欢,留着有何用。”边伯贤淡淡道:“不若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别人。”
“可这人情也是用银子来做的呀,”连翘一急,说话也利落了:“那老头与咱们非亲非故,送了他又有什么好处?”
边伯贤一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一边道:“自然有好处。世上万事万物都要付出代价的,今日我赠他几枝红梅,日后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比红梅高出许多。只是眼下还看不见罢了。”
这话听着不明不白,连翘听不懂,白芷沉默的跟在身后,两人俱是十分困惑。白芷开口道:“少爷话里的意思是日后还会见着老先生?可是今日那红梅是顺手买的,若是少爷早已有了主意,怎么会料到那老头会出现,还与人起了争执?”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未卜先知。”边伯贤淡淡道。他语气极轻,白芷和连翘却觉得声音里含着几分莫名的冷意,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待总算顺利的回到了庄子上,大老远的就看见外头走来一个身穿绿色簇新夹袄的丫鬟,嘴唇抹着红艳艳的胭脂,见到边伯贤三人,立刻夸张的大叫起来:“哎呀我的少爷,天寒地冻的,身子还病着怎么就出来了呢,这是去哪儿了?奴婢找了整个庄子都没找着人哪。”
“春莺,”连翘一叉腰,立刻回到:“你这大白天的嚷嚷什么呢,难不成少爷去什么地方还要跟你说明一声不成?”
“我这不是担心少爷吗,少爷病着才好,眼下正是年关,要是再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春莺也不是个善茬,语气颇为讥讽。
白芷皱了皱眉:“你也知道少爷病还未大好,做什么这么大声,吵得少爷头疼。”
春莺扁了扁嘴,看向边伯贤道:“少爷,奴婢也是一片好意,少爷如今还病着,还是莫要四处走动,也别让外头的人有说三道四的机会。”
边伯贤安静的看着她,春莺和秋雁一样,都是庄子上的大丫鬟,平日里的地位在庄子上也是极高的。秋雁常年忙庄子外头的事情,和边伯贤见面的机会极少,春莺却是专管着庄子里头的事情,和张兰家的关系亲密,平日里捧着张兰,没少给边伯贤下绊子。大约是得了上头的意思,春莺在边伯贤面前没有一丝敬意,丝毫不把边伯贤放在眼里,面对边伯贤还不及张兰家的恭敬。
这个春莺,边伯贤记得很清楚,上一世自己勾引陈昭的风言风语传的那样快,春莺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在下人中说的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正因为如此,流言散播的那样快,自己才毁的那样早。
春莺见边伯贤迟迟没有作声,有些意外的看向她,正对上边伯贤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轻轻柔柔,却莫名的令人心惊,仿佛在打量一个即将被毁掉的玩意儿,冷漠又惋惜。
“少爷?”春莺皱了皱眉。
“说三道四的是谁?”边伯贤看着她,突然勾了勾唇,轻轻一笑,他笑的极慢,眼尾处轻佻的上扬,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立刻就显得活色生香起来,春莺只是一介女子,那媚意竟然勾的她怔了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说三道四的,该不会是你吧?”边伯贤的下半句话将春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一愣,下意识的摇头:“自然不是奴婢。”
“养狗是用来咬外人的,不是用来咬自己人的,若是养的狗见着自己人也要吵闹,你知道是什么结局吗?”边伯贤问她。
春莺摇摇头。
“自然是烹成一道,美味佳肴。”边伯贤轻轻道,美味佳肴四个字说的很慢,春莺愣愣的盯着他,只觉得这边伯贤白皙的皮肤在日光下竟有几分惨白,秀气美丽的脸庞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惨厉,竟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少、少爷,兰嬷嬷还在屋里等着呢。”
白芷和连翘均是神情一变,一个下人,居然用的上“等着”二字,实在是没有个尊卑了。张兰家的行为太过猖狂,平日里阳奉阴违,表面上装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私下里却极是苛刻边伯贤。
“在等我吗?”边伯贤稍稍抬起头:“那便走吧,别让兰嬷嬷久等了。”他抚了抚墨绿色棉袄上的盘扣。
屋中火盆前正坐着两人,一十二三岁的少女偎在中年妇人怀中,语气颇有些刻薄:“这屋里可真冷,还有股味儿,难怪她平日里身上难闻的很。”
“芳儿别胡说,”妇人斥责道:“好歹他是主子,你平日里别做的太过分了,教人抓住了把柄。”虽是斥责,语气却十足疼爱。
少女稍稍坐直一些:“他算什么主子,瞧那寒酸样,老爷不都撒手不管了嘛,我知道该怎么做,娘,看我头上的这只金簪好不好看。”她歪了歪头,露出头上的金底镶珍珠米粒的发簪来。
这少女五官平常,肤色稍黑,穿着一身桃红色崭新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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