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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心甘情愿,才会被落雪阻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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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被漫天洁白逼到屋檐下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7-10 22:57回复
    御花园|万春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7-11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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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9: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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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起先是零星一点儿,薄面似的,匀匀地铺了一层。枯枝上似落了土,瞧着灰扑扑的,有些格外的憔悴。真正的尘埃,却被洇成了泥,不留神,一踩上去,便要打滑。我同临青一道,从西二长街过,一路见到不少将奴才手儿搀得死紧的、才入宫不久的贵人小主,她们尚不够乘小轿的资格,只好咬死了牙撑着。
      至御花园时,我同临青分别,她去钦安殿办事,我则往花房那边走——听说这里有新剪下的腊梅枝,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多谢,多谢……下一回再给您带点心来,搁红糖的萨其马,诶,好,绝不放姜。”
      一出屋,漫天鹅毛,恍如隔世。仰头望了半晌,才晓得去看看地面,酥雪松软,已有了齐踝的深度。
      原来耽搁了这样久的?
      将花枝抱稳,顶风前行。一口口白气呼出来,带走太多热度,五脏六腑渐要结冰,肋下偏左,有钝刀划动似的疼痛。
      终于忍不住,绕一点路,推开就近一所抱厦的门,背着身儿将门板压阖,擦擦眼皮上的雪水,松一口气。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7-11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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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后骤寒,没几日便见雪珠儿洒下人间,覆了薄薄一层,雪纱似的,削了些朱红翠绿,添了几段净雅幽致,比起从前,顺眼多了。 ]
        [ 冷不防又落了雪,好容易晴起来的天,又茫茫蒙上了霭雾,风又渐起,难以招架。万春亭里的斋阁尚可避风,正欲去了,恰睹小宫娥模样,速速进了屋,门砰然阖上。 ]
        [ 心觉有异,近了,示意声色叩门。 ]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07-12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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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肋下疼痛难忍,一时卸了劲儿,梅枝也难扶稳。沾雪的梅瓣,颤颤地刮蹭着我的脸颊,竟分不出哪一个更凉。勉力打起精神,将它暂且插入一边仿周制的铜罍中,应声开门。
          “快——进来再说。”
          风雪扑面,瞧也不清,勉强可以认出宫娥打扮,以为是和自个儿一样的人,连忙一把搀了进来,又将门板紧紧掩起。
          抬手掖一掖眼角的雪粒,见那小娥,不但没有半分感激神色,反而蹙了一对眉,尖起调子来嗔:你作什么呀!我家小主还在外头!
          这才晓得自个儿莽撞,连忙将门又开,眯眼辨着人,先福一礼:
          “奴才给忻主儿请……请安……”
          风往嗓里灌,压得声儿也不稳。此间并不算一处好的避风地,正门对风口,想她站在门口这一会儿,身上挨得风霜,比一路里来得更多。
          “小主……快进来避避罢。”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7-12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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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门开了,声色被猝地拉了进去,门又如开初那样,遽然阖上。 ]
            [ 风雪愈劲,雪片似刀,剜着露在外面的肌肤,隐隐作痛,一时也怔怔,不知如何应对,又觉得几分窘蹙,还有将要蕴满胸腔的恼。好在,这回门开的快,声色扶我进去,隔了风雪在外,呼啸也依稀,只剩下她打着颤的声。 ]
            [ 她维持着请安姿态,也不叫起,先首落了坐,再道 ]头抬起来。
            [ 颜色尚好,有几分局促与悔意,一双眼里,尽是惶然。睨了半晌,敛了眸色。 ]
            起来吧,在哪当差?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7-13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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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允了我起,实在力不从心。假若一直无人叩门,我也要蹲下来,蜷着脊梁,以此积攒一些温暖,好来缓解那股锐利的疼痛。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直了腰,敛着颌,再不去看她的眼睛。
              “奴才是翊坤宫当差的。”
              稍抬抬眼,望一望她手边月牙桌上的铜瓶,梅朵灿烂,蜜色照人。趁这功夫,将一双冻得发紫的手儿,更往袖里收了一收。
              “今儿来御花园,替容主儿取几支腊梅花。不想风雪骤降,一时难耐,故来此躲避。方才对小主多有冒犯,实在是奴才的过错,不敢推卸,但凭责罚。”
              说罢,跪了下去。再不敢想避雪的事儿,只盼尽快受责,之后,还能将这几支梅花儿尽快带了回去,莫教主子案头空空,无可点缀。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7-1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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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万春亭里,盖了屋阁,有门有窗,逢着气象有异的时候,还能予人一避,比如眼下。亭字虽有失,却好歹可担一声万春。 ]
                [ 翊坤宫,谁的治下,依稀记着是宜昭贵妃,再往下捋,便模糊了。宫册上的罗列了东西各宫各殿,哪间庑殿住了哪号人,只是我懒怠,尚未背下来。一点首,手扣在乌案沿儿上,静静待她将后话补齐,我才得知,原是容妃的人。 ]
                哦——几时说过要责你,我就长得那般苛严之相?
                [ 畏着身子,低低跪在一处,适才也是半蜷半缩,颤巍巍的,像是谁的猎物般惶恐,不安。我又不是猎手,何须这么怕我? ]
                [ 偏头端详梅花,御花园里精挑细选来的,沾了些残雪,更显凌厉粲粲。 ]
                你替你家娘娘护着这瓶梅枝,免受风雪,待回去了,该是领赏的份儿。
                [ 悠悠递出一句,并不看她,我的意思也很分明,越俎代庖的事儿,向来不干。 ]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07-13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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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9:2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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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谱儿摆的有趣。她是不是那苛严的人,与我何干?到底是我冒失,使她多捱片刻风雪,话儿自然要说的重些,罚也应当,不罚是她宽谅,总归事后干净,免她为这点子事怄了气,将来算账到我家主子头上。跪着听完话儿,掸袖一拜,道声:
                  “岂敢。”
                  便直了身,也不往她跟前凑,自去门边漏风处,垂着手儿站稳。眼珠子朝外窥窥,数着雪花,不知这雪几时才停?又把靠门的一手,悄悄儿抬了压在肋上,狠揉一揉,缓些疼劲儿。
                  “瞧天上那一层厚云,这雪——。”
                  隔着顶宽一段距离,没有故意放开嗓子,却有年少时攒下的功底,可将这把声儿稳稳地送到她耳朵眼里。
                  “怕是还得落上几个时辰呐。”
                  这样的叹喟,本无意义。只是一得闲,便忍不住地肖想:几个时辰之后,天全黑了,若主子爷恰好翻了她的牌子,却寻不到人,这位一向得体、且不愿被人看坏了的忻娘娘,岂不成了阖宫的一个笑柄?或,她福薄,承不了那样盛的宠,主子爷不乐意频着召幸,她就跟这儿干巴巴地坐着,直等到雪停?
                  不乐意等,那好啊,便差遣自个儿身边的奴才,顶风冒雪,去给主子寻伞、寻轿,这一来回,冻不掉手脚,也少不得害一场大病。
                  至于她那奴才,瞧方才护主的忠心劲儿——真忠心,假忠心,可是比谁嗓子尖、说得响的?不得在此刻,才见个分明。
                  一哂。从袖里拈出个话梅,压在舌下,津津有味地含住了。
                  至于这雪,究竟能下多久——管它呢?
                  吃完这梅,我就带着主子的梅花儿,回宫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7-14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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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几个时辰,不担心你的主子责你迟了?
                    [ 神色淡淡,见她挪到了门边儿,情愿守着那处直戳脊梁骨的寒风,头又垂得极低,倒教人觉着可怜。紫禁城里的奴才,是天底下最难做的,她如斯轻轻年纪,入这等腌臜地方,观人眼色行事,未来万事难料,但凭造化。 ]
                    [ 抬了小臂,单手支颐,目微阖 ]听着风声,怕是过会子便要停了,待到风雪止了,你便自行退罢。


                    IP属地:北京10楼2018-07-16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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