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秋天,展颜和季冬阳陪着刘子娟游了西湖,看了香山红叶,爬了长城。到了十一月底,刘子娟的病情再次恶化,她住进了医院。一个月后,病逝。
葬礼的那天,上海再次下起了阴冷的小雨。站在母亲的墓前,展颜没有打伞,她让自己暴露在冬雨之中,湿冷的头发贴着她苍白的小脸,水珠沿着她光洁的皮肤向下滴落,分不清是雨是泪。季冬阳撑开伞走到她身边,小声唤她说:“颜颜——”
展颜用力地把伞推开。 季冬阳看了她一眼,把伞扔到地上,紧紧将她裹在怀中,说:“颜颜不怕,你还有我。”
“是吗?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展颜抬起头,盯着季冬阳问道。
那一刻季冬阳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说:“是的,颜颜。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担心展颜被雨淋得生病,季冬阳硬是把她半抱着拖到车里去。一进车门他便赶紧将暖气打开,拿备用毛巾给展颜擦头发。饶是如此,展颜还是打了个喷嚏。
“我们回家,让周嫂给你炖姜汤。” 季冬阳边说边帮展颜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展颜仰头靠在椅背上,木木地盯着车窗外。
“颜颜?”
“嗯?”
季冬阳却又不说话了,只是左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来将展颜的左手握住。她的手冰凉。
“冬阳,” 展颜看着季冬阳的侧颜,开口说道,“我只有你了。” 她不想流泪的,可是这句话未说完,眼泪便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以前以为父母抛弃了她,她努力去接受自己的生命中只有季冬阳这个事实;这一年里她有了亲生母亲的陪伴和关爱,但是她又匆匆离去了,她必须要再一次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她生命中和她相依为命的那个人,只有季冬阳。
听了她这句话,季冬阳的心倏的揪紧。他用力握了握展颜的手,回答说:“颜颜放心,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的。”
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滂沱大雨,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天色渐晚,霓虹灯的光影倒映在路上、玻璃上、车窗上,将世界搅得五光十色又支离破碎。哪里都是湿冷的,只有这车里温暖。展颜觉得额头渐渐滚烫起来,她脸色苍白,双颊却艳若玫瑰,季冬阳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担忧起来。
“颜颜,你是不是发烧了?你座位前面的格子里有耳温枪,你量一下。”
展颜嘟哝了一生,没有动。
再有五分钟就到了家。周嫂早已经下了班。季冬阳量了她的体温,又喂她吃了退烧药。展颜烧得迷迷糊糊的,季冬阳没有办法,只好帮她换了睡衣,又把她的头发吹干。所有这些事情做完以后,季冬阳终于静下来,坐在床边,他的心情是悲伤的,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朋友,展颜失去了母亲。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对展颜的怜惜。可是此时占据了他大脑的,却是刚才他帮展颜换下湿衣服的哪一幕。
她19岁了,有着她这个年龄所特有的美好的身体。如果说展颜有什么不同于同龄人的地方,那就是她如罕见的艺术品一样精致完美的身体。
季冬阳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没有办法不渴望这样美丽迷人的展颜。
刘子娟在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恳求他说:“冬阳,答应我,你会照顾颜颜一辈子。”
季冬阳郑重地答应了她。
“你会和颜颜结婚吗?” 刘子娟问他。
季冬阳转过头去看展颜,她却没有看他,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母亲的身上。
他点了点头,说:“嗯。”
刘子娟放心地笑了,缓缓闭上眼睛。
展颜翻了个身,季冬阳收回思绪,再次量了她的体温。烧已经退了下来。季冬阳舒了一口气,担心她今晚再次发烧,他便去楼上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又下楼来在熟睡的展颜身边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