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嘿，五爷。”
许晖交叉着手指，撑住自己的下巴，眼中的意味不明，“这些天过的可还不错？”
“承你吉言，过的，很好。”五爷客套的笑着抬了抬头，微眯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
“让我想想，我们的五爷一定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我们的林营长了吧。”许晖靠在的皮质的椅子上肆意地笑着。
听到这话五爷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情绪，“什么意思？”
许晖看着五爷紧皱的眉头，笑意更甚“那次和你聊天，只不过是我假意透露的一些机密而已，没想到五爷，还真的相信，我这么好套话呀……”
许晖看着五爷瞬间发白的脸，心情大好，“等到他们放弃转战，留守在这边，我们的人再从广东攻过来，东北和广东左右夹击，别说这个北平，中国……是我们的地盘了……还要多谢五爷帮忙传达信息呢。”
五爷看着许晖笑嘻嘻的脸庞，极其想要冲上去暴打一顿，身旁的士兵注意到他的动作，直接把他的手擒住了，动弹不得 。
“哟，看来五爷是兴奋到不行了，别急，我们一定会大肆宣扬五爷功绩的。”
那就相当于把整件事归结到他的头上，变相地把卖国贼的身份坐实，让他从此受万人所恶！
“许晖！你别忘了！王排长还在呢！”
这番话一出，许晖的表情果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林恒安尚且还懂把你养在军营，我自然也有我留住他的方法。”
“你要干什么！？”
“我可没有林恒安那么蠢，如果是我，会把他手脚砍断，不会留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许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平淡的可怕，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王排长一向是个正义惯了的人，尊严于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这样做，对王民生而言比死还要痛苦。
“少佐！”门外的士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撇了一眼五爷，就汕汕地低下了头，等待指令。
“怎么了？”许晖的手还是把玩着钢笔，神情却有些不悦。
“八路……转移了……”
啪嗒一声，许晖手中的钢笔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让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更为寂静。
“呵呵呵……哈哈哈……”五爷的笑声似乎是嘲笑着方才自命不凡的许晖一般刺耳。
“怎么回事！！！”许晖站起身，猛地拍响了木制的桌子，愤怒的询问让周围的人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五爷笑得更加猖狂，恨不得把肺笑出来，“我说了，我不会违约的，许少佐这么就这么快露出这副嘴脸呢？真是耐不住气！”
“闭嘴！”许晖气急了，五爷发出的声音都让他觉得火冒三丈。
身旁的士兵看见许晖走过来都不自觉地松开了五爷，退避到了一边。
“我让你笑！”许晖的脚直接踢向了五爷的小腿，等到五爷疼得跪下来，他才朝五爷的小腹不停地踢去，一脚比一脚重，“闭嘴！……闭嘴！……”
“哈哈，哈，咳咳……哇——”五爷笑着忍住自己的疼痛，从小体质弱的他还是受不住疼痛，鲜红的血液从嘴里吐了出来。
血染红了他殷红的唇，和他身上的红衣混在一起，苍白的脸微微有些血丝透露出来，像是冤魂一般可怕。
五爷呆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还是露出了笑容，惹得许晖怒火中烧，“不识好歹！”
许晖一脚把五爷踹倒在地，精致的皮鞋直接踩去五爷的脸，像是要把他脸上肮脏的笑容隐藏起来，瘫倒在地上的五爷实在受不了，干脆咬紧了牙关，忍受着一下又一下的踢踹。
五爷朦胧的意识里还是很开心，至少他没有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卖国贼……但不知为什么，危机化解了，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压抑。
小破孩不信任自己，是自己清楚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过了……为什么？
或许，他唯独不想那个人……不信任他吧……
过了好一会，看到已经晕厥的的五爷，许晖才停止了踢踹，叫几个人把五爷抬去了军医处。
“少佐……”一个士兵喊了声，看着许晖阴沉的脸，又有些恐惧地低下了头
“有话快说！”
士兵得到了许可，才又说起话来，“八路转战后增强了广东的兵力，留一部分守在了湖北，我们正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许晖阴沉的脸扯出了一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的慌，“湖北……好……湖北……一部分兄弟跟我转移！”
“是！”士兵应了一声，问道“转移到哪里呢？”
“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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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五爷蒙蒙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手上触及的真皮质感，那样柔软的触感，却没能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享受感。
五爷坐起身，眼中的冷淡与警惕，就像是褪去了笑容，本来应有的模样。
“军师您醒了，少佐带人转了阵地，由我来带着你。”
士兵说完就没出了声，五爷也知道他不能告诉自己太多。
“啊！……”一个人冲来敲打车窗，把正好对着窗外的五爷吓了一跳，那人骨瘦如柴，面容蜡黄，让人不禁去猜想他惨痛的经历。
五爷仔细向窗外看去，好像不止这个年轻人，这里的人们，包括小孩和老人，都瘦弱不堪，好像一根手指就能将他们轻易击垮。
“这是哪？”
士兵听了五爷的询问，笑着回答“这里是湖北宜昌，我也不太懂中国的地形，军师是中国人，却不像外面那些人这么脏呢。”
“脏？”
“对呀，果真是病夫，弱气的很，一见到有吃的就像狗一样扑上来，你看！”士兵说罢，把一个馒头扔了出去，一群人冲上去疯抢起来，完全不在意馒头是否带着泥沙。
五爷想起自己小时候风餐露宿的日子，有些不悦起来，“你给就算了，为什么偏要扔到地上？”
“他们哪里配吃人的食物呢？”士兵的笑容灿烂，说出的话却比魔鬼还要恶毒。
五爷皱眉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摔了，没人去扶，竟然还有人趁机抢了倒下地上的人身上的钱。
一碗粥显得尤为珍贵，一天喝一口地支撑着。
五爷心里一阵不好受，小时候的事情，他多半都忘记了，但现在这般局势，绝对是变得比以前恶劣了不少。
只是以前他好歹能接济接济，可现在，自己什么都干不了，这种无力感让五爷有些虚弱地靠在车上，闭上眼不去看一幕幕的残忍。
过了一会，车子渐渐平稳下来，面前是许晖的背影，小腹的疼痛感让五爷有些后怕。
“五爷，请——”许晖伸手示意五爷，指尖向着的是一间漆黑的房子。
五爷整了整表情，下了车，“许少佐这又是哪一出？”
许晖的笑容还是和以往一样，有种笑里藏刀的恐惧感，仿佛刚才不小心表露出阴郁的自己从未存在过。
“五爷真不愧是明悦楼的当家，这生意上的事，摸得可是清清楚楚。”
“哦？”
许晖边在五爷前带着路，边说“这一次你没有透露消息，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你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合作者。”
五爷笑了笑，没有说话，没想到这样一件事，误打误撞，居然让自己取得了许晖的信任。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所。”许晖打开一盏灯，昏暗的房间里，幽蓝的灯光反而使房间更加诡异。
“接下来的实验，五爷可要看好了。”许晖做了个手势，控制室里的士兵点了点头，面前的玻璃突然亮起了灯光，里面躺着的人狰狞的嘴脸异常恐怖。
“这……这是什么？”
五爷忍不住颤抖的瞳孔逐渐放大，恐惧感支配着他向后退缩。
许晖打了一个响指，从角落分布的四个小孔散出了一些气体，玻璃室里的那个人朝着五爷的方向冲去，疯狂击打着玻璃，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过了一分钟不到，五爷亲眼看着，那个人睁大双眼，倒在了地上。
“他……他怎么了？”
许晖制止住五爷向前的动作，向控制室点了点头，排气扇旋转了许久，面前的玻璃室才打开了门。
“你还好吗？嘿？”五爷摇了摇倒在地上的人，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别摇了，他已经死了。”许晖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喊旁边的人处理了这具尸体，不带丝毫怜悯。
“他……是谁？”五爷询问道。
“我怎么知道？”
许晖的话让五爷难以言喻，“那为什么要杀他？”

　　“随便抓来的一个中国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反正他的作用只是用来测试，这个毒气的威力而已。”
五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犹如鬼魅般的男人，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就为了一个实验，直接杀死？五爷无法一笑置过，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收起你那不必要的妇人之仁，在这个世道，你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在我还欣赏你的时候，要学会选择正确的答案。”
所谓的选择，其实不过是，苟且偷生，和死而已。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你将他们引过来，”许晖指着玻璃旁的按钮，扬起的笑容带着疯狂，“这个按钮一旦摁下，玻璃门就会开始向下，你趁这个时候出来，等到玻璃门下去了，毒气就会自动释放出来，当然，你要是想救你的小情人，我可以允许。”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现在就摁下去，跟你同归于尽？”
五爷的笑容随着许晖的走近逐渐暗淡。
“五爷，你是我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不过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毒气室的架构的确是这样的，反正你私心只在林恒安，只要你能弄死一部分兵力，我保证你衣食无忧。”
“好。”五爷的眼睛微眯了一些，真诚的笑脸带这些惑人的神色，“这个双赢的条件，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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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抛弃我鸭

第 五十七 章
“很好。”许晖笑了笑，走了出去，五爷的腿像是瞬间松软了一般，他多担心许晖看穿他的伪装，一枪把他毙掉。
不过刚刚许晖说的，有待考究，但应许是真的了。
一身疲惫的五爷回到休息的地方，就看见了在他等候许久的莫浅茹。
“五爷！”莫浅茹站起身来，神色激动地跑到五爷跟前，“我的孩子，可有什么消息？”
五爷沉默了好一会，拍了拍莫浅茹的肩膀，摇了摇头。
“怎……怎么会……难道是上天惩罚我？……是上天惩罚我今生不能和他相见吗？”莫浅茹的泪水让五爷有些过意不去，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懂得了什么是同情和怜悯。
“茫茫人海，本来就难找的，先不要太担心。”
莫浅茹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口鼻向五爷笑了笑，“谢谢。”
带着泪珠，微红的眼睛在五爷的脑海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不用……倩姑娘。”
莫浅茹的身子明显呆住了，看着五爷的笑容许久，也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怪不得我完全认不出你， 从未听过你的真名，况且那时候第一次见你，还是九岁的年纪。”
莫浅茹笑着点了点头，像是也回忆了那时的场景。
“从我听说你被赎身后，就在没听过你的消息了，看来是有情人終成了眷属。”五爷喝着茶，言下之人当然是疼爱妻子的山本先生。
莫浅茹的神情凝重起来，躲闪的眼神让五爷有些疑惑，“怎么了？山本先生一向事事以你为重呀？”
“没什么……只是我和他……或许都不是对方的良人吧”莫浅茹饮了一口茶，平复了许久，才将故事娓娓道来。
山本先生第一次来中国时，就是被人带进了店里，找那位头牌的倩姑娘。
那时候的玩意，都是靠着戏班子留下的老底。
要说五爷的舞，是天下一绝，那么如倩的曲，就是天下霸唱。
山本宗从听了第一遍后，就流连忘返，每天都守着如倩的场子听曲，久而久之，如倩也习惯了在观众席里寻找某个身影，当时的山本宗，还是而立之年，一表人才。
偶尔，山本宗也会去找如倩聊聊天，亲近多了，两人也就生了情愫，山本宗干脆就赎了莫浅茹，和她结了婚。
“既然两情相悦，又为什么说不是良人？”
莫浅茹垂下眼眸，“他……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五爷心中的疑惑更甚，“老来得子，不应该好好爱惜才是？”
“他才不会在乎我的孩子！”莫浅茹的眼泪随着叫声跌落下来。
五爷慌了神，赶忙给莫浅茹倒了杯茶，“冷静冷静。”
“失态了。”莫浅茹喝了点茶，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那时她怀着孕，明天都期盼着孩子的出世，坐在家里，为孩子打了从小到大所有的衣服。
山本宗就呆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岁月静好的生活好像就停留在此处，她的丈夫无微不至，她的孩子正要出世。
就在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山本宗地下的兵力被发现了，大老远逃来中国的他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到，于是，在莫浅茹生完孩子那一天，只是模糊地打量了孩子几眼，就被一群人强行塞进了车里，和山本宗逃到了北平。
到了北平，莫浅茹才发现自己在没见过孩子的身影，山本宗也是让她好好休息，像是隐瞒着什么。
在她的追问下才知道，她的孩子刚出生，就一个人被丢弃在了东北，而下达命令的人，就是她曾经最完美的丈夫。
莫浅茹冷哼一声，看着手上空空的茶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恨他吗？”
莫浅茹轻笑了一声，“恨呐……当时很恨，他的确对我很好，只是……比起他的权势，或许妻儿，都算不了什么……”
“你的孩子，没再去找过吗？”
莫浅茹揉了揉太阳穴，一提到孩子，她的情绪就控制不住，“我找过……可是那个时候他才那么小，我唯一记得的只有他脖颈上的红痣。”

为人父母的急切与伤感，五爷莫约是理解不了，但莫浅茹对自己孩子的那份爱着实是令自己感到一丝温情和叹息。
“五爷，求您，尽您所能地帮我找到我的孩子，求您！”
五爷看着快要跪下来莫浅茹，伸手制止住了她，“能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谢谢你！”
莫浅茹不能在营里呆太久，说的差不多了，就起身悄悄要离开了。
“对了五爷，今天是我孩子的生日，我还是没忍住，给他顺了个生日礼物，这个佛珠是我求来保他平安的，要是真的找到了，劳烦替我转交给他。”
听到诞辰，五爷想起了什么，正想叫住莫浅茹，她就已经低头走远了。

终于考完试了

第五十八章
夜里的寒风，冰凉的意味深入骨髓，五爷看着手上的一串佛珠，精细的打磨手法和浓厚的檀香味，无一不显示出这串佛珠的贵重。
几分钟前，莫浅茹把这串佛珠递给了他，交代着若是找到了孩子的行踪，就把这串佛珠赠予他，因为今日是他的诞辰。
说起诞辰，五爷的脑海中其实已经忆起了一个人，但还不能确认，没把握的事情，五爷不想多嘴，一丝丝的希望余地所带来的深渊之境，他也懂得这个道理。
看来，是在庙里跪了好些天才求来的保命符，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许久未见，生死不定的孩子。
五爷感叹着一切，却又被无能为力的虚弱感填满了内心。
若是许晖真的能够相信自己是作为一个卧底去到那儿，一切也许都好办的多。
五爷握紧了手上的佛珠，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气息现在收敛地所剩无几，眼神中的坚定，夹带了一些疲倦的气息，现在的每一日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苟且偷生。
若是在许久之前，再多威逼利诱几下，自己可能真的会妥协，毕竟开心地活比什么都重要，但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曾经最不能理解的正人君子？榆木脑袋？
“这事都要赖你……”五爷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在清冷的寒夜里，犹如春风送暖的安康复苏。
他的瞳孔中，终于带上了温度，好像是千年的寒冰在这一刻触碰了暖阳，一霎的融化，却是心甘情愿的睡下，眼里的亮光，没有月色的照耀，也是藏不住地溢出，光是想想，心里却似蜜一般甜。
他想不到，真的会有这样一天，他有了一个盼望着的人，离开了，就会满脑子的想，心里跳的像要上到嗓眼子似的。
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去那个构想了好久好久的世外桃源。
————————
日上三竿之时，五爷还未睁开眼睛，就感受到有人把他的被子掀开，揪着他的衣领强制地让他醒了神。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醒神方式，五爷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却被后面的两个人制住了手脚。
“停停停，五爷，你可要好好站着。”
许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五爷的耳朵，偏过头，那一张微笑着却惹人惧怕的脸庞出现在不远的那头。
“许少佐，您又想干什么？”
五爷尽力克制住脾气，咬牙切齿的语气却是在用着敬语。
“怎么说我想干什么呢？”许晖慢悠悠地走在五爷面前，完美的微笑中给予地重重压迫感让五爷不自觉地提高了全身的警惕。
“之前不是和五爷说好了，你也要去那边当个卧底，冒冒然说加入军队，岂不是太诡异了些，所以我想了个法子，能让你更有底气地进到军营里去”许晖的微笑突然消失，迅速后退的身影让五爷松了口气，可是气舒半口不到，肚子上承受的力道就让他弯腰蜷缩了身子。
“五爷，得罪。”许晖说的这一句，任谁都听不出有任何一丝丝的愧疚之意，而后接上的一句话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打！给我用力的打！”
五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许晖在说些什么，身体上密集的疼痛几乎侵蚀了他的大脑，除了痛一个感受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他任何东西。
不记得被殴打了多久，好像浑浑噩噩中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在了军营里头。
“五爷！你醒了！”
五爷的眼睛还未能完全睁开，朦朦胧胧之中，他仅能模糊地辨认出眼前的人身着军装，但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声音不是，身形不是，味道不是。
修养了好些天，五爷才终于彻底苏醒，身体也恢复到了可以略微做些动作。
王排长给他喂着粥说，“你当时躺在门口，正好遇上轮班门口的人没见着你，还是许晖出去玩的时候告诉了我，这才把你救回来。”
五爷不用深入想，就明白了许晖给他安排的情节，既然这样，那便来一次顺水推舟，混入军营里头。

第五十九章
五爷笑着谢了王排长，胸口的结瘀让他咳嗽了几声。
虽说在战场上伤兵无数，看见昔日锦衣玉食的友人落得这样一个地步心里也是有些难受的。
“五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我原以为你在那里……”安稳妥当，荣华富贵这些词在王排长的嘴边转了一圈，却终是没能说出口。
“我不过是一个俘虏罢了，他们联合李局长，封了我的明悦楼，把我带去他们的营地里关着，定下个莫须有的汉奸头衔”五爷笑着叹了口气“想到底，他们根本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这一段话里，半真掺假，五爷的心声却是透露出来，他不会做一个汉奸，也从没想过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王排长皱着眉安抚了几声五爷，但五爷心里明白，信任这玩意捉摸不透的，但凡有一点缺了，不是这么三言两语要的回来的。
“这几天你好好安置着，也别随处走动了，营里的东西就那么些，将就着，要是吃不惯了，我再喊人去买。”
五爷轻轻点头，目送着王排长的背影远去，他还是未能说出口，那段久远到好像都从回忆中淡去的日子。
他的每一日，都是饥寒交迫地度过，饿起来的时候，他和狗抢过粮食，现在至少还有一些微薄的粥水，他又怎么会吃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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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的身体虽弱，但好在恢复的也快，只是分不清是身体好转，还是忍耐疼痛的能耐强了。
在静养的七日里，他见了许晖，但一句话没说，王排长天天来看他，偶尔还能聊上个两三句。
派在他身边的人，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来看守他的，有那么几个偷偷在门帘那躲着看的，他露个笑，就红着脸跑掉了。
军营里的人，他光是躺着，就见的差不多了，偏偏就少了那一个，驱使着他来这军营里头的人，依旧是没个人影。
他本来想着要问王排长来着，但他要以一个什么身份问呢？他又要用什么样子，去面对亲口拒绝了的他？
“五……五爷？”疑惑的声音打断了五爷的愁绪，看向门口那个震惊地瞪大了的眼睛，五爷的目光逐渐柔和了些，“是我。”
陈壹还是愣在营帐外，过了好久才向前走了几步，难以置信地伸出手，轻触了五爷脸上的淤青。
五爷有些吃痛，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一举动，让陈壹有些无措起来，“你……你怎么了？”
“如你所见，受了伤。”五爷笑得云淡风轻，但勾起的嘴角牵扯起皮肉上扬的别扭，显然不是嘴上说说这么轻巧。
陈壹紧皱着眉头，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在他心中，五爷算是同辈里排得上前辈的人物，是他憧憬却又追不上的人，是印象里从不出差错，厉害到丝丝伤都不受的人。
但此时此刻，面前虚弱的身影，让他深刻体会到了，那个所谓的花五爷，也是俗世中的凡人一个罢了。
五爷看得出陈壹此刻的关心流露，真真假假他尚且分的清，也难怪，在别人面前，他从没有暴露过弱点，如今却是力不从心了。
“对了，陈壹”五爷想起来什么，首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五爷？”
“你知道小……林恒安在哪吗？”五爷的表情舒缓了不少，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在他的口中呼出，像是清泉在光洁的石头上流过，染上了些青苔，洗净了心里的苦涩，带着些甜。
五爷这副模样，同样在风月场呆了许多年的陈壹又怎会不明白，只是……
五爷看着陈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不知为什么，他开始变得有些多疑，光是别人的表情，他就心里发慌。
“这，这样吧，你现在这儿躺会，我……我去叫他过来。”
“……好。”五爷笑着答应。
陈壹前脚刚出了门，五爷就缓缓从床榻上下了来，一点小痛罢了，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想要见到他，见到那个想了很久的，带着他终于获得的感情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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