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水
有时候我会分辨不清梦与现实,对此我捉摸了很久,终于有一天我体会到----当我舍弃污浊的双目和腐朽的躯体,用心去欣赏自然时,梦与现实竟然是一致的。山峰倔强地挺立着,浓雾笼罩着峰巅,那种若隐若现彷佛便是梦中的感觉。山脚下淌着一条清澈的溪流,其实此时“清澈”已不足以形容水的清静,而那淙淙流水声不停地在你心中激荡,这正是对你庄严的洗礼。你可以触摸到水流,感觉到它的清凉,你应该确信你在现实中--你是否又茫然了,无所谓,梦与现实本无界限!
听那远处传来的音乐,沉重得足以震撼心脏的鼓声正是那高不可攀的山峦。它的实实在在,是否令你感到一丝沉闷,亦或是压抑?其实它的美就在于它的多变,它的强弱,它的雄浑。看!白色的浓雾飘来了。贝斯的低音宛然是山间雨前的雾气,用它的迷蒙笼住了山,山不真切了,但这才是最诱人的景致。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会沉迷在这海市蜃楼之中……清醒吧,现实永远存在,清丽的吉他带来了潺潺的溪水,纵身跳下去,冰凉的水流会冲刷那久已老化的心脏。我彷佛超脱了,我彷佛淡忘了一切该记得和不该记得的东西……
最终一切结束了,窦唯的故事讲完了。他营造的这个世界竟是虚幻的,然而我体会到了他的心意。他一直希望能畅游于梦与现实之间,想打破梦与现实的界限,但这太困难了。《黑豹》是一次成功的尝试,但它是现实的。窦唯失望后毅然离开了到手的荣誉,只留下了一张他不情愿留下的经典,而他自己则继续为梦努力。《黑梦》中,他发现了自己想要的感觉,只是梦中还有一丝的乖张暴戾,没离开现实。他也许认识到了困难,经过一段尝试和沉淀,才发表这张《山河水》。不论你是否承认,这是中国摇滚史上的突破,一种奇特的电子乐。然而人们似乎习惯了那只狂吼的黑豹,根本不接受这索然无味的山水风景,于是非议满天。窦唯没响应,他只清楚一点,他的理想还没实现。不久,《幻听》出现了。这表示他的不懈努力还在进行,然而越来越多的人排斥他,不知是无法理解他,还是他的路根本是错的。
我们习惯用耳朵听摇滚,但我们更应该用心去感受。我们爱漂亮的王菲,但我们更爱沉默的窦唯。
张伟
载于2000年12月 《通俗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