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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佟经典】武林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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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土豆丁炒藕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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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梗,在武林外传官方手游的微信公众号首发,因为那边要走数据,这边迟一个星期,那边这文叫大城小事。


  • 土豆丁炒藕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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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将入夜,西边天幕低垂,白而发亮的云朵渐渐隐没,冬夜的街上冷冷清清,朔风卷动旗幡,呼呼作响。
升平客栈大门敞开,北风嗖嗖地吹进来,两个伙计和掌柜的围在火炉边上,说着闲话,说着说着就讲到一些江湖事。客栈掌柜以前是跑商的,来往湘楚,闽浙一带,也算见多识广,现下店里只剩楼上雅座的三个客人,得了空闲,便和伙计说了些以前的奇闻逸事,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其中一个好奇地问道:“掌柜的,您真见过那些人吗?”掌柜睁大眼,猛点头,道:“那是,还不止一个两个,现在我但凡一瞧,就能把那人的来路看个七七八八。”他微微弯身,手指楼上,压低嗓音道:“楼上那三个人眼生得很,坐了个把时辰了,他们一进来,我就知道是道上的。”一个伙计不以为然,哧笑道:“那还用您说嘛,那三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有个还是拿着剑进来的。”
“剑?什么剑?”另一个年轻点的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三人来时他未曾见着,既是拿剑的,那是剑客吗?
快要打烊了,不知道那客人是不是要投宿,掌柜的便朝年轻的那个道:“你不若上去看看,顺便告诉他们这就夜禁了,再晚,街上可就不能走人了。”
年轻伙计站起身,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走到楼梯口时,听一声音道:“我先回去了,三月后就依计行事,你夙愿圆了,我也心安了。”接着有人冷笑一声,道:“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是要彻底砸了。”几声轻笑响起,第三个人道:“砸了这一个,才有后来人。想把皇帝拉下马,都要舍得一身刮呢,何况这事比造反还难。”
伙计听得心惊,什么天下第一,比造反还难的事,想起方才掌柜说的那些事,莫不是江湖仇杀吧?他抬起头,就见一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二十七八,身形微胖,样貌周正,穿了件青色棉衣,大脑袋左右转转,脸上带笑,手中握着一把剑,伙计觉着这人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和掌柜说的飞来飞去的剑客一点儿也不像,更不像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是自己想岔了?他不禁打量起那把剑,约莫三尺,黑漆漆的剑鞘,木头做的,剑首处系了红色的剑穗,两条流苏中有个小香包,上面绣了一个安字。
那人十分和善,看伙计挡在楼梯中,呆若木鸡地盯着他的剑瞧,他笑着轻声说:“劳驾让让。”伙计回过神,忙侧开身,道:“客官您慢走。”
男子点点头,走下楼梯出了门。
伙计又听见刚冷笑的人道:“有什么事打招呼,走了!”说着,一高高瘦瘦的男的站在屏风处,裹了件羔皮袄,手上抓把花生,年纪和前面那个差不多大,脸长肤黑,下巴尖尖,双眉似刀裁,眼若黑星石,一眼横看过来,让伙计想起以前在山窝里远远望见的土匪头子,心一凛,哈着腰往后退。男子哼了哼,扔了粒花生进嘴里,土匪气一下没了,像个不更事的大小伙,好玩似的走一步,抛颗花生米到嘴里,走到门口正好丢完,随手把花生壳放账台上,鼓着腮帮子,哼哧哼哧嚼着出了门。
伙计心道:这没拿剑的居然比拿剑的还凶些,不知道最后这个人是什么样子。他拐到屏风后,打眼一看,好有富贵气的人!
全身穿的银狐毛裘,油光水滑不见一丝杂毛,戴的帽上镶着颗鸽子蛋大的绿宝石,这人生的俊俏,却没有少年郎君的稚气,眉宇间的给人的感觉有些像前头那位,却没那么凌厉,一个用刀斧劈砍出来的,一个用锉子一点点磨的。
雅座里点了灯,角落里的炭火烧的四周很暖和,桌上散乱着几堆花生壳,三个青瓷酒杯,一坛打开的花雕,酒香气浸润在烟火味里,熏得人微醉。
那人侧过身,问道:“有事吗?”
伙计忙打千,道:“客官多有得罪,掌柜的让我来问问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扬扬手,本想说不必了,忽然若有所思,眉毛上扬,嘴角弯弯,想到了开心事笑起来,他拍拍桌子,笑道:“伙计,给我上碗阳春面。”
“哎?”伙计不解,这阳春面清汤寡水,本地人都不爱吃,他个有钱人怎么吃这个?
那人眼眸变亮,又说了几句:“记得不要臊子,就放点葱花,油要小葱煎的猪油,闻起来才浑香扑鼻,又带点甜味,汤要清透的白汤,一碗见底,放点绍兴酒,细面给我煮硬点,不粘牙就成,面上来的时候一筷子捞出锅,要铺的漂亮,跟梳好的头发一样…”他说着说着,低下头,似在回忆,他手比划了一个圆,轻声道:“要是白色的瓷碗,碗就这么大,吃多了晚上不消食,对胃不好。”
伙计连连应声,他不知道这一碗简单的光头面还那么多讲究,听得都饿了。他下楼和掌柜的说,掌柜道:“遇上行家了。”吩咐厨房按人说的做,等伙计端着面上楼,桌上放着十两银子,窗户大开,人已经走了。
伙计喃喃道:“还真是个走江湖的,他们先前说的也是真的吧,哪个天下第一要遭殃啊。”
屋外打更的梆子敲了一声,夜禁了,城门落下大闸。
天上飘起细碎的雪,荒芜的田地阡陌纵横,绵长的田埂延伸的很远,没进天地交汇处,银狐裘衣的男子背着风,迤逦而行。


2025-05-14 17:4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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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土豆丁炒藕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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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吕落第一路挣扎,奈何六扇门的人钳人的功夫个个一流,号称“落到爷们手里就别想逃”,他被三人推搡到校武场,武场里有两队新人在对练刀阵。
六扇门管辖所有州府的衙役,但并不是每个捕快都是六扇门的人,每年开春,京都会举行考试,或者从地方上直接选拔,训练三个月才开始办案。一般是老手带新手,称作师徒,其中也有例外,比如凌腾云这种捕快世家出身,一进来就是一个人行动,无论哪种,他们都是顶尖的高手。
是以听说凌腾云同人比武,所有人都停下来,把两人簇拥着,围上武场中心的台子。吕落第乍被这么多人注目,有些窘迫,他的剑让人送了来,握在手里。凌腾云笑着抱拳,道:“请赐教。”
吕落第忙还礼,左手包右手,上回同郭芙蓉比武,她告诉过他规矩,左手为文,右手为武,表承让之意。他扫视四周,心里叫苦不迭,上次比武赢了惹来那么大的麻烦,这次干脆输了吧?可怎么个输法?师傅没教过这个啊。又一想凌腾云是男子,兴许比郭芙蓉厉害,自己还打不过他呢。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凌腾云忽然纵步一跃,刀口逼至他眼前,仓惶间,他以剑鞘挡了几招,凌腾云的刀法惯于劈砍,又快又猛,好似怒风中疯狂抽打的柳枝,吕落第抽出剑,伏身划个剑弧,横劈凌腾云腰身,凌腾云原地顿住,向下插刀挡住剑锋,两兵第一次相交,长剑擦着刀身上扬,发出刺耳的声音,尖锐的剑锋划过凌腾云的鼻尖,隐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好!”凌腾云后退半步,笑赞道。
吕落第双手发热,听见这好字,倒不想输了。
众捕快起初看吕落第身姿狼狈,有轻视之意,却见他伤了凌腾云,接着且战且快,两人身影在场中变乱交错。没人看出他是哪家剑法,他所使的都是一般的剑招,每次用来都恰到好处。
就见吕落第回身撩剑,手腕翻抖,当当两声,前身压剑,按着凌腾云的刀,行剑而起,剑口架在他的脖子上,凌腾云输了。
周遭霎时安静了会,吕落第缓缓抽开剑。
凌腾云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刚两人比不过五十招,这等人物竟是个初入江湖的小子,他道:“吕兄弟好剑法,我佩服。”
吕落第不知道按江湖规矩,自己此刻该做什么,又左手包右手,抱拳道:“是兄台承让了。”
凌腾云摆手道:“不承让,不承让,是你厉害。”
吕落第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旁有人大声道:“我也来比比。”
“我先来!”
“我,我,我。”
大伙自知打不过,但遇到高手都想讨教两招,纷纷跳上台来。吕落第一一应下,没出一个时辰,连挑五人,他负剑伫立,一时间没人再上前搦战。
忽然一嘹亮的嗓音道:“咋的这是?都围这下饺子呢!”
他语带戏虐,吕落第转过身,来人是个英俊的男子,头发束得乱糟糟的,满是杂毛,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没穿官服,一身白衣,披了件黑色斗篷,双脚拖着草鞋,啪嗒啪嗒走来。其余人也都带疑惑,不认得他。
凌腾云高兴地大叫声:“老白!”
有几人立马看向来人的披风,瞬间知道他是谁,眼带敬意,想和他打招呼又怕唐突。两人寒暄了几句,凌腾云问道:“两年没见,过的咋样?”他指着凌腾云的鼻子笑起来,道:“我还好,倒是你,被哪家姑娘破相了?”
凌腾云看向吕落第,道:“是这位吕兄弟,他剑法着实厉害,老白,你说不准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那我也讨教讨教。”他点完头,便赤手空拳走上台子。
将近正午,日头移至头顶,春日暖阳下,他斗篷上的丝线闪着光泽,丝线是黑色的,绣在这也是黑色的斗篷上很难看的清楚,那绣纹好像是个口字。他背后响起几声轻呼,也猜出了他是谁。
吕落第愈发奇怪,心想他应该也是六扇门的人,怎么没带官刀在身?他将剑插入鞘中,道:“我有剑,你没有,这不公平,我们就比拳脚吧。”
他轻笑数声,双手抱胸,道:“我的手就是我的剑,既然你把剑收了,我也收起我的手。”
吕落第仍道:“可是我两只手,两只脚,比你还是多了两个呀。”
他不耐地道:“你要再啰嗦,我用一只脚赢你。”吕落第只好答应,抱拳道:“那,请指教了。”
“请了。”他低声道。
吕落第摆出平平的起手势,紧盯着他的腿,严阵以待。他左脚跨了半步,身体倾斜,忽然暴跳而起,速度极快,在半空中转了个身,长腿横扫,黑色斗篷随风飘扬,吕落第看清了那上面的字,是个克字。他心中一震,转眼重重挨了一记,滚到地上,他手掌撑地,抬起头。
这人,他知道是谁了,天下第一捕快,白展堂。


  • 土豆丁炒藕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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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帖子太长了吗?总是说我发帖太快?我都隔了十分钟了


  • 土豆丁炒藕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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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康慕呆若木鸡,僵硬地低下头,眼珠子咕噜转圈,看着吕落第快低到地上的发髻,不大的脑袋直磕头,求饶舨地叫道:“大人啊,我不是故意要赢她的,可没有要拐骗之意,我已经拒绝过她了,我跟她说,小生就是个穷书生,父母早死,家里就我一个,要什么没什么,跟着我只能受苦,可她不听啊。大人,婚姻之事父母做主,还请您劝劝她。”吕落第惴惴不安,郭芙蓉怎么说都是千金小姐,官宦之后,背着爹妈许下婚事,还是和他这穷措大(指贫寒失意的读书人),家里面上无光,保不齐迁怒于他。
郭康慕神色间充满了不相信,颤声道:“那她是和你在一起过的年?你们俩……”
吕落第忙摇头,道:“她当时女扮男装,但我们规规矩矩,没越过雷池半步。”
“你说,你叫什么?”郭康慕指尖颤抖。
“小生,吕落第。”吕落第以袖掩面,答道。
“你,你,你……”郭康慕指着吕落第,抖似糠篩,话都说不利索,面色潮红,是怒发冲冠之兆,眼大如铜铃,是要暴起。
“大人,”白展堂上前一步,扶着他的手臂,道:“大人,虽然我和您一样心情激动,想冲上拥抱这位仁兄,以示敬佩,但还请您保重身体。”
“贤侄婿啊!”郭康慕大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推开白展堂,甩了他一脸衣袖,跳过去拥着吕落第。
吕落第:“?????”
郭芙蓉,自小喜欢女装男装,在凌腾云没来六扇门前,人称“京城第一帅”,家里不担心她嫁不出,糟心她或许压根不想嫁男人。


  • 土豆丁炒藕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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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吕落第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种局面,郭康慕非但没有生气,还请他过郭府详谈婚事,他当然拒绝了。郭康慕又请他在吃饭,席间把郭芙蓉夸成天仙,白展堂在旁作陪,要不是他早知道,真要喜欢上这位,貌如其名,文武双全,出得厅堂,入的厨房,女红刺绣,琴棋诗画样样精通的奇女子了。
“唉……”吕落第凭窗长叹,他现今被留在六扇门做客,暂居厢房,说是等郭巨侠回来,让他当面说这事。
郭巨侠,大侠中的大侠,会是什么样?他脑海里浮现出郭芙蓉和郭康慕,前者的脾气,后者的脸,传说中的武功,三者融合,风一吹,乎乎如泰山般巨大。
想想都觉得可怕啊……
他后劲汗毛倒立,望着落落余晖,心中淌泪。
远处树荫下,几个婢子拿眼偷瞧他,满脸兴味。他转过身去,婢子们发出哄笑。吕落第心中恼怒,她们是在笑话他吗?婢子们笑了几声,低头凑在一起,不时朝吕落第的窗口看,小声议论。她们自以为别人听不见,却不想,吕落第耳力超群,他往窗户边站了站,听见她们道,
“哎呀,那就是郭小姐要嫁的人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既不高大,也不英俊,穿的也不怎么样。”
“听说他武功不错,打败了凌腾云呢。”
“啊!凌腾云,不可能!他才不会输呢!”一姑娘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你别不信,好多人看见了。”
“那他还挺有本事的,这么说,婚事是肯定的啦,唉……我本来挺希望郭小姐和凌捕快能在一块呢。一个风流潇洒,一个俊美无俦,啊,两个都好帅~~”
婢子们一阵轻呼,叽叽喳喳地讨论,他们两个谁更迷人点,谁武功好点。如果有生之年,能择其中一人为夫婿,该选谁,啊,好苦恼啊~
吕落第:“……”
他正欲关上窗户,不想再听,又听见其中一人说:“其实我挺中意郭小姐和白捕快呢,今日我见到白捕快,他人又英俊,武功比那位吕公子又好,还是天下第一捕快,与郭小姐又是青梅竹马,岂不正合适。”
吕落第手上一顿。
有姑娘大笑,道:“哎哟,他俩可有仇,不可能的啦。”
有仇?他想起郭芙蓉谈起白展堂时,脸上是有不屑一顾的神色。但先前席上,白展堂谈及她时,面色平常,但是也没有帮着郭康慕说话。吕落第又把窗户拉开些,侧头细听。
“什么仇呀?”先说话的姑娘问道。
另一人答她道:“你才来一年不清楚,他俩也算不上青梅竹马,认识时,郭小姐十一,白捕快都二八了。说起仇,那还得说到郭巨侠的家传绝学,惊涛掌。这掌法威力无比,不轻易教与旁人。郭小姐生得晚,在她爹的徒弟里排行第九,大家都宠着她,小时候贪玩,武功也不放在心上。直到白捕快跟郭巨侠习武,不出半年,竟把郭小姐比了下去。她心中不服气,着实在家苦练了半年,在生辰那天向白捕快挑战,没想,走不过五十招就输了,众目之下颜面扫地。她便发誓再也不练惊涛掌,同她娘学玉女剑法去了。谁料,白捕快也去学了剑法,郭小姐一怒之下举着剑,上门要去砍了他。白府的仆人吓得,门都不敢开,她在大门上连砍了十几剑,白捕快才让人打开门。郭小姐质问他,你是不是故意同我作对?白捕快将剑掷在地上,说,你去学你的剑吧,我没兴趣了。自此呀,郭小姐没给白捕快好脸色看过,看见他都绕道走。”
“他俩还有这般纠葛?”吕落第轻声道,心想她不像输不起的人,虽然脾气大了些,却不是蛮不讲理的。
一婢子道:“那郭小姐和吕公子是肯定的啦,不知郭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是呀,只见着新郎,新娘呢,不晓得他们的婚礼会如何?”
几个婢子又叽叽喳喳,讨论起两人的婚礼,说起金大人的小姐婚事即将如何如何,郭府的小姐婚事也要如何如何。
吕落第背脊发麻,他得走,马上走!
他关上窗子,立马收拾行囊,拿上剑,从门口悄悄溜了出去。
说另一头白展堂,吃完饭后,他把述职文书呈给郭康慕,两人谈了洞庭府河盗一案。郭康慕让他回家好好休息,明日出发,尽早破案。
白展堂早坐不住了,还没出二道门,迎面碰上凌腾云几人,邀约去喝酒。白展堂只想赶紧走,推辞道:“不了,我明日得去岳州府,家里偏偏还有事,来不及了,下回吧。”
说着,背后突然传来哈哈大笑声,带着一股广粤味,“老白,你都知道啦?”
白展堂一听声就知道是谁,四大神捕之一,追风,郭巨侠的三徒弟。他回过头,追风和他一样,也不爱穿官服,着身灰蓝劲装,窄肩细腰痩长腿,极其爱笑,像个少年,是六扇门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也是出了名的爱**。凌腾云一见他反射性转身就想走,不过这回追风不是冲他来的,他贼兮兮地朝白展堂道:“你小姨子的事,你已经知道啦?”
白展堂缄默,回想了下,实在没想起来自己和哪个小姨子有过瓜葛。
“第五个啊,金大人家的二小姐。”追风提醒他道。
白展堂印象里是见过,又小又痩,道:“她?她怎么了?”
追风看他一脸无知的样儿,道:“人姑娘为了你拒婚啦,说喜欢你,不想和陶公子成亲,要嫁给你。”
“喝!”众人惊恐地望着白展堂,不会又要克死一个吧。
“我都没和她说过话,哪门子的喜欢?”白展堂皱眉道。
“她说的,金大人都气疯啦,说你克死他一个女儿不够,还要克死第二个,气急败坏地上你家要说法去了。”追风搭上他的肩,笑道:“天煞孤星的命,都挡不住桃花运啊,你打算怎么办?”
白展堂好笑,抖开他的手,道:“随他去,反正我家里没人。”
“等等,你这就不管你小姨子啦?我还想看后事啊!不要下回分解嘛。”见他真的要走,追风急了。
白展堂抬手挡住他冲上来的脸,道:“第一,媳妇的妹妹才叫小姨子,成了亲的才是媳妇,不要乱攀亲戚。第二,”他捂住追风想开口的嘴,不在意地道:“她逃婚,关我屁事,她老子自己管去。”
追风伸出一根手指头,表示自己再说一句话。
“不听!”白展堂松开他的嘴,果断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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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眼睛直勾勾地带火,佟湘玉又羞又恼,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啪”,不轻不重。
“二姨,你干啥打我?”白展堂捂着脸,满口委屈。看不到的只以为是,长辈训孩子,小孩儿撒娇。
佟湘玉瞪了他一眼,背过脸去,白展堂赔笑,道:“二姨,你受委屈了。”他脱下衣裳披在她身上。佟湘玉迟疑了下,转过身,抬起手臂套进衣袖里,余温划过微凉的皮肤,柔软的衣袍上带了他的气味,笼罩全身,有种被他背后抱住的错觉。佟湘玉脸颊生红,忙低下头整理衣带,等脸上热劲消退。白展堂弯腰脱下靴子,放到她脚边,过长的衣摆及至脚踝,依旧露出一双玉足,看着白嫩的脚趾头,心想,是谁给她脱的衣服,又穿上的?他脸色霎时难看,无名火烧,要找出那人来扒皮。
佟湘玉穿上靴子,剁了剁脚,颇不自在。她抬头见他面色不善,一会功夫怎么了?问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白展堂道,他扫视她全身,还觉得不够,捡起地上的披风,罩住她的头,退了一步,道:“好了。”
佟湘玉把披风往前拉了拉,手压着边缘。
白展堂咳嗽了声,大声道:“有劳各位了,转过身来吧。”
众人转过身,见台子上多了一个人,穿着白展堂的衣服,盖着他的披风,穿着他的鞋子,看不见模样,他自己只穿了白色的里衣,黑色的裤子,脚上只有双袜子,倒是泰然。
第七章
画舫里,红色的灯火照着整个大厅,宾客们轻声低语,眼神不时地看向白展堂。搞出这么个阵仗,就不说点什么来交待?吕落第朝下张望,想不通,白展堂的二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也不像位老人家啊。
白展堂脸色阴沉,大声道:“孙船主呢?出来!说说这怎么回事?”他喊了半天,船主没有现身,连原先作开场白的中年男子,管事周先生也不见了,在场的都是不能做主的下人,或是胆小怕事,或是另有图谋,没人应声。佟湘玉看了看左右,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和小郭一起上的船,商量分开找你们,我在一层被人打昏了,醒来就在花苞里了。”她皱眉,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又凑近些道:“岳州府的张捕头认识小郭,他说你们在这艘船上查案,小郭心急,我们坐了条小船就来了。打晕我的人是早知道我们的行踪,故意拿来对付你?可要是这样,直接把我绑起来不就完了,干啥费那么大周折,把我弄到这来?小郭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挨得很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白展堂只嗯嗯地点头。佟湘玉抬头,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微怒道:“我刚说的,你是怎么想的?”
“哦,哦,哦,我听着呢,”白展堂立刻回神,脑子里边想边应付地道:“和你们没关系,你也不用担心,小郭的武功,河盗不是她的对手。”
“河盗?这船上有河盗?”佟湘玉低呼,那船上还有其他捕快吗?
嘘~~白展堂示意她不要说话,道:“你再等等。”
等什么?
忽然,厅内的烛火闪烁了下,佟湘玉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有点甜。白展堂眯起眼,抬头看着头顶的灯笼。烛火闪动地越来越频繁,光时明时暗,烛芯哔啵作响,石蜡猛烈地燃烧,气味越来越浓。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嚷起来。宾客们一个个也昏过去。吕落第叫了声,想下楼去,刚一动,脑子便天旋地转,心道这是糟了暗算?他运起内力,不像其他人彻底昏死过去,只是手脚发软,勉强扶着桌子坐在凳子上。两个侍女也早昏了,一个倒在雅座外,似是要跑,一个好像来不及就躺在他脚边。
“这是什么香?”佟湘玉抽抽鼻子道。
“迷魂香…”白展堂声音微弱,似是中了招,他转过身,摇晃了两下,扑通趴在地上。
“展堂!”佟湘玉心一惊,厅内红色的烛火霎那间全部熄灭,只剩下四角挂在墙上的青铜宫灯。她摇晃着白展堂,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佟湘玉蹲下身,慌乱间摸到他的脸,没有呼吸!她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最后燃烧的宫灯也熄灭了,迷魂香达到最浓郁的时候,略微刺鼻,佟湘玉鼻子是酸的,僵硬地手指又覆在他的面上,或许是自己弄错了。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指头,捏在手里握了握。佟湘玉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垮掉似地放松下来。
“啪”她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拍他脸上,不过她全身无力,只弱弱地划了下,她嘴上道:“展堂,你醒醒。”她声音听着无力,像是中了迷魂香快不行了,倒骗过了躲在暗处的人。接着像其他人一般倒在地上,一只手仍旧被抓在白展堂手里。
黑暗中,白展堂笑意更浓,佟湘玉想抽出手,刚一动,白展堂抓得更紧了,手指在她腕上写字:对不起,不是故意骗你,我屏息是防迷烟。
佟湘玉一动不动,不搭理他,专心躺尸。
二层开了几扇小窗,湖上的风卷进船里,吹散了迷魂香,白展堂睁开眼睛,恢复了呼吸。船上所有的灯都被熄灭了,没有烛火的画舫无声无息地飘荡在湖心,除非靠近了,不然很难发觉这艘即将陷入危险的船。
有月光透进窗子,带来了一些亮,白展堂打量着佟湘玉的面容。两年不见,她没有多大的变,就是闭上眼睛的时候,嘴唇不像以前一样抿得死死的,额头光滑,没有皱得像个川,眼角还是朝下弯弯的,有点细纹。最近一年,她常去礼佛,大和尚挺能耐?把她的三千烦恼念没了?不会看破红尘吧?
他动动手指,在她腕上写道:刚我死了,你有什么想和我说,以前没出口的。佟湘玉闭着眼睛,在他手上写道:祸害遗千年。白展堂心中哂笑,写道:我知道了,你舍不得我死。她手指抬了抬,又放下,写道:你是我外甥,我当然不想你出事。
白展堂呼吸一顿,缓慢地写了个“干”字。
佟湘玉皱眉,飞快地写道:你骂啥。
白展堂:“……”他手指轻轻地摩挲她的手腕,一个“湘”字没写完,她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这时船晃了晃,有什么东西撞了它一下。
河盗来了!白展堂心中一凛,又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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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百度抽的,我就发图了


2025-05-14 17:3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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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他是寻我开心呢,原来真能换钱。”吕落第道,他摸着手里的铜板,一个就是一百,只是出来玩一趟罢了。他奇怪,像他这么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干起了捕快?他再厉害,毕竟危险,稍有不慎就送了命。
“你也是,没钱就说呗,那我刚买的这些都是你出的?”郭芙蓉口气埋怨。
吕落第脸上微热,道:“你留在这,我去把铜板兑了。”
“不用了。”她拉住他。
“怎么?你不想买了?”吕落第道。
她也不是非要买东西,只是想花白展堂的钱来高兴一下,却没想到花的是他的,害他都没钱了,不好意意思地撇嘴,道:“算了,佟二姨也不在,咱不花他的钱。等找到人,把铜板还他,二十两银子还你。他也真是,话都不说清楚。”
吕落第笑道:“是谁说要把开出来的玉给佟二姨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万一没有,我不被白展堂笑死。”她双眉轻蹇,又羞又恼,有股子小女儿情态。
他心底一软,问道:“那你自己想要吗?”
“我知道白展堂一定会给你钱,特地出来吃他这个大户,哪有带钱。”她道。
吕落第道:“我还有几两银子,你买个小点的吧。”
她眼睛一亮,惊喜地道:“真的?”
“我哄你干什么?”他笑道。
郭芙蓉这回选的认真多了,大的不要,难看的不要,一看就贵的也不要。最后选了块巴掌大的圆石头,黑黑的,中间掺杂着云状的白色纹理。她举着石头问他,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吕落第又不懂这些,看她喜欢便点头,问卖家道:“这小的怎么卖?”
卖家答道:“呵,那个啊,只要一两银子。”
郭芙蓉没说话,只看着吕落第,他点头道:“买了。”
郭芙蓉看了看石头,珍惜地放进新买的钱袋里。
他奇怪地道:“你不切开看看吗?”
她摇摇头,笑了声,道:“不切,这石头挺好看,我要留着。”
吕落第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但又后悔,凭白又去招惹人家,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时,旁边有人问道:“卖家,这石头多少钱?”
“五十两。”
两人一看,不就是刚刚看中的那块石头。吕落第心道,这石头还挺走俏,说不准真有。
郭芙蓉看他有惋惜之色,便道:“那石头不一定就有玉。”
“说什么呢你?”那人已经买下了玉石,听她这话不高兴了,道:“小兔崽子,懂个求!”
嘿,郭芙蓉有点火了,道:“你看这石头,裂纹那么多,石头糙得很,不然你以为只用五十?”她的话是故意说来气那人的,半真半假,这裂纹多的,石头糙的,多是玉种不好,但赌石嘛,就是说不准。
但那人对买玉石是一窍不通,听人说有人拿它发了财,便从家里拿了钱出来。听她一说,心中忐忑,别五十两打了水漂,连个声都没有。
吕落第打圆场,道:“您啊,别着急,有没有,切开就知道了,石头就在那儿,也不是别人说没有就没有的。”
那人想也是,把石头给了卖家,请他切开,这时,忽然走过来一胖大汉,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粗麻衣,留着很短的头发,跟个出家大和尚似的,冲过来将买玉那人推翻在地,怒道:“姓彭的,你有钱买石头,没钱还我。”
姓彭的人登时傻了会,回过神,跳起来叫嚷道:“李大嘴,我不说了一个月后给你吗?”
这叫李大嘴的胖汉脸气的通红,挥了挥拳头,道:“你一个月又一个月,拖了我半年都,给钱,今天不给钱别想走!”
“我没钱没钱,就没钱,你打死我呀。”他当真把脸凑到李大嘴的拳头旁,吃定他怕事,不敢打。果然,李大嘴收回拳头,一下怂了,哭道:“彭大哥,我这等钱回去给我老娘治病呢,你要不先给我十两银子吧。”
“说了下月才有,你听不懂是不是!”他怀里抱着玉石,不耐烦地推搡着他,屁股上忽然被人踢了脚,整个人飞出去,摔在地上。
“把钱还他。”郭芙蓉又踢了他一脚。这人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哪像没钱的样子,分明是个老赖。
他嘴上依旧叫道:“我是真没钱,我钱都买玉石了,有我一定还啊。”他欠的可不是这一个,要是还了他,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不上门催债。
这号人吕落第见过几个,除非惊动官府,碰上个家里有人当差的,一般人真奈何不了他。他心想,老白不在这吗?回头叫他出面,这人本地肯定有名,又知道他姓什么,一查就清楚了。他拉住还想打的郭芙蓉,道:“不然这样,你就先拿你买的这块石头,赔给这位仁兄,做个利息吧。”
“嘿,我这石头可是五十两,都能全还他了,做利息?”姓彭的叫道。
“怎么,欠人半年,不得给点利息啊。”郭芙蓉踢了几下狠的,他痛地哇哇大叫,缩作一团。姓彭的心道,要是没个交代,今儿这人不会放过他。不如把石头给他,先伏个软,如果这石头开出来有玉,我回头再夺回来,要是没有,就说五十两已经还了。 他连声道:“好好好,我把玉石料给他。”
李大嘴又惊又喜又愁,惊的是忽然冒出两人来给他主持公道,喜的是拿了利息,愁的是万一是块破石头,不还是没钱,他拿过石头,朝郭芙蓉二人道:“谢谢二位,谢谢。”
“你先切开看看,天道有公,该是你的一定是你的。”吕落第意有所指,李大嘴苦笑道:“我娘打小就教我,千万别沾赌,我在她跟前发了誓的,从没赌过什么东西。”
郭芙蓉道:“新手总是运气好,你这块石头里一定有玉。”
姓彭的不满地道:“你刚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郭芙蓉喝道。
李大嘴将玉石料给摊主,摊主让三个小工开玉,问他道:“您想从哪儿开始切?”
“啊?”李大嘴懵了,怎么还要自己来作主?他围着石头看了看,看不出所以然,双手无措地随手比划了下,道:“就从这吧。”
“好,开吧。”摊主招招手,三个小工,两人手持锯子,来回割石料,锯子上没有锯齿,怕不小心割到玉,坏了品相,旁边还有一小工,手上提着铜壶,不时地往石头上洒解玉沙。
见有开玉的,周遭的人团团围过来看。
咯咯咯,众人的心跟着那锯子来回拉扯,煎熬了小半个时辰,小工割掉了上面的石料,李大嘴伸长脖子一瞧,还是石头。
他心内失望,道:“没那发财命啊。”
“您还继续割不?”摊主问道。
“还能割?”李大嘴问道。
“随您,我这包开到底。”摊主道。
反正不花钱的,他又划拉了下,去了一半,道:“往这割。”
锯子又咯咯地作响,这回割得快些,只花了两刻钟。
小工浇下一瓢水,冲开面上的碎石。
哗啦,现出绿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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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见的多,一眼便识出玉的品相,忙道:“哎哟,恭喜,这玉水头足,是块好翡翠,可不止五十。”
李大嘴骤然呆住,半天才缓过劲,惊叫道:“有有,有玉!”
郭芙蓉和吕落第也向他道喜,他摸着玉石,喃喃道:“发财了,发财了。”
姓彭的看在一旁,没吱声,他知道李大嘴住哪儿,晚上去找人抢回来。他瞪着玉石,悄悄地离开了。
郭芙蓉将他神色近收眼底,冷笑一声,对李大嘴道:“你要小心保管,最好快点脱手,免得遭人惦记。”
“是,是。”李大嘴连连点头。
小工把剩下的玉料切了,这下更快,没半个时辰,就割出拳头大的翡翠。
李大嘴用布将玉石包好,抱着先回家。
郭芙蓉拉着吕落第跟在后头,他不解地道:“干嘛不先跟老白说一声,他是捕快,出面比我们有用多了。”
郭芙蓉低声道:“嘁,我和你难道还不是那个无赖的对手?”
知道她是不喜欢白展堂,他便不再说了,想先保住李大嘴,回头再告诉老白。他又奇怪,她不喜欢白展堂,怎么和佟二姨这么交好?
第十一章
郭芙蓉和吕落第行侠仗义,把要去游湖的事早忘了。可怜佟湘玉一直在湖边等,等的面纱都快被看穿了,也没等来人。
“二姨,我们先去吧,船我都租好了。”白展堂劝她道。
“再等等。”她后悔怎么没有和小郭说一声,就和他两人跑出来了,这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白展堂眼神黯淡了下,道:“二姨是怕和我独处怎么地?”
佟湘玉浑身一僵,立即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呵呵……”白展堂笑了几声,道:“孤男寡女地去游湖,被人看见是不好。换作别的姑娘,我是说不清楚了。可你是我二姨,我是你外甥,咱两年没见,说说贴己话,不过分吧?二姨?”
“是……”
佟湘玉吃了个嘴亏,只得随他先去湖边找到船。走了几步,她忽然道:“你以前没和哪个女捕快单独办过差?说不说的清楚?”
“……”白展堂侧过头,直视前方,“我那是为了办案,朝廷下的命令。”
“那你没因为要保护哪个女子,两人独处过?说得清吗?”她又问。
“我那是保护百姓,朝廷下的命令。”白展堂两眼四处搜寻,想赶紧找到他租的船,去游湖。
“哦,”佟湘玉点点头,似乎认可了他说的话,白展堂稍松气,又听她道:“那金家二姑娘也是朝廷下的命令?”
白展堂背垮下去,转过身,面纱遮住了她的脸,他不知道她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金二姑娘我见过,不让其姐。”
白展堂面色变冷,游湖的好心情因这一句话都没了,他道:“我和她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要不是你们提,我都快把她忘了。二姨,你就是再怎么想让我成亲,也不至于让我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吧。”
“那也给人一个交代,把事说清楚,一声不响地走掉,算什么?”她口气里带了责怪,要是换做旁人,白展堂早一句“干我啥事”顶回去了,但现下是她说的,他只得道:“等回京城我说清楚,成了吧?”佟湘玉转过头往前走,为他敷衍的态度生气。
走不了几步,白展堂指着岸边一艘船,道:“二姨,船在那儿了。”
那是条小舟,不大,容不下几个人,船上东西却多,有个小火炉,几个袋子,甚至连河灯,团扇,纸鸢这些个玩物都有。船夫个头不高,晒得黝黑,笑着上前来,“官爷,您要的东西我都给置办好了,看看满意不?”
白展堂看东西都齐了,问佟湘玉:“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备得还真周全,河上放纸鸢?大白天地放河灯?他是想两人在船上呆到天黑?就听白展堂道:“洞庭秋月可是潇湘八景,现在不是秋天,夏天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二姨?”佟湘玉走到一摊子前,指着摊上的鱼竿,道:“我们买两个吧,夜钓也挺不错,正好有河灯。”
到了湖上,两人一人拿一竿子,背对背钓鱼,想看对方的脸还得站起来走两步。佟湘玉纱帽摘下来了,徐徐凉风吹动她的发梢,面色柔和,一手握着鱼竿,眼儿不眨地看着湖面,静静地等鱼,好像山水间只剩下这事。
白展堂扭过头,想和她说说话,“二姨啊·····”
“嘘,鱼要上来了。”佟湘玉等了会,手腕一提,一条鲫鱼咬在鱼钩上,甩着尾巴,还想逃脱。她把鱼取下来放进篓子里,她已经钓上来五条鱼了,“展堂,你可得加把劲,这是我们的午饭和晚饭,你要是觉得闷,我们就回岸上找小郭他们吧。”白展堂让船夫置办些船上能煮的东西,他就买了一小袋米,剩下的都是佐料,一个菜都没有。
白展堂心思都不在鱼上,只钓上来一条黄鸭叫,他呵呵笑道:“二姨别看不起人,咱俩就打个赌,看谁的鱼多,谁输了,答应对方一件事,咋样?”
佟湘玉一听,觉着有诈,“是钓鱼?不是捞,不是抓?”
白展堂一顿,似乎被看穿了心思,不自在地道:“钓,钓鱼。你放心,我又不会提啥过分的事。”
佟湘玉心想他这逞强呢,想到金二姑娘的事,他到时候要是不愿去说,她可以拿今天的赌约让他去,便点头,道:“好,谁先钓上来十条,谁就赢,前面的不作数。”
两人订了赌约,各自专心钓鱼。但湖里的鱼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只咬佟湘玉的钩,不到半个时辰,她已经钓了七条鱼了,白展堂还是个白板。
看胜利在望,佟湘玉笑得直乐。白展堂转过脸,撑着下巴,看她侧脸眉毛弯弯,嘴角上勾,乐字都写在脸上,叹气道:“二姨,我看你这么开心,都不忍心了。”
“哦?你有什么锦囊妙计,让湖里的鱼去咬你的勾?”佟湘玉哂笑道。
白展堂潇洒地将鱼竿往水中一抛,从袖子里摸出一捆细长的铁丝,他有时逮犯人没带镣铐,随身带了这个绑人用。只见他将蚯蚓绑在铁丝尾端,放到离湖面一尺处,用着来钓鱼,他笑地开心,对佟湘玉:“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佟湘玉觉着自己好像成了那条愿者上钩的鱼,但又不信,他真能钓上来。
过了一刻钟,佟湘玉又钓上来一条鱼,白展堂那儿没点动静,她心想,他是唬人的,还是砸锅了?忽然,有条银色的鱼从水里跳出来,筷子宽,一指长,一口咬住铁丝上的蚯蚓不松口,紧接着,噗通噗通,一条接一条,咬着上面鱼的尾巴,串成根长线。
白展堂笑吟吟,将鱼提到船中,数了数,“十二条,还超数了。二姨,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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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和风扫过无际的湖面,吹起一圈圈的水波,晃得小船轻轻摆动,炉子里的鱼汤冒着小泡,掀开盖,味儿飘得老远。
白展堂盛了一碗,递到佟湘玉手边。鱼是他们钓上来现杀的,小鱼也被去了内脏,放了一点油,一股脑全扔菜钵里,红椒,姜,蒜,紫苏,葱一样没少,怕吃不饱,白展堂又做了点面疙瘩搁汤里,整了锅湖湘味的疙瘩汤。小火慢炖,煮了很久,汤白得跟牛奶似的,鱼骨头都化了。等鱼熟的时候,两人什么都不干,佟湘玉专注地看鱼,白展堂就悠闲地摇橹,让小船四处飘,天上云卷云舒,天蓝的让人舒服,映在水里,湖变成了海,没有尽头,一无所知,好像船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
佟湘玉接过碗,拿勺慢慢地喝,白展堂也给自己盛了碗,放在边上冷着,撑着下巴看她。从回京城开始,他就很忙,好好看她的时间都少。
她被看的不自在,问道:“你到底要我答应你啥事?”
“你先吃,吃完了……你有啥想去的地方没有?”白展堂反问她:“岳阳楼还是君山?这俩地离我们最近。”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佟湘玉放下碗,岳阳楼人多嘴杂,君山地方大,碰到的人少,“君山吧,去拜拜菩萨。”
君山并不是山,是洞庭湖中的一处岛屿,多翠竹茶树,四季不凋,小岛因此常年披绿,岛上又有七十二峰,钟灵毓秀,是道家福地,传说多,寺庙也多。
白展堂将船停在岸边,脱下自己的披风,扔在船舱里。
“哎,丢了怎么办?”佟湘玉道。
“披着打眼,脱了好。谁不长眼偷了,算他命不好。”白展堂跨步踏上渡头,回身拉她。
佟湘玉戴上了纱帽,和他两人走在青石路上。抬头,树郁青苍,远处有一角飞檐,落英缤纷,花正开到荼蘼。
“那个事,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佟湘玉憋不住问道。
白展堂指着远处的寺庙,道:“这地方很有灵气的,据说有不少人在这成仙。神仙面前可不能不说假话,”他停住脚步,笑了声,道:“我的要求就是,在君山里,你不许说谎。”
“嗯?”
他回过头,阳光照在他的笑脸上,隔着一层纱,佟湘玉都觉得晃眼。
“这两年在外面,我很想你,你呢?想我吗?”他道。
她应该选去岳阳楼的,地方小,上下几层楼,走一圈就没了。
有进香的游客听到这话,侧目过来,惊奇他的厚颜,光天化日,哪家的姑娘被……哦,原来是个捕头,是张捕头吗?听说张捕头已经成亲,家中妻子贤惠,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佟湘玉垂下眼睛,不说话,不说,就是没说谎。
“有那么难说吗?”白展堂弯腰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别人看不见你的脸,也不知道我是谁,想不想,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两个字。”她别过头,从他身旁走过去。
白展堂一怔,又笑开了,道:“那就是‘很想’。”
林间道上,一男一女,穿的一红一白,姑娘急步走得快,小伙大步后头追,总听见他们这么说话。
“我想你想的肝疼的时候,就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咋给我回信啊?”
“不想回。”
“哦,见字如面,你看见信等于看见我,就不肝疼了是吧。可你下次还是写吧,我还肝疼呢。”
……
“你看,我们像不像那俩鸳鸯?”指着池子里的戏水的鸳鸯。
“像那两棵树。”指着池边一南一北,方向各异的两株槐树。
“那也是,野鸳鸯没啥好做的,还命短,树和天地同寿,长长久久。”
……
“我们要是像树那样活的久,我就不干捕快了,你说,我去干啥好呢?”
“说书,你去说书能挣钱。”
“哈哈,你在夸我口才好吗?”
“颠倒是非,无聊的人喜欢听。”
“也好,活的太久,你也会无聊的,我说给你听。”
……
香客们表示,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这边佟湘玉在“受罪”,那边,郭芙蓉在“享受”,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打抱不平,是她梦想很久的事呢。
李大嘴把玉揣回家,途中果然遭到了抢劫,在巷子里被七八个人围上。她和吕落第从天而降,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李大嘴连番道谢,“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有啥我李大嘴能做的,尽管说。”
吕落第道:“不用谢,你还是把玉赶快脱手吧,家中藏富,你又势单力薄,总会引来觊觎。”不是刚那姓彭的,也会是别人。
李大嘴点头,觉着他说的有理,道:“我还想带着它回老家再拿去卖掉呢,我姑父是平谷的县令,在他地界,没人会欺负我不懂行情。现在看,要是带回去,得多危险。”
“平谷?”郭芙蓉听见这名,惊喜地对吕落第道:“那他是你老乡啦,你不是说你在平谷七侠镇有家客栈,抵给别人做去了吗?”
“哎呀,原来是老乡啊?大侠叫啥名啊?”李大嘴叫道。
吕落第却面色一沉,道:“贱名不足挂齿,你多保重。”他说完,扭头便走了。
郭芙蓉朝他道声告辞,忙追上去。
李大嘴有些慌,他说错什么话得罪恩公啦?七侠镇?那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物?他只知道有个一点红,黑道第一剑客。难道他就是那个杀手,所以不告诉他名字?李大嘴后劲一凉,哎呀妈呀,他碰到杀手了,甭管人好坏,还是赶紧走。
他捂好玉,急步走出巷子,四下探望,找了家玉器店。
“你怎么突然走了呀?”郭芙蓉追上他,问道。
吕落第心绪烦闷,恼她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不想同她讲话。
郭芙蓉连着问他几句,他都不答话,也恼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关心你呢,一句话都不说。”
吕落第脱口道:“我用不着你关心,更不用你多嘴。”
“你……”郭芙蓉被他的话刺疼了一下,又不愿在他面前现出软弱伤心的样子,甩袖道:“成,那你一人呆着,我躲远点。”
她一头扎进人堆里,转眼消失不见,徒留下吕落第一人,站在熙攘的街头,想起一些往事。
他喃喃自语道:“走到哪都没用,做了大侠也摆脱不开,还徒惹了一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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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趟游玩,所有人都筋疲力竭,有愁的,气的,心累的,兴奋过度的,真是一家欢喜三家忧。欢喜家一到衙门,便被知府大人派人叫了去。
待到入夜,白展堂一身酒气,提着一包吃食回来了,把吃的塞到佟湘玉手里。向其他三家宣布,他已经和知府大人说了,过几天就走,以及,明日衙门在望月楼摆送行酒,有百珍宴吃,请大家鼓掌!
“我不去,你们衙门摆宴,我一妇道人家去凑什么热闹。”佟湘玉不愿去,她拆开那包油纸,是这儿有名的小吃,酱干,红油呼呼的。
“我去拿几双筷子。”吕落第道,他老家也有这东西,又香又辣,用手抓着吃可不雅。
“我去拿壶酒。”郭芙蓉有意同他一起,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打定主意不和她说话。
“吃酱干不要喝酒。”吕落第道,会越喝越辣的。
“我下酒吃不行啊?”
“成。”待会你就知道厉害了。
白展堂坐到佟湘玉面前,叹道:“哎,百珍宴,一百零一道河鲜,望岳楼的大师傅,祖传一百年的手艺。”
“胡说!分明是望岳楼有个菜谱叫百珍宴,从一百零一道菜里挑,一张桌子,十二个热菜,两个凉菜,三个点心。”她以前可是来过巴陵的,休想诳她。
“额?是这样吗?”白展堂摸着头,一副‘我喝醉了,记不清’的样,拍着桌子道:“对对对,是从菜谱里挑,我看了菜单,有银鱼。二姨,你不想尝尝?等回了京城,那可是贡品,只有宫里才有。”
银鱼,色白如雪,全身无刺,烹之,鲜美无比,自春秋时,就被誉为鱼中珍品。夏初时节,正是这美味最诱人的时候,又肥又嫩。她上回来是冬天,没吃上,人生一大憾事。捏了一块酱干放嘴里,止口水,细细嚼着,想象银鱼的味道,瞬间,逼出两泡眼泪。
白展堂惊奇道:“咋啦,想得都哭啦?”
“辣······”佟湘玉含糊不清地道,小脸儿绯红。
“快吐咯!”白展堂忙起身去倒水。
“好吃。”她咕噜把酱干咽了,欢喜地表示自己可以再吃一块。
“······”白展堂。
等吕落第和郭芙蓉相互怄着气回来,她被辣的趴桌上揉肚子了。白展堂在一旁冷眼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许带这玩意儿回京城。”
佟湘玉肚子闹疼了半夜,到了第二日,就生龙活虎地起来,去赴百珍宴了。
知府大人有意拉拢白展堂,包下了整个二楼,有官职的坐一席,剩下的都是衙门捕快,佟湘玉,郭芙蓉,吕落第三人单坐一张方桌。
席间,知府把白展堂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白展堂直谦虚推辞不敢当,他人再傲也没那个厚脸皮,两人相互敬酒,菜还没上桌,都有点醉了,知府大人拍着他的肩膀道:“朝廷有白捕头这样的人才,真是朝廷的荣幸啊!要没有你,这河盗案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破。”
坐席上的张捕头面色稍变,又堆起笑,举杯道:“大人说的是,我等无用,多亏了白捕头。”
“哪儿的话,我只是来协助查案的,要不是没有张捕头前面查出线索,这案子也破不了,我敬张捕头一杯。”白展堂向他敬酒,碰杯时,杯子矮一截。
张捕头心头舒坦了些。
“君山银鱼烩!”一声呦喝,店小二给每桌端上来一个大碗。蓝色的底,绘的大牡丹,碗里一片银白,盛的是‘面’。
佟湘玉傻眼了,拿筷子挑开上面的,底下还是面。她心想,难道就和用豆腐做肉一个理,这是用面当银鱼?人干事!骗我!她朝白展堂瞪过去,那厮嘻嘻哈哈地和人敬酒,头也不回。
“佟二姨,吃啊,这银鱼可好吃了,看着像面,可比面有嚼头。”吕落第夹了几条放她碗里。
呃?还真是银鱼?佟湘玉仔细再看,一根根‘面条’的尾端都有两粒小黑点,她以为是芝麻呢……
白展堂举着酒杯,拿眼偷觑她,见她一脸新奇,暗自发笑,早猜到她会这般。张捕头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面上冷笑。
银鱼美名果然不假,加上望岳楼大师傅的手艺,一大碗银鱼被三人吃得精光。其他珍馐也陆续上桌。一边吃着,一边有人来这桌敬酒。佟湘玉不是江湖人,只聊表意思,抿一小口。郭芙蓉和吕落第喝的最多,酒喝开了,管认不认得都来一杯。吕落第有些撑不住,道:“我去下茅房。”
“你不去看看?他万一醉了呢?”佟湘玉推了郭芙蓉一下。
“这是酒楼,又不是青楼,醉了还能被谁占便宜?”郭芙蓉嘴上说,眼神却追了出去。坐了阵,还不见他回,她道:“佟二姨你在这吃,我也去上个茅房。”
转眼,桌上就剩她一个人。
佟湘玉\(^o^)/:终于……人都走了~~~
店小二又端上来一道菜,她拉住他,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小二,问你个事。”
吕落第晃荡到后院,本来是躲酒喝,没想到碰到了张捕头。他刚从茅房出来,走路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吕落第伸手扶住他。他醉眼朦胧,看了好几眼才看清是谁,不是那个在席上,给佟湘玉夹菜的书生吗?他道:“吕落第啊,谢谢你啊,你小子人不错。”他笑了数声,拍着他的肩膀,“看你不错的份上,我告诉你,离那个白展堂的二姨远点,什么女人没有,干嘛捡个破鞋。”
“张捕头!你喝醉了。”吕落第低声喝住他,他和佟湘玉,这都哪儿跟哪儿?道:“我和佟二姨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清清白白。人家是被逃婚,也是个可怜女子,这种话可别乱说。”
张捕头激动地叫道:“我要是莫小宝,我也逃婚。谁不知道,她以前是青楼里的姑娘,被多少人睡过的。”
吕落第傻住了,一抬眼,看见郭芙蓉站在不远处,面若含霜,显然都听见了,他忙道:“我扶你进去。”
“不用,我走得好好的,案子我破不了,路我还不会走了?”张捕头甩开他的手,往前趔趄了一步,边走边道:“我要是他,我宁愿去跳河!和这种女人亲近的,会是什么好人?”郭芙蓉冷眼看着他,踉踉跄跄,满嘴脏话,打自己身边过去。她忽然回身,朝他背上拍了一掌,将他击飞了数丈多远,又急步上前,照头踢了几脚,张捕头喝多了酒,直接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别打了!”吕落第拉住她道。
“换成别人,打得更狠。”郭芙蓉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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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14 17: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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