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主政聂对话
但是燕丹其实是两人交流的核心啦
tag到底该怎么打==
我们正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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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内的长廊没有那么多弯弯折折，一眼却看不到幽黑的尽头通向何处。
就像此刻召见盖聂的那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周身冷冽威严，似一座不着枝蔓的巨石。
明明白白一个人坐在那儿，却谁也看不明白这人。
盖聂进殿时候，看到了跪在门外的燕丹。
入秦为质差不多两年了，除了入秦时候依国礼见过嬴政一次，燕丹再也没得到面见秦王的机会。
此后燕丹多次搬出少年时同在赵国为质的情谊，请求与嬴政商榷自己归国之事。
燕国羸弱，燕丹心里还有一束光，想着能守住那片冬天最美的雪国。
嬴政对那拳拳少年之谊全然不提，只回复：除非“天雨栗，马生角”，否则质子还是安生留在咸阳吧。
养着这个人，权当多一个吃饭的，再不答理。
盖聂跨进大殿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燕丹。
辗转为质多年，王族天生的傲骨不减，明明是下跪的屈辱姿态，燕丹肩背挺直，眼神平静，连呼吸的节奏都是平稳无波。
似乎不是在下跪，只是稀松的走路吃饭一般。
盖聂忽然想起了鬼谷里的那个少年。
那次比剑他断了卫庄的木剑，卫庄只惊诧了一刹，一个人坐在树下时候，也是这般。
虽为败者，心比天高。
盖聂向嬴政简单回复了此次任务。嬴政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小厮记下赏赐。
盖聂执礼谢恩，思忖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
“臣记得上次陪王上围猎，一箭射中却还是跑了的那只鹰，后来王上捉了回来一番调养赏给了扶苏公子。”
嬴政手里的刻刀停了下来，似是有了兴趣：
“怎么，盖卿是要找孤要回那只鹰了？下回赏你一只幼雏，健壮听话从小养在身边，以后围猎大有裨益。那只**嘛……”
说话间眸子一敛，闪过危险的寒光：
“既然再也飞不动逃不了，就养在笼子里吃吃食逗逗乐好了。孤也是要让扶苏他们知道，生在我强秦的公子，才能把鹰养在笼子里当宠物。不然就只能和那些弱国的太子一样，落得个去国为质、担惊受怕的命。”
话语间殿里的烛光明灭不定，气氛柔和。君王的决心如钢铁，生生给两人间的空气镀了一层冷硬的光。

盖聂微微抬头，直直对上那双寒铁般的双眸：
“臣对鹰的去留不关心，对王上的心结不敢妄揣，臣只关心王上的东进大计。伐赵在即，臣相信秦军将士很快就能再进一步。下一个必定是燕国。王上留着燕质子，无异于自缚手脚委人口舌。”
嬴政并不恼：
“盖卿很少与孤说这些话。世人只知道盖卿是孤身边第一剑客，这些年倒是剑客之名掩了先生纵横家的风采。”
盖聂微微执礼：
“王上身边自有谋士臣工，臣尽己本分。燕质子归国，一则不落挟质子取其国的口实，二则，燕丹其人心有大志，此番受辱归国必有动作。到时候秦取燕就不是强取，而是师出有名。”
嬴政没有接话，良久才微叹一声，声音里不是之前的金石掷地，反而透着些疲惫和低落：
“孤就想这样看着他。一方面恨自己当年与他同在赵国为质时屈辱不堪，一方面得意于现在孤已经要一统天下，燕丹还是个他国质子。孤终究是要拥有天下扬名千古的！”话语间已经有点微扬的笑意了。
却转瞬又枯败了下去：
“但是没人会在意孤少年为质、与亲弟厮杀、与仲父争权、与生母决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这是孤一步步走到现在的长路，也注定被那些鲜血白骨和万里旌旗掩过。燕丹于孤，就是这么一块路基。让他归国，孤就真的只是一个没有来路，只有顶峰的名号了。”
盖聂静静站着，眼波间流过嬴政微微颓低着头的身影，说：
“天下不需要了解王上的悲喜，只需要您坚决硬朗的意志把这天下带往该去的地方。史官也不会记录王上的忧虑喜乐，您会是一个前无古人后人可能也无法超越的帝王，您的名字后面会记载千秋功过得失。”
不会关心您是一个怎样的人。

嬴政微不可察轻笑了一下，抬眼看着盖聂：
“那盖卿呢？”
盖聂的回答和表情一样平静无波：
“沧海蜉蝣，生死一瞬，臣，大概也不会留下存在的痕迹。”
嬴政背过身去：
“燕太子丹是私自逃出秦国的，孤的怒火，必要整个燕国来偿。”
盖聂领命退下了。
过两日，入夜，燕丹正在质子府中写他显然不会被递上秦王政案头的文书。
黑衣人破窗入室，杀了不少府中卫兵，直接拽了燕丹抢了马直奔城外而去。
明明已经入夜宵禁的一个小门竟然能被打开，黑衣人拽着燕丹跑进了密丛，这才放开人。
燕丹还未喘过来，倒是先施了礼：
“谢盖先生相救。”
盖聂扯下夜行面罩，倒也不惊讶，微微颔首：
“太子丹如何认得是盖某？”
燕丹看着他手中的剑，说：
“两日前先生见秦王政，手里就拿着这柄剑，他身边现在能持剑近身的也就先生一人了。这剑本身沒什么特异，就是剑柄上掉了一颗嵌石。丹刚刚看先生出手，那个嵌孔还是空的。”
盖聂转过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提醒他：
“趁夜色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驿站，找到燕国的暗探回去就是了。来日再见，就是战场兵戈了。”

燕丹拜了一拜，问：
“盖先生为何要助我回国？”
盖聂走得远了，声音却还是清晰的：
“快入冬了，听说燕国的冬天是最美的雪国。”
一场大雪过后，一切枯败腐朽都会重建，重新欣欣向荣。
那些黄泉埋骨血流漂橹，终究是会散去的。
TBC

(⊙o⊙)哇！居然还有这个cp吗？虽然不是cp向，但是脑补一下似乎还挺带感哈哈哈
大大脑洞神奇

非cp向，嘴炮向，亲家见面聊聊小孩子的未来（误
总结起来就是燕丹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尤其嬴政你看看他对我做的那些事
盖聂想了想说我也觉得嬴政确实不会一直靠谱但是现在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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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年，荆轲刺秦失败，赢政派王翦大军攻破燕、代联军。次年，燕都蓟城失守，燕王族出逃辽东。
燕丹把高月托付给了端木蓉，却不敢要求墨家首领之一为自己女儿的安危作出承诺。
燕国将亡，天下终将归入一个统一的名字。亡国公主的一条性命，凭什么就要比万千墨家弟子来得宝贵。
救燕之路，已经搭上了墨家那么多英魂，还是走上了倾覆的终点。
对于高月，此刻燕丹仅仅只有一点作为父亲的私愿，这点私愿甚至让他生出了些面对无力更改的前路也不曾有的踌躇和不敢想。
端木蓉了然于心，向燕丹庄重施礼：“我将以我的生命保护公主。”
燕丹将那辆混在逃难人流中毫不起眼的马车深深烙进自己的眼中。
在战乱中失踪不见的燕太子妃，当下逃出也并不安全的燕公主，此刻走在漫漫逃亡路上不知何时就会倒下的普通人，在“战争”这架巨齿前，都是一样的祭祀品。
垫成青史里的几行王侯将相成败功过。
嬴政，会是最耀眼的那个名字。
而自己则会在明知徒劳的抗争里，在一次次败北中，为这个名字的荣耀添砖加瓦。
出逃的燕王族在辽东暂时安定，燕王喜认为亡国之祸都是燕丹一手策划的刺秦闯出来的，忙不迭向秦国请求杀燕丹平息怒火，得一丝苟延残喘。
认罪作低的国书还没送到秦王案上，李信一封大胜燕太子丹的战报先加急送到了。
燕国主力已灭，只余一个空架。
嬴政看了看先后两封信报，召来盖聂：
“燕丹离秦是盖卿送走的，那就代寡人再送他一程。”
末了又加一句：
“他既然敢用樊於期的头来诓寡人的命，这次就用自己的首级来谢罪吧。这是燕国该偿的代价，不是与寡人讨价还价的条件！”
辽东燕临时行宫中，盖聂跟燕王喜简明表达了秦国的要求：燕降，燕王喜入秦称臣；奉上太子丹首级。
燕王喜此前的国书递得极尽结秦之欢心的决意，真从秦使嘴里听到“降国称臣”几个字，心下还是生出些悲苦不堪。他本来以为交出一个燕丹，暂居一隅当个小国主过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真的要成为燕立国以来的亡国之君，他并不能那么坦然。
当即安顿下秦使，说与臣工商议过再给答复。
入夜，燕丹来到盖聂帐中。

盖聂面对燕丹捧着的一杯酒，并无动作。
燕丹一丝坦然的笑意浮上眼角：
“盖先生放心，我并不会在此时此地诛杀秦使。况且盖先生有恩于丹。”
冬日的寒风吹起厚厚的帐毡，卷进冷冽的雪。
“你该先敬荆卿一杯酒。”盖聂垂了双眸，卷进的雪意似全融进了那双眸子里。
燕丹双手执杯，向咸阳方向作拜，双手翻转倾一杯清酒。
盖聂也倒了一杯，两个人也没再满酒。
荆轲之死，燕丹和盖聂说不清谁该背负更多。
燕丹是推手，也是荆轲的一个机会。
盖聂是挥剑的手，却也是荆轲的希望。
死去的人横亘在秦使和燕太子丹之间，诡异的气氛说不上是剑拔弩张还是惺惺相叹。
燕丹看着盖聂微阖的双眼，问：
“先生此行是要来带走我的首级？”

盖聂似是从回忆中醒来，双眼无悲无喜，燕丹却能猜到他刚刚的神思是去了易水送别那天。
盖聂一个人站在一侧，对面是墨家众人，荆轲从人群中走出，踏着高渐离击筑的乐声，向盖聂走来。
燕丹此前已经跟盖聂徐徐陈述一番，他一句未应。
荆轲走到身侧时，并未跟他说什么。
盖聂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可，嬴政，还不能死。丽姬和天明，盖某会尽力为你照看，你……”
荆轲看了他一眼，笑眸中是平静，而后慢慢染上些悲凉：
“果然还是我熟悉的阿聂，有你的承诺，我也放心了。”
擦身而过，盖聂低头阖眼，回身时眼中是那人潇洒一挥手的背影。
再见面时，他一把剑刺入了自己曾经搭过的脊背。

盖聂面对燕丹的询问，缓缓摇了摇头，说：
“我要的不是你的首级，也不是任何人的命，我要的是天下的一条路。”
至于踏上那条路的过程中，杀戮和鲜血，我也不会犹疑。
燕丹蜷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眼中竟然有了些神采，回忆起一件往事来：
“我当年在赵国为质时，跟赵政同桌吃饭。身边总有人监视，有些话不好说，我们便私下约定了些小暗号，敲一下桌面代表入夜一刻一起起夜溜出去玩，诸如此类。后来认识了赵嘉，他搞了更多的小花样，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戴几块玉佩，都有约定。我们一见面都能从彼此身上读出一篇文章来。那个时候我们所想的，不过是回到母国，不再担惊受怕，所有的心思都用来防御那些小奴暗探。”
喝了一口酒之后，燕丹的思绪似乎飘得更远：
“之后的事盖先生也知道了。嬴政把赵嘉和我的联军打到退无可退，还请先生来取我首级。大概帝王心性就是如此，站得越高走得越远，想要的和要摒弃的也会越来越多，盖先生今日为嬴政取丹的首级是为嬴政的天下铺路，他日先生的路和嬴政的路不在同一道上，先生如何自处？无论人心还是世道，路长而歧这个道理，相信鬼谷纵横的盖先生比我更清楚。”
盖聂并不答话，燕丹觉出几分逐客令的意思，起身准备向外走。似是想起什么，回身看向盖聂：
“荆卿的遗脉，此刻还在秦宫吧。说起来跟我的女儿一般大，一个生在最尊贵的咸阳宫，一个此刻流亡不知在何处。盖先生认为，这两个孩子以后的路，会跟当下我们所预见的一样吗？你选择的路，对荆卿遗脉对我的女儿对天下千千万万与他们一般大的孩童而言，是他们期待的家园吗？”
盖聂微微偏了偏头，看向燕丹：
“我的确不能确定我现在做的对天明他们而言是不是正确的事。当下嬴政的统一对天下来说是最优解，统一之后天下会走向何处我不确定。我相信秦王的魄力和决心，却无法定义他的善恶和悲喜。天下的统一受益于他的帝王决心，天下的走向却也受制于他个人的选择和意志。他做了超越人能做到的事，他也终归是人。”
燕丹双唇微张，眼中似有期待：
“所以盖先生……”

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