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文\("▔□▔)/

我知道了！是肉粽子！

我觉得见鬼 全被吞了

真心全吞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

截图啊

如果度娘间接性抽风图片也会吞

01
“零！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谁！？”
“谁啊？”锥生零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雀跃中的少女，随即又低下头专心读起资料。
“嘻嘻！你猜？”
锥生零不说话了，抬眼观察着黑主优姬反常兴奋的情绪。
从热力学角度而言，物体间热能传导由高温流向低温。情绪的传递却反其道行，那种冷静理性的眼神非常及时地冰镇了她的狂热。
“……好吧，是玖兰枢！”
锥生零几不可察地一怔，从资料文字中抽身，视线微微上移滞留在半空。优姬知道他看似出神的模样实为洗耳恭听的顶礼表现，于是她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感觉他表情特别冷淡——完全合格的模特，不是吗？”
锥生零听出她话里的揶揄，表情寡淡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好像又有点失望。
“我……我还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什么！你怎么能……”他瞪着她，“你提到我了？”
“唔，还没来得及就被拒绝了。”她下巴微微内收，抬眼无辜地朝他望去。
锥生零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驯养了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羊羔。而他绝对是个失责的牧者，一再放任反而助长了她的“狼子野心”。
他抿着薄唇，发出一声重而长的鼻息。当他重拾起钢笔勾勾画画时，发现笔尖的墨水有干涸的迹象，凝结的线条怎么牵扯都像是快要断气的活水。
优姬垂头丧气地一步三叹，本就娇小的身板更显倦弱，与来时的欢快判若两人。
踏出门时，锥生零喊住了她：
“优姬……谢谢你。”
她又开心起来，笑容很甜的。

03
“所以，这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锥生零疑惑地向黑主优姬求证，却得到一个更加疑惑的眼神。
“不是你做的吗……”
“零，你到底在说什么？”
“刚刚总部拨打电话分线通知我，”在优姬微微紧张与急切的目光中，他带着笑意接着说“负责玖兰枢的摄影作品。”
“天呐，这消息简直不能更棒！他竟然回心转意了？”
“不对！”锥生零客观理性地向她分析：“如果你向他说出了一切还是遭到了拒绝，这说明不入他法眼。可你之前说，还没来得及提到我就被拒绝了，这只说明了一种可能：他们早已决定团队人选。”
“从各种意义而言，我都不可能是他们摄影师的最佳人选。撇开技术层面，无论是知名度还是身价，我怎么也够不到与他地位抗衡的地步。”
“零，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自怨自艾！况且他们也许看中的是你的摄影实力呢？”
他摇摇头：“不是我悲观，而是你不了解时尚圈。”
“作品的高人气不代表含金量，因为他们用人气吸引人气，因此无往不利，稳赚不赔。”
“难道说你并不认可玖兰的模特素养？可你明明一直想与他合作！”
“不，优姬。玖兰枢算是个例外。”锥生零轻轻抚触桌面上的相册集，那里面存放着他精心收录的模特作品。
“这次与其说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不如说他是针对我而来。”

04
“玖兰先生，幸会！我是摄影师锥生零，感谢您选择我们团队作为本次参赛作品的负责人，我们不胜荣幸。为了不辜负您的期望，届时我们将为您的选择与付出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嗯。开场白背得很辛苦吧？锥生君。”
“……请坐。”
对于面前男人的样貌，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九个会发表感想。可锥生零发现，自己是那个唯一失语的人。
是因为自己接触他的平面照片比立体真人更多的缘故吗？
锥生零作为一名摄影师很清楚地明白，或者说谅解照片和真人之间的差距。
可眼前的男人却能同时在两种场合将美的诠释演绎得并驾齐驱，这简直就像是为镜头而生。
“如果您不介意，不如我们直接谈谈对摄影主题的构思？”
然后他听到对方低低地笑了。
“原来，锥生君的迂回客套竟然与开门见山的那面是不相冲突的吗？”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锥生零的办公桌。
锥生零的直觉是对方似乎想找些什么，但具体又说不清楚。
“锥生君是资深摄影师，一定有钟意的模特或风格吧？”
他面上不自然，敷衍着回应，心底想着“是啊，不然怎么叫人物摄影？”
好在对方似乎找到了兴趣所在，无意深究。
修长的手指行将触碰那本相册簿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惊跳而起的冲动。
“别担心，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不会打开它。”
他的眼是占卜师的水晶球，变幻丛生的万象，绮丽而不详。
“里面一定有你的秘密吧。”

05
他眉宇的温度凛冽，低眉郁郁压下眼眶深陷似崖，毫无征兆地汇成驻水的眸。
幽暗的灯光从他头顶散布，他削瘦的颊面形销骨立，光影交错间鼻脊与唇的棱角紧闭。尔后薄柔的光移向他的左眼，光束落入暗红猛瞳针尖般收缩犹如午夜魑魅，而另一只眼，憩在灰而温柔的暗光中，冰冷而倦怠。
当他眉头紧皱，忧郁便像被冲上浅滩的浪潮携卷一空，沉毅的风神噤嘿中旋升。肩与颈项的线条凌厉似雕凿，于宽阔的肩膀之上有力地塑起一座遒劲岩岗。
一切光源移开那对眸，造成锋芒似的反光。洪荒以降的半衰期自他洞开的眼中裂变探射，穿透长焦镜头，射向太虚的空中。那样失光的盲瞳下该是连着一颗湿漓的黑灵魂。
灯倏然大亮。创世以来，神的气息拂过天地，吹入亚当鼻间，必也点睛他的盲瞳。天成禀赋的灵回到他的躯干，于是他的五官鲜活。
“Done！”锥生零看着摄像机里的成品，满意地颔首。
玖兰枢缓缓朝他走来，眼中盈盈流露的笑意像是春水融摇面上薄冰。
锥生零一时愕然。他几乎都快忘记，那人的步调与面庞向来是既柔且刚的。
“零，需不需要为玖兰先生补妆？”
他回过神来，发现优姬正津津有味地翻阅刚才的照片。
“别动！我来帮你翻，别像上次一样不小心删除了。”
“零好小气啊！”
“你还敢说。”
“明明是你上次……”
“所以，”玖兰枢平缓的声线陡然出现，辨不出任何情绪，“是要进入正题了对吗？”
锥生零的注意力落回他身上：“是的。可以进入正片环节了。不用操之过急，对于主题的构思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优姬，麻烦你通知其他工作人员，今天可以提早收工。你不用等我，钥匙留给我锁门就好。”
“不过得请您费神留下讨论一番。”
“乐意效劳。”他望着锥生零银色的柔韧发丝，面上读不出半分表情。

07
“我需要穿着衣服吗？”
锥生零两指轻轻按着太阳穴，话语间无法抑制嘴角上升的趋势：“您可能误会了。”
“我这里有一个思路，Where is sex在字面背后有一种猎艳的渴望，直白大胆的主题反而可以从含蓄的形式上切入，所以我认为衣冠整洁并不比挑动肉感略逊一筹。”
“真是伟大的发言。”他注视的眼神脉脉而眈眈。
锥生零的情绪愈发投入，他说：“作为镜头捕捉的对象，您应该‘诱惑’大众，这是您的人格魅力所在。我听说玛丽莲梦露曾经承认，她之所以富有魅力是因为把大众当作了情人。向镜头表达一种煽情的欲望，一种难耐，一种引诱。这是我所能给您的建议。”
锥生零调整了相机的视角，决定用仰拍的角度呈现画面。
他示意玖兰枢开始诠释主题：“我知道这个题材对您来说完全陌生，因此颇具挑战。但我认为您能拿下。现在，请您将纽扣全部扣上，包括衣领最上方的那一颗。”
他非常驯顺地照做了。
“很好，现在请联想能勾起您情欲的画面或情人。”锥生零咬咬牙，竭力用一种正直而公事化的口吻发布指令，他很清楚地明白，如果情绪的引导因为自己主观因素而收效甚微的话，那这次摄影的完成将遥遥无期。
“锥生君，帮帮我。”
年轻的模特看着他，因为俯视的缘故，垂下的眼帘让他看上去慵懒而哀愁。
锥生零放下了相机，直起身，淡紫的眼瞳疑惑地发出询问。
“我的头发乱了吗？”他抬起头，目光定定地仰视着摄影师。锥生零被他话语中的对象吸引，魔怔一般伸手去触碰对方额前故意垂落的碎发。
半途中他猛然清醒过来，直觉仿佛有些僭越，转念一想却觉得理所当然。他神情复杂地缩回手，强制压下一闪而过的心虚。
“不，它很好。”
“我的眼睛……”
“怎么了？”
“请再凑近些。”
“嗯？”
“锥生君——”他们之间咫尺远近。
“请帮我好好看看，我的眼睛。”他低缓的声线穿透云层雾幔直抵心间，像是一支遥远而平和的魔咒。
“它是美的吗？”
锥生零心神恍恍，他认真地注视面前这双眼，灯影绰绰下，唯有这对灵珠是一切光热的来源，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将他牢牢地吸引。
他们长久地对望，短短的间距是临界的止蚀。
仰视的一方耗尽了方寸，如果他不俯身，他们之间永远不再接近。
锥生零忽而生出一股不安与慌张，仿佛无意中窥见了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但他也很快意识到，对方眼神中流露的渴望正是他需要捕捉的情绪。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一切只是为了艺术。
他平静地拉远距离，俯身拿起相机。
“我想，您已经找到这种感觉了。”

10
“社长！你看，又是这个奇怪的人，寄来的摄影作品竟然在模仿你上一期的构图诶！”
“依我看，这不是示好就是在挑衅。”
“这会不会是锥生学长的狂热fans？”
“有这个可能！要不要帮社长查一下寄信地址？”
“你们……”锥生零看着社员们八卦时的认真投入，哭笑不得：“下下周摄影展的筹划还不快去动工？”
人群一哄而散，那张照片被孤零零地遗留在桌面上，情状凄惨。
锥生零知道，如果放任它平躺在那儿，最终只能在废纸篓里见到它了。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将它收进了抽屉。
之后，他不断地收到类似的相片，有意地模仿自己的构图。
有些是被投进了社团的信箱，而更多的则直接平躺在自己的课桌桌肚里。
“嫌疑人”的范围缩小至同校了。
真要追究起来，找到那人并不困难——习于在周五清晨造访的陌生人。
锥生零没有这么做。
他看着手里的相纸，拿得久了竟温烫起来。似乎与他指尖直接接触的，是那人的体温。
“不是坏人，”锥生零一次次收到陌生人的作品时想，“‘是个大寂寞过的人。”
在校的最后一年，他再也没收到过类似的相片。
他戏谑地想：“这个人毕业了。”
这一年，他迷上人物摄影。

11
玖兰枢离开了，只留下一张相片。
再熟悉不过的一张作品，是锥生零当年的毕业之作——《注视》。构图简洁有力，蓝透的天空与荒凉的黄地，找不出一丝绿意生机。画面中只有一块奇岩怪石，敞对天地，孤独地撑起整片苍穹，那架势仿佛已经顶天立地数个世纪了。在顽石漫长的注视中，那天空愈来愈蓝，愈来愈高。但最终什么也不会发生，唯有亘古不变的注视。
他定睛细看，发现画面的色彩与石的形状并不完全相同。
所以，这竟是一张临摹式的摄影。
相似得变本加厉，连景物都没换过，简直让人想起那些封入陈年纸箱的旧相片。
他悚然一惊，颤抖着手指明白过来。
他想，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让人不断负轭跋涉，只为捕捉同一片风景？
那个人痏困的双脚也曾像蹇途者那样不知疲倦地探索深不可测的驿站吗？
把“注视”还原在我眼前，是为了告诉一种孤独而无望的注视吗？
他把相片翻到背面，经年相纸的皎白肤色已然泛黄，字迹陈旧却历历清晰：
“我总是想，怎么才能更靠近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