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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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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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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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幸福,而在学会欣赏那种近在咫尺的简单而完美的幸福之前,人们通常要经历无尽的艰辛和各种残酷的失望。但，请记住，给别人带来幸福,会使自己更接近幸福。

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生命总是以各种新的形式不断延续着:玫瑰花虽然凋谢了,但它会播出花粉,孕育出新的玫瑰花;这些玫瑰花的花瓣还会将香味散发到空气中.果树上的花朵虽然也会衰落,但花落后会结出果实;丑陋的毛毛虫最终会变成美丽的蝴蝶.所以,永远都没有死亡,所发生的仅是变化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所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开始和终结.

@留恋时光的回忆

（一）
“老师再见~”
“叶枫老师再见~”
“再见…”
………
伴随着桌椅挪动的响声和孩子们欢快的道别，这堂算不上精彩的课总算是结束了。身着纯白色T恤衫男孩孤零零的站在讲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讲桌。他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事实上，他今年才刚满十二岁，而他的哥哥，是这个小山村唯一的教师。很不幸的是，现在他的哥哥病的很严重，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先来顶上两天。
当然，当叶澈提出让叶枫代他上课的时候，很多村民提出了质疑，好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里的孩子大都乖巧听话，而且最大的孩子也不超过十岁，这种大孩子带小孩子的方式最终还是得到了认可。
但一码归一码，看孩子这活绝对算不上是个轻松的差事，叶枫低下头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再次发出了认命般的叹息，今天跟刚辉、笃志两个孩子头斗智斗勇实在消耗了他太多元气，他现在急需回去补眠。
“叶枫老师？”女孩子的声音怯怯的，却成功的叫住了已经打算锁门的叶枫，叶枫神经一绷，急忙摆出了那副他自认为还算迷人的笑容，只是，他没想到，叫他的女孩只是个刚刚及他腰那么高的小娃娃。
小娃娃大概只有四、五岁左右，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的很干净，但是色调昏暗，不大像她这个年龄段小女孩应该穿的那样。叶枫偏头想了想，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她叫佳穗，是班上最小的孩子，但令叶枫还能记起她的原因并不是这女孩有多漂亮多可爱，而是因为这女孩的眼睛，是盲的。
“老师？”女孩又叫了他一声。
“啊啊，怎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叶枫回过神来。
“可以给我讲讲这个故事吗？”女孩把怀里抱着的一本颇有年岁的旧书递了过去。
叶枫接过书翻手一看，只见有些褪色的封皮上印着两个泛着金色光泽的大字——青鸟

（二）
“你是说佳穗？”叶澈坐在床头，接过弟弟递上来的一杯水，一仰头把手中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吞了下去接口道：“这小姑娘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敏感的很，和其他人交流很少，平时也只是自己一个人抱着本童话书发呆。”
“哦？”叶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我还以为你那虚假的笑容对付那群小鬼轻而易举呢。”
“毕竟小孩子是直接通过感觉来判断是非的，直觉自然会更敏锐些，再说，佳穗是个盲人，就算我笑的再好看，她看得见吗？”叶澈把床头的书胡乱收拾了收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他：“对了，佳穗给了你本什么书？我记得她好像比较喜欢外国童话。”
“嗯，是本童话书，书名叫《青鸟》，不过书已经很旧了，有很多地方已经脱页了，好在这个故事我知道，给她讲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那你可要加油喽，好好回忆一下脱页的部分，佳穗这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叶澈揉了一把弟弟的乱毛，笑眯眯的，活像只狐狸。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叶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叶澈的调笑，替哥哥掖好被子后，他爬到另一张床上，照例对哥哥说了声“晚安”。随后，整个村庄陷入一片寂静。

（三）
山村的孩子没有体育课这样的概念，他们只知道，在学完枯燥的生字词后，他们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活动时间，或许是这位新老师太没有威信，今天的活动时间格外的长，在刚辉和笃志两个孩子头的带领下，一群孩子撒起欢来更加肆无忌惮，才一会儿功夫，教室周围的孩子便跑了个精光，四周只剩下了微风夹带着青鸟的啼鸣。
“米蒂尔和蒂蒂尔追随着青鸟来到了回忆国，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已经过世的祖父母和弟弟妹妹。
‘你们好久都没来看我们了，我真想念你们。’奶奶说。
‘我们没法来啊。’蒂蒂尔说，‘今天还是听从仙女的吩咐……’
‘我们天天盼着你们来。’爷爷说，‘上次来，是万圣节……’
‘可我们哪儿也没去’米蒂尔说。
‘可是你们想念我们了，只要想念我们，我们就会醒过来看到你们。’
米蒂尔听着，他好像明白了，看来，祖父母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他们……”
“叶枫老师”一直在安静听故事的佳穗忍不住打断了他，“要怎样才能想起连张相和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呢？”佳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枫。
“只要回想，真的就能见到重要的人吗？”佳穗不依不饶的发问。
叶枫放下书，看着女孩那双无神的双眼，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出声。

（四）
“回来了？”叶澈像昨天一样，安静的坐在床头翻动着床头柜上的那几本厚书，听到门响，他想也不想的回头朝着叶枫打了个招呼，脸上的笑容如同阳光般亲切而又自然，仿佛万年不化。
“嗯”叶枫闷闷地应了一声，累极了一般，一头栽倒在叶澈的床上。
叶澈拍拍他的背，笑着问：“怎么看起来一脸的颓唐？”
叶枫晃了晃脑袋，似乎不愿意起来，良久，他才偏过头去，颇为无奈的说：“我果然不擅长对付小鬼。”
叶澈听了弟弟的抱怨，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合上书，好奇的问：“还真是奇了怪，连佳穗都这么亲近你，你却收拾不了刚辉和笃志？”
“不是指这件事，”叶枫干脆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枕在哥哥的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佳穗今天问我怎样才能记起连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我怎么知道啊……”
叶枫的回答令叶澈罕见的沉默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听说她一出生就被丢在了村口。”
“嗯？”叶枫抬起头来。
“那孩子很聪明，又懂得怎样照顾自己，但是她却无法想象出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的父母，就算是去了回忆国，大概她也见不到她想要见的人……”叶澈的声音渐渐沉重起来，让人听了忍不住有些伤感。
“哥，你还记得我们的父母吗？”叶枫幽幽的问。
“怎么，这就又开始想爸爸妈妈了？没关系，虽然你没见过，但是我有自信，到了回忆国绝对不会让你见不到父母的。”叶澈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指指对面的闹钟，“已经很晚了，明天你还有课，早点休息吧。”
“嗯，哥哥晚安。”或许是真的太累了，这次叶枫出奇的居然没有任何反驳，转身就爬上了对面的小床。
然而，一直但半夜里，他也没有再睡着。
他有轻微的失眠，经过几个小朋友白天这么一闹腾，他更加睡不着了，现在他满脑子里全是佳穗那双无神的大眼睛以及她口中那个见不到亲人的回忆国。
他把头埋到了枕头底下，希望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压下去。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更想出去跑上两圈，但那样一来，肯定会把哥哥吵醒，权衡利弊之后，他只好翻了个身，开始数绵羊。
夜太过安静了，这让失眠的人反而觉得更难熬，特别是当你眼皮已经沉到睁不开但脑子反而更加清醒的时候，现在，叶枫刚好处于这样一种状态。
对面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原本还稍有些困意的叶枫一下警觉起来，“叶澈起来了？”他不禁有些奇怪。
“又睡不着了吗？”床边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让叶枫吓了一跳，意识到叶澈的说话对象是自己，他才转过头来，叶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床边，或许是觉得叶枫没什么反应，叶澈提议道：“要不过去和我一起睡？”
“不要！”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叶枫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他赶忙转回身去，把自己的表情隐匿在黑暗之中。
“你说的哦~”叶澈的语气戏谑了起来，他一把掀起弟弟的被子，果断钻了进去。
“喂！你干什么！”
叶枫的嗓门不小，叶澈只好捂着耳朵作委屈状：“你说的喽，不过去，那我只好过来了。”
叶枫使劲往墙边靠了靠，咬牙切齿道：“我失眠你也失眠？”
“还不是因为某人睡不着就一个劲的翻腾，我听着都觉得累。”叶澈十分不要脸的往里又挤了挤，完全没有了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好哥哥形象。
“好啦，睡吧，以前不也这么睡的吗，是谁以前晚上睡不着觉赖在我床上不肯走来着？是不是还得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那是……小时候……”
不得不说，对付弟弟，叶澈还是很有一套的，几句话就让叶枫彻底噎住，再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睡吧，再大你也还是我弟弟……”叶澈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多时，平稳的呼吸声代替了兄弟两***常斗嘴。
叶枫不由自主往哥哥那边靠了靠，的确，或许是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照顾，叶枫从小失眠比较严重，因为这件事他小时候没少折腾叶澈，记得最清楚的那次，自己因为大半夜睡不着觉，硬是哭闹着把劳累了一天的叶澈拉了起来，让他给自己讲故事，结果，故事还没讲完叶澈就抱着弟弟睡着了，他还记得，那个故事的名字——青鸟。
叶枫闭上了眼睛，梦里，他喃喃道：“就算到了回忆国，我在那里也没有想要见的人，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五）
咚~咚~咚~绵长的钟声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一遍一遍回响着，阵阵余波似乎能把土墙上的灰尘震落一层。
课外活动的时间总是那么的美好，不仅是外面嬉闹的孩子，就连叶枫也这么认为，没有了孩子们的教室，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叶枫才能毫无形象的坐在讲桌上，翻找着叶澈今早给他做的早饭。
再有几天，自己这个不称职的代课老师就要离开这里，回到他所在的城市中去上学了，想想这几天的相处，他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曾经，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同龄孩子中最悲惨的一个了，从小无父无母，生活拮据。可现在，他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比起这里的孩子，自己真是幸福太多了，最起码，他有着健全的身体，良好的教育，以及可以相依为命的哥哥……
“叶枫老师！”
“佳穗吗？”他已经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呼唤声了，不过他很奇怪，小孩子走路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吗？
“老师，佳穗要怎样才能学会认字呢？”女孩的声音里夹带了几分希冀，很显然，她对“眼前”这个没什么架子的老师充满了信赖。
然而叶枫却迟疑了，他想了想，蹲下身子说：“你想读什么书，我可以读给你听哦。”
“不”佳穗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佳穗为什么要叫做佳穗呢？”
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同为“孩子”的叶枫还是准确的理解了佳穗的意思，他站起来牵着佳穗走到外面，问她：“佳穗的名字是谁帮你取的呢？”
“我不知道，听说我被丢弃的时候就有名字了。”佳穗低下头淡淡的说。
“那大概就是父母帮你取的吧。”叶枫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在松软的泥土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佳穗的名字。
“佳穗，佳的意思是长相标志的人，有美丽佳人的意思，‘穗’是稻穗的穗，这里的女孩子很多都用这个字命名，有祈求丰收之意。”
叶枫的讲解不仅引起了佳穗的注意，很快，周围其他孩子开始聚拢过来，几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围在佳穗旁边，不无羡慕的说：“美丽佳人，真好啊，佳穗。”
听到同学们的夸赞，即便是性格内向孤僻的佳穗也不禁翘起了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
“那我呢！”看到许多孩子围在这里，身为孩子头的刚辉也赶忙挤了进来，“刚辉是什么意思？”
叶枫清了清嗓子，在地上接着写出“刚辉”两个字，解释说：“这是金刚石的‘刚’意思是坚硬，坚强，而‘辉’指的是光辉，也就是早晨起来太阳的光芒，还真是个狂妄的名字。”
“哇！好厉害！”在一片片赞叹声中，刚辉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那我的呢？”
“叶枫老师，我的名字又怎么解释？”
“还在我的……”
一时间，原本欢快的体育课变成了一场妙趣横生的语文课，那些原本枯燥乏味的生字刹时成了孩子们最有趣，最值得骄傲的一部分，而这个毫无威信的老师也一下子成了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变得高大，伟岸。
叶枫顿时被围上来的孩子吵的有些晕，他晃了晃神，猛然想起多年前，自己想佳穗这么大时，拉着哥哥问自己为什么要叫叶枫的场景来，记得当时哥哥是这样回答的：“‘枫’是枫叶的枫，指的是秋天枫树上的红叶，而‘澈’是清澈的澈，一般形容流水清澈，秋天的枫叶即便再顽皮，最终也还是会安静的落在水中顺水漂走，爸爸妈妈给我们取这样的名字，一定是希望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永不分离，对吧，小枫？”
忘记自己当时是怎样答复的，不过，他现在想说，“一辈子还太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要做永远的兄弟。”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更想做哥哥，这样，叶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

大概是因为名字写太多了，渐渐的，叶枫以及围着他的孩子远离了佳穗所在的区域，挤了好几次都没有挤到里面去的笃志看到独自一人趴在地上描摹笔画的佳穗，不禁玩心大起。
他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悄悄跑的佳穗的名字面前，一脚踩乱了地上的笔画，充满恶意的大声吼道：“反正你也看不到，写了也没用吧！”
看着佳穗泫然欲泣的模样，他顿时觉得得意极了，连日来自己因为新老师而被忽视的抑郁心情一下子好了大半。
然而，还没等他多高兴上几秒钟，忽然“啪”的一声，叶枫一巴掌把他扇懵了。
他捂着自己被扇红的地方退了几步，突然扬起头来冲叶枫大吼：“你干什么，凭什么打我！”
叶枫满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反正跟你这种人说你也不会懂，说了也没用吧。”
他牵起还趴在地上的佳穗，柔声说：“我们走。”丝毫没有理会身后哭声震天的男孩。
剩下的孩子面面相觑，不知是应该去安慰笃志还是去追叶枫和佳穗。
…………
叶枫牵着佳穗的小手，一停不停的屋后走去，佳穗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忽然，叶枫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佳穗，佳穗低头咬着嘴唇，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叶枫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佳穗学着叶澈那样轻轻拍着佳穗的后背，无奈的说：“真是的，他一个男子汉居然先哭起来，让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办嘛……”
佳穗先是轻轻颤抖了一下，接着，终于忍不住了一般，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开始往下落，抽噎了几下之后，她直接抱住叶枫的脖子嚎啕大哭。
叶枫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七）
“佳穗，今天想读哪本书？”叶枫收拾着餐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朝着佳穗走过来的方向笑笑。
今天，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给佳穗讲故事了……
佳穗没吱声，低了低头，从斜挎着的书包里抽出书来，示意叶枫讲这本。
“青鸟？”叶枫有些疑惑的看着佳穗，“不是昨天才讲了吗？”
佳穗找张凳子挨着叶枫坐了下来，脸上甜甜的笑容中透露出几丝狡黠，“因为每次听的时候，故事都会有些不一样，很有趣嘛~”
“额……”叶枫翻了翻这本书缺页的部分，颇为尴尬的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看着佳穗那与叶澈如出一辙的笑容，他无奈的翻开书，第三遍讲起了《青鸟》的故事：
“……两个人最终没能找到青鸟，就这么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虽然没有找到青鸟，但他们了解到了至今为止，平凡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光彩夺目，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当他们到家的那一刻，一只青色的小鸟向他们飞来，那是一只斑鸠……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且都费尽辛苦,历经失望。其实,幸福就在我们身边,如果我们经常怀着美好无私的愿望,幸福就伸手可得。”
随着故事进入尾声，叶枫的声音也渐渐低沉，这个故事他已经翻来覆去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每到故事的结尾，他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去遐想一阵，他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呼之欲出，可到了嘴边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描述，他只知道，这种感受关乎自己，关乎哥哥，关乎小山村里的每一个人……可究竟该怎样解读呢？大概生命这种东西，本就是复杂而不可描述的吧……

什么叫做煞风景？大概就是你在心中描摹着心目中最最神圣的事物，然而突然有人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打断你，而且对方还不知道该向你道歉。
叶枫总是能碰到这种煞风景的事情……
门框“匡”的一声巨响，一个咋咋呼呼的孩子连蹦带跳的闯了进来，这样的不速之客，想想任谁都不会欢迎的吧，可叶枫还必须得表示欢迎，因为他现在还是老师！
“叶枫老师！”笃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把手中的杯子一丢，大声说：“叶澈老师交给我的任务，限您一分钟之内把它喝完！”
叶枫抬头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这里的孩子都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吗？自己那天打的那一巴掌他真的没记仇？”
他抓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杯子喝到见底，放回桌上，一挥手道：“行了，你任务完成了。”
奇怪归奇怪，这种事情又不可能真的问出来，或许人家不记得了呢。
笃志双脚一并朝叶枫敬了个礼，转身往回跑，跑了没几步，男孩忽然刹住，犹豫了一下，他转过身来，“那个……叶枫老师……”他满脸通红的看着脚尖，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嗯？”
“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跑跑上前来，一拍桌子，大声道：“我的名字，笃志，应该怎么写！”
叶枫有些发愣的盯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还以为叶澈又给他下达了什么不可完成的命令，结果，就来问个名字啊………
笃志原本就害羞的不得了，叶枫一笑，他还以为老师是在嘲笑自己，他那红通通的脸上又添了几分色彩，好像恨不得能找个地缝藏进去。
“这是你的名字。”叶枫没有接着逗他，而是转身找了一沓纸，在上面写上了“笃志”两个字。
“意思是体贴关心他人并内心坚强的人。”叶枫没有单个字解释，而是抛出一个较为模糊的概念。他撒了谎，笃志“笃”原本是忠实，坚定的意思，“志”乃心之所向，两个字合起来是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意思，跟温柔体贴沾不上半毛钱关系，可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解释也许对笃志这样的孩子来说，意义更大。
笃志捏着纸，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名字，冷不丁的，叶枫一指头弹了过来，不疼，却让人觉得不舒服，他想像往常发怒哭嚎，可他看见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对面悠悠的飘来叶枫的话语：“你呀，和这个名字完全不符嘛……”
太阳渐渐下山了，叶枫和佳穗早已经离开了，笃志独自一人倚在桌子上，手里仍捏着自己的名字，细细品味道：“体贴他人？温柔？”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夕阳柔柔地播撒着它最后的一寸余晖，把光辉灿烂化作了一片嫣红，轻轻地铺在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也偷偷的将每个人的影子无限拽长，似乎只有这样，它才能下落的更缓慢一些。小院里，仍有孩子还没回家，他们在踢球，或是捉迷藏。
叶枫百无聊赖的随在叶澈的身后，看着他动作轻柔的扶起了一个磕倒的孩子，似乎是在抱怨哥哥的偏心。叶澈半跪在地上，夕阳把他颇为俊朗的侧脸描上了几缕艳红，他微笑的说着些什么，也不知是在安慰那个摔疼了的孩子还是在回复弟弟的小嫉妒。
“或许，这就是温柔强大的人？”笃志攥紧了手中的纸。

（八）
相聚总是短暂的，离别终将到来。
叶枫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风景，一路无言。
没有欢送，没有告别，没有祝愿，更没有泪水……
一切的相遇仿佛就在昨天……
不知道自己突然不告而别，那群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哭闹着找他，还是集体抗议罢课？或许没那么严重，叶澈对付这些事情比自己拿手的多，要不了多久，这群和自己相处了只有一个星期的孩子就会彻底把他从他们的小脑瓜里清除，什么都不会记得，就像自己自己现在还是记不清自己三岁以前的事情一样。
也许多年之后，自己还会回来，但愿那时，自己会见到一个比现在温柔得多的笃志，以及活泼开朗的佳穗。到那时，也许他们会一起围上来，就像那天，孩子们围在他身边要他讲解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那样，热情的询问他是谁，从哪里来……
在机械女毫无生气的提示声中，车，到站了……
（九）
窗前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猛然让佳穗一喜，她轻轻伸出手去，窗外的小鸟一跳，扑闪着翅膀往远处去了。佳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站起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她睁着眼茫然的望着天空的方向，耳边依稀回荡着叶枫的声音：
“老师，‘青’是什么样的颜色？”
“青啊，大概是天空的颜色吧。”
“回去吧。”现实与回忆重叠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人小心跌倒。”笃志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小心的向屋内走去。
佳穗顺从的点点头，在她转身的瞬间，她仿佛又听到了青鸟拍打翅膀的声音，但这次她没有回头，而是握住笃志拉着她的手，心想：“青是温柔的颜色吗？”

完.

ddd，小雪文笔进步了很多很多呢^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