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瓶儿转过拐角，左右张望，没见着她那大丫头。也乐得省却通传一应俗礼，轻颠颠得朝正门走去。】
【正要开口唤她，里间传来人语。脆生生的嗓子，似嗔带怨、又几分咄咄骄矜。】
【步子蓦然刹住了。】

嗳～不气不气，我给你绘了柄绢扇——～【俯身从桌上拿过，呈给她看】看着可好？【依身坐下，不过是平常姿态。仗着没人，更可以得意忘形些。一壁与她布茶，一壁搭话】不是我说，同她置气，你也犯的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番添油加醋、想起什么是什么。这些话，简直是信手拈来。不光是此刻说的高氏，我在旁人前，一样也说乔窈。】穷乡僻壤里出的小门小户罢了，你便是赏给她，也不缺你什么～

【指尖触及绢扇，上绘棠花灼灼。流苏穗子从掌中一滑，心念微微一动——她还是想着我的，我所爱、所喜；可她所为，又如何能让我不生嫌隙？幽幽半晌，反过来睇她】
你当真是这么想么。【将绢扇搁了案几上】我送你的东西，你这般轻易的就予了她【一撇嘴，疑她】你——你心底，可有我这个姐妹儿？

当真——【唇贴着杯沿浅饮，还是那般信誓旦旦。这样的语气，也是常有的。眉一皱，嘴角一撇】那不是没想到嘛！再说，怎么说她也是我表妹——我也没办法呀。【指尖冰凉往她领里探，笑作一团】我心里呀可全是你～

【挑眉倪她，啐一口】促狭鬼！【这才笑吟吟拥作了一团，不忘接话茬】表妹？你还当人家是表妹呢嘛，平日里说她诨话的，你可少了？
【眨眨眼】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思——【把自己想的，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不就是觉得，她进了宫，要是飞了高枝儿可怎么办嘛。我跟你说呀【她指尖冰凉，拨开她手，蛮怀好气同她唠】她可没那福气，甭睬她就是！【坏心思解了她一个盘扣】听到没？

【表妹……怎么说也是表妹……她可没那福气……】
【脑海里嗡嗡作响。这些刻薄的片语深深得往里猛扎，几乎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可它却那么清明，每一句、每一字，明明白白，了然于心。】
【心窝里深埋的什么东西倏忽膨胀了，再也压抑不住，规避不得。我宁愿今日没来过，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想。瞧不起也罢，敷衍也罢，三个人，怎么就不能继续这种克制的安稳？】
【手脚冰凉，无力得倚在窗柱上，心提在嗓子眼，回不过劲，吭哧轻喘，委屈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是是～【甭睬她就是。这话，有点儿熟。陡然生出了一点子尴尬，略微顿了顿，干笑两声。】诶，这话儿你同我说说也就算了，你可别当着别人说。

【勾了把她下巴，犹如凝脂般的滑，嬉笑好久。】嘁，你不信我？——【又持了那扇柄，香风阵阵袭来，悠然自在。抬盏留下朱色的印，茗香缠绕唇舌间。】
【指尖戳了她痒穴，笑嘻嘻】嗯？你敢不信我？你敢是不敢？你说呀

【娇侬软语，言笑晏晏。不消看，也知道那里间是如何一副金兰同好的温存画面。】
【满腔激郁难持，鸦睫一抖，一连落下三五滴泪珠来。又站了一会，忽然死死抱紧了花觚，悄然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