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魅吧 关注:320,298贴子:7,411,948

回复:【原创】掰弯——本文原创,请勿转载。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桑瑜躺在病床上,身上接着各种仪器复杂的线和输液输血的管道,而最刺目的,是她苍白的脸和挂在床头的两条血浆引流管,连接管里鲜红的血色,让唐果无法忽视。她颤颤的走近,却只敢站在床尾,不肯继续上前。
她眼睛很酸很朝潮,可是,不能哭。她不停的告诫自己,桑瑜醒了,她醒来了,她会慢慢好起来,不能哭。今天的事,关于陈辉,等她好了,自己一定好好道歉。
桑瑜虚弱的仿佛抬抬眼皮都费劲,唐果站在床尾迟迟不肯再靠近,她带着氧气罩喊不出,只能动动被桑妈妈握在手里的右手手指再在桑妈妈看过去的时候用眼神示意让唐果过来。
唐果站在床尾,把桑瑜的动作和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她低垂着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应着桑妈妈的招呼缓缓上前,站在了桑妈妈之前站的位置。
“桑……桑瑜……”靠的更近了,唐果才看清桑瑜的脸,她惨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竟能看见隐约的血管淡青色。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过来,可当这样像个纸片人一样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的桑瑜真的出现在眼前,唐果那她自认为坚硬的心里建设,在一瞬间崩塌。她低着眉,一个字还没说,眼泪已经抢先一步坠落在桑瑜手上。
桑瑜的手指轻颤,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干瘪无神的眼睛在唐果的眼泪落在她手上的那一刻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而水雾又迅速的凝聚成滴,在她眨眼的时候变成清亮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在她耳根。
唐果再也无法隐忍,捂着眼睛失声抽泣,嘴里不停的道歉说对不起。
桑瑜的情绪被唐果这么一勾,同时失控,她张开嘴,发出苍老而干哑的抽泣,而每一次抽泣都牵动着她身上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面上很快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桑爸爸桑妈妈看着着急赶紧上前安抚两人。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唐果抹了一把眼泪,颤颤的弯腰抓着桑瑜的手问她感觉怎么样。
桑瑜闭了闭眼微微摇头回应,然后深吸了气屏住呼吸,抬起被唐果抓在手里的手借力摘了唐果的口罩。
唐果脸上醒目的指痕落入眼睛,桑瑜手上脱力,重重的落在床面上,这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将呼吸调整平稳。只是,再怎么累,她心疼的视线都没有再从唐果脸上移开过。
“她打你…”
带着氧气罩,桑瑜的声音被蒙上厚重的呼吸音,唐果弯腰将脸贴在她面前才听清她说的话,她摇头否认“没有,不是她。”
桑瑜闭了闭眼,不知是太累还是不愿意多听唐果解释,没有再继续问这个问题。
“唐果…”
“你说,我在听。”氧气罩的呼呼声听进耳朵,刺激着唐果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桑瑜的呼吸变得不平稳,她忽然有些烦躁,憋着一口气一把扯了氧气罩扔到旁边,见唐果准备去捡,她又一把抓住唐果的手阻止。
“你能呼吸的过来吗?”多年的临床专业经验使然,唐果并没有强迫桑瑜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只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情况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由着她去了。
桑瑜摇头,她勾着下颌,艰难的看了一眼被她抓着的唐果的手,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唐果…”
“我在。”唐果看着桑瑜的表情,忍不住又开始难过,她低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才敢把身体探到桑瑜脸上侧耳听她说话。


IP属地:四川1193楼2019-01-15 16:00
收起回复
    桑瑜粗重的呼吸呼呼的吹在她耳际,唐果等了好一会儿却只听得叫她的呼吸声。就在她以为桑瑜不会再说什么准备直起腰的时候,桑瑜忽然再次开口。
    “能再看到你真好,那时候,我多怕,再也见不到你…”
    桑瑜酝酿了许久的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终于让唐果情绪再次失控,她猛的低头,半勾着桑瑜的脖子失声痛哭“对不起…”
    桑瑜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抹着唐果的左脸,冰凉的指尖一寸一寸的划过她脸上的掌痕,她的动作很轻,一如她听见唐果抽泣时无声滑落的眼泪。
    出监护室时,桑瑜对唐果笑了一下,说了最后一句话:“以后,别联系了…”
    唐果定定的看了桑瑜几秒,想看清楚桑瑜那一刻的表情辨别清桑瑜这句话有几分认真,可桑瑜一直在笑,在她脸上,唐果再也看不见其他表情。只是在唐果看来,这抹笑比桑瑜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要求更加有力量。这是她对那五年的感情,也是对自己的微弱却正式道别。
    在来催着出去的护士走近之前,唐果终于哽咽着对着桑瑜点了点头“你要幸福。”
    得到唐果的回复,桑瑜缓缓闭上眼,任眼泪肆意横流,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从监护室出来,唐果在走廊尽头找到躲在楼梯间抽烟的司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司喻原本背对着唐果斜靠着墙角看着通风口边的窗外的背影颤了一下。


    IP属地:四川1194楼2019-01-15 16:01
    回复
      “我订了晚上的机票回成都,等下,就得走了。”唐果开门见山,直接的说了自己的计划。
      司喻回过头,半依着墙,夕阳的余光照在她身上,卷发自然的折射着淡淡的光晕也同时将她的落寞衬托的更加清晰。
      她食指微动,弹了弹烟灰,瘪瘪嘴,露出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没有说话。
      唐果低了低眉,走上前去附身在窗台的另一边,学着司喻的样子半依在墙上,然后自然的朝她伸手:“能给我一支烟吗?”
      司喻蹙眉,瞳孔收了收,表情难看的盯了唐果一眼又看了一眼只剩一支香烟的烟盒,一抬手把左手捏着的烟盒并着打火机扔给唐果。
      唐果抽出最后一支香烟咬在唇间低头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许久没有抽烟,猛的一口烟雾吸进肺里,她呛咳了两声,眼角冲的有些红。
      司喻盯着她,表情不削“不会抽,要什么烟,浪费。”
      唐果没有解释什么,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低眉看着指缝中缓慢燃烧的香烟。
      “以后,拜托你了。”
      “拜托我什么?”司喻嗤笑一声,眼带嘲讽的睨着唐果,脚尖不自然的踢了一下,接着问“拜托我别再缠着她?”
      “不是。”唐果微微摆头“我和她过去了。”
      “是吗?”司喻勾着唇,笑的戏谑,她把手里的烟头在窗沿边摁灭,低头把玩着那残余的烟嘴自嘲“我问你,你抽完烟,是丢掉烟头,还是把它留下来好好保存?”
      唐果不明所以,蹙眉反问“什么?”
      “我说我。”修长的指腹对夹着烟头举在与唐果的视线对平的地方,司喻望着那小小的橘黄色烟蒂,眼神空洞,仿佛掉进了亿万年前的回忆里,她淡蓝色的眸子空洞洞的没有焦距,没有情绪。
      “她出国我就认识她了,整整八年,这八年,除了她,我身边再也没有过其他人,可是她,除了想要利用我帮她报复那个破坏你们感情的人主动联系过我以外,其他时候,都只当我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普通朋友。”


      IP属地:四川1195楼2019-01-15 16:01
      回复
        “后来,大约是因为我帮了她,所以她觉得需要报答我,而我,我承认我贪婪,我想要拥有她,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我在一起,心不在,人在,也是好的。所以,我们拥抱,我们上床,我喜欢听她在我身下喘息,可我希望她可以像普通恋人那样和我亲吻,我更希望她在不安稳的噩梦里,喊的名字是我,是司喻,是Amiy,而不是你唐果…”
        “你们谁都无法体会,我接到她出事的消息时的害怕,更是谁也无法体会,当我面对她,她睁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要见你时我有多失望,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隆冬的寒风吹破了房屋,仅有的碳火眼见着就要被吹灭,这时候有人给你送了几颗碳,你看着火苗慢慢燃起,正渐渐有了希望,而那个给你碳火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端来一盆冷水。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燃起来的希望,被泼灭…呵,你说,假如你是我,你绝望吗?”
        唐果看着司喻,她平静而带着浓厚的悲伤的话一句一句落入耳朵,让她在这温暖的季节,感受到了厚重到化不开的冰冷。
        这些年,她和桑瑜各自经历了什么,这一刻,她都不想再去追溯,她只希望,未来,在摆脱了自己这个纠缠了快十年的噩梦之后,桑瑜可以最终得到幸福,她盯着司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她“所以,你要离开她了吗?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
        又是自嘲的笑,司喻捏紧了烟蒂,缓缓抬头看着唐果的眼睛“不离开,留下让你看笑话吗?笑话我用了八年时间,连一个躯壳,都得不到?”
        “我记得你说过,假如我从她生命退出,你有把握让她爱上你。”
        司喻抬了抬眉,眼神疑惑“你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她叫我进去,说了什么吗?”
        “能说什么?了不起,就是想你这样的话。这不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惊吓后本能的反应么?”司喻瞪了瞪眼睛,想用满不在乎的表情去掩盖情绪,却不小心将一脸的妒忌展露无余。
        唐果看着她的脸,难以想象事业有成叱咤商场的女强人竟然露出了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她摇摇头,笑了“她说,以别联系了。”
        司喻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多做解释,唐果把自己手里被窗口的风吹烬的香烟摁灭,侧身准备往回走“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至于你想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情,但是,假如你还想和她在一起,那么,以后,拜托你了。”
        “唐果。”
        一直到唐果走回长廊,司喻才追上来,站在楼梯口叫住她。
        唐果站定,微微偏头等着。
        “……抱歉,”身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大声说道:“我是说…你的脸…”
        唐果抬手,摸了一下自己一直都滚烫滚烫的左脸,低下头,轻松的笑了。她举着手背对着司喻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保重,再也不见。”
        安宁等在监护室门口,看着唐果一步一步靠近,急着迎了上去。


        IP属地:四川1196楼2019-01-15 16:01
        回复
          唐果在她身前站定,微微的扬了扬唇角,勾着身子抱着她,用力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这些天漫长的像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纪,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的闻过安宁身上的味道,它依然,让她无比心安。
          “聊完了吗?”
          “嗯,”唐果点头,再次在安宁颈窝嗅了一口才缓缓抬起头,拉着安宁的手认真的说:“走,我带你回家。”
          飞机上唐果的眩晕加重,一度吐的快要晕厥过去,起飞和降落时她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最后防御的屏障几乎要被冲破,空姐担忧的来看了许多次,都被她安慰安宁的同时安抚了回去。在机道滑行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好了些,有精神去看安宁。
          安宁脸上的担忧久久不肯褪去,她精神紧绷的样子,让唐果无比自责和心痛。
          她伸手勾住安宁的脖子,偏过头去和安宁头抵着头,小声在她耳边问:“你后悔吗?”
          “什么?”安宁还没有从对唐果的身体担忧中回过神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唐果轻笑了一声,趁着飞机还在滑行,机舱里的照明灯还没有打开,抬手勾着安宁的下巴,借着窗口投进来的光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所以,即使你放手,我也会抓着你,绝不放手。”
          安宁愣愣的看着她,背着光,她看不清唐果脸上的表情,只看得见她闪亮的眼睛,深情而又炽热。
          唐果探身,轻轻的吻了安宁的唇,舌尖贪恋的还想从她嘴里摄取更多,飞机却已经开始减速准备停靠,身边座位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唐果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安宁的唇,微微抬头吻了她的眼睛才退回去。
          安宁的呼吸有些乱,抓着唐果的手指尖不停的跳动,唐果抠了抠她滚烫的掌心,呼了一口气,面对着正前方,意味深长的说:“你别担心,天,就快亮了。”


          IP属地:四川1197楼2019-01-15 16:01
          回复
            74马住


            IP属地:四川1198楼2019-01-15 16:02
            收起回复
              新文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199楼2019-01-15 16:05
              回复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201楼2019-01-15 17:16
                回复
                  早啊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206楼2019-01-17 07:25
                  收起回复
                    第75章、
                    原本唐果不愿意让安宁担心,打算下飞机直接打车回家。然而安宁坚持让她去急诊做简单的检查,这两天她眩晕和呕吐,着实让人无法安心。
                    “没什么,你别担心。”纵然唐果明白这只是两个巴掌造成的外伤性的暂时性耳聋影响起的眩晕,可是安宁无法放心,她只能顺从她的心意,让她心安。
                    头部ct结果没有明显的异常,唐果把检查报告单递给安宁:“你瞧,我说没什么的吧。”
                    安宁握着报告仔细看了两分钟,恨不得将那简单的两行字拆开来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看几遍。报告写的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把报告单递还给唐果,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盯着唐果问:“不对,你还需要做听力检测。”
                    唐果挑了挑眉,睨着安宁笑的无奈而心痛。她抬手摸了摸安宁的脸,这两天因为这一连串的事,她憔悴了许多,眼底有一圈浅浅的黑影。她没有休息好,下飞机早该回家去却坚持要带自己来医院挂急诊做检查。仿佛从和自己在一起开始,她就一直有操不完的心,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可这样让人不能安心的自己,有时总会让她觉得累吧?毕竟,从前的她,活的那样随性自然。而自己带给她的圈子,对曾经的她而言,都那么复杂。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唐果呼了一口气,把手从安宁脸上拿开。
                    “这种细致的专科检查,晚上都不方便做。明天再来吧,相信我,没什么问题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医生。”
                    安宁犹豫了片刻,顺从了唐果的意思,没再说什么,跟在她身边往外走。
                    “嘿,唐果。”
                    两人刚走到急诊科,就被正面着走过来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叫住。


                    IP属地:四川1209楼2019-01-18 09:31
                    回复
                      唐果低了低头,清了清嗓子,心道,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正是之前唐果打电话问过说要去找她帮自己检测听力的那个医生B。
                      “嗨,你这是值班呢?”
                      “是啊,这不是那边有个病人流鼻血止不住让急会诊呢。刚处理完回来,你大半夜的来医院做什么?”说话间B已经走近,他看了一眼唐果手里提着的胶片袋,自然的伸手过来。
                      “陪你朋友看病吗?我瞧瞧片子?”说话间,B用余光瞥了瞥安宁,在看清她柔美的脸后,视线有一秒钟的停顿,随后才一本正经的转头对着唐果咳嗽了一声:“是你这位朋友的吗?”
                      “不是,我的。唐果把手里的胶片递过去,微微侧身,本想躲开B的视线角度,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脸。却发现B的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这里,而他有些贪婪的眼神,在安宁身上,唐果有些不高兴的皱皱眉,微微侧身挡着他的视线。
                      B笑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提着袋子往急诊科门口走去,站在明亮的地方,仰头研究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大毛病,重新把胶片放进袋子里,转身左右看了看发现唐果还站在原地,啧啧了一声朝她说:“上来呀,你不是说耳朵不舒服吗?受什么外力了?说好的中午来找我,你也没来。我还等着给我们漂亮的美女医生做检查呢。走,正好现在还早,跟我上去我给你检查一下。”
                      唐果微微侧头望了一眼安宁,在一秒钟内做出拒绝的决定。她上前从B手里拿过袋子“没事儿,好多了。”
                      唐果上前的过程中,B借着头顶透亮的光线看清了唐果微肿的左脸。不知是出于医者本能还是男性荷尔蒙作祟的原因,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喊住已经走下阶梯的唐果,端着一个好医生的态度对她说:“唐果,我觉得比起面子,还是自己的健康更重要,你也是医生。应该明白哪怕只是暂时性的外伤性耳聋,也应该重视。”
                      唐果面对着安宁,不自然的笑了笑。心里腹诽,这哪里是面子的问题,如果是面子问题早上会打电话问你吗?果然直男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有,你这话讲的,好像是对我的职业素养的不信任。
                      只是安宁在,她下意识的不愿意让她参与这个检查,因为司喻那一巴掌过后,她的左耳已经完全听不见,连最初的嗡嗡声,都消失了。不管检查结果是不是乐观,她都不愿意冒险去让安宁面对她将左耳永远失聪的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转身对B露出一抹假笑“没事儿,明天上班来找你吧。今天太晚了…”
                      这边唐果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安宁已经走到她身边,对着B感激的笑说:“那麻烦你了。”
                      唐果没说完的话哑在喉咙里,她砸吧了一下嘴唇,觉得有些有些头痛。
                      安宁的话让B的表情变的有些雀跃,许是安宁气质太过清雅,一句话的功夫,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B笑了笑“没事儿,都是朋友。”
                      安宁没有再说什么,只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着唐果。


                      IP属地:四川1210楼2019-01-18 09:31
                      收起回复
                        唐果站在安宁身侧,与安宁对视了两秒,终于还是在她温柔却又坚定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检查不是很顺利,原本B只是戴着耳窥镜简单的看一下耳道,却没想到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如果说一开始B还因为安宁在而做出一副很稳重的样子做起事情来不那么放的开,那么看了唐果的外耳道之后,就已经完全忘了身边还有谁了,他将唐果实实在在的当成了他的病人,皱着眉头用所有的医生都会的严厉的声音责问:“这谁打的?这么狠?”
                        唐果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她站起来,对着B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的安宁见唐果站起来才开口问:“很严重吗?”
                        B看了一眼安宁,仿佛在思考应该怎么给安宁解释这样的专业问题。他从旁边的处置台上拿了几根棉签,示意唐果重新坐下,边往唐果身边走边说:“外耳道全是血痂,你没有堵塞感么?竟然还想拖着明天才来检查?”
                        唐果心虚的往安宁那边瞥了一眼,见着她眼里的心痛飞快的扭回头,不敢与她多对视哪怕一秒。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想示意一下B可以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估计有点儿软组织损伤。”
                        “我看不像,”B摇了摇头,打开额上的灯,全然没注意到唐果不自然的表情“耳道里的血痂几乎堵到耳门,你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唐果越听他讲越坐不住,要不是棉签还插在耳朵里。她都想直接站起来拉着安宁回家了。被迫保持着坐立的姿势,唐果看不见安宁的表情,只能用余光看见她站在门口被走廊的灯光倒射出的模糊的影子动了一下。
                        “我怀疑有神经损伤,今天我给你把血痂处理一下,观察一晚上,明天你去做详细的检查给我看看。”B直起腰,把手里沾着暗红色血迹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又认真的往里看了看“什么感觉现在?”
                        唐果努力的去感受了一下,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B等了两秒没听到回答,侧身挡住唐果的视线,往她耳朵里滴了一滴生理盐水,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唐果没有看见B的动作,而感官没有什么不同,只能老实的回答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没什么特别的啊。”
                        B直起身,关了额上的光,盯着唐果脸上的掌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建议:“你可以报警,唐果,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过,一切还是要等你明天把细致的检查做了才说的准,毕竟,医学无定论,而且,我…经验尚浅…”
                        B的话说完,唐果已经对自己的情况有了百分之九十的了解,经验尚浅,是任何一个年轻医生都存在却又都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定位的一个评论。这两天的眩晕呕吐和最初的疼痛,是让她往坏处想过,可是她并没有真的试想过有一天她会永远失去左耳的听力。


                        IP属地:四川1211楼2019-01-18 09:31
                        回复
                          没有词汇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唐果分不清,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她的心是委屈还是难过多一点,因为,那个B建议报警处理的打自己的人,是生养了自己并且这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扮演着慈爱角色的父亲。
                          好讽刺啊。
                          唐果缓缓的站起来,神情落寞。B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叹息。
                          唐果侧头,发现安宁没有再站在最初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出去了,那么,刚刚B说的那段话,她听了有多少?
                          “谢谢。”唐果深吸了一口气,心钝钝的疼痛,她艰难而勉强的对B点了点头,僵硬的喉咙发出的音节有些变调。
                          “没事儿,”B脸上表情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唐果,随即看向门口“找你朋友去吧,她刚听说你的问题,好像情绪不太对…”
                          唐果点头,拿出手机拨了安宁的手机。柔和的古筝曲在空荡荡的病房走廊里显得异常刺耳,唐果走出检查室,一偏头便看见站在几米外的走廊里安宁,走廊里关了照明灯,她模糊的影子被两旁微弱的夜灯发出的橘黄色光芒包裹着微微颤抖。手机铃声不曾停歇的从她握着的手机里传出来她却一直保持着低着支着脸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在这空旷而寂静的环境下变的忧伤的曲调,都只是唐果自己的幻听。
                          B站在唐果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安宁的方向,轻声叹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唐果步调沉重的走到安宁身边,伸手去拉安宁的手,试探的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咧了咧嘴笑说“走吧。”
                          安宁抬起头,侧脸看着唐果,模糊的光影下,她双瞳里有淡淡的光晕,潮湿的呼吸改变了她的呼吸音。
                          唐果有些无措,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安宁,因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可她是安宁的依靠,她又怎么能让她担心?
                          “你都听到了,对吗?”唐果偏着头看着安宁问。
                          安宁没有回答她,眼底的水晕变得更加明显,唐果焦急的搓搓手,不自觉的垫了垫脚尖,她相信如果有人将她这一刻的表情录下来,会发现她极度不自然的笑比哭还难看。
                          “其实没关系的,现在还不能确定,而且,你知道吗?人的身体特别神奇,有些器官它是生了两个没错,但是其实,很多时候只有一个也能好好生活。就像肾脏,只要有一颗健康的肾脏就能排泄出人体内的脏东西了,耳朵的话,也是同样的道理,左耳听不见还有……”


                          IP属地:四川1212楼2019-01-18 09:31
                          收起回复
                            我没关系…”
                            唐果的话没说完,安宁已经猛的将她抱紧,她一改习惯的将头放在唐果左肩的动作而是趴在唐果右边,她拥着唐果,声音微微发颤“我没关系…”她喃喃道:“唐果,我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在我面前穿上铠甲…”
                            安宁的话如同最锋利的一把刀,轻易的将唐果在她面前竖起的伪装划开,让她脆弱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之中,她觉得全身发冷,冷到忍不住发抖。
                            她紧紧的拥着安宁,倔强的咬着唇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因为她怕一开口,所有的脆弱和委屈就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再受她控制,她不可以也没有资格,去怪谁,去恨谁…


                            IP属地:四川1213楼2019-01-18 09:32
                            收起回复
                              75马住


                              IP属地:四川1214楼2019-01-18 09:3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