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用浸水的毛巾搭在脸上,不一会儿毛巾就变得和脸一样热,夏目就只有又把毛巾浸湿一次,如此反复,这已经是第四次换毛巾了。
脸上的红热久久不退是因为夏目想起了昨晚做的梦。
睡眠质量一直不好的夏目昨晚却睡得十分安稳,这都要归功于那个美好的梦。
夏目知道自己每晚入睡时都会缩成一团,只有自己能够紧紧抱住自己,自己能够紧紧抱住的,也只有自己。
昨晚夏目也是以这样的姿势睡去的,却发现这一次的自我拥抱在不久后就变得温暖起来。
夏目在梦中看见了名取,是他们初遇时候的场景,自己在快要摔到的时候被名取先生及时的抱住了。现实是这个拥抱十分短促,两个不认识的人当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与对方有更多的交集。
可在夏目的梦里不一样。
在名取放开站稳的自己准备离开时,梦里的自己却从名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名取,而且面对名取的反抗也不放开手,还更紧地环着名取。
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夏目把毛巾再次浸湿,仔细回想着。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后来名取先生没有再拒绝我的拥抱,也转过身来抱住了我,但不是像我那样拼命地抱住,而是轻轻地环着我,然后我们就躺在了名取先生休息的那片草地上,还是一直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自己缩在名取先生的怀里,第一次有了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感觉。
名取先生,是我的全世界!
夏目一下子扯下了才敷在脸上不久的毛巾,愣愣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脸依旧红得不像话,还延伸到了脖子,耳朵。
“好热啊……”喃喃发出感叹的夏目脑子里十分混乱,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想了那么久的结果竟是那样一句话。
夏目怎样也平静不下来,梦中世界和今早发生的事结合起来,夏目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差劲了,居然会对名取先生产生那样一种,永远也不可能说出来的情感。
夏目很想否认,否认自己做过的梦,否认自己得出的结论,否认自己对名取的感情。
可是越是往反方向想,就更加抑制不住对名取的感情。夏目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睡袍下面已经被顶起了一小块。
怎么会这样……
夏目现在连惊讶的精力都没有了,哪儿还有心思去管它呢。
夏目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长久的流离生活让他都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更别说挂念的女孩子。
对于恋爱,对于婚姻,夏目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设想,每天只是想着怎样对付那些骇人的妖怪,怎样去与远亲还有同学相处,就让他筋疲力尽。更别说有空闲去和其他青春期男生一样想着可爱的女孩子。
所以夏目也基本不会面临这种欲望的问题,而只把这看成一种正常的,属于生理课上学到的正常男生都会有的生理需求,来自人最原始的本能。
当这种少有的情况出现,夏目就会直接把它弄痛,痛了,安静下来了,就自然而然结束了,夏目从来没想过要多温柔地对待它,因为夏目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每天都那么累,看见妖怪的能力不能消失,那至少自己的身体自己是能够控制的,所以夏目从来不想让这样的生理现象再打扰自己难得的清净。
这一次却不一样,这是因为夏目知道了自己的欲望是什么而发生的情况。
“唰唰”冰冷的水一下子从上方的花洒里倒出来,彻骨的寒冷劈头盖脸的朝夏目打去。
就算其因不同,夏目依旧采取了一种对自己极度不友好的方式来解决,本来就发热的身体对寒冷的感知更加敏感,夏目在接触到冷水的那瞬间结实的打了个哆嗦。
夏目喜欢温暖的事物,比如小猫,比如冬天的暖桌,比如,名取先生的怀抱。
可现在夏目却在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冷水澡。
看着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夏目的鼻子酸酸的,他不想让眼睛里的液体跑出来,就拼命地睁大了眼睛,可眼前的世界还是逐渐模糊一片;他想抬起头让眼睛能够装的泪水变多一点,让它们不至于那么快掉下来,可是一抬头眼睛就被冰冷的水入侵了,夏目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其他,在顺着自己的脸颊不停滚下。
是泪水啊,只有它们滑过的地方,被开辟出了一小点温热。
夏目蹲下身去,把头埋在臂弯,任眼泪温暖着已经被水冲得冰凉的身体。
“叩叩”浴室的外传出了响声,“夏目,没事吧?”
夏目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的声音能够正常一些。
“没事的,我只是冲个澡。”
“但是你在里面待了好久了。”名取的声音里透出担忧。
“我,我就快出来了!”夏目赶紧关了水,补上一句,“不用担心。”
“嗯。”
听见名取的回答,夏目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正常表情”,收拾好之后,鼓起勇气打开了浴室的门。
却发现名取就在门外。
夏目不自觉的又往浴室里退了一步,被名取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夏目。”
“没,没什么啊。”夏目抬起头做出了一个自以为是微笑的表情,却不敢看名取的眼睛,只有看向名取身后的装饰。
可那个表情的确不像是笑,要不是夏目长得好看,这个表情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当然现在夏目这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名取看着这个奇怪的表情,心里就像突然空了一块,十分难受。
手上传来的触感,也十分的冰凉。
再看见夏目红红的眼睛,名取心疼得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哄得夏目开心一点。
夏目想挣开名取拉着自己的手,名取却理都没有理这个动作。一把抱住了夏目。
夏目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就开始推开名取。
“不准推开我,昨天你抱了我一晚上!我才刚刚抱住你。”名取赌气一样地说着,顿了顿,“就一小会儿。”
夏目推名取的手停了停。
“嗯。”
小声的回答,名取捕捉到了声音里带着的鼻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用手在夏目背上轻轻安抚着,然后放开了他,把拥抱换成了拉着手。
名取觉得不拉住他的手,夏目就要逃跑了。
名取给夏目围上了薄毯子,然后擦着夏目湿答答的头发。
夏目时不时会吸一下鼻子,这是哭过之后最难立刻消除的证据了。
“我自己来。”夏目伸手要去拿名取手里的毛巾。
名取把手举起来,不让夏目拿到。
“给我!”夏目在用最后一点说话的勇气要求到。
“你现在这样子擦不干头发的,乖。”名取柔声劝说,又慢慢试着将毛巾放回夏目头发上揉着。
“啪嗒”
“啪嗒”
夏目的头越来越低,眼泪一颗一颗掉出来,打在地上。
名取突然就慌了,夏目的眼泪像砸在他心上,特别疼。
“夏目,夏目不哭。”名取捧着夏目的脸,不知道原因的他只有用手轻轻擦去夏目眼角的泪珠来安抚夏目的情绪。
“是我怎么了吗?”
名取的手指在拂过夏目眼角时的颤抖被夏目感觉到了,夏目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比刚刚流得更厉害了。
“明明,明明……和名取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自己呢。”夏目一边哭着摇头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是我啊,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夏目的眼泪还在不停掉,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看着这样的夏目,名取的心就像被浸在咸咸的眼泪里,又胀又疼,无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