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于某个大雪蔽日的清晨与你再会
荷里奥盖巴留的玫瑰(暂定的吸血鬼AU的故事名字)中的一小段插曲,关于某个阴惨的时刻的重逢,菲罗克忒忒斯与马克西姆斯的独处。时间是“现在”,泛指有记忆的容身之处。
*
菲罗克忒忒斯从暗中蜕出。肋骨般的百叶窗上黏有很深的红褐色污渍,可能是没剔干净的肉渣,或者是番茄酱。城市尚未苏醒前的某个时刻,霓虹灯稀稀拉拉地闪着,太阳与月亮同时存在,自然光是一种极其奢侈的黯淡橘色,混有散不尽夜雾的蓝灰,被百叶窗切割重组后,温和地抹在年轻男孩的脸上。
“瓦尼叫我和您说一声,他和布列茨出去找人吃,大概天亮后才回得来。”
他脱下已经洗硬了的外套,发干的布料哗哗地响,露出的手腕犹如剐一捧脏雪。马克西姆斯没有回答男孩,他
“马克西,您在听吗?多少年啦,七十?八十?我自从一九二九年那个人像鸟一样从高楼上落下的冬天就没再见过您。后来我们花圃里种的三色堇全死了,瓦尼曾经尝试挽救,但是房东跌断了的脖子压住它们不放。我本以为您也死了,在某个夜晚一跃而下,身下铺满了碎玻璃的花床,尸体柔软,一碰就会坏掉,倒也挺浪漫。”
“为什么要逃呢?布列茨我倒能原谅,他一六七八年的时候就逃过一回,好像逃亡是一件高贵的事情,私奔者往往被描述为优雅的野蛮人、流窜的王子,或是落魄的
一副怅然失落的表情,好像喝醉了
人瞧人的亲切的眼神
非常羡慕您这样深色的虹膜(摘美瞳,露出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睛)(布列茨总是说他是最像是人类的一个)
打开冰箱的时候,尝试喝汽水
他曾经尝试过,但是人类尝起来确实都差不多,口味的区别取决于他们之前吃过什么或者洗没洗澡
“您还记得我们一六零六年的夏天去看了麦克白首演的事情吗?”
“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以前的事情。时间已经不重要了
“嘘——马克西,对于悲剧的笼统概括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苦痛无法强加,象征性地承认我们与人类同等脆弱毫无意义——要知道我们从不向有限性妥协。别同情菲罗克忒忒斯。”
菲罗克忒忒斯 他在暗中凑近马克西,对方深色的虹膜里模糊得倒映这自己铂金色的短发与开着的电视屏,逆光的毛发呈现出某种可疑的稻草色,被照着的地方又太亮,但是所有的融进深色眼睛就变成了深紫色
让他联想起某个记忆模糊的时刻,十八世纪的巴勒莫的嘉布遣会地下墓穴,谲,安静得合拢双手,壁龛上向下低垂着头的修道士尸体,某些年代久远的尸体干瘪的眼眶是同样的深紫
一个古老家族的最后一支血脉,但是血管里流着的已经不是人类的血了。最后的记载消失在墨水褪色的手抄本上
他埋入他颜色同样深的短发,那道横在眉骨上方的疤痕,头骨是否完好呢?
背景里,二十六寸电视屏上还下着雪,但是百叶窗外面,霓虹灯烧起的薄雾刚刚熄灭,太阳要升起来了。